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e bye summer》林李不靠风

4、暑假

　　Part4.暑假
　　在这个不算长的暑假，除学习外，白晓枫基本都在睡觉，任由自己睡到自然醒。掀开阳台的白纱窗帘时，已经日上三竿。
　　吃过早饭，就打开书进入学习状态。过完暑假他就是高三了，真正要变成那个抽象词语里的具象分子。这个滨海城市一如既往地炎热，玻璃隔绝了窗外的热气，扭头看过去，肉眼可见窗外的热浪。
　　学累了躺倒在凉席上，舒展舒展身体，疲惫就消失了不少。漫漫然地看着天花板，雪白之中隐隐透着斑驳的灰迹。闭上眼睛，释放思绪。旁边的手机里音乐还播放着，吉他的琴弦悠悠跳落，安静而平和。暑假就在这样的时刻中度过。风扇转着，外面热烈的阳光和蝉鸣，绿叶婆娑。这样的天气几乎不会出门。只在傍晚时分出门散散步，有心情时就骑上单车，一路骑到海边。夏天的海边都是游泳的人，晒得一身红黑，拥着海水，大声说笑。潮汐起伏。再往远骑，那些笑声越离越远，最后只剩下风和海浪。
　　坐在防波堤上，任由海水冲刷着小腿。任何不平静的时刻，坐在这里看看海，都会平静下来。思考的那些未来，畏惧的东西，都被海风的凉吹走，带到身体后，带到很远的地方，变得毫无意义。每一天要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不必担心时间流逝。海浪都已经冲刷了这么几亿年，从未担心什么的消亡和新生。
　　把腿收起来，踏上拖鞋。在海边看完晚霞，在落日将尽时返航，迎着风和暗红色的落日余晖，仿佛躲在一个短暂的幻梦里，什么都不必想，向着太阳落去的方向前进。回去做晚饭，看看电视。不过太久没看电视，他觉得现在的电视节目都难看了很多，当个做其他事情的背景音。起身收拾碗筷，收起阳台上的衣服。短暂看看城市里的灯光。
　　偶尔叶清明会给他发来几条消息。作为高三生，考得也不错，在结束高考完的这个暑假，他过得格外惬意。成绩的事情还是放分的时候叶清明发消息告诉他的，上心仪的大学是没问题。所以这个暑假就是纯纯用来享受的了。白晓枫对他也不算讨厌，两个人有来有回还能聊上一会儿。
　　他人缘本就好，在结束散伙饭后，还时不时有人约他去饭局，唱k。从暑假开始就几乎没怎么闲过。前几天还看他在空间发旅游的照片。
　　消息内容不过是问问近况，偶尔约他出去玩。白晓枫回复的内容很简单，彼此都不厌其烦。
　　“一起吃顿饭？”
　　在整理好一切躺下来时，看到叶清明发来的消息。终于回来了？怎么会想着约他去吃饭。白晓枫有些迷惑。“无事献殷勤？”他回复了过去。
　　“哈哈哈想什么呢，我高考完和那么多朋友都吃了饭，想要和你一起不行啊。”上次毕业集会的事情他还记得，是怀有歉意，和想要和他单独吃顿饭的念头。这次也就是把他当初的想法付诸现实了而已。他上次毕业聚会都答应来了，单独请他吃饭应该不会不同意吧。虽然说这样想，叶清明心里还是一上一下的。
　　这样说来也是。叶清明考完试之后他最多在出成绩的时候跟他说了说恭喜，表示什么的都没有。虽然说他们也算不上太熟。但是叶清明都自己开口了。又拒绝说起来不太好。
　　“行吧。在哪吃？”
　　他们要吃的那家店在购物广场里，小有人气，哪怕他们提早来拿了号，也排在一个不算理想的位置，估摸着还要等一两个小时，两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商场。
　　暑假期间这里人气爆棚，也是赶上饭点，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白晓枫对这里印象不深，仅高一有一次在这里看过一部电影，只可惜现在想来是一部烂片。一二楼是服装，卖的奢侈品居多，吸引俊男靓女，价格对他们学生并不友好。他们随便晃晃就过去了，三四楼是美食，五楼有一家书店，在周末的黄金时段人也算不上多，与楼下的嘈杂形成对比。
　　白晓枫还是很喜欢逛书店的，尽管现在电子书极大冲击了实体书，他还是喜欢书捧在手上踏实的感觉。他们进去逛了逛，门口的显眼位置摆的总是一些他从未听说过的畅销书，有精致的封皮和冗长的名字。他从来都是跳过这一段区域，看着书架旁边的分类标识走。虽然说他看的书很多很杂，看得多了也会有自己偏好的种类。人文，推理，随笔。
　　在书店里没有什么声音，和商场里的热闹嘈杂隔绝了开来，和这样的区域多少有些格格不入。虽然说喜欢逛书店，但书店里的书价格都偏昂，他消费不来。避免店员不满，也不敢停留太久，草草看了看就出去了。
