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生》一勺栗子

4、互生

　　田束野倒茶喝了一杯，说，“看你要什么木头的了，木头不一样，价位不一样。”

　　“有哪些木头啊？”梁清絮坐在板凳上，将板凳拖到田束野跟前，比在学校听课还认真，田束野低头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有橡木，杉木.......”，梁清絮心里都是那漫不经心的一眼，根本不知道田束野说了什么详细内容，最后只是说“那就打最好的。”

　　田束野说了一句“好的”在自己房柱挂的本子上记下“梁清絮，课桌”，他一边写着一边回头说“细数多少张桌子？你先算个大概我写下来，你回去再好好想想。”

　　梁清絮想着教室报了个数，田束野又问她联系方式，她立刻报出来。

　　田束野记完就又坐在椅子上干活了，梁清絮坐在旁边如针扎一般不安，想找点存在感，一会儿扭扭凳子，一会儿小声咳嗽一下。

　　三番五次后，田束野终究是回头了，问她，“你还有什么事吗？”“我.......”梁清絮卡壳了，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的借口，想要张嘴说什么的时候直接进来个男生，很熟稔的端着一盆炒瓠子就坐在田束野旁边，然后才发现这里有个女生，梁清絮看着那个男生一瞬间红了脸，坐姿规规矩矩一看就是班里的那种优等生，她心里暗暗觉得这人没意思，田束野怎么会有这样看起来和他不搭边的朋友。

　　“你怎么也来了？”田束野看看周希望又看看梁清絮，只想把他们一起轰出去，周希望将炒瓜子放在旁边的矮桌上，“我妈刚炒的，让我给你送来的。”

　　田束野抓了一把，手伸到梁清絮面前，梁清絮和他对视上，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两只手并在一起伸出去，然后捻梁一粒吃到嘴里，说不出来什么味道，只是闻起来挺香的，然后又见那个男生和田束野在那儿聊天，准确来说是他叨叨个不停大学的生活，田束野几乎不说话，梁清絮直觉田束野并不开心，她也没什么在待下去的想法了，在周希望说个不停的声音中插了一句，“我回去了。”

　　声音不大，可是田束野还是转头看了一点，眼睛深沉，总像在表达什么，然后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梁清絮回小学的路上看到村里很多荷塘岸边有很多人在围观，她也凑进去，发现很多人纷纷在下水，她问旁边的一个大妈，“这是在干什么呢？”
　　大妈一看是白嫩嫩没见过的小姑娘，似乎发现新大陆般，“你就是沈小姐的女儿吧？”

　　“你们都认识我妈妈吗？”梁清絮好奇问。

　　“那不是，以前村里没有几户人家，俺们都是后面搬来的，听妇女主任讲娃娃们读书的学校还是沈小姐建的呢？”

　　梁清絮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按时间来算，她妈在绿涧都是80年代的事情了，那时候她妈和梁远还不认识呢，梁清絮已经有几年不叫梁远爸爸了，如今过了20年左右，村里确实没几个人记得以前的人了。

　　这时候就看见一堆人惊呼，原来是荷塘下上来一个人，手上攥满了藕心菜，他老婆去接了过来，经过梁清絮的时候她闻到一阵清香。

　　回到绿涧小学的时候发现一碗米粉在桌子上被盘子扣住，还是温热的，不知道是孙老师还是粉红婶带来的，梁清絮摸着碗，心里一根弦被触动着。

　　一边吃着粉一边看手机，零几年的手机只能玩贪吃蛇用2g网看小说，不过绿涧没有网，梁清絮一边吃面一边玩贪吃蛇，蛇尾越来越长的时候梁清絮面都不吃了就全心全意的看着屏幕，谁知道一个电话打过来屏幕里面的蛇就立刻撞死了。

