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生》一勺栗子

5、互生

　　木材厂在隔壁村，今天去的时候是上午，田束野骑着他那村里没几辆的摩托车出来的时候梁清絮立刻跑上前去，她觉得田束野骑这车比她那些堂哥们的什么哈雷还帅。

　　田束野发动好车，梁清絮立刻向前几步，自觉问，“我现在能上来吗吗？”

　　“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像小狗啊？就那种刚出生的小狗，特别喜欢绕着人的脚脖子那么小的小奶狗。”田束野说着低头看她的眉眼，女孩子已经是听了有些假装生气，伸出右手捶他的肩膀，“哪里像？哪里像？竟然说我像狗。”说着自己侧坐上车，两只手扶着车后，田束野抓稳车把，说的有些欠，“友情提示，山路比较崎岖，你可以抓着我的衣服免得掉下去。”

　　梁清絮哼哼不以为意，谁知道摩托车下一秒就如离了弦的箭一样，她惊呼了一下，由于惯性人后仰以后弹回来，一双手直接紧紧抱住了田束野的腰，她发誓她听到田束野的嘲笑了，试着将手拿走的时候就跟着车一下又一下的波动起来，梁清絮只好继续抱着田束野的腰线，这是她第一次离田束野这么近，能感受他身上的温热还有宽阔的后背。

　　梁清絮最后的坚持就是没有将脸贴在田束野的背上，任凭带着湿气的风刮在自己脸上，被吹的吸了吸鼻涕，不知道是不是田束野听见她吸鼻涕，摩托车速度明显慢了一些。

　　这几天下雨整个木材厂都在忙着防潮防湿的工作，梁清絮他们到的时候，工人们正在换防水的油布，看门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翘着腿在抽烟，梁清絮刚开始以为是个老人，凑近看才知道是个中年男人，他看见梁清絮在瞅着他，眼神轻佻地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梁清絮丝毫不慌地瞪回去。

　　田束野拿出一根烟在看门那人的烟头上点燃，姿势熟练不像别人那么油腻，反而特别帅气，梁清絮拿眼睛瞟他，一下又一下的。田束野本来想带梁清絮一起进去，但是里面的地儿太脏了，黄土地全变成了泥巴特别沾脚，田束野嘱咐梁清絮站在门口等他带她回去，小姑娘乖巧点头，田束野不合时宜地心想，真的很像小狗。

　　田束野冒着细雨走进木材厂，一身蓝色雨衣随着他的动作小幅度摆弄着，梁清絮站在门卫处候着，感觉到门卫的眼神时不时飘来，梁清絮转身凶狠地说，“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小姑娘，看几眼不会掉块肉。”那人笑着，表情猥琐，又说，“要是田束野，估计你衣服都自己脱了吧。”

　　因为话实在是下流，梁清絮实在是气，但是她又不会太多骂人的话，“下贱，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恶心。”

　　说着都不想和这人待在一个屋檐下，自己往外一站，这时候又开始下蒙蒙细雨，梁清絮任凭雨打在脸上也站在外面，那人还是笑嘻嘻，“你以为田束野是什么好人啊？”

　　“小姑娘还是太年轻。”说着又吸口烟，露出黄牙，梁清絮被他说的胸口堵气，眼眶都有些发热。

　　田束野和厂长选好木头，商量价格又磨蹭了一会，听到说是给学校做课桌后厂长又假装感动一番后踩着台阶降了点价，田束野出来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他看到梁清絮站在雨里，赶紧跑过来，“你在干什么？脑子不清楚啊？”

　　女孩转过头来，眼睛里都是不高兴，长发都湿成一缕一缕的，一双眼睛倒是显得更大更清澈了，能明显看到其中还有委屈的情绪，田束野不自觉将语气放轻柔，“梁清絮，你跑到雨里站着干什么啊，想感冒啊？”又将她拉到屋檐下，没看见那看门的人对着梁清絮讽刺的笑，梁清絮这个人可是直接的很，“我跟他待在一起我恶心，下流的要死。”

　　田束野大约也知道这个门卫什么德行，只是没想到他还是这么不收敛，“德老六，你忘了自己的腿是怎么瘸的了？”

　　德老六又点了一根烟，好似丝毫不在意，“呦，田束野你今天认真啊。”

