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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逍遥客自在观人间 ...
说来也巧,许是因缘际会事有因果,这青衣道人进了城,将那苟大柱接连遇了三次。
第一次,苟大柱在一家人门口骂骂咧咧撒了泡尿,显然是气得不轻,恶意报复。
青衣道人从巷子口瞥见,摇摇头,未加理睬。
第二次,也是在一条巷子里,这一次苟大柱被人兜头套了个麻袋好一顿拳打脚踢,这些人打够了离开,苟大柱鼻青脸肿地从麻袋里爬出来,走起路来是一瘸一拐。
打苟大柱的人就是茶棚里同他发生口角的那群人,其实前因后果不难猜,那泡尿撒在了谁家门口,不想也知道。
这次,青衣道人又摇摇头,只做壁上观。
这第三次,还是在巷子里。
这一次苟大柱倒没整什么幺蛾子,但难保他下一刻不会。又在巷子里看见,青衣道人便有意跟在了苟大柱身后。
之所以要跟着苟大柱,是因青衣道人今日插手茶棚事,改了一些红尘因果。他知苟大柱心术不正,见其怒怨俱增,寻衅滋事,恐其会牵连无辜,这才不放心,跟着看看。
苟大柱茶棚受了气,一肚子的火没处撒,越想越气,心里的不痛快是越积越多,撒了泡尿换了顿毒打火气更大了。瘸瘸拐拐上了街,看什么都不顺眼。酒虫勾着肚子身上却摸不出半个子儿,忍不住就又开始骂街。
“多管闲事的小白脸,什么东西!”
他忿忿不平,挥拳抡胳膊,仿佛青衣道人就站在面前。
偏头啐了一口,继续道:“等老子再干上一票,寻到那百天婴儿倒手一卖,老子十坛八坛喝个够。老不死的,总有一天拆了你那破摊子……”
他揣着手骂的正起劲儿,却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块带棱角的石头,不偏不倚砸到了他脑门儿,血“唰”地就流了下来糊了一脸。
他本就是方脸豆眼肤黑的像碳,此刻肿成猪头的一颗脑袋上眼睛都快看不见,再被这么一砸,模样好不狼狈。
这下子,苟大柱的腿好似都不怎么瘸了,直接跳将了起来,抹了把血吼道:“哪个王八羔子丢的?给老子滚出来!”
这街本来就是条背街,没有几个行人,他这么凶神恶煞一嗓子,那零星的几个人便都躲开了。一下子,长街空空寂寂,只余清风徐徐。
街上空空荡荡,一旁巷子里却传来“噗哧”几声窃笑,苟大柱两步迈进去,兜头就碰上几个七八岁的孩童,冲他拍手笑闹道:
“瘸驴配破磨,烂米配臭箩,丑八怪配死猪猡……”
苟大柱一听横眉怒目暴跳如雷,今日就连这些小兔崽子都要跟自己过不去!他恨得牙根生疼,抬手就要照这些孩童脸上扇过去,岂料那领头的娃娃却不怕他,喊道:
“你敢打我们试试!苟大柱你还想不想在这条街上混下去了?你要打我,今晚就叫我爹将你赶出去,让你睡大街!”
苟大柱脸一抽抽,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忍了忍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抬起的手依旧悬而未落,那娃娃头十分有眼色,忙又道:“将你头砸破的可不是我们,冤有头债有主,你冲我们吼什么?”
他这么一说,苟大柱手立马指着他的鼻尖,唾沫横飞地问道:“是哪个王八蛋?说出来,老子便饶过你们。”
那七八个小孩彼此看了看嘻嘻一笑,立马让开了身。便见在他们身后蜷着一小儿,这个小儿不是惨兮兮,而是十分惨兮兮。
他蓬头垢面,一脸菜色,瘦骨嶙峋,虽看着也有七八来岁,却比同龄孩童要小上一圈。说他衣衫褴褛都是高抬,因为他用来裹身的不过是个破麻袋,而这宽大的破麻袋套他身上就像撑在了一根儿细竹竿上。
此刻这小儿双臂抱膝靠墙蹲着,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皆是青青紫紫,手背额头上正渗着血,看样子是才挨了打。
要说是他丢的石头,是个长眼睛的都不会信。苟大柱长了眼睛,苟大柱也不信。可他不管,他一肚子火没地儿撒,他只想出个气,不想讲道理。
穿什么不好,穿个破麻袋?他苟大柱方才就是被套在麻袋里挨的拳脚!火气一旦寻到出口,便是噌噌蹭地往外冒。苟大柱二话不说,狠狠一脚就踹了上去。
这小儿实在是太瘦了,这一脚生生将他踹飞了。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坐起来。
他明明惨兮兮,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巴巴了,可他一张脸上眼睛乌溜溜地闪着光,看着是十分的倔,也是十分的凶。
苟大柱气头上的这一脚,是个大汉都得痛叫一声,可这小儿只闷哼一下竟连半滴眼泪也没掉。
见此,无名火又冒三丈,苟大柱冲过去,又是一脚。
“杂种!你他娘再这么看老子试试!”