　　梁清絮心里一阵烦躁，又是梁远打过来的电话，她任凭手机铃声响起，没挂也没接，最后电话那头的人终于耗尽耐心挂了，整个屋子又陷入寂静。

　　一晃眼梁清絮已经在绿涧待了小半月，开心的是她帮绿涧小学订做了一批新课桌的事情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大家都道她和沈小姐一样人美心善，梁清絮更是正大光明每天跑去田束野家，连带着和田老爷子混的也很熟。不开心的是梁远还是知道了她在绿涧村，但是因为忙于工作以及结婚的事情没时间来抓她，但是应该和粉红婶打过招呼了，粉红婶对她里里外外更照顾了，梁清絮却觉得心烦，她不想跟梁远扯上什么关系，绿涧村很好，好在这里的人都很记挂她母亲的好。

　　最近雨水越来越多，已经接连下了三四天的雨，早上这会儿好不容易停了雨，但是空气仍然很湿重，梁清絮一早上洗漱完就奔向村口的田束野家，路上已经很熟悉的和大妈大爷们打招呼，还有人要她在家里吃早饭，大家对这个小姑娘都格外照顾。

　　田束野早上才吃完早饭站在院中洗碗，隔着屏幕栅栏还有菜圃就能看见梁清絮的身影走过来，田束野停下洗碗的手，走进屋里将自己昨天去赶集买的米糖拿出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其实他很明白梁清絮对他的意思，十六七的小女孩看到皮相好的男人总会扑上去，才不管你是好人还是人渣，田束野嗤笑，不过他没有时间陪小姑娘玩爱情的游戏，也没有时间给这种富二代去消遣。

　　梁清絮来田束野家已经很熟稔地自己打开栅栏门走进去了，虽然田束野表面上对她挺好挺客气的，但是她心里知道其实田束野甚至不如田老爷子来的爽快，对他客气。

　　她进门，看到田束野在洗碗，白色的无袖衫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胳膊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自然又流畅。

　　碰到田老爷子正要出门，她走上前，将那些吃饭的家伙帮忙背到他背上，田老爷子连连点头，“还是女娃贴心，你看田束野这么大没给我伺候过。”

　　“行，赶明儿你让她给你做孙女，你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这命。”田束野沥干洗完的碗转头看向梁清絮，这姑娘衣服都不带重样的，今天又穿了一身他没见过的浅色连衣裙，梁清絮见他眼神转过来就咧着嘴笑，田老爷子知道田束野说话总要呛他，不和他争执就摆手出门去了。

　　“田束野！”梁清絮每次喊田束野，声音都和出笼的小鸟一样清脆而充满生机，田束野将碗筷放好，把米糖拿给她，“今天又来监工啊？”

　　梁清絮没头脑的感觉到这话里怎么好像有点嘲讽，她接过米糖不自觉地又站着离田束野近了一点，“其实也不是.......”

　　田束野低头看着拿着米糖表情微微羞涩的女孩子，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今天我去木材厂订木头你去不去？”

　　梁清絮眼前一亮，“好呀，我们现在就去吗？”

　　田束野笑她心急，“你先坐会儿，我把这个梳妆台上层漆。”说着他套上了手套，混合透明散发着难闻味道的油漆，拿出刷子一遍又一遍从左到右，每一步都是恰恰好而从容，梁清絮觉得自己能这样看着他一天。

　　“你为什么来儿啊？”田束野突然问。

　　“我......”梁清絮有点卡壳，“我是看了妈妈的画找来的。”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梁清絮好像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她犹豫着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烦恼，“我妈几年前去世了，现在我爸要再娶了，我觉得他很恶心，很不想再回那个家。”

　　田束野听着而沉默不语，梁清絮歪头看他，“难道是我不对吗？”

　　“我妈妈对他那么好，我看到他们以前的信封来往，说着什么至死不渝的话，现在看来他真虚伪。”

　　“没说你不对，其实吧，男人本来就没什么好东西。”田束野说的时候一点儿不在乎把自己骂进去。

　　油漆几乎上完一遍了，梁清絮看着精美的梳妆台不觉发出感慨，“原来出嫁的时候要带上这么美的梳妆台啊。“

　　“你还这么小想这么多干什么？”

　　“我可不小，我们班谈恋爱的人都可多了。”

　　“那你谈了吗？”田束野停下手中的活儿看向她，眼眸中都是认真，梁清絮被注视地有点不好意思，“我没谈，学校里的男生都没意思地很。”

　　田束野听了这话耸耸肩，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