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殿》慕阑

14、进王家奴隶赐名上官澈

　　他的反应让三人一惊，小丝看着他无措又自卑的样子，走上前一步，笑容温和：“随我走吧。”
　　奴隶诧异于她友好和善的态度，迟疑的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她的目光。
　　那是一张清秀而无暇的面庞，有着纯澈干净的眼眸，就像是春日里最清澈的泉水一般。他的心顿时便如沐春风似的。
　　同时感到震惊的还有小丝，她怔怔的看着男子暗紫色的瞳仁，目瞪口呆。这并不同于百姓们所说的妖邪，相反却是神秘而充满异域魅力，让人痴迷。
　　“你的眼睛……真美啊。”小丝怔怔的赞叹着。
　　奴隶回过神，赶紧垂下头：“唐突了主人，贱奴该死！”说罢竟然直直的准备跪下。
　　小丝赶紧扶住了他，无奈道：“你别总是贱奴贱奴的称呼自己，也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走吧，随我回府吧。”
　　随后王羲之与小丝先将上官清送回了书院，然后便去街上挑选王冉的生辰礼物。
　　逛了一大圈，羲之在墨宝斋买了些上等的文房四宝。而小丝是想破头也不知该选何物，最关键的是她的身上没有半文钱。
　　刚才买紫眸奴隶的钱都是上官清出的，这回买礼物，她可不好意思问王羲之借钱。
　　“小丝，这个你拿着。”王羲之将刚买好的文房四宝递给她，温柔一笑：“堂哥最喜欢这家的物品了，你将此赠与他的话，必然欣喜。”
　　小丝一愣，随即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书呆子，你真够义气的。可是……这个给了我，那你送什么呢？你身上可还有钱买东西？”
　　羲之摇了摇头：“堂哥一直在寻找前朝的一本佛经，前些日子我在书院誊抄书卷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佛经，便多抄了一份给堂哥，想必他应该会喜欢的。”
　　“原来如此。”小丝接过王羲之手中的文房四宝，刚迈开步子，不料那紫眸奴隶恭恭敬敬的伸出手来。
　　“主人，让贱奴来替您拿吧。”
　　“不必了。”小丝摇头，继续前行。
　　“主人，贱奴的手已经擦干净了，定不会弄脏贵物的。”奴隶摊开手递到小丝面前。果然，原本肮脏的双手已经在衣摆上蹭干净了。
　　“你误会了。”小丝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看着他，道：“我不让你拿，是因为你的手腕上伤口未愈，若你真想帮我，就赶紧养好伤吧。”
　　奴隶一愣，竟霎时红了眼眶，低下头连声道：“是，是。”

