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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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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自从我爸妈走后,就没人敢再摸我头了,”殷余落沮丧地低声说,“连我爷爷奶奶摸我头也很少了,我记得上次摸我头还是在假期。”
“你倒好,”殷余落气愤地看着他,“上来就摸老子头,活腻了吧你。”
“我活腻了,没意思,打死我吧。”齐柳前闭着眼,把胳膊伸过去,让他打。
殷余落甩开他的胳膊,背靠在墙上闭着眼。
齐柳前见他没反应,悄悄睁开一只眼看着他。
“看啥呢?”殷余落眼没睁,头没转还是保持那个动作。
“嗯?”齐柳前回过神来,“我操,神啊,看都不用看,你后脑勺长眼睛了,让我看看。”说着就要上手扒拉。
“滚。”殷余落微笑着对他说。
虽然微笑很平常,但这时候来个微笑让齐柳前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死亡微笑。
齐柳前后背有些发凉,收回了手搓了搓起满鸡皮疙瘩的胳膊。
晚自习是施老师的,施老师还没进教室之前,教室里就已经被学习氛围包裹实了。
角落的那对同桌正在奋笔勤书。
“柳哥,晚上去喝一杯吗?”吕瀚蹬着椅子撞在齐柳前桌子上,桌子抖了一下,害齐柳前写的捺成了一条波浪线。
“你他妈,”齐柳前瞪着他,一掌抽在他背上,疼得吕瀚嗷嗷叫,“没看见你爷爷正在写作业吗?还敢这么玩,没跟你扭打在一团就算好的了。”
吕瀚尴尬地笑了笑:“意外嘛,就问你待会放学要不去喝一杯?”
“不去。”齐柳前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继续埋头做作业。
“为啥啊?”吕瀚不理解,“出都出来了,就不给自己一些自由吗?又没人管你。”
齐柳前把作业本合上:“既然我出来了,没人管我,那我就自己管好自己,我要努力,我要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
“就算我跟你去,”齐柳前想了想补充一句,“明天还要上学呢,家里就自己一个人,万一醒不来,施老师又会问你怎么了,想一想都会大亏。”
吕瀚看着他,点点头:“有道理,那我周五晚上找你。”
“好。”齐柳前点了点头,推了吕瀚一把,让他继续学习。
“真饿啊,”齐柳前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回家做碗面吃。”
尽管已经秋天了,可还是会让人热出刚洗完澡的样子,全身湿哒哒的,但是晚上的风吹到脸上很是凉爽。
学校离家很近,也就隔了一条短街。
齐柳前准备过街左右两边看的时候,一转头看见殷余落在自己身后,差点吓得魂都飞了。
“啊我靠,你怎么在这?”齐柳前的被吓到心跳频率都加速了,“你他妈不回家?”
“谁跟你说不回家,我这不回着去吗?难不成跟踪你,我图你什么?”殷余落不耐烦地说。
“你家也走这条路?”齐柳前有些不相信。
“对啊,这条路这么窄,要不我现在早回到家了,”殷余落说得很嚣张,“还需要在你身后慢慢走吗?你他妈走这么慢我还没说你呢!跟老人家似的。”
“你早说啊,早点说也不至于还没回到家,而我还被莫名其妙地吓了一跳,有时早点做不仅对他人有好处,对自己也有好处,”齐柳前整理好衣物准备过马路,突然返回,掏出手机对着他,“加个好友,以免有什么事可以联系到你。你也住附近?”
“嗯,”殷余落加好好友,“走了。”
“慢走。”齐柳前说。
这两个词像一把箭插在殷余落头上,他回头喊了一句:“慢走你妈,我再走慢点,我就只能睡家门口了!”
齐柳前放肆地大笑起来。
电梯到站了,齐柳前回到了家,家里再也没有那三个人,很清静,可他却好像什么也打不起精神,他有些疲惫,总感觉少了些什么,肚子“咕噜咕噜”地告诉了他答案,他扔下书包,去厨房柜子里拿了包方便面,烧了壶水倒上去,没想到倒太快,滚烫的热水溅在他的手背上。
“啊我操,”齐柳前放下水壶搓着自己的手背,“烫烫烫。”
齐柳前想:就这么搓下去不是办法啊,快去拿药膏涂一下吧。
他快步走去客厅茶几,从抽屉里找药膏,幸好买东西那天已经买好了,为了以防万一,否则这快睡觉的时间,药铺都关门了。
那片皮肤已经红了,不知是搓的还是烫的,反正火辣辣的,涂了药膏总算好点了。
他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卷放在旁边,边吃边做,不用浪费这吃面的几分钟时间。
肚子也填饱了,洗碗的时候溅了一身水也把澡洗了,练吉他吗?不想练,今天他很疲惫。看会书吗?快看瞎了。
齐柳前回到卧室,坐在书桌前,手撑着额角,漫无目的地刷着手机,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连忙点开殷余落的好友,这才注意到他的昵称
阿殷。
……好有八十年代的昵称。
齐柳前在屏幕上戳了几下给他发了条消息。
——在干嘛?
