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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真心谎话 ...

  •   14.
      “我们有目的地吗?”许知灼把右臂搭在降下车篷的门边散漫地靠着,眯着眼朝海面看去。
      一路沿着海岸线走,海风把思绪吹散。
      “有一个。”
      “嗯?”许知灼扭头去看他。
      “去一趟新城。”
      “……为什么?”
      江知远笑笑,垂眼看着车的表盘,口吻平淡,“嗯……那些你未尽的事业,如果可以把它们称之为「事业」的话。”
      许知灼的呼吸骤然变轻,海风被呼啸而过。
      “得到自由以前,要不要先和它们告别呢?”
      许知灼的心渐渐开始狂跳起来。她开始变得轻盈。
      爱确实伟大。
      她想。
      毫无厘头的。
      谁先提出「爱」这个字眼的?是她还是江知远?这个如同潘多拉魔盒的、一个扮演了诺亚方舟意义的字眼,在淤泥里把她捧起来、奉若珍宝,又让她烧起来。
      许知灼她想。
      爱比宇宙还要磅礴。
      她灵魂上凹凸不平的伤痕,江知远用双手捧着瓦罐,用爱把凹陷灌满,又抚慰所有大火燎过的疤。
      她想起来。
      “爱是一种不可磨灭的伤疤。”
      但是,但是。
      但是只要被爱,所有伤疤都有见天日的时候。
      届时流泪比一切自由。
      只要被爱。
      许知灼的手指用力地掐着车门。
      在业火里面,指控与诉求同时成立。
      “……好。”她听见自己说,似乎是害怕海风吹散了她的声音,于是又深吸一口气,用力盯着江知远湖绿色的眼睛,重复道,“我们来……大闹一场吧,江知远。”
      让火烧起来吧。
      要爱,要一直一直被爱。
      这样她就不会于无声处被杀死。
      爱可以拯救一切。
      江知远说。
      “我爱你,许知灼。”
      海风在唱。今天的黄昏捧起了月亮。
      月亮因为太阳存在,就能长久地存在。
      许知灼想,爱存在。所以,人类的信仰长久地存在。
      眼泪剪影了月光。

      七号监狱出人意料地坚不可摧。
      朔方坐在会议室靠一整面都是落地玻璃的一边,抬眼同对面的Charles对视,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Charles心下明白,这是十拿九稳的意思。他更是生出了几分好奇,好奇这位久在分部的高级指挥官有着怎样的手段。
      指挥官也是分种类的。像许知灼跟江知远那种,既接管战时的全局指挥,又接手特工任务的指挥,叫全席指挥;朔方那种,只是做特工任务指挥工作的,抑或只是战时指挥的,叫次席指挥。同级之间,次席往往不如全席有话语权。因而Charles对朔方产生了不小的兴趣,好奇这位常年在外的次席指挥官怎样的手腕。
      笔记员率先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开口介绍今天的议题——有关七号监狱代理负责人Charles Carlen的安全评级。
      ——Charles无端想笑。
      朔方率先递交了一份文件,表明自己为Charles辩护的立场。
      你来我往的辩论,太极一样的推卸和尔虞我诈。
      在口舌之辩的刀光剑影里面,Charles的思绪却无端徒步出走了很远。
      很远的一段路。
      走到了一个有鸽群落下、海浪起伏的地方。
      大海的哼鸣传来,眺望中的礁石高矮不一地散落在这个世界的角落。
      很远的一段路,他想。
      所以,他坐了下来。
      他的思绪变轻,再变轻。它们还在继续变轻。
      他不再想这是否荒谬,只想自己是不是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听一听鸽群鼓动翅膀。听一听礁石讲古老的故事。
      像是落了灰的天空打开一页,每一朵云都写满了历史。
      他还在变轻。变得很轻。
      轻到所有明枪暗箭都融化在他的肋骨之间。
      Charles轻轻偏过头,委员会脸色明显不太好看,他毫不为自己方才的走神而愧疚,毫无负罪感地想道这么看来朔方扳回一城……真是厉害啊。
      等这场闹剧结束了,要去哪里比较好呢?
      Charles撑着会议桌上白纸黑字的证据站起来,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多谢各位为我浪费时间。”他挖苦道。
      他的笑容充满着真诚的嘲讽。
      “回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朔方坐在原位,没有抬头,浅灰色的长发像一片云被她搭在肩头。
      15.
      “……我们先在A3汇合,然后——”
      “Checkmate!”
      江知远一顿,弯弯眼笑了,“对。”
      许知灼也笑,是乐不可支的那种笑,江知远看着觉得很开心的那种笑。
      “——我很期待。”许知灼说,“所以请给我一个惊喜。”
      “「共犯先生」。”她说。
      江知远偏头闷声笑,却难得笑得放肆又恣意。
      “我会的。”他笑道。
      许知灼看着他。突然变得有些安静。
      “——江知远。”
      “要是在很久以前就遇见你,那样就好了。”
      风声满溢而出。
      而许知灼的声音还是很稳当地降落在了江知远耳中。
      如同一场惊梦。
      江知远想。
      这是梦中梦。

