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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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0.森
林追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刚醒，从一个迷迷糊糊的梦里。定了九点半的闹钟，没等到闹钟响，生物钟就自行开启清醒了过来。
“我听我朋友说这附近有个环湖湿地公园，坐地铁过去就几站路，要不我们去那边走走？”
勉强睁开眼睛把那条消息看完，随手把手机甩在枕边，继续让不清醒的脑子放空。看样子林追很在意他们这次新生出游，还特地参考了出游目的地。他倒是没想过去哪玩这个问题。林追带着他随便逛逛商场他也不介意，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无聊的消遣了。重要的是和谁一起。不过湿地公园肯定比商场好得多，人少清净好聊天，散步的话空气都清新许多。对于林追的安排他是没什么异议的.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回复过去，仍旧是万能的“行啊。”
走过去的时候，林追已经在自己宿舍楼下等他了。两个人都穿的普通的休闲服。在食堂买上一套煎饼作早餐，一边吃一边走。迎着阳光，微风摇曳树梢。碰上好天气出行让人心情也愉悦不少。
沿湖漫步，水汽弥漫。周围都是盎然的绿意，把他们包裹在其中。今天阳光很好，驱散了初冬微微的冷。周末游客很多，但公园的占地面积也大，分散开来，他们所处的区域还是格外安静。在绿意里穿梭游走，阳光透过树缝洒下斑驳的影。两个人停停走走，累了就坐在石头长椅上看看湖水，一片青碧，波光粼粼，看得眼睛也舒服。
林追格外活泼健谈，把白晓枫原本以为自己不爱说话的印象打破了。跟着林追的话题走，他才发现自己也有很多话可说。
林追跟他说自己高中时候弹吉他的事，那时候他还弹得特别烂，在班上的联欢晚会上自信满满地弹唱许巍的《执着》。“那时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没练几次，就敢抱着吉他搁台上弹，错音跑调了也不管，愣唱！有时候就是单纯靠气势唬住别人的哈哈。”林追想起那时候年少轻狂的自己觉得格外好笑，“人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有什么可怂的嘛，干就完事了。”
“那也是因为你本身很猛啊，一般人哪能在大学的时候就有乐队了。”
“乐队的话，高二就有想法了，音乐自己一个人玩觉得没什么意思，有人能一起交流交流才好。一个人的脑子只能想出这么点事。但是乐手太难找了，我对于技术倒没有特别高的要求，毕竟我这吉他手都弹得这么烂，还怎么有脸要求别人。”林追自嘲道，“主要还是要找合适的人，性格气质大概合得来，想法不同也没关系，不同想法才能碰撞出更有意思的东西。”
“所以就一边找乐手一边练吉他，勉强在高三的寒假凑齐了普通乐队的配置。满打满算我们乐队算是成立了一年，我们还是个很年轻的乐队呢。”
“说起来，你的乐队为什么叫林李啊？”他一直很好奇乐队都是怎么取名字的，字面能够理解的还好，但是对于林李这个名字他是一知半解。可能跟林追本身姓林有关系吧。
“因为我姓林啊。”果然。
“我喜欢的人姓李，所以就直接这样叫了。”啊说起来也很俗套啊。得知真相后白晓枫觉得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不过仔细想想也应该猜得到会是这么个大概情况。就像很多孩子名字都是父母的姓结合起来的。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没有喜欢的人。李是因为乐队的其他两个人都姓李，本来想叫林李李或者林李平方的，但是叫起来太拗口了，就简化了。”
“还是你好，有兴趣爱好。”白晓枫叹气，想起自己平平无奇的高中生活，“我以前都没什么爱好，高中时只知道学习。上了大学才终于像是喘了口气一样，一下接触了好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东西，让我觉得生活一下丰富起来了。”
