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天子》泥城是个城

3、第三章 主线

　　李归奕骑在马上，远远望着冀州城，兼程三日，大军终于赶至冀州。李归奕不由得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他对冀州城的热闹很是期待。季回雪拉开车帘，雪已经停了，风仍然刺骨的很，他低声问内侍道“这是到哪了？”
　　内侍还没回答，一个声音就插过来“回禀陛下，到冀州城了，陛下可以安心了”
　　季回雪不抬头就知道这是李归奕，明明回着恭敬的话语，却总让人感觉像脖间抵了利刃，时时都要提心吊胆。
　　李归奕坐在马背上，那马十分魁梧，在他身下却异常乖顺。季回雪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回道“李将军一路辛苦”李归奕骑着马又靠他近一点，声音压的低低的宛若情人耳语
　　“陛下知道臣辛苦，臣可否讨些赏”
　　季回雪背脊都僵住了，宛若被蛇缠住了似的动弹不得，艰涩的开口“将军要何赏赐，但说无妨？”
　　李归奕在他耳边低笑“陛下莫要这般让我予取予求，臣都忍不住欺君犯上了”季回雪的牙都在打架，都忍不住破罐子破摔，答应你也不行不答应你也不行，还要朕怎么办。李归奕似乎是逗弄够了，脸上略显轻佻的表情收了起来，意味深长道
　　“陛下只需端坐龙椅，其他的交给臣即可”
　　季回雪就在这样如坐针毡的境况下进了冀州城，冀州城门排成两排站了一群人，甲兵围了密密的好几层，那两排人有的身着官服，有的布衣青衫一副读书人打扮。
　　季回雪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张遮，张遮一身大红色官服，尽管如此颜色，仍是如珠似玉，不染凡俗的样子。季回雪又看了看另一排，为首的是个书生打扮的青年，身材瘦弱，气质温润，五官清秀俊雅样子十分和善。季回雪强自压下了见。到张遮的激动，静静等着进城
　　乐声响起，这是天子驾临所用音律，华彩万千，威仪赫赫。百官叩拜，众人齐呼万岁。
　　季回雪掀开轿帘，声音不大道“众位爱卿请起”身旁侍立的太监尖声喊道“众位爱卿请起”
　　众人皆不动，季回雪余光瞥到一些晋臣似乎要起，但看到张遮未曾起身，也犹豫一下后又跪下了。季回雪实在是有些疑惑，为何张遮也不起身呢？
　　季回雪疑惑的扫视了一圈，忽然发觉身旁的那个人似乎未曾起来过，李归奕一袭黑衣，始终低着头恭敬的跪着，一动也不动。
　　看似恭敬，却是最大不敬的。众人见李归奕不起，都垂首跪着不敢起身，李归奕违抗皇命，连带着一干人都都要忤逆皇命，这冀州城分明是忠于李归奕而非忠于皇上，忠于晋朝。
　　季回雪下意识咬咬唇，这就是下马威了。
　　季回雪掀开轿帘，缓缓下车，亲自走到李归奕面前。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他也知道李归奕必定是一副绕有兴味的模样，如同豺狼捕住了猎物还要的逗弄一会再拆吃入腹的恶劣的表情。
　　季回雪低下身扶住李归奕的手臂，想要把他扶起来了口道“爱卿平身”本想虚度一把，没想到结结实实使了劲也没扶起来。众人表情各不相同，各种心思来来回回转了几遍。季回雪也没能把李归奕扶起来，
　　差了什么呢？季回雪迷惑的想着，想了一会补充道“爱卿劳苦功高，如今将朕护送至此，朕心甚慰，无以言表，爱卿实是社稷之臣，朕愿以重任委之，万望勿辞。”
　　李归奕这才就着季回雪的力量起来，谦恭道“陛下深恩臣惶恐，臣谢陛下隆恩”看见李归奕起来，众人才都站了起来。
　　季回雪从来没想到有人竟能无耻道这种地步，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这样了。季回雪勉强笑了笑，踏进了冀州城。
　　随后就是祭天，参观宫殿，一路上李归奕都跟在他身旁，季回雪的神经绷的紧紧的，生怕李归奕再相出什么招数来刁难他。好在一路相安无事，马上走到了宣政殿，最后接受群臣朝见今日就算结束了。
