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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把刀 ...

  •   第二日,天已将打了正午。
      小福子一边为长安打理衣裳边说
      “宵大人今辰时走了,临行前让我把这个捎给您”小福子递上一块令牌。
      长安瞥了一眼,竟然是尚武府的府令,不知道这宵礼是被什么麻烦事拖住离不开,这府君的令牌也说给就给。
      “行吧,你拿着这个从尚武府调两个能打的人过来。”长安知这府君令牌没啥用处,也就只能调个把苦力跑跑腿。
      “是”

      “你们放我进去,我是四皇子,你们敢拦我,我让我阿兄责罚你们”
      只听门外有人吵闹,长安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自己是谁。
      “行了,你先去提人”长安站起身,揉了揉手腕,“公务缠身,好久没疏通疏通精骨了”
      “你们就不能进去通报一声,你再拦我,我就杀了你”说完,三皇子言玉作势要拔刀。
      门前侍卫也拔出了刀,“殿下有令,闲杂人等不可打扰他清梦。”
      “你放屁,我与皇兄怎么是闲杂人等?”

      长安见到这个言玉就头疼,见他当正要动手,还没有走近就呵道“放肆,谁允许你进宫佩刀的?”
      那言玉见到长安,把刀扔给身旁太监,飞扑过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满怀,“阿兄,我想死你了”
      本来长安离得远没仔细瞧,近了一看,才发现言玉这跟屁虫都这么大了,想起年初这小子仗责了皇后宫中的美婢,问他为何如此,他也不肯说。
      惹得父皇大怒,一句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直接发配充军去了,去时还是大胖小子,回来已经抽条,都已经赶上自己了。
      欣慰之余,还是要责罚一下的“未经父皇允许,你私自带刀入宫,可知罪吗?”
      “皇兄你别生气,我这是奉诏入京,现乃御封尚武府中丞”说完黑皮少年一副你快夸我的样子。
      “尚武府?有中丞这个官职?”长安一副你丫别骗我的表情,我当太子这么多年,哪个衙内有几条狗我都摸得清清楚楚。
      “真的,阿兄。进去我给你看”言玉拽着自己往里面走了,小太监跟在后头捧着刀,这刀实在是沉。
      进了书房,言玉当真拿出一份诏书,长安心中一沉。
      宵礼作为府君去哪了呢?尚武府这么重要的地方,调配一名高级官员,东宫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心中疑惑重重,接过诏书,没见得有假。

      言玉的到来还是打乱了长安的生活。之前是每天查案,批奏折,可累。自从言玉来了之后,案也不想查了,奏折也懒得批,索性全都丢给了言玉小可爱。
      自己躺在软榻上,逗逗猫,喝点小酒,吃几串葡萄,奢靡的一天就过去了一半。
      过了午时,正准备稍微歇息一会。便听小福子慌忙来报,说
      “不好了,不好了,奴才听说二殿下要去太庙,已经出城去了”
      这博易仗着有仙门撑腰,真是什么事都敢做。
      太庙不逢新帝登基、天灾人祸、危及国家这样的大事是万万不可随意打扰先人长眠的。
      而且太庙在灵山之上,灵山可有那位大人在那,那个大人脾气可不怎么好,博易这家伙可别丢了性命。
      “去,备马。”白衣少年出了城门便策马向太庙而去。

      京都依山而建,太庙就在那远处连绵不绝的郁郁山峰里,有珍宝无数,也有许多的绝美传说,当然也潜伏着许多危险,总是有人想要从那座山上带下些许珍宝。
      但大多数人还是让自己永远的留在那。

      一棵苍虬的树下,长安本有一肚子气,见到言玉也在这,心中更加气极,怎么四弟也这么胡闹。
      待看到言玉脚下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博易,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二弟你怎么可以这么莽撞,你若出了什么意外,我家旺财上哪里去找伴儿?”
      见长安没有生气还与地上的博易打趣,言玉方才好似舒了口气
      “阿兄,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都吧”
      博易挣扎着将被布塞住的嘴吐出来,“言玉,你个狗东西,你一个贱婢所出。敢如此对我,我回去就让国师治你冒犯仙门之罪。”
      言玉轻蔑一笑,踢了博易一脚,“阿兄你先回去,我随后就送次兄,归府。”
      “也好。”长安对言玉很放心,转头翻身上马。
      “你不能回去,沈长安你不好奇那把刀去哪里了吗?”