本来他打算发了这条消息殷余落回不回都行,一件事而已,明天又不是不能见着,明天再问也无所谓,但他现在太无聊了,正准备关屏幕早点睡,手机震了一声。
是殷余落发来的消息。
——躺在床上背书,你在干啥?
——我好无聊
想了想又打了句。
——陪我聊聊天呗
——不,我要背书
拒绝得很果断啊。
——我问你件事
——问我不一定知道,我不懂八卦
这话刷新了齐柳前对殷余落的认知。
——你是怎么知道你离我这很近的?
——本来我也不知道,然后有天我站在窗户这儿,寻点灵感,抬眼就看见原来你家这栋楼就在我家对面。
齐柳前看完这条消息皱了皱眉,起身看向那条街,对面确实有很多屋子,说不定殷余落他家就在那里的一间屋子,或许他房间就面对着这条街,现在正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看着他,而且他刚过马路的时候,殷余落没跟他一块过,住在对面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手机又震了一声。
——你现在是不是正看着街对面呢?【微笑】
齐柳前现在满脸都被问号覆盖住了。
——???你看见了
——看见了
齐柳前又重新去窗前往下看,每间屋子都不放过,特别是窗对着街的。
殷余落被他这话问得坐不住,他起身走去桌上把眼镜戴上,他趴在窗边看着在六楼找着他的那个人,心中感到有些高兴。
他看着那人找得这么认真,可就是找不到他,不禁有点怀疑齐柳前是不是近视。
殷余落招了招手,笑了笑。
齐柳前也发现他了,兴奋地招了招手,笑得很愉快。
他给笑着殷余落发了条消息。
——找到你了
——你好幼稚
——一点到不幼稚,有点童心好吧,你啊,啥都好,就是没颗童心
——你他妈,幼稚鬼
——就算我幼稚,你也管不着,我就要幼稚一辈子
殷余落没回他,看着六楼的那个少年,有些羡慕,这个少年可以幼稚一辈子,但他不能,他
要照顾爷爷奶奶,要顾家,没法幼稚,所以很早他就不和小伙伴们一块玩。
晚风拂过,少年的头发被吹的凌乱,他张开双臂享受着这来自自然的温柔。
殷余落手肘撑着窗框,下巴搁在手背上,仰面看着他。
他突然想问齐柳前的生日在什么时候,于是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什么时候生日?
齐柳前看着他。
——问这个干嘛?想盗我信息?
殷余落盯着这条消息,盯了能有十秒,正打算回他,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这么?被我说中不敢回了?
他现在想摔手机,摔得稀巴烂的那种。他手抓着手机正准备砸,手机震了一声。
——哎哎哎,冷静,我错了
——错哪了?
殷余落飞快地回了一句。
——哪哪都错了,我生日是29
29?2月9日?
我操!
——跟我一样?!
——真的假的?我去!
——真的!!!
——你是哪个时间段的?