　　张遮和顾清尔拉了几步跟在季回雪和李归奕后面，转过几个墙角后张遮突然低低的对顾清尔道“顾大人今日可还有什么安排？”顾清尔侧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缓缓开口道“大雪初霁，宣政殿外阳光不错，某想多去晒晒”
　　张遮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宣政殿外的鼓擂的气势磅礴，大臣们依着班次列队站着，布衣文士也按照次序排开，季回雪颇有些紧张的端坐在龙椅上。时隔三年，这样的上朝竟显得有些陌生了。张遮注视着顾清尔，眸光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显然想再和顾清尔谈谈。顾清尔却不在看他，他眯着眼有些困倦的晒着太阳。他大病刚愈，体力有些不支。
　　李归奕现在群臣之首，单独的一排，季回雪看了看他，见他没有动作就打算按照流程上朝。
　　“宣旨——”身后的一位太监忽然拉长嗓音，尖锐的声音颇有些刺耳。季回雪惊讶的差点要转过头去看看，不是因为声音难听，而是他根本没有拟旨，又何来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冀州牧李归奕，恪尽职守，修德仁义，侍上恭谨，御下有方，治军严明，救朝廷于累卵之危，拯黎民于倒悬之苦，朕深感切之，上承圣祖之训，下顺百姓之诉，今拜冀州牧李归奕为摄政王，君往钦哉，敬服朕命。”
　　诏书一下，满朝哗然，晋臣一个个咬牙切齿，也有人战战兢兢，李归奕的部下则早有预料，波澜不惊的站在原地，都口称陛下英明。
　　季回雪有些不知所措地下意识看向李归奕，李归奕也在望着他，勾了勾唇无声的做了个嘴型
　　“谢陛下隆恩”
　　李归奕这时出列，扬声道”如此重任，臣不敢轻受，望陛下收回成命”
　　张遮缓缓走出来，红色的衣服衬得他比平时多了几分血色“陛下何时拟此召令，臣竟不知，可否有玉玺印章”
　　晋臣纷纷出列，皆是反对，有位老臣甚至言明若不不白的立了个摄政王，宁可一头撞死到底下为先帝谢罪，虽然众人皆知先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晋臣的决心已表。
　　“这是陛下口谕，并非无稽之言，咳咳……”
　　顾清尔从队列中走出来，他本就瘦弱，如今又带着病气，越发显得如同个单薄的书生。又一咳二喘的，晋臣中有人看他软弱可欺，想要找出来堵他话，却被张遮眼神阻止了。
　　“咳咳……某偶得小恙，失礼了，这确实是陛下口谕，众位大人在冀州城门口也听到了”
　　一位长相魁梧的武将问道“哪有口谕，我等未听到陛下说过”
　　顾清尔侧耳听着他说完，才淡淡道“陛下曾言，要委以重任”
　　“只是委以重任，并非拜为摄政王，这怎能一样”礼部侍郎愤愤不平质问，其余晋臣大声附和着。
　　等他们都停下来了，顾清尔理了理披风，将手插进袖口取暖，不紧不慢却有十足压迫“众位大人，臣下要能想君上所想，急君上所急，倘若不能领会陛下的深意，这样愚笨的臣子，不如舍弃才好”
　　顾清尔打量着为首的几位，礼貌的问道：诸位大人以为呢？”
　　众人不语，纵使有耿直不阿的晋臣气的面红如枣，想要上前理论，也都被周围人按下了。这是显而易见的威胁，自从来了冀州城就如同羊入虎口，那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季回雪看向张遮，张遮垂头不语，季回雪也明白，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过听天由命。张遮抬头眼神与他对上，季回雪暗暗冲他点了点头。
　　张遮就一撩袍子跪下，沉稳的声音铿锵有力“臣张遮参见摄政王”
　　所有人除了季回雪和李归奕全部都跪了下去，高呼“参加摄政王”
　　李归奕早有预料地转过身，波澜不惊笑道“诸位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