“你加入了街舞社嘛，我知道。”两个人喝着饮料在湖边休息，“要不是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就把你拉来弹键盘了。”
“哈哈我都没接触过乐器。”“你之前不也没接触过乐队吗？”林追笑道，“任何人一开始都是没接触过这些的。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去了解去触碰。所有的老鸟儿也是从新手走来的。干乐队的，主要就是不怂，拿起来梆梆弹就好了。”
“不会不好都是借口，我说过人需要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弹得烂也要有自己天下第一的气势。哈哈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乐队圈互相看不上的原因了。大家都觉得自己最厉害。”
“哈哈哈哈原来玩乐队的都这样吗？”以前大人教导的都是要谦虚，很少人对自己孩子说要自信。玩乐队的人也很特别。
“如果说玩乐队给我带来了什么改变的话，大概就是自信心吧，从来不犹豫质疑自己。唯一可以不去做的理由就是你不想。如果你不喜欢，不想去做，那就没办法了。”
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休息，舒展了一下身体。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过了好些个景点，一些石碑，一些亭台。他们倒有兴趣和时间停下来看看，可惜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碑文的内容和书法的好赖，伸手去摸摸只觉得这石碑挺滑的。树叶掩映间有一些仿古建筑，远看时隐约看见树叶间露出的檐角，别有感觉。不过走到门前才看到门口都开着店面卖现代花红柳绿的东西，对于毁意境是一流。再往前走有大片种荷花的池子，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到那就觉得饿了。运动了这么久，早饭吃得也不多，大小伙子的胃口大，饿也正常。这个时节已经不太可能有荷花了，最多能看到一些残枝败梗，没什么好景。所以两个人就毫无心理负担地走出公园到对面的商业街吃东西去了。
赶上饭点人格外多，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一张桌子坐下，正好临着窗边，往外一望就是他们刚刚走过来那一片绿意盎然的幽径。点完单两个人都往外望看风景，风挟夹落叶悠悠然吹过来，在未抵达前降落。那边还有人在漫步，只听得见隐约的笑声，话语模糊不清。在这样的环境里吃炸鸡，虽然说不搭，但也别有一种不搭的风味。
他们就两个人，没想着去中餐馆里吃吃炒菜炖汤什么的，排除掉中餐馆，剩一家沙县和炸鸡店，那当然还是高热量食物容易让人感觉到身心愉快，于是他们毫不犹豫转投炸鸡店。
吃过一顿饱饭，喝着可乐心满意足地继续闲逛。那时候有那么多断断续续的话可说，说了一路也没停歇。现在回想起来却变得格外模糊，只记得他们一路聊天，话题却全都忘记。是否有关于彼此的梦想，幻想的未来，眼前澄澈的水和绿意梦境。
已经忘记。
走到码头，有可供租船的地方。能够在浩浩汤汤的广大水面泛游，林追看向水面的时候瞬间就心动了，“我们去划船吧！”
“你划过船吗？”
“没有。所以才想着试试啊。”
白晓枫也没划过船，虽然说很担心他们两个新手上路是否会半路翻船，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看着已经愉快上前去讲价钱的林追，白晓枫默默叹了口气，反正来都来了，尝试一下未尝不可，最后还是选择跟着林追摇摇晃晃地上了船。
这一块能够划船的范围不算太大，避免出现游客划得太远没力气划回来的情况。白晓枫看情况也放心了许多。两个人一前一后晃荡着小木船出发了。
刚开始摇摇晃晃确实很让人担忧，划了一段时间发现这样是常态也就习惯了。本来想划得快些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奈何要划得快对于体力的要求太大了，他这个小身板实在吃不消，没划多久就累了，林追放弃了自己追求的速度与激情，变身成老年人养老项目，有一下没一下地动桨，船跟乌龟似的慢慢悠悠往前游。