      新城,下午三点半。
      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
      最近的排兵布局都严格了很多,大概是因为那位出逃的前首席指挥官小姐同新城指挥基地有一场说大不大但很膈应人的仇。
      不算特别严重,只是那位被指责叛国时,新城基地是头一个站出来攻击她的——其实也算是枪打出头鸟,新城基地可能也没预料过,许知灼会有越狱的一天。
      毕竟她在接受判决时,认罪的速度比新城基地攻击她的速度还快。
      伊尔索斯是一位中级将领,在当年的事变中没有发挥过太大的作用,和那位传奇的前首席指挥官唯一的关系就是他为声讨许指的文章提供了许多“证据”。
      实际上他甚至没同许知灼出过同一场任务。
      但他“指责”许知灼时义愤填膺的模样,倒像是他真见过一样。事后不少人明里暗里私下询问他,是否真的见过——见过什么?见过那位前指挥官小姐啊。伊尔索斯无一例外会给予对方肯定的回答——就仿佛,他真的亲眼见过一样。

      “我不会真的和这个人共事过吧?”许知灼接过鸡肉卷,“我说真的,我感觉我没见过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我脸盲。”
      江知远笑笑,“你确实没有和他有过工作上的接触。”
      下午四点半,两个人将车停在距离塞西比俱乐部还有几十里的服务区,分享着晚餐与八卦——具体来说,是当年新城登报针对许知灼的“罪状书”。
      “不过……这里的照片不像假的。”
      许知灼顺着江知远的目光往报纸上那一页看过去,等看清楚上面是什么内容后默默放下手里快吃完的鸡肉卷,“我天呢,需要我发誓我不是恋童癖吗?”
      江知远但笑不语,看着像一只漂亮过分的狐狸。
      许知灼叹了口气,最后两下吃完鸡肉卷,把包装的牛皮纸袋揉成一团握在手里,“相信我,等会你就会见到那个恋童癖了。”
      “嗯?”
      “你敢相信,塞西比俱乐部是一个恋童癖装柔弱的女人的产业吗?”许知灼诚恳地看着江知远,“我认真的。”
      江知远眨了眨眼,“我很期待。”
      塞西比俱乐部是狂欢爱好者的天堂——更重要的是,那是整个联盟里面唯一一个不被政府取缔的涉足黑色产业和情报产业的私人机构。就连各国的秘密机关都不能避免向塞西比俱乐部求助。
      那是一个巨大的利益蛋糕。
      而此刻看起来这个蛋糕的所有人似乎出人意料的有意思,并且同许知灼的关系非同一般。
      “她真的……很有意思。”许知灼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形容词,“嗯……”
      “你们关系看起来很好。”
      “啊,那当然。”许知灼也笑了,“她是我的家人。”
      江知远弯弯眼,吹过来的风裹着沙粒干燥的味道。
      “那很好啊。”他说。
      16.
      晚上八点半,按照惯例天国愛该开始摇人了。
      这天却一反平常,开了一间单独包间,往里面塞了一堆好吃的不说,最近平日里常带着的小男孩也按下不发,幸好这人在走进去前安抚地拍了拍漂亮小男孩的头说自己有点事要谈,不然还以为又换了个新欢呢。
      有人问起要谈什么,天国愛冷笑一声,说我爹带着拐走她的人要来。
      “后、后妈啊?”底下的人磕磕绊绊地问。
      天国愛眨眨眼,先前倒是没往这个方面想。
      底下的人看着她半天没反应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刚开始想办法找补就看见她给自己比了个赞。
      天国愛真心实意地夸他,“你真是天才。”
      她倒是要看看谁敢当她后妈。