　　田束野没理他，将自己雨衣脱下来裹到梁清絮身上，“我先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格外安静，梁清絮披着雨衣趴在田束野背上，偶尔问一句，“你冷不冷啊？”

　　田束野只是说没事儿，让她裹紧衣服不要说话，很快他们就到了绿涧小学，村小寂静的一个人都没有，田束野将车停在屋檐门口，他身上现在也是被雨打湿了，但是他不在意，催促着梁清絮去换衣服，他又靠在门上吸烟，等到梁清絮又换了一套衣服走出来他才走进屋里，看到了屋里的摆设，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幅画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是很早以前的绿涧村，小桥流水，尽显江南诗意。

　　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像没了嘴一样的梁清絮，“第一次这么安静，怎么，不会说话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我是不是太傻了，我明明可以向厂长举报他，然后让他滚出这个厂。”小姑娘说的信誓旦旦，好像事情一定会像她预想的那样发展，田束野却仔仔细细将她从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德老六没对你动手动脚吧？你不要觉得他一个瘸子你就胆大，他以前也是祸害了一个小姑娘。”

　　“那他怎么不去坐牢。”梁清絮愤愤不平，田束野一脸随意，“拿点钱走点关系。”

　　梁清絮心想要是现在在铜洲，她一定要让那个看门卫知道是什么是胡说八道的代价，田束野对她说，“我要回去了，今天将木头订好了，如果后续有问题我回来和你再说，不用每天去监工。”说着人已经走到门边，只听见梁清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不是去监工的，我......”田束野却挥挥手，“没兴趣知道了”，他怕梁清絮说出一些直白的话，自己还要费心思拒绝。梁清絮看他走到院中，就听见摩托车发动的声音，然后车开走了渐行渐远。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粉红婶就来给梁清絮递一张红色的请帖，她一打开，竟然还是手写的毛笔字“欢迎来周希望同学的升学宴”，她一细问才知道原来周希望是绿涧村唯一一个大学生，去年他爸外出打工没在家就没办升学宴，今年他爸回来就要给儿子大办特办，毕竟是老周家唯一一个大学生，也是绿涧小学出来的唯一一个大学生，粉红婶说着还是心里有些不服气的说，“要是小野当初没有退学，能有他老周家什么事儿，我对孩子倒是没意见，就是这老周也太能折腾了。”

　　说着又觉得自己多嘴，手一摆就当自己没说，然后也叮嘱梁清絮，“有什么缺的就和婶子说，你爸打你电话打不通打了好几个到我这里，说让你开学前一定要回去见他，他有事儿和你说。”

　　梁清絮冷笑，“他能有什么事。”

　　粉红婶对这姑娘的家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又多加一句，“怎么说你现在还小，要多听家里人的话。”梁清絮咧嘴一笑，看起来憨憨的，粉红婶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然后就走了，她受老周的托还要给几家送帖子。

　　梁清絮惦记着粉红婶说的田束野退学的事儿，锁上自己的门就奔向田束野家，谁知道半路上就遇见田束野，以及他车后还坐个女生，梁清絮站在路边，看着他们一动不动，只是用牙齿轻轻咬着嘴唇，田束野也注意到她了，在路边停下来，闲聊一般问她，“你去哪儿啊？”

　　梁清絮没回话，只是盯着田束野腰上那一双女人的手臂，这时候那女人轻轻拍了一下田束野的腰，“你快点啊，待会儿赶不上班车了。”

　　田束野说着“知道了”又看一眼梁清絮一踩油门就走了，梁清絮回头看着远走的摩托车，捡起一块石头砸上去，说着又往回跑，才不管他什么退学不退学的。

　　在小学宿舍里面躺了一上午，等着中午那个什么升学宴开席，其实梁清絮不是很想去，但是知道这个人是从母亲建立的小学里读出去的，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可是早上看到田束野和他背后那个女生时，心里就怄着气。

　　梁清絮无聊的拿手机玩贪吃蛇，就看到沈棉发来的短信，“你爸结婚真不回来啊。”

　　“不回来，就当我死在外面了吧。”

　　“操，太便宜那个女人了吧。”

　　“我是在意钱的人吗？”梁清絮想着又发过去一条，“我在这里有喜欢的人了。”

　　两人一条信息一条信息的发，毫不在意资讯费。

　　“谁啊？他喜欢你吗？”沈棉一句话问到梁清絮了，她烦得在床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