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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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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
“恭喜？”
“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她愣了下，眯着眼左转右转，可是到处都是耀眼的光芒，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这是哪儿？谁在说话？”
她往前走几步，立马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唰地回过身，盯着那个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影子。
那道影子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立起，然后变宽，变高，变成长发逶地的比例极美的模样。
“这里是时空静止的尽头。”影子开口道，声音犹如天籁。
一个影子竟然和活人一样说话，她没觉得诡异，反而更加好奇地追问：“那你是……”
影子做了个抱手的动作，抬了抬下颌道：“你老板。”
“什么？！老板？！”她睁大眼，抱住脑袋，不可置信道：“意思是我现在是个打工人？！”
“是的。”
“打工原因？”
“因为你欠我钱。”
“……”
影子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很多很多钱～”
她想也没想道：“不可能！”
虽然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但是本能的，她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是那种借钱不还的卢瑟！
影子抬起手，她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前方忽然有无数的门，从下往上，缓缓浮现在视线中。
“这是记录你所欠之债的账本，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清点回忆一下。”
“？？？”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这望不到尽头的一串门板，心道：“好家伙，这账本存的！哪怕每本按照《上下五千年》的厚度算，都得还到天荒地老吧？！”
她脑补了一下自己一头白发，带着一副老花眼镜和假牙，却还在加班加点工作的凄苦模样，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辛酸泪，哆哆嗦嗦地握住了第一个门的门把手。
咔哒一声。
出乎意料的是，门内并没有一叠叠的厚实账本，只有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
极为奢简的化妆间里传来一阵淡淡的熏香和舒缓的音乐，女人坐在化妆台前，手里握着一只口红，正对着镜子描唇。
她满眼困惑地回头看了眼影子，对方却已经不知去向了，于是又茫然转回来，想了想，抬步走了进去。
LED的灯光下，她的身影倒映在镜子中，两张相同的脸庞几乎要重叠在一起。
她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向那个坐在前面的女人，对方却毫无所觉，似乎看不到她的存在。
她轻声道：“你……”
女人手指一顿，忽然将手中的口红一把丢开，她还以为对方听到她说话了，正想开口，对方突然从裙摆底下拿出了一把手/枪。
女人将手中的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对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新娘缓缓比了个口型。
她脸色变了变，忙扑过去阻拦。
“喂！”
“砰！”
她碰不到对方，但是女人的血却溅了她一脸。她缓缓睁开眼，细碎的骨头和脑浆沾在了她睫毛上，血滴滴答答地滑入唇中。
苦涩的，像是眼泪的味道。
她怔愣了一瞬，然后惊恐地大叫起来，疯狂往外逃，砰地关上门，然后靠在门上大口地喘气，双腿直发软。
失踪的影子又出现在了她身边，一手抱肘，一手捏着一根香烟，正悠闲地吞云吐雾。
她牙关打颤道：“死、死、死人了！”
影子道：“自己杀的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惊地目瞪口呆：“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她明明是自杀的！就拿着枪……刚刚你听到枪声了吧？！她就是拿着枪自杀的！”
影子指了指第二扇门：“是吗？那你再仔细看看。”
她将信将疑地移步过去，握着门把手，犹豫了一下，缓缓打开门。
阴风拂面而来，入目是一条冰蓝色的长河，一座黑色的石桥，红灯笼飘摇，幽蓝烛光晃动，成片如火的彼岸花开在两侧，顶上是漫天的星雨。有很多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正拿着一根竹竿在捞河里漂着的莲花灯。
她盯着他们看了会儿，心道：“这看起来好像是阴间啊……”目光转动，搜罗一圈，最后落在桥头那块石碑上。
“奈何桥……”
她喃喃自语，不自觉地走过去，站在桥头。在红灯笼下，她看到了一个身着紫色纱裙的女人抱着一个琵琶，坐在石桥边，似乎在等人。对方的面容模糊不清，可莫名的，她觉得女人的轮廓十分眼熟，张了张口，想问她的名字。
一条紫色的丝帕忽然从女人手中飘到了她脚边。她下意识地俯身去捡，却听到了噗通一声，一抬头，就见琵琶搁在桥边，那个女人不见了。
怪叫声迭起，那些奇形怪状的人纷纷拿着竹竿跑上来，对着女人落水的地方使劲捞，最后只捞出了一条湿漉漉的紫纱裙和几根白骨。
