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e bye summer》林李不靠风

9、吉他少年

　　Part.9吉他少年
　　经历了一个不算愉快的周末，但也很快就过去。白晓枫想起来那两天，虚幻得仿佛一场梦一般，他感受不到任何真实感。在傍晚时分，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坐在操场的观众席上，他习惯了坐得高高的，看下面变得很小一团的人。那些事情，如果不去在意，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除了他之外，其实没有人在意。
　　他现在的心情放得很平静，人群和嘈杂都离他很远。他习惯了和自己安然相处，让乱七八糟的想法和心绪随着这样的平静而慢慢消散。这是他为什么喜欢看晚霞的原因。能够让人沉静下来。
　　在这样平静的时刻，有消息进来。原本以为是叶清明，点开才发现是之前在新生群里认识的林追。他倒是很少给他发消息。
　　白晓枫对他有印象是在迎新晚会的时候，林追领着他的乐队出演。那个激情昂扬的乐队演出，在那个晚上直接点燃了全场的热情。
　　“大家好，我们是林李。”慵懒磁性的声音开场，状似无意地拨弄琴弦。随后是一声爆炸怒吼，“Let′s party！”全场爆发欢呼。
　　白晓枫至今还能回想起来那样的场景。
　　明明台下从未认识过他们，林追却有把台下的观众全部变成歌迷的气魄，吉他昂扬，发丝飞舞。其他人也格外卖力，透过音响传出来的乐器声放大了N倍，毫无保留地震彻了台下所有人的耳膜。
　　他就是在那时候忽地感受到了乐队的魅力，现场演奏，实时传递气氛。如果说舞蹈是让人欣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乐队就是用音乐作为纽带带着大家一起玩。他很喜欢他们营造出来的氛围，那种让人快乐，只沉浸在音乐之中忘记所有不安的氛围。
　　林追的长相很符合校园文里所写的白衣飘飘的少年形象，声音却是低沉的，和他的脸不符合。不过确实是适合玩摇滚的嗓子，在台上有先天优势。一开口就迷倒万千少男少女。想到这，白晓枫不由得笑着摇摇头。
　　他的乐队相比于其他节目，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后来在新生群里看到林追冒泡的时候，白晓枫毫不犹豫地就加了他的好友。虽然两个人只是偶尔聊聊天，说不上熟，但也维持着这样的联系。
　　“我们周末排练，要不要来看看？”
　　军训完的篝火晚会他们又演了一次，之后就没怎么听说他们的活动，看得少就惦记。难得林追会主动邀约他，白晓枫立刻回复：“好啊，在哪？”
　　“星期六下午我来找你。”
　　“哈哈哈就算告诉你地址你估计也找不到，那地方没什么辨识度。”
　　“好。”附赠一个“ok”表情包。

　　周六下午，在校门口等待着，也没多久，就看见林追走过来冲他挥挥手，背上背着高出一截的吉他。“走吧！”
　　那个排练房确实很偏僻，走进一个自动门坏了的大门，触目可及是一大堆废弃的铁皮屋子，上面爬满了各种各样的爬藤植物和杂草，有些开着零落的小花，绿意昂然得像一座没人打理的花园。
　　“以前这里是一块很繁华的工业园区，后来搬走了，就变成这样了。”林追向他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往其中一栋二层小楼上走。说是二层，一层低矮得很，似乎是当作杂物房在使用，楼梯在房子侧面。走在已经生锈的铁质楼梯上，空心的楼梯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个人蹲在楼梯尽头的平台上抽烟，看见有人上来，晃了晃手里的烟作为招呼。
　　林追也朝他挥挥手，推开门进去。相比于外面的破旧来说，里面别有洞天。各种连接着设备的线如同蛇一般蜿蜒在整个空间里，几把琴摆在侧边，屋子正中间摆着鼓。设备很齐全，人却……白晓枫环顾四周，房子里似乎只有一个人躺在鼓后睡觉。加上外面抽烟的人，加上林追，也才三个人。
　　“人到齐了吗？”看着林追招呼外面的人抽完赶紧进来排练，白晓枫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疑惑。
　　“啊，确实。我们乐队正式成员只有三个人。”林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晚会时候的吉他手是我向吉他社借来的。在乐队里我负责吉他和主唱，只不过我的吉他弹得不是太好。为了保证演出效果，只好动用外援了。”
　　抽烟的人踩灭了烟头进来，背上贝斯后吊儿郎当的气质立刻变了，鼓手从鼓后爬起来倒还是懒懒散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林追找了个小马扎让他坐在前面，也算是观众位了。
　　“我们演出一般没有坐着的，你算是高级待遇了。”他笑着调侃了一句。
　　林追先起了一个试音，试试音准。真正拐进曲子里后，鼓声随着进入。演奏过了一个小段，贝斯才追进来。他们经常练这首歌，已经很熟悉了。这次有观众在，自然先把熟练的曲子拿出来给人家听听。白晓枫坐在小马扎上静静听着。能够这样近距离看到演出，感受乐器声环绕在周围，他也是第一次。
　　“我们现在排练的都是我自己写的歌。”演完几首歌，电吉他的尾音逐渐消失，林追跟他解说了一句。从不可一世的主唱的状态里脱离出来，说这句话时他有些羞涩，那自信和骄傲的气质始终围绕在他周身。
　　以他的皮囊，和身份的加成，追他的姑娘不少。林追都不怎么在意，一门心思扑在音乐上。看他那样意气风发的样子，白晓枫不难感同身受那些姑娘。如果他是一个女孩，也会爱上这样不可一世的少年。
　　抛开颜值不谈，他那样的气质已足够让人动心。
　　能够拥有志同道合的人。虽然不多，但有也就足够了。白晓枫坐在小马扎上，看他们为了共同的音乐认真的表情。林追是让他羡慕的人。如果有什么让他也能够沉浸其中，他可以用很多其东西来交换。
　　他的薄荷绿吉他很好看，搭配他自身的气质相得益彰。白晓枫觉得这么好看的颜色搭配吉他这样本身美好的事物，实在是太绝了。林追察觉到他似乎一直在看着他身上的吉他，“要不要来试试看？”林追摘下身上的吉他递过去，白晓枫赶紧摆摆手，“我不会弹吉他。”
　　“哈哈哈哪有那么复杂，随便拨拨弦就能有声音出来。音乐可是最简单的东西。”林追把吉他放到他腿上，“你就坐着，就不用那么麻烦背了。”“从上到下是低音到高音，也不用想太多，随便拨弦感受一下，一切的开始都是由兴趣而来的。”
　　白晓枫尝试着拨了一下，立刻有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把他吓了一跳。林追不由得大笑，“不用那么紧张，就当玩就好了。”白晓枫抬头看他，一起笑了。林追跟他讲解时很认真的神情，能够为什么事物沉浸其中的人是幸福的。
　　后来他才知道，很多吉他手是不舍得把自己的吉他给别人用的。想起来那时候林追对他的毫无保留，就不由得浮起笑容。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慢慢来。”