      许知灼带着江知远推开塞西比俱乐部三号大厅大门时,注意到自己频频被人回首,她就知道绝对是天国愛那个嘴上每个把门的又说了什么。走进包间看见天国愛抱着棉花娃娃,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许知灼示意江知远这房间一圈沙发随便坐。
      “祖宗,你又编排我什么了?”许知灼坐下后伸手掏了一把零食,“刚才那群人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天国愛冲她眨眼,“我哪有。”
      “……你最好是。”许知灼暂且按下不表,毕竟和冥河水母争论下去遭殃的只会是在一旁不说话的江知远,“哦……介绍一下,这是江知远,他带我越狱来着。”
      天国愛冷笑一声,“人口拐卖犯法。”
      “……我记得塞西比俱乐部是你家业吧。”许知灼无语。
      “你还帮他说话,你俩背着我搞对象,他拐我爹我还能叫他后妈啊?!”
      “……后妈?”许知灼动作一顿。
      江知远噗嗤笑出声,“所以这就是刚刚那些人围观我们的原因吗?”
      “……呃,”天国愛动作也顿住,“其实要我认可这门婚事也不是不行。”
      “……你还是解释一下后妈吧。”
      直到赌盘转了七八圈,天国愛也没解释清楚后妈这件事。
      “唉好吧好吧,你这次来找我具体要我做什么?”天国愛勾了下许知灼的肩膀,“看在他能把你带出来的份儿上,我同意这门婚事了。”
      “真是谢谢你哎。”许知灼配合道,“唔……我们需要得到新城指挥基地的换防信息和一些人的……资料。”
      “一些人?”
      “两个人。”
      许知灼和江知远对视一眼,江知远接过话头,“是两个看起来像中立派的人,我们需要确认一下他们的立场。”
      天国愛哦了一声,想了想,对许知灼开口,“那你直接进我的调档室去找呗。”话音一顿,扭头又看向江知远,“只能我爹一个人进。”
      许知灼倒是半点也不意外,冲江知远说道,“我先过去了,她会好好招待「后妈」的。”她眨了眨眼。
      看着包间门关上,许知灼的背影消失。
      天国愛抱起手臂把江知远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心里面也不得不承认从长相上来看他确实是许知灼会喜欢的那一款,最重要的是……
      “你,关于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
      江知远安静地笑了笑,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天国愛惊觉从他的眼底一片看不清的影。他说,“并不比你多,天国老师。”用的是天国愛出生地的语言。
      天国愛皱了皱眉,随后想到什么,神情略略松动,“我只能说个大概,剩下的你自己去问她——你也明白她肯定是被诬陷的,但其实她本来还有别的结局可以选择,只是她自己最后主动选择了在监狱里过下半生的结局,甚至是生是死她也没有考虑过。”顿了顿,天国愛又才继续说道,“还有,哪怕是她入狱之后,其实也有很多方法手段可以越狱,我,或者塞西比俱乐部,随时都可以伸出手遮挡联邦。但她不愿意。
      “江知远,她是自愿留在监狱的。”
      这下天国愛的神情也藏在阴影里面,两个人都在互相观察着。
      “但是你,你把她从监狱里带出来了。”
      江知远轻轻地嗯了一声。
      天国愛定神看着他,半晌,突然忍不住嗤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也就是这样,她才会喜欢你。”
      江知远略略垂下眼睫,抿嘴笑笑,“多谢。”
      “她很喜欢你,我说真的。”天国愛看着他,“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她喜欢得表现出来得要多,不要怀疑她,不明白的时候直接问她就好了。”
      江知远也看着她,过了一会他才开口,说,“我明白。”

      许知灼再推门而入时,手上拿了两沓文件。
      “怎么样?”江知远看过去。
      “Done。”许知灼扬扬手里的文件,“再次感谢天国愛小姐的支持。”
      天国愛摆摆手,“不谢,到时候婚礼我当司仪谁都别想让我掏份子钱。”
      “没关系塞西比俱乐部送给我就好了。”
      “给你当嫁妆啊?”
      “江知远不是你后妈吗?那是聘礼。”
      “,,啊啊啊小情侣从我眼前滚开!!”天国愛无能狂怒。
      许知灼抿嘴一笑,拉了拉江知远的手,“好了,我们走了。”
      “速速。”天国愛冷笑。
      看着他们的背影。
      “玩腻了就回俱乐部打工!带着你男人一起!”
      许知灼应了一声。走了。
      17.
      “冒昧打扰了,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行动安排吗?”
      Charles偏了偏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朔方,无端冒出一句话,“——说实话,我并不信任你。”
      “我明白。”
      “你想——哦不,请允许我修正我的措辞,你正在发动一场政变,无论是我还是江知远,甚至是许指,都是你的棋子。”
      除却一开始的惊讶外,朔方的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我是否有其他目的并不影响我在帮助你们,不是吗?”
      Charles笑笑,“当然,你就当我一时好奇。”
      朔方看着他,“我想,许指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的资料。”
      当然,实际上这份资料早就正握在Charles手里。
      “那么,我想我现在可以询问下阶段你们的打算了吗?”
      “当然,我会尽量保证我们合作愉快。”Charles比了个绅士地手势,“下一个目标在新城。”
      朔方对此倒是不太意外。
      只是。
      “江指怎么陪着许指一起胡闹?”
      Charles哑然失笑,“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江知远撺掇许指呢?”
      朔方略略惊讶。
      “江知远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说。“只能我们辛苦一点了。要退出还来得及,女士。”
      朔方摇摇头。
      其实这样也好。他们都明白。两个人拥有过高声誉的人——未来许知灼肯定要澄清的——无心政治中心未尝不是一种好事。
      “好吧,”Charles收起眼中的戏谑,“那么下一步行动。”