——好像是傍晚
——我凌晨五点多吧
齐柳前又补充一句。
——叫哥哥
殷余落当场石化:尼玛的,这也行,我去他大爷的。
——不叫
说完还是感觉不爽,伸手给齐柳前来了个中指。
——不叫是吧,我明天就去找你,不叫就揍到你叫为止
——你打不过我的,我一拳把你揍进医院
——哎呀,小伙子你很拽嘛,不说了,睡觉,晚安
殷余落笑了笑,回了句。
——晚安
殷余落看着这句齐柳前发来的晚安,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只从他父母走后,就再也没人给他说过晚安了,也包括爷爷奶奶,齐柳前这句晚安虽然是文字,但还是让他心里感到暖暖的。
今天有点晚了,殷余落躺在床上,将眼镜摘下放好,他感到血液有些沸腾,眼睛瞪着天花板,根本睡不着,他拿出那张黑白合照,这是他和父母唯一的一张合照,也是唯一一张照片,长大了果然愈来愈煽情。
齐柳前虽然说是去睡觉,其实比殷余落还精神。他这会儿正翻开一本高中必背英文词汇表,不说的话还以为是哪位高三学生这么努力,大晚上在书桌前背单词。
习倒是复了,但是是三分钟热度,背了不够半小时,就睡下了,幸好开的是台灯,轻轻碰一下就关上灯了,不然的话电费就又得多交了。
余额不足……
第二天一早,还是那几只烦人的咯咯鸡把殷余落闹醒。
昨天晚上本来就晚睡的殷余落现在又被咯咯鸡叫醒,他看了眼时间。
四点。
我操,这鸡有病吧,太阳都没它们勤奋。
他一掀被子起身下床,顶着一顶鸡窝头出到院子的鸡圃里。
“你他妈信不信今天晚上烤了你们这几只鸡,”殷余落追着一只公鸡跑,这只鸡肯定老了,
跑都跑不快了,吃了它正好,他拎着这只鸡,上下打量着它,“让我想想是白斩鸡呢?还是酱油鸡呢?烧鸡也不错,烤鸡我也爱吃,或者拿去炖鸡汤,又吃又补,甚是美妙。”
这时奶奶听到外面的动静赶了出来,看见自家孙子拎着一只鸡,骂骂咧咧地走过来:“你又在干什么啊?不就是只鸡嘛,抓他干啥,它又没犯罪,而且你抓的还是一只公鸡,公鸡打鸣我们就知道天亮了……”
“可现在才四点,”殷余落不服,自己家庭地位不可能比鸡还低吧,“他吵着我睡觉了。”
“睡什么觉,赶紧换衣服给我去上学,”奶奶拿走他手上拎着的鸡,“多大人了还想睡懒觉。”
“你想吃鸡奶奶就给你买。”奶奶把鸡扔回鸡圃。
果然自己孙子还是比鸡重要,一下就看出自己孙子想什么了。
“哎呀,吵死了,哪来的鸡叫声啊?”齐柳前抱怨着,昨天晚上他也很晚睡,又被一串连一串的鸡叫声吵醒,这鸡叫就比尖叫鸡还猛,吵得脑子都快炸了,根本就没王法了。
他往楼下看去:“我去,现在几点了,店铺怎么这么多人?”
他连忙看了眼时间。
才四点。
太阳公公还没起床上班呢,这些人是一到家就躺倒的吧!
齐柳前赶紧去浴室洗漱一下,做好出门的准备,开门叫都已经出去了,他赶紧摸了一下裤兜。
钥匙带了。
不然就完蛋了。
“今天天气不错啊!”齐柳前出到街口,仰面看着天空,让他暂时忘了刚刚的鸡叫,“非常适合晨跑一下。”
齐柳前很喜欢晨跑,有事没事都跑,他认为少年嘛,就是要跑起来,向着光和梦想,自由自在地奔跑才是青春。
青春不留遗憾。
殷余落从家里拿了个包子:“走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了,快走,”奶奶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看了他一眼,“更个老婆婆似的,唠唠叨叨。”
“还不是你教的吗?”殷余落笑着看着她。
“滚!”奶奶说了一句。
“哎,你这老太太,文明点,”殷余落笑着往门外走,“真走了。”
“记得晚上做鸡吃哦!”殷余落往回又说了一句。
“我记得,”奶奶拿了个桃子扔过去,“我没老年痴呆呢。”
殷余落接住桃子,把门带上了。
齐柳前虽然身在动,但思维已经飘去外太空了,根本没注意到跟前有个人,猛地撞了上去。
“哎哟我操,谁啊?没看到有人在跑吗?”齐柳前揉了揉脑门,感觉好像有金属的东西压着了,眼前刚被撞得两眼一黑,焦还没聚齐,他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殷余落?”
我去,摊上祸了。
但殷余落好像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揉了揉鼻子。
旁边走过一群人,叽叽歪歪在说些什么,齐柳前抬眼看了看——齐洛溪。
齐洛溪也正好看了这一眼,发现是自己哥哥,无情地转过头,跟着自己的小兄弟边走边聊,有说有笑的。
齐柳前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殷余落拉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殷余落把撞在地上的眼镜捡起来,用衣服擦了擦,“你……认识那个人?”
“嗯,”齐柳前看着他弟走去的方向,“我弟。”
殷余落把眼镜戴上,也看了过去:“看来,你跟你弟的感情不太好啊,看到你了,只是无情走开。”
“就他那人,”齐柳前冷笑一声,“比冷血动物还冷血,心机眼特多。”
殷余落没说话。
齐柳前看他没说话,往他眼镜上扫了一眼。
裂了条缝。
“那个……”齐柳前指了指殷余落的眼镜,“你眼镜裂了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