他补了一脚怒气不见消减,手又照小儿脸上扇了两巴掌,愤恨不平道:
“当年老子千辛万苦把你寻过来,你竟然淹不死,害老子白白奔波一场没拿到半个子儿。自你之后老子的运道是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你这小野狗还给老子添晦气,害我见血!”
他说着说着激动起来,脚直接踩在了那小儿身上。旁边的孩童拍手叫好,七嘴八舌跟着嚷嚷。
“小妖怪!”
“我娘说州上拿你祭海神仙也不收!”
“晦气晦气真晦气!”
“那疯阿婆分明就是被你晦气死的!”
说着说着,不知又是谁丢了块石头砸过去,那小儿抬手一挡,手上便又破了皮。
苟大柱踩着他,见他本是凶巴巴地瞪着自己,但听到那最后一句,眼眶却瞬间红了。明明要哭却忍着不肯掉泪,苟大柱作恶心起,用脚点了两下小人的脸,居高临下道:
“狗杂碎!以前那老疯婆子养着你,如今她死了你就只能天天跟野狗抢食,爷爷我最近都饱一顿饥一顿呢,你还吃得个什么吃?老子喝个茶碰上小白脸使绊子,走个路你这小野狗又砸老子!”
有道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苟大柱这一肚子火是越撒越旺,撒的他手开始痒痒,眼一红,直接从怀里摸出了茶棚那把短刀。那些孩童见他要动真章,吓得皆作鸟兽散。
孩童一个个跑的没了影儿,苟大柱蹲下去将刀子在小儿眼前晃了晃,冷笑道:“怎么样?羡慕吧?别人有爹有娘护着,我是动不得的,可你不一样。你得知道,这世道就这样,今日不管是哪个小崽子砸的我,挨打的都只能是你!”
他说着便将那小儿直接掀趴了下,小儿挣扎,可哪儿有什么力气,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他瘦瘦小小还不抵一条胳膊。
苟大柱发了狠,觉得摁他就像摁着一只蚂蚁,生杀大权在手,心里痛快的不得了。一阵风吹进巷子里又很快吹走,苟大柱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抹了把毛躁的乱发,将刀尖狠狠扎在小儿掌心拧了一圈!
小儿吃痛极了,拼命反抗。苟大柱没想到这小崽子还有股子蛮力,竟真将手抽了出去。
他有些意外,见这崽子被摁着都不安分,火烧的心肝儿都焦了,邪笑道:“老子心善,今儿行行好不杀你这小杂种,你他娘最好别乱动,老子也就剁你只手出出气!”
他说着单膝就跪压在了小儿背上,然后摁住小儿的手,刀子一轮就朝小儿腕间扎了下去。
青衣道人隐在风里看了半天,怒火中烧已是忍无可忍。这无辜稚儿是因他累及,他方才推了一道风又收回,原本是想忍上一忍,不想红尘因果再因他生变。克制又克制,哪曾想苟大柱心肠如此歹毒。
手抬风起,青衣道人正欲出手,街上却飘来一股淡淡的荷香。这味道隐隐约约,像夏日荷塘边微风一扫而过时所带起,极轻极淡,极清极幽。而这荷香中还透着一股子妖气,这妖气入了巷,轻轻一个缠绕,苟大柱的刀子便扎了偏。
虽是妖,行的却是善事,青衣道人觉得自己不用出手那小儿便能得救那可真是再好不过,见状手一落,隐在风里,不欲再插手红尘事。
毕竟,不插手就不改因果,不入因果。
岂料,那荷香突然出现又消失,妖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竟只是那么一下,便又顷刻不见了。
便是这么一个当口,苟大柱一刀扎偏不甘心,又补的一刀没谁挡,那小儿的手掌便被生生扎了个对穿。
“啊——”
小巷里撕心裂肺一声喊叫,那小儿嗓子都是哑的,手被匕首钉在地上,痛的冷汗直流浑身颤抖。而那杀千刀的苟大柱丧心病狂哈哈大笑,朝周围瞥了一眼竟开始脱裤子。
是可忍,熟不可忍。
青衣道人再也无法袖手旁观,自风里飞穿而出,手只凌空一挥,那苟大柱直接被拍到了墙上,瞬间咽了气。
理也未理那一命呜呼的恶棍,青衣道人将地上的小儿抱进怀,身形一敛,乘风去了。
群山连绵,朝阳破云海。山腰竹林薄雾隐约间,青衣道人身披霞光穿林而过。那竹林深处有一竹屋,推开门,仅竹床一张。
床上躺着的小儿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身上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口全都上了药,手也被包了起来。
摸了摸小儿的额头,青衣道人取下挂在腰间的竹筒,倒出刚打的山泉水将帕子浸湿放在了上去。
不知生前遭了多少罪,总之从带回来就睡得很不安稳。搂着他睡还好点,自个儿躺着的时候,不知总做怎样的噩梦,眼珠在眼皮底下来来回回,眉头总拧在一起。有时候身体猛然一抖,便会侧身蜷缩起来。
每每这个时候,青衣道人就会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等他身体渐渐放松,便慢慢将他翻平,然后将他受伤的手轻轻握住。
怕这小小一团压到伤口,青衣道人白日这么握着,夜里也这么搁进掌心。这会儿见小儿嘴唇动了动,青衣道人又指尖蘸水在他唇上点了一圈。