      “江知远同学,请问让自己的副官收拾烂摊子还要为你准备战术,这就是优秀毕业生的必杀技吗?”许知灼很诚恳地问。
      江知远更加诚恳地回答,“学姐以为呢?”
      “我觉得对。”同样是指挥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许知灼认真地回复。
      两个人放声大笑。
      过了一会。
      “我们明天早上七点就能进新城了。”江知远搭着方向盘。
      许知灼嗯了一声,目不斜视。
      江知远伸手去调车载音乐电台,垂眼笑笑,“还没问过,你想怎么做呢?”
      许知灼把手臂搭在敞篷车门边,支着脑袋。
      “我想……”她发了一会呆,突然笑了一声,“你突然这么一问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明明是指挥官,明明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能立刻制定一个利益最大化的计划。
      像是滚烫的骤然降温。
      像是下了一场雨,把热切和野心勃勃蒸发。
      像是一拳打碎好梦。
      她笑的那一声像是在自嘲。
      江知远面色不变,扭了扭电台收音盘。
      “那就再说。”他稳稳地握着方向盘,“还有几个小时。”
      像是张开的手掌,轻轻地裹住了一个伤痕累累的拳头。
      像是好梦的枕头。
      一拳打在棉花上。
      “睡一觉吧。”他说,“到了我叫你。”
      坠入梦乡前,许知灼记得。
      她听见自己说,“那就听你的。”
      公路上安静得像一片原野。

      新城指挥基地附近。
      “我的天,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这么无聊。”
      江知远伸手扶了扶歪着身子的许知灼,配合笑笑,“当局是这样,底下官僚大多也都如此。”
      “不好说,也有上进的。”许知灼接话道。
      他们都想起来那个灰发女士。
      “到底是政客。”江知远淡声说道,不多作评价,只是剩下的话许知灼和他心照不宣——到底是政客,对政客永远不该抱有太大期望。
      许知灼笑笑,说,我知道。
      靠着天国愛提供的虚假身份信息和新城指挥基地的详细情报,两个人下车后顺利地潜入了指挥基地内部。
      “他们不该过度依赖非官方情报机构,比如塞西比,”许知灼客观评价,“这如果是军事目的的潜入,他们早就全部都阵亡了。”
      “过分依赖情报机构本身就很危险。”江知远低声补充。
      “确实。”
      两个人绕开巡逻队,一路敲到禁闭室。
      禁闭室用的是步态分析审核,几乎是避无可避,只是近有天国愛帮忙,远有朔方和Charles,还有招安来的技术天才埃尔克森,攻克防火墙,将他们的步态信息录入,并非异想天开。
      新城指挥基地的重要资料不全然在档案室,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极少数的重要高危级别的资料存档,被放在零号禁闭室里,隐蔽而安全。
      两个人顺利走进禁闭室,确认断绝外界收音后,许知灼径直走向印象中那个书架,对着索引翻找着,江知远站在她身边帮忙望风。
      手上动作没有停顿,许知灼突然开口,“其实我很好奇,你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的?”
      江知远神色不变,想了想,“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
      “那不说也没关系。”许知灼终于抽出了那一份文件,转身递给江知远,“交给你啦。”
      “你怎么看起来有点惊讶?”许知灼笑笑,“我又不是在质问你什么,也只是随口问问。”
      江知远垂眼看着那份封好的牛皮纸袋,“但我并没有给出正面答案,不是吗?”
      “这个答案我非要不可吗?”许知灼摊开手,“这份资料只所牵制的人里面,需要在意的只有我自己,所以我不需要有那么多负担。”
      “走吧,趁现在还没被发现,我们借广播室用一用。”像是散步一样,许知灼步履轻快,“把这件事处理完,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要回中心指挥基地吧。”江知远跟在她身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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