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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把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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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礼提着灯笼,把长长的宫闱照得很亮,红墙琉璃瓦,白玉金丝砖。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
当然大多时候都是长安一直在讲,宵礼负责点头表示在听。
“如果真的是能活几百年的修仙者在那个时代也一定是威震一方的豪杰,藏书阁的史书里必然有记载,宵礼你在听吗?”
“臣在听,殿下”
宵礼好似还没有睡醒,声音有丝沙哑,听起来怪好听的。
藏书阁很朴素,但是万万不能小瞧了这位于水中的一方阁楼。
这里藏着许多名画古册,更藏不可传授民间,概以销毁的百家论述,修真术法诸如此类皆拓有副本放于他处,原稿则尽藏于此。
“太子殿下,你来了?”刚走到藏书阁的牌匾前,一个老朽就从门内走了出来,“圣上让我在此恭候你多时了”正准备俯身行大礼。
长安连忙扶起“太师公,您这是做什么?”
这老朽是自己父皇的老师的老师,一生唯爱读书,已是期颐之年,可谓是朝中最博学又最年长的老臣啦。
自己的老师见了都得叫他一声张师公。
不提他的学生,就连徒孙好多都作古多年了,如何受得起他的礼。
“太师公你可知山海时代修真名人录在哪里找。”长安一边搀扶着张太师,一边问道。
张太师摸了摸胡子想了想“这山海时代记录本就极少,说来我好似在二层禁阅区看到过,你不必扶我上去,我只在一楼读我的诸子百家,那些东西我这个老头可没兴趣。”
“多谢太师公指点”说完便拉着跟在身后默默点灯的宵礼,上了二楼。
二楼书目不像一楼那般分门别类,张太师做为儒生对这些神鬼之道极其不屑,自然也不会上这日日打扫归类,故而都已经落了灰尘了。
记录山海时代的卷宗果然极少,找了许久方才找到一本:名刀飞升谱。可惜一一核对都找不到这把刀的下落。无功而返,只能下楼和张太师告别,去其他地方问一问了。
张太师看长安一无所获的模样,便询问了来龙去脉。
“这世间修真者繁多,以刀入道能使得千年后的今天还能有如此威力,老夫记忆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能人。当时人以练气为先,辅修之刀剑。也不曾听说过有哪家以刀证道的成大成者。”
长安想想也是,修仙者好风雅,这物似主人,谁没事天天拿把刀到处乱砍。
看来必定是散修无疑,可惜金风他们已经回仙门了,朝中虽然也有仙门中人,但是都是二皇子一脉的人,自然也不能去问,只能去牢中问问那位了,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多谢太师公指点,宵礼,走,去妖牢”!
天牢罪告池,池子里的水是暗黑色的,长安坐在池心,扑鼻的血腥味刺入肺腑,只觉得不自在。
俩个狱卒架着一个犯人带上来,说道“殿下,犯人带到了”
“行了,下去吧”长安挥了挥白皙的手,“台下可是九灵?”
“我,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我被关如此之久,与外界早无联系,我不杀人了,别杀我,别杀我”
那是一只鲛人食人生魂修炼,鲛人长寿近乎不死,虽然祸害人间时练就了一身好胆,但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中,日日受罪告之刑,心里已然崩溃。
好的吧,这个倒霉蛋估计是指望不上了,看这尚武府的人把人都罚傻了。
罪告之刑,谋逆者受此刑,将人浸透墨池之中,食人蚁在罪者身上啃食,看着自己被慢慢啃食殆尽。
山海时代的妖兽却属于异类,法力高绝者能有血肉重生威能,鲛人天生此神通,此刑叫他生死不能,也是过于责难他了。
“司寇何在?”长安喊道。
“下官在。”过了一会,一个半百老头从外面进来,颤颤巍巍地说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你把这人提到东亭,待清醒了带来东宫。”
长安看这老头一副唯唯诺诺样子,有点奇怪我有那么吓人?