她垂眸看了眼手中的丝帕，将它往河中一扔，皱着眉走回来。她想和他控诉，这里面根本没有所谓的账本，他骗了她，但是那个影子又不见了。
她在原地站了半晌，慢吞吞地走到了第三道门外，想着这次只在门口看看，再也不进去了。
打定主意后，她一把拉开门，然后一双红色的绣花鞋瞬间出现在了她视线中，还在不停晃啊晃。
她身体一僵，缓缓抬眸。龙凤烛燃尽，昏暗的喜房内，凤冠霞帔的女人正被一根白绫吊在悬梁上。对方身体抽搐了片刻，渐渐停息下来，红色的盖头滑落，恰好掉在她的脸上。
她扯下盖头，与那张青紫色的死人脸对视了几秒，砰的一声关上门。
她面无表情地往前扫了一眼，伸手一个接一个打开那些无止尽的门。
第四间，雷电交加的海航之夜，海浪拍岸，金发蓝尾的美人鱼坐在礁石上，望着远处被巨浪打翻的海船，用匕首将自己的发割断，将自己的尾巴从中间劈开，最后笑着将自己的喉咙划烂。
第五间，细雨之下，黑玫瑰的包围中，尽是哥特式的建筑。斩断双翼的堕天使被长矛刺穿，像面鲜红的旗帜，悬挂在路西法的雕塑前。
第六间，十六岁的少女身着彩衣，以虔诚的姿态跪坐在祭台上，然后在迷幻剂的作用下，被敲开了头顶，一点点被灌进水银，最后浑浑噩噩地被扒下整张皮。这是被心爱之人掉包后，代替妹妹做人皮鼓的聋哑之女。
第七间，沙尘飞扬的战场，尸骨如山，金戈铁马破开摇摇欲坠的城门，气势如虹，直捣黄龙。亡国的公主从百尺高楼上一跃而下，锦衣华服和骨烂，满头珠翠碎在三军阵前，骑在首位的是她倾尽所有换来背叛的新婚夫婿。
她脚步微顿，沉默片刻，然后一脚蹬开门，男人们的污言秽语和女人的惨叫，声声入耳。她站在仓库外，里面是被打脸后又被赶出家门的假千金，对方从小爱慕的男人正带着一批人将她轮了一遍又一遍。
她笑了笑，然后狠狠甩上门。
“还是自杀的比较好看，这后面的都是些什么垃圾。”
影子从后面走过来，替她重新把门打开。
“这些本该是你要走的剧情，但是你不愿意，甚至在剧情开始前就提前自杀了。”
门打开，仓库还是那个仓库，但是此刻没有辣眼睛的轮女戏码了。
她看着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高定，带着防毒面罩，拎着一把西瓜刀从集装箱后缓缓走出来。地上全是被毒气熏倒的大汉，包括那个她从小爱慕的人。
她看着那个女人拿高跟鞋踩爆了他的下/体，在他难以置信的哀嚎中，拿西瓜刀指着其他人，挑了挑眉道：“要么把他轮了，要么被我砍死，选一个吧。”
“……”
面色惨白的男人嘶吼道：“你疯了吗？！”
说完又对着周围惊疑不定的其他人，脸色阴寒道：“我看谁敢动我！”
女人操刀当场砍死一个，场面和杀猪一样血腥，说话和她的刀一样冷漠。
“谁想当第二个。”
这下没人犹豫了，剩下的就是她之前看过的剧情了，只是主角全都变成了男的。
影子关上门道：“不仅要自杀，死之前还要把主线搞得乱七八糟的。这修复工程可不是一般的大，费了我的员工不少工作时间，算了算，当时工资直接上涨了三分之一。你说这得花多少钱啊～”
她：“……”
她默默地在心里鼓了个掌，然后继续往下看，后面倒是没有乱搞的戏份了，有也会立马倒带重来。不过她的结局还是一样的，都是在渣男贱女剧情开始前就果断自杀。
她转过身，正色道：“你是谁？”
“你老板。”
“我问的是你的身份，你是什么呃……”她本来想问是什么东西来着，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收了口。
影子道：“我有很多身份，你应该在各国的创世神话中听过我的各种名字。”
她一脸卧槽道：“你是创世神？”
影子道：“不。”
她道：“？”
影子道：“世间万物才是真正的创世神。拿人类举个例子，你们的语言，文字，思想，一呼一吸间，每时每刻都在创造出一个个匪夷所思的世界。这些无限的自成一体的世界在有规律地运转之时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而我因此而生。”
他举起右手，折叠的宇宙浮现他的掌心，瑰丽的星系在其中旋转。“万物生生不息，我亦永生，而且我也可以反过来操控和改变这些既定的小世界，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会把我误当做创世主神的原因。“
“其实他们都搞反了因果顺序。”
他歪了歪头，道：“他们本身就能轻易地做到我所做的事，但是他们永远都意识不到这一点，他们只是在永不停息地创造，感叹，膜拜，周而复始，直到死亡。啊，真是一群有趣的生物。”
她稀里糊涂地听完，然后又眼神古怪地看了眼身边的影子，按照他所说的，既然他能操控和改变这些世界，那她这个小角色应该也能轻松拿捏才对，可偏偏要放任她自杀搞破坏，一搞就是这一长串。
怎么感觉他好像故意在……
她眯了眯眼道：“你该不会是故意让我欠这么多钱的吧？”
影子不答反问道：“难道你想继续这样的人生？”
她默了一会儿，双目大睁道：“卧槽！竟然被我说中了！所以你就是故意放任我自杀的吧？！等死得差不多了，就当个救世主一样现个身，逼我向你求助，然后你就名正言顺地搬出欠钱这一套，让我不得不给你当打工仔还债，买取自由身！”
影子坦然道：“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而且这对你而言，也是唯一的出路。”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一望无际的门，嘴角抽了抽道：“你直说吧！我要给你打多久的工？”
影子道：“这个得看你的能力。”
她茫然道：“啊？”
影子右手勾了勾，那些数不清的门就飞快地往他的方向叠了过来，很快就只剩了一扇。
他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同样的话，我就不重复第二遍了。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将那个世界的尾巴扫干净。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将一切恢复如初。”
“尾巴？”
影子道：“996的劝告很实在，可惜你并没有采用。”
她愣住，脑子更像浆糊了，996？什么玩意？
影子道：“走吧。”
她懵逼地点点头，然后一脸懵逼地走进去，最后一脸懵逼地自己关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