　　排练完从铁皮房子里钻出来，才发现已经天黑了。虽然说才六点多，初冬的天已经黑得越来越快了。其他两个人各自有约，出了工业区大门就散了。林追和他一起回学校。这么冷的天他还是要吃冰淇淋，白晓枫很惊讶。林追让他点单，他还是选择热奶茶。刚刚从那一阵冷风里走过来，整个身体都感觉被吹了个透心凉，需要暖和的东西缓一缓。
　　在奶茶店里蹭会暖气，两个人随意聊天。有关于乐队和音乐，他对这方面感兴趣，林追对这方面也应该很了解，不会无话可说。
　　今天他们主要练的是一首新歌，demo林追已经发给成员听过了，各自练了一下自己的部分，排练就是磨合。“虽然说排练出来和demo差不多，但我总觉得有地方怪怪的。回去我要再仔细琢磨琢磨了。”在这样的天吃冰淇淋果然还是很冷，但他受不了诱惑，一边冻得感觉天灵盖直冒冷气也要吃。
　　“可能是和弦的问题吧，拐得太突兀了。”虽然说他不懂作曲，听还是会听的。喝热饮的白晓枫很悠闲，“我听的时候有那样的感觉。原本很和谐的，突然在某个点很突兀地拐音了。”
　　“那我回去弹给你听听，你看是哪里有毛病。”林追倒是很放心把这种事情交给他这个外行人。
　　“说起来，我刚刚开始听乐队，有什么推荐的吗？”
　　“嗯——”林追含着勺子思考了一会儿，虽然说思绪像是被冰淇淋冻住了一般无法思考，但就算没吃他也想不出来什么。“先随便听吧，我没什么好推荐的。毕竟个人的喜好不一样。乐队这种东西，不需要考虑太多，也不用听别人说的话。如果真说有什么建议的话，建议听的范围广一点，不要拘泥于国别和类型，什么都听一点，听多了就大概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也知道什么做的好一些什么做得差一些了。好坏也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喜欢最重要。”林追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把一边递给他，“给你听几首我很喜欢的歌。”
　　林追喜欢的范围确实很广，从温和如春水，到暴躁如雷吼，男声女声电音黑嗓。不过也可能是为了让他感受不同曲风，特地挑了一些风格差别比较大的乐队。“最近也有平台开了一档不错的乐队节目，你也可以去看看，感受一下live的魅力。不过看得到吃不到也不怎么解馋。”林追对此无奈笑笑。“有机会还是去现场好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饮食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林追说得没错，各自有不同的喜好。从他的歌单里听下来，他对于核嗓都不太感冒。刚刚听到一首很喜欢的歌暂停下来问林追，“这首歌叫《blue faces》，类型来说算是synth wave，合成波，这类型音乐基本上都有使用合成器。”
　　听多了几首这样的歌，白晓枫意识到他可能确实更喜欢这类音乐，带有合成器诡谲艳丽音色铺陈编排而成的。那种特别他很难用言语表达出来，可能是因为它凌驾于人类所能创造出来的音色之上，拥有太多的可能性。林追特地挑了这类型的音乐多给他感受感受。
　　感受得太认真，天不知不觉晚下来，店外来来往往的人变多了，店里也逐渐人多嘈杂起来，他们才意识到时间的过去，刚才沉浸在音乐之中没有察觉。两个人起身离开奶茶店。
　　今天的交流被打断不够尽兴，两个人在路上也聊个不停。“说起来明天我也没什么事情，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你对这附近还不了解吧？”聊过那么多次，他自然知道他也是新生。已经走到宿舍楼下，这样面对面的交流即将结束。
　　周末就剩一天，回家去也没什么意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不如和林追一起出去走走。听到林追说出口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行啊。”他和林追很聊得来。对于能聊得来的人，他没有之前对待旁人的冷漠和不耐烦。
　　“那好，明天九十点钟，我们随便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