大概是没掌控好力道和方向，白晓枫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总之划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的船就开始倒着走了。没见过这样架势的林追在船头忙得手忙脚乱，划了一身大汗也没能让船悬崖勒马。最后实在没力气了，林追也放弃了，扔下船桨倒在船头休息。倒着走就倒着走吧，往哪不是走呢。
白晓枫看他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看来玩音乐小菜一碟的人，划起船来这么不擅长啊。”林追已经累得没力气回怼他，只默默丢过来一个白眼。
此刻是四五点钟，太阳将要落山，夕阳悠悠平铺了一片湖面，泛着璀璨的晖光，浮光跃金。他们都躺在船上短暂地停歇，任由水泛起的波浪若有似无推着船，不前进也不后退。
倚在船上看夕阳是一种别样的感觉，慵懒闲适，不用想任何的东西，单纯看着那一块明媚的橘红，忘记一切。白晓枫回想起那样的场景，是平静美好的。他怀念那样的状态。
最终他们还是成功把船划回了岸边，当天没什么感觉，第二天才发现手酸得连筷子都拿不住了。
离开船上岸，从水里脱离出来，像是人鱼离开水来到干燥的地面。那种被水汽包围的氤氲和迷蒙消失了。天色已晚，两个人走出公园的领域往不远处城市热闹繁华的街道。安静和繁华有一道格外明显的分界线。
已经走得离地铁站太远，看过地图后两个人决定坐公交回去。公交站离得不远，相比于原路返回消耗的时间和精力都要少。
那是他坐过的最梦幻迷离的夜色公交。残阳消失，被暮色覆盖的整个世界亮起了灯，他们穿梭在残阳到暮色的时间里，穿梭在从西边到东边的空间里。热闹的人群、店面的灯光、植被和公路，都被速度模糊成一片影，做成一幅油画。他望着窗外，变成文艺片里的长镜头。有光影交叠，有沉默不语，有沉寂中梦呓般响起的报站。仿佛在说，你知道吗，你等待的某一站，要到了。
脑子里总是这样说，但他一次也没有动过。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应该离开的那一个公交站。脑子或许只是在说，每一站都可以变成你想去的那一站。没有刻意的方向，没有刻意追寻的地方，可以在任何时候离开，只要你想。
他一直所在纠结的，像一团乱线在黑暗中散开，变成一道流光断裂消失。被什么温柔地融化了。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玩累了林追也不再说什么话，安静地昏昏欲睡。光影映在他脸上，他漂亮的脸一阵阵斑驳，那也是美的。开了一条缝的车窗漏进风来，把头发吹拂到他脸上。
看时间他才发现，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也才发觉自己原来走了那么远的路。白天坐地铁好像只坐了二十分钟不到。不过他却觉得刚刚格外短暂，这样沉寂梦幻的时刻能够一直持续下去也是好的。
在学校门口下车，两个人都饿得不行，下车第一时间跑到附近的小吃街游荡，直到肚子撑得再也吃不下其他，两个人才心满意足地拎着吃剩下的东西回到了学校。
今天是愉快的一天。慢慢往回走的时候，白晓枫仰起头，风在头顶轻拂树梢，拂过发顶。有温和的愉悦仿佛破碎的香水一样弥散开来，蔓延到他整个身心。感觉得到心里略微起伏的欢欣。和合适的人在一起只会感觉愉快，做任何事情都是愉快。
他终于肯肯定，以前的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他确实需要等待，等待着能够和他说上共同话题的人。他不会对那样的人觉得厌烦，也不会随意敷衍。说没有怀疑过自己是假的，他也曾想过，是否是真的自己做错了什么，才会一直维持着孤独的状态。没有人喜欢一直孤独，那会让人觉得失落痛苦。
在经过一片漫长的乌云之后，他的日子迎来了晴天。之前自己在痛苦时咬牙切齿的坚持，相信一切会好起来的信念，现在似乎确实在慢慢地实现。谁都会有过得低沉的日子，虽然那样的日子长了些，但终于会过去。
和他在一起，说说音乐，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是快乐的。把那些不好的过去都忘记，开始与以前不一样的新生活吧。脑子里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