　　回到王家之后，小丝便让人带紫眸奴隶下去沐浴并上药。自己则带着礼物去找王冉。
　　“小丝，羲之，你们回来了？”王冉隔着窗柩看见二人，便急急的迎了出来。
　　“义兄好。”小丝将手里的礼物递给他，“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冉一听便乐了，笑容满面：“小丝在书院里果然受益匪浅，如今说话越发的嘴甜了。”
　　“堂兄，这是羲之的一点心意，望你笑纳！”
　　“你们俩也太客气了，只要能一家人坐一块儿吃顿饭就成，何必送礼呢。”王冉将两人请进了书房，并命人上茶和点心，随即关切的问：“书院的生活可还习惯？如今已值秋末，天气微寒，我命人做了几件冬装，你们可带去书院。”
　　“义兄，你就别替我们操心了，再说书院有统一的夏冬服制，你放心吧，冻不着我们的。”小丝一边饮着茶，一边吃着点心，不亦乐乎。
　　“堂兄，听叔父说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莫不是很快我们就可喝上喜酒了？”
　　一听王羲之的话，王冉脸上顿时没了笑意，浮上一层淡淡的黯然：“许是快了。”
　　见他如此神色，小丝与羲之疑惑的面面相觑，随即问道：“怎么了？难道这新娘子长的不好看？让你很失望不成？”
　　王冉沉沉的叹了口气，笑容苦涩：“我们三人是兄弟，我便不瞒你们，说实话，我早已有了意中人，我们两情相悦。可是我禀告了父亲之后，他却大发雷霆，说是门不当，户不对。硬是替我安排了与谢家千金的婚事，连纳吉，纳征，请期这些事务都已安排好了，朝中不少官员都已经知道王谢两家的联姻，如今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义父也太专制了吧？”小丝气不过，义愤填膺。“那你的心上人岂不是伤心透了？”
　　“是啊，她已经连续数日对我视而不见了。”王冉惆怅的揉着头，神色萧索。“我还记得当初与她相遇的地方，便是城外的红娘祠，当时她崴了脚，我搀扶着她去看大夫。后来我们还曾笑谈，我俩的因缘是天上的红娘给注定的。可是如今看来……真的是笑话一场。只怕是红娘的一场恶作剧吧。”
　　小丝心中一痛，手上的杯子应声落地。
　　她从被赶下天庭之日起，便从未真正的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而感到愧疚。可如今见到王冉这般伤心欲绝的样子，她却真的觉得自责极了。
　　只要一想到有五百对因缘，因为她的错误而被拆散，心里竟然钝钝的生疼着。
　　“小丝，怎么了？没烫着吧？”羲之紧张的执起她的手，看着被烫红的手背，心疼极了，“我陪你去上药吧。”
　　“没关系，一点也不疼，你别紧张嘛。”
　　“小丝，还是让羲之带你去上药吧，烫伤可大可小，别讳疾忌医啊。”王冉也帮衬。
　　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应允。
　　回到屋中，丫鬟们很快便取来膏药替她涂上。王导从朝中回来，听闻她被烫伤，便也赶紧过来探望，嘘寒问暖的好一阵，这才离开。
　　赶走了要留下来陪她的王羲之以及众丫鬟。
　　小丝从怀中取出玄玉，诚心念诵着清心咒，不一会儿，玄玉内便传来月老打哈欠的声音。
　　“什么事儿啊，又把我给提溜出来？”
　　“月老爷爷，我想问下我义兄王冉的因缘，能不能让他别和谢家千金成亲？”
　　月老沉吟了片刻，传来唰唰翻书的声响，许久后道：“王冉的姻缘线被你给烧断了，查不出他的红线所配之人。”
　　“果然如此……”小丝懊恼的喃喃着，“对了，那你能不能将他的红线配以他的心上人呢？”
　　“当然不行啦，红线被烧断之人，一生情路坎坷。我可不敢私下乱配，我都那么老了，可不想被玉帝赶下凡间吃苦。”
　　“月老爷爷，促成一段姻缘，可是好事一桩啊，你就帮帮忙嘛。我就说整个天庭就数您老最心善了……”
　　“别给我带高帽子，我要睡觉去了，昨夜下了一宿的棋。以后没事别总来打扰我。”说罢又是一阵哈欠连天，随即一切恢复了沉静。
　　对于月老的不肯相帮，其实小丝也早有预料。可是对于这样的结局，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很快便到了晚膳时分，王家并未大宴宾客，只是两桌家宴。
　　“小丝，听说你今日买下一位紫眸奴隶？”王导的夫人开口询问。
　　“回义母，是的。”
　　“我们还从未见过紫眸之人，叫他出来给大家伙瞧瞧吧。”
　　“是。”小丝冲一旁的丫鬟点点头。
　　没多久，一位穿着灰色下人装的男子便走上前来：“贱奴见过各位。”
　　“抬起头来。”王导放下筷子，凝视着他。
　　那奴隶有些紧张，缓缓的抬起头正视着众人。
　　所有人不免都感到震惊，这位洗去污浊的奴隶，竟然有着这般秀美的面容，尤其是暗紫色的眼眸，更是漂亮极了。
　　“你叫什么名字？”王导又问。
　　“贱奴没有名字！”
　　“小丝，他是你买下的人，不如就由你来赐个名吧？如何？”
　　小丝一喜，却又感叹着自己没啥文化，随即用手肘推了推身边的王羲之：“书呆子，你才高八斗，不如你来取名吧。”
　　王羲之也不推辞，沉吟了片刻，道：“此人眼神纯净，仪表非凡，不如就赐个‘澈’字吧！”
　　“澈？清澈，纯澈，的确不错。那姓什么呢？”小丝又问。
　　“你不是说他是你们夫子上官清花的钱买下的，那就让他随上官姓吧。”王冉提议。
　　小丝原本以为会被赐予王姓，但转而一想，王家是个大家，赐予了此姓，就间接的将他定位王家的人，这有违士族的规矩。
　　“上官澈？是个好名字。”
　　紫眸奴隶重重的磕了个头，道：“上官澈多谢主人赐名！今后一定会为了主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