　　实在没什么好逛了，走在餐厅外常被工作人员递传单，走得多了两个不算社恐的人士也社恐了，直接回到预定在那家餐厅外等着叫号。趴在商场边缘的栏杆上，下面似乎是音乐培训班在举办活动，一群打架子鼓的男孩女孩三个一组表演。他对音乐并不擅长，但是看到那样的场景多少有些艳羡，打鼓是一件很帅的事情，他不由得想象自己在鼓位上的场景。他幻想的美好太多，能实现得太少。别人看来很普通的事情，好像都离他很远。
　　叶清明也和他一样趴在栏杆上，他对音乐有点了解，有时候还能察觉出哪个鼓位快了一点慢了一点。但是大部分注意力却不自觉落在白晓枫身上。虽然说他好像是在看着下面的架子鼓表演，叶清明却觉得他在走神。是有什么心事吗？
　　由此慢慢延伸到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叶清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句话说出口。
　　“那天，你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这么久时间过去，白晓枫应该可以坦然了。
　　白晓枫似乎没在意他的问话，目光还是在一楼震耳欲聋的架子鼓表演上。只是在叶清明打算把这一页翻过篇去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那天精神病院来信说，我妈妈好多了。暑假我可以去看她一次。”
　　“这样。”以安全的万能词先应付过去这一消息，脑子里留有余地继续思考。家庭。他感知到这一个词。他们真正地认识不算很久，白晓枫没跟他说起过他的家庭情况也正常。叶清明不想关于这件事多去问他什么，这样的礼貌他还是有，也不喜欢八卦。“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我已经去过了。”
　　“以后。”他抿紧的唇很快松懈开来，“上大学后就自由许多了。我可以陪着你去。”他对于白晓枫家里的情况并不清楚，听他这样说，估计他妈妈是有什么精神疾病。“如果有朋友陪着你去，你妈妈一定更放心。”
　　或许白晓枫不爱交朋友和这件事有很大关系。
　　白晓枫没回答他，看见手里叫号器亮起来了，“到我们了，走吧。”
　　抛开刚刚说的事情，坐下来点菜。这是家很有名的火锅连锁店，最有名的是他们家特有的藤椒酸汤锅底。特色自然要点，加一个普通的红油锅，番茄锅和大骨汤锅，四个锅底齐活。服务员离开去准备锅底。两个人继续点菜。各种肉、海鲜、蔬菜，叶清明还特地点了一种小菜让白晓枫尝尝。他也是之前和朋友来被安利到的。菜根不能涮太久。几秒钟捞出来就算是脆嫩的，再涮就软绵绵了。
　　“你们上次，挺好的。”
　　“嗯？”叶清明夹了一筷子牛蛙塞进嘴里，没明白他说的什么，含糊不清回了一句。
　　“毕业会。”
　　“是吗？”
　　“是啊。”白晓枫说的很认真，让叶清明觉得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也从来不会说那些奉承的话。“大部分人的毕业式都是那样开心的吧。”
　　“和老同学告别，迎接大学的新生活，热热闹闹的。”白晓枫想起来的是开心，叶清明想起来，却觉得有些难受。把他丢开在那的孤独身影。
　　“我毕业应该会很平淡。”白晓枫伸筷子夹菜，“考完试就回家睡觉了，和普通的暑假差不多。”
　　“不有我吗，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
　　白晓枫抬头看了他一样，像是无奈地笑了笑，“那就再说吧。”
　　简单交谈过后，两个人陷入到沉默之中。叶清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那个想法说出口。
　　现在还不着急吧，时间多得是，等到他快要考试的时候再说。但是，会不会，在心里他早就有心仪的所属了呢。叶清明在心里纠结着，没在意筷子上夹着的菜根早过了最佳食用时间，等回过神来，已经变得软绵绵了。他无奈地把那一条放进嘴里。信誓旦旦跟白晓枫说着怎么吃，结果自己翻车第一名。
　　他意识到自己对他太过在意。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去消除这种在意。先看眼前吧，和他普普通通地吃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