似乎真是渴极了,小儿抿了抿嘴巴竟张开了些。青衣道人将他微微托起,捏着竹筒给他灌了几口。
迷迷糊糊喝水,又昏昏沉沉入睡。青衣道人拿下小儿额上的帕子给擦了擦汗,而后将盖在小儿身上外袍掖了掖,关门下山去了。
还是那城,还是那巷,苟二柱的尸体已不见影踪,流言倒是已经四起。
在巷中将那小儿捞进怀的时候,他已经意识模糊,之后几乎是日日昏睡,今日才有所好转,青衣道人这才安心了一些下来看看。也不是担心苟二柱的尸体臭在这里,只是到底未善后,来看一眼总是好的。
苟大柱生平应该没少作恶,死了都是叫好声。不过传言倒是众说纷纭,光着屁股死的,太值得众人乐此不疲,恣意发挥,津津乐道。
流言百种,却有一种极为夸张,听的青衣道人十分好笑,说是杀死苟大柱的,便是他所救的那小儿。
人们议论纷纷,不在乎事情的合理性,只喜欢按自己的臆想添油加醋。你增一字他补一句,有的说成没的,圆的说成扁的,图的是自己乐呵,所以也只把假的拼命传成真的。于是乎,传的人多了,一个个便都信了。
那小儿已经能主动进水,估摸着也快醒了。青衣道人虽不食人间烟火,那小儿可是饿的干干扁扁一小只。在城里兜了一大圈,好吃好玩的买了一堆,将小儿杀恶徒的流言蜚语听了一箩筐,青衣道人摇摇头,归山去了。
一穿进竹林,又闻得那荷香。白衣道人手一挥,乘风追去,同巷子那次一样,这荷香转瞬即逝,对方眨眼便溜之大吉。而这荷香最后消失的地方,是竹屋。
“啊——”
传来小儿一声惊叫,青衣道人推门而入,见他心口起伏不定喘着气,已从床上惊坐起,显然是又做了噩梦。
像是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那小人本愣愣盯着竹竿半支的窗,见青衣道人推门而入,偏头看过来,还是一脸迷糊的样子。
窗外传来鸟叫声,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青衣道人瞥了眼半开的窗,放缓脚步,冲小儿微微一笑,“醒了?”
那小儿这才似后知后觉,身子一抖,蜷坐在床上向后退了去。
知他受惊会怕,青衣道人这一句可谓是轻声细语。谁知他像受惊的小鹿,竟会怕成这样。
青衣道人遂止步停下,举起手中吃的,笑眯眯道:“饿吗?”
岂料那小儿不发一语还是退,直到靠在墙角退无可退,便慌乱地抓起盖在身上的外袍兜头一盖,直接将自己给捂在了里头。
青衣道人被他这举动惹得笑出了声,走过去,坐在床边,将怀里的东西全放下,拿起竹筒晃出水声,温声道:“要不要喝水?”
他举着手,耐心等待。好一会儿,那罩在宽大外袍里的小儿微微一动。
青衣道人忍着笑,又补了一句:“泉水,可甜了。”
话一出,都不必等一会儿了,那小儿虽还将自己捂着,一只小手却也怯怯地伸了出来。青衣道人将竹筒在他指尖轻轻一贴又收回,拿着竹筒不给他。
来了又去,给又不给。小儿伸着手等了半天没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将捂着自己的外袍往下挪了挪,露出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青衣道人这才又将竹筒递过去,笑道:“换左手。”
他话说完了,露出眼睛的小儿抓起盖在身上的外袍闻了闻,也望着他愣住了。
“嗯?”见他瞅着自己不动,青衣道人拿起竹筒喝了一口又递过去,轻轻晃了晃。
小儿眨眨眼,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看了眼自己方才伸出的手,见掌心缠着布怔了一瞬,这才伸出了左手将竹筒接了过去。
小小一只手,不能一整个握住,还得靠右手扶着些。他渴坏了,仰着头咕咚咕咚猛灌。
这小儿执拗,喝个水都没想着让喂,真是有意思的很,青衣道人笑笑,由着他自己喝,只是手也没有彻底松,而是一直将竹筒轻轻托着。
待小儿喝完,青衣道人向前一探身,先将小儿漏了一下巴和脖子的水给擦干,又以额抵额贴了贴,这才彻底放下心。他检查的不止小儿身体,还不动声色地探了小儿体内有无妖气所侵。好在,一切正常。
喝了两口水,小儿靠墙角又犯起了困。青衣道人将他抱进怀,待他沉沉睡去,这才将他放下自己守在床尾打坐去了。
不过打坐也并非打坐,因为青衣道人眼睛轻轻一闭,便已置身于茫茫云海间了。
小剧场
苟大柱:我就这么被拍死了?
青衣道人:不然呢?再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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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逍遥客自在观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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