      博易见长安当真要走,急忙喊道。长安略带惊讶,没想到自己久查无果,博易竟然有线索。略带一点兴趣,转头看了眼博易。
      “言玉不用堵他的嘴,让他说。”
      言玉正要把布重新塞进博易的嘴,好让他安静些。听了长安的话方才停手。
      可怜见的,博易已经被磋磨的不成人样。被言玉拽起领口坐了起来,博易对着言玉吐了口吐沫,骂了声贱种。
      言玉也不生气,弯折眉毛笑了,博易知道言玉极坏,这一笑准没好事,打了个哆嗦。
      但是见两人都等着他开口,洋洋得意的拿起乔来。
      “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把他绑马后面拖回去。”
      长安假意恐吓他,博易听了肥肉抖三抖,见言玉果真要拉自己。
      “别,我说。昨日半夜有宫人看见有一人心口被插一刀,消失在皇宫上空。我舅父认出那是灵山太庙里的妖。”
      博易的舅父就是国师,师承封州问天山,问天山有天眼神通,可洞察世间诸多幻想,最擅长识妖。
      妖无人相,只凭法力幻化人形。

      “你最好别骗我”长安调转马头,“言玉,你把他带回去,我去灵山一探究竟。”说完,策马向灵山而去。

      这山岭乃是修真界和俗世分隔之地。山路阻断,也很危险。
      还没有走近灵山,长安的马就不愿意往前走了,长安无奈将马栓在树上,徒步前行。
      暮色将至,长安拄着金纹细剑,一边爬一边想,自己为什么好好的不躺在皇宫的软塌上要管这个破事。

      一只人身马首的妖从林中穿出,手里的弓拉满,健壮的身体,肌肉虬起,年轻英俊。
      “凡人,速速离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长安认得,这是一只游缺,游缺非大妖之地不息,这种妖心地善良,如果有误入大妖领地的凡人,会驱赶那人离开。
      “沧国尚武府,奉府君命令,觐见妖王陛下”
      到了灵山,沧国太子的身份就不是那么好用了,府君的令牌比圣上更具有威慑。

      “妖王陛下身体抱恙,请回吧。”游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收回弓箭。
      长安还欲前行,一只巨大的竖眼从黑暗深邃的天空中睁开,把长安吓了一跳,
      “青玉,领他到我这里来”
      声音低沉沙哑,长安听着觉得耳熟。叫青玉的少年游离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愚蠢的人类,为什么还不跟上!你是准备被这山里的魑魅魍魉给叼走不成”
      少年尚且稚嫩的声音传来,长安被冒犯了也不见怪,只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算你倒霉,太子殿下千年未曾吃过人,想是见你长的尚可,想换换口味”
      长安听了这话,先是被一吓,随后发觉是青玉在恐吓他,
      “如此,能入得太子的口,是小人的荣幸。”
      青玉没想到这凡人嘴这么甜,难怪太子殿下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要见他。
      但是见长安这幅油盐不进的好人样子,只觉得越发生气了,人类真是狡猾的生物。

      在林中见到宵礼时,长安很惊讶,再见他唇色发白,也顾不得见什么妖族太子了。
      “宵府君,你怎么在这?为何气色如此只差。”
      青玉刚想向自己的太子殿下行礼,就见殿下被长安拉住手,刚想呵斥长安不得无礼。
      “我与妖族太子有旧,圣上派我来取被妖族逆贼携带出皇宫的那把刀。”
      宵礼从背上取下刀,刀身长而薄,不像刀,倒像是一把剑。刀上又染上了血迹,血迹还没有干,

      青玉瞪大眼睛看着那把刀,刚刚离开前这刀还插在殿下心口,若不是殿下有三颗心脏,怕是还没有回灵山就已经死了。
      长安没有管刀,继续给宵礼把脉,把了许久,都摸不到脉象。
      男人的眼从见到长安就没有离开,性感的喉结滑动着,忍住想要摸少年头的冲动,又怕吓到他。
      “我体质异于常人,没有脉象。”宵礼沉声说道
      长安不放心,“哪有人没有脉象的?”
      说完想起宵礼已经入了仙门,可能修仙的人已经不属于肉体凡胎了吧。
      “走吧,我们回家。”宵礼拉着长安的手,清冷的面庞染上了一丝坠入凡尘的红晕。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拉长安的手,真软。
      青玉跟在身后欲言又止,太子心口被沧国那个皇帝刺了一刀,今日本是去瑶山请瑶神为殿下疗伤的。
      现在殿下更应该待在灵山养伤,但是见殿下使了眼色,以为这又是为了复兴妖族的大业不得不做的妥协,只能心中心疼。
      宵礼有意隐瞒,长安自然不知道,想着自己学医本只是一时兴趣,大概是学艺不精,想着回宫让御医再把一把这脉,也着急回宫。

      两人就这样下了山,刚到山脚,就听到京中丧钟敲响。
      九声,国君殡天之音,长安顿时煞白了脸。
      这些天,宫中异样自己并非没有察觉,但是宰相侍奉禁中,是太子膀翼,自己也没有多想,没想到父皇此时竟然殡了。