“是”刘司寇看了看宵礼,见宵礼点头,喊来一个狱卒叮嘱两句。
狱卒刚要拖起鲛人,却被鲛人挣开,鲛人化出双腿,血迹模糊的脸好像想要露出笑,但是由于受罪告之刑面目全非,却显得极狰狞恐怖。
“孤自己会走。”
那鲛人起身对着长安行礼,虽不见长相,但已是风华绝代。
长安认识这种礼节,这是两国国君相会之礼。
狱卒推搡着骂道“国都没了,还当自己是圣人呢,赶紧走。”
长安看着那白发鲛人跟在狱卒身后,幻化出的双腿,白皙通透。血沿着腿在地上留下一串串血色脚印,远处传来细细碎碎的戏声。
“国破是吾过。。。待汝替你杀重围。。君知否,你轻轻黄土归山下,我寄人下雪满头。。。”
“宵礼,走吧。这九灵寿与国齐岁都问不出什么,狱中怕是无人能好好问出点什么了”
长安不知为什么只觉心中郁结,叹了口气。
刘司寇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说道“下官告退”
那司寇又看了宵礼的脸色才匆匆下去。
“没想到你竟然能管到国师府的官署,这妖牢归了国师府可是皇命都不听的。”长安意味深长的笑着。
宵礼无奈“殿下多虑了,听臣的便是听殿下的。”
“可否要到我宫中小坐一会儿,我们也好交流交流案情的进展”
长安想着这尚武府的府君定然瞒了自己不少事情,想必定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好”宵礼本也无事,他向来不喜欢与旁人交际,如今没有什么事。
而且看着长安那双狡黠的眼睛总是会不忍拒绝。
这几日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皇宫内外已人心惶惶,守卫也多了许多。
长安吃着糕点,翻着不知哪个官属递的纳妃名册,心里却在想着妖牢所关压的人,不是沾亲带故,就是哪位大妖,那些妖可厉害的很。
为数不多的几个凡人也没什么好问的,都是贪赃枉法的,又顾忌氏族情面,给假死塞里面的,大概线索也就断了。
香炉袅袅,虽是炎夏,但好在宫中送来了冰,听着窗外的鸣蝉,几日的疲惫涌上来,长安没忍住竟然坐着睡着了。
待长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身处何处,只是周围雪白一片,隐约看到有人悬浮空中,不自觉的想走过去,还没看清楚便听有人在耳边喊自己,
“太子殿下,圣上来看你了”原来刚刚是做梦啊!
长安睁开眼睛,见外面天色已是大亮,本想起身行礼,但是却动弹不得。
“父皇见你生病了,不放心,来看看你。”敬帝上床前握住长安的手。
长安正好奇自己何时又生病了。
父皇神色忧虑,好似还想说什么,隐约听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陡然惊醒,见是宵礼在自己面前,才知道原来是做梦。
“殿下,您纳妃之事不急于一时。殿下忙碌一天先上床休息吧”
长安醒来时,人还有点懵。
原来是梦中梦吗?只是刚刚那个梦好真实,想来是最近白日忧虑山河图的事,刚刚才会做这个梦吧。
“天色极晚了,宵礼今日住我东宫如何?”长安起身见屋里沙漏将尽便问。
宵礼坐回自己位置上看书,眉眼不抬,应了身好。
屋内太监早收到吩咐已经命人整理好空置的偏殿。
“本来准备腾出你小时候那屋子,但是这几年南院久不住人,那里怕是荒草丛生,住不得人了。”
长安惋惜的说道,母妃在世时常与自己在南院戏耍,可惜后来那两年母亲病逝,宵礼又不知所踪,再看那南院着实有些伤感,便把那里封了。
“殿下,不必再提从前”宵礼修长骨感的手交错着,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说道“现在的宵礼不是以前的宵礼了。”
宵礼那双眼睛像鹰一样,长安望着这双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一瞬间竟然是竖着的眼瞳,是啊,小宵礼的眼睛水汪汪的比这个木头可爱多了。
要不是长安知道他脖下有一刀疤,确定这个人真的是宵礼,也觉得性格大变的宵礼不是本人。
“是啊!我们都变了”长安望着窗外,疏影斑驳。
屋外是禁军的巡逻列队,禁军统领是当今宰相王相的人。
宰相已在宫中三日了。
“殿下,放宽心。”宵礼摸了摸少年的头,眼中带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长安地位尊贵,这世上除了父皇,还有王相,没人敢摸自己的头,乳娘也不行。
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宵礼见此,眼神暗了暗。
长安本想着从宵礼这探听点情报,宵礼只让自己不要担心,其他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宵礼你也早些休息吧”手中重新抬起那名册,便是如何也找不到头绪么。
“臣告退。”
宵礼方走,长安才回房拨开密室,待人进去后,密室的门悄然合上。
从暗格中取出山河图,上面依旧什么也没有,父皇可真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啊。
宵礼手握尚武府兵不知是敌是友,父皇那里定是出事了,王相虽是太傅掌握禁军但一直封锁紫荆殿消息,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也快从避暑山庄回来了,想想就头疼。
这几日大小奏章先是太子过目,再交紫荆殿,群臣也是只见奏折红印,不见圣上,人心已经见乱了。
长安撑着头,脑子都在疼。
敬帝本正在批阅奏折,房中出现一只巨大的竖眼,李公公吓了一跳,敬帝让服侍左右的人退下。
“陛下和孤商量好的事不作数了?为何长安宫里送了选妃的名册?”
“大人,稍安勿躁,太子多年独身并不违约,不过你且看这是什么?”
“你怎么敢?!”
愤怒的声音从御书房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