      本是黑夜,京中火光通天,不知何物障天蔽月,那是妖牢方向。

      宵礼高大的身躯将颤抖的身体环在怀里,白马疾驰。
      长安抽搐着忍着哭,他想起父皇,他是一个好父亲,对自己几近恩宠。
      沧国国史从未有过的,非嫡非长非贤的少年太子。
      自己多年来只喜温酒煮茶,交往游侠,未有建树,朝中诸臣颇有微词,父皇都不曾废立,给东宫的用度比做皇帝的规制都高。
      有一次,自己大病,父皇更是衣不解带的亲自看顾,往日杀伐果断的帝王,笨拙的喂自己喝药。
      父皇过往的严厉被长安忘却,种种好涌上心头,长安心疼的喘不过气来。
      两行眼泪无声的落下。

       “国师吩咐封锁城门!”
      “传令封城。”
      “城内外百姓一律不得通行,有硬闯者以叛国论处,就地格杀”
      “是。”

      城门口,有晚归的百姓、商队,皆恐妖兽骤出伤人性命,一时怨声四起。

      过了许久,长安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父皇骤然去世,往日不肯担负的社稷之重都到了自己身上,他明白这个时候自己该强大起来,可是人脆弱的时候总想诉说自己的苦闷。
      “你知道吗?父皇最疼我了,别看他对我凶,幼时我每次罚我,李公公都偷偷给我备着我爱吃的糕点,他一个奴才,怎么敢违背主子的意思,我都知道的。”长安一抽一抽的说道。
      没说完,又哭了。
      “殿下莫哭,臣知道,想陛下也不愿长安为他这般伤心”
      宵礼靠着长安的耳朵呼出热气,手臂将少年抱的更紧。
      英俊挺拔的少年手上用力扬鞭,马匹受了疼,飞快的奔向京城。

      到了城门外,天已见晓,长安已经睡着,泪珠挂在眼角,金龙发冠歪在一旁。
      宵礼不忍唤醒少年,将长安抱下马,抱着少年。
      见城门禁闭,便问席地坐着的几个小厮模样的中年男子
      “辰时已过,为何城门还不打开?”

      宵礼自久居上位,平时多是被追捧惯的,说话自带几分清贵。
      几个小厮刚刚受了主人的气,见宵礼这般态度,都转头不说话。
      宵礼何曾有过被人如此冷待,眼中充满杀意,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冷气,该死的人类。

      长安感觉不适,缓缓醒来,见自己在宵礼怀中,赶忙想挣扎下来。
      宵礼怕他摔着,也不敢松手,抱的更紧。
      “宵礼,你放肆。”
      长安气恼地挣脱开宵礼,这里如此多人他竟然对自己这样,若自己是寻常人就罢了。
      自己是太子,他怎么能如此。他是未来的国君,顶天立地,断然没有让人这样抱着的道理。
      宵礼见长安动怒,自是求生欲满满,连忙跪膝道:
      “属下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长安怒气过去,想着刚刚自己那样恼怒,也觉得不妥。不作声地把宵礼扶起来。但是道歉的话是如何也说不出口。
      转身发现城门禁闭,来往守卫森严,有不信邪的靠近者,守卫也不似往常愿意接受贿金放行。
      “敢问几位,这城中发生何事?”长安上前,向那几个小厮打听。
      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小声说道:
      “国君和宰相大人两位接连去了,现在城中怕是那位国师大人在做主。”
      老师也仙逝了么!
      这其中定然有蹊跷,长安一时心中慌乱,但处上位多年,心里知不能胡乱行事。

      恰巧见有一禁中将领来换岗,长安认得此人,名叫楼一,自己予他有救命的恩惠。这些年自己为方便出入禁内,还提了他的官历。

      长安从身上拿了些银两,给那回话的小厮,
      “叫你为我办件事,此是定金,此事了还有大大的酬劳”
      “大人,您尽管吩咐”
      “你问那将领带句话,就说,久不游园,不知家里老朽可安好否?”
      “得了”
      那小厮为人奴役,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得了便宜,忙过去问那楼一。
      那楼一听了,往长安这里看了过来。
      “你,还有你看看那波人,好好查查”
      楼一指使着几个兵士离开,就领着一个和长安身形相仿的人走过来。

      “太子殿下,城中有变,您不如速速离去。”楼一先是劝道。
      “城中情况到底如何”
      “关闭城门是国师的意思,现在禁内由各仙门看守,末将也不清楚情况。”
      长安皱了皱眉,博一心中对城中更加担忧
      “博一啊!还请你助我进宫,此恩我日后必报。”
      博一知道太子的性情,知道劝不住,让自己的心腹把外甲脱下,给了长安。
      “宵大人,你是仙门中人,守卫不敢拦你,我先进去。”
      宵礼见长安和自己说话,知道他气已经消了,知道长安是非进去不可的。
      “你一切小心,我随后就到。”
      长安看着宵礼担忧的眼神,点头。

      长安走到一半,陡然回头,清晨的阳光打在少年的脸上,灼灼生辉。
      “我已经不生气了。帮我把银子付一下!此间事了,我就还你。” 如果我还活着。
      少年穿着盔甲,决绝的走进这座危机四伏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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