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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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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先约了你去苍梧？”
“嗯……”
韩雪衣盯了他片刻，苏烈又受不了了，嚷道：“有话就说行不行？动不动就盯人，什么毛病？！”
韩雪衣道：“我只是有点疑惑，什么叫她亲口跟你约定去苍梧一见？不觉得很多此一举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准备偷偷找个地方私会，然后一起亡命天涯呢。”
而且这和她接收到的剧情又有了出入，总不可能连主系统也捉弄她吧？不对，她了解的剧情是以韩雪衣为视角的，但她本人并没有参与过这些事，那就是柳无宴和她说的，可是柳无宴为什么要骗她？
韩雪衣见苏烈又开始装哑巴了，反应了一秒，然后很是意外地道：“所以这是又被我说中了？你们还真打算私奔啊？”
聂星回闻言，一边翻面条，一边八卦地朝这边看过来，满眼都是“哇哦～”。
苏烈忍无可忍道：“……请注意你的言辞，谢谢！”
韩雪衣道：“好吧，那我换个说法。她承诺要和你一起离开昆仑，但是她不仅毁约了，还特意将你骗去苍梧一剑杀了。”
说到这，她又咦道：“不对啊，她要是想你死的话，当初放任你在九黎塔中自生自灭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顶着狼狈为奸的嫌疑放你这个昆仑叛徒出逃？”
苏烈烦躁道：“我没有背叛昆仑！”
韩雪衣道：“可白妩是你主动带回昆仑的，也是你执意要将她留下的。就是因为有你给她提供的种种‘便利’，她才能如此直捣黄龙且事半功倍地达成目的。你确实没有背叛昆仑，但是你能说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苏烈一怔，然后失神。
某次下山游历途中，还是青霄真人的苏烈遇到了一个美貌的女子，对方跪坐在他回昆仑的路上哭得肝肠寸断。青霄平日里仗义相助惯了，虽识出对方蛇妖的身份，但是并不多介怀，很自然地上前询问。那女子便将自己的遭遇与他哭诉一番。这一听可不得了，他咂摸几遍，总觉得对方嘴里那个始乱终弃的渣男好像是他家大师兄啊！他不动声色地又套了几句话，等到对方拿出了几份信物这才相信对方要找的负心汉就是紫霄！
紫霄佩剑的剑穗，两缕用红绳捆绑的黑发，还有一份紫霄亲笔的绝情书。剑穗和字迹能伪造，但是这头发还能有假吗？青霄挥去烧成黑烟的头发，心情有丢丢复杂，没想到平日里老实木讷的大师兄竟然还有如此薄情寡义的一面……他心下稍定，很快便有了打算。
他将这个叫白妩的女人带回了昆仑墟，本想与紫霄当面对簿一番，但是被告知对方一回昆仑就去了无涧崖闭关。闭关是委婉的说法，无涧崖上寒冷彻骨，寂苦难捱，是专门给犯了错的弟子思过的地方。这人还算有点良知，青霄心里气倒是消了一些，又因为念着一点师兄弟的情义，所以就想等他闭关出来再理论。在那之前，他没有声张白妩的事，而是把她以徒弟的名义暂且安顿下来，帮她遮掩了一下身份，也好打消其他人的疑问。
只是没想到，不久之后，昆仑就发生了流血事件，九黎塔的守塔弟子接连被害，真凶不明。当时嫌疑最大的就是白妩，但是由于是青霄亲自带回来的人，大家都把质疑藏在心中，只暗暗戒备。很快，白妩的蛇妖身份就暴露了。之前提过一次，其实昆仑本身并没有不可与异族结交的规定，但是由于丹霄的前车之鉴，整个昆仑不得不风声鹤唳。
不可以种族贵贱论善恶，不可以种族贵贱论是非，这话听起来很客观，但是事实上太过理想话，正义可以约束自己，但是却无法度人。人世间的恩怨纠葛，到头来依旧是印证了那一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白妩企图毁坏混沌珠时被当场抓获，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原因是想救出自己的同伴，并且指证青霄是她的同谋，还明里暗里地表示两人早就暗通曲款。青霄又惊又怒，但是又苦于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最后只能和她一起被关押进九黎塔中等待调查和审判。
九黎塔建于昆仑之南的瑶池仙境中，塔共九层，惊雷业火如荆棘密布，层层递增，除邪祛秽的同时，也可以将很多怨灵、恶念一同净化超度。混沌珠是由大荒之中的神树若木所孕育而来的圣器，内藏三千小须弥，拥有超凡的生息之力，可斗转阴阳，逆生死轮回，是九黎塔封印及净化之力的来源。
光凭白妩的说词，当然疑点重重，但是涉及到原则问题，所有人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除了若水。她以自己作为担保，不顾众人反对将苏烈放了，并且准备在帮他洗清嫌疑后，放弃昆仑弟子的身份和他一起离开。可事实上，没等她着手调查，混沌珠就被人毁了。九黎塔没了封印后，被层层攻破，恶鬼恶妖恶灵逃逸，整个昆仑陷入一片混乱。而白妩也被人劫走，至今不知所踪。
“那些逃逸的妖魔鬼怪，一直到三十年后才被彻底清除。而这期间由它们引发的数不胜数的旱涝、饥荒、战火、瘟疫等等所造就的人间惨案却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挽回。不包括斩妖守塔牺牲的弟子，光是那些每逢阴天雨湿就表演万鬼同哭的鬼城和乱葬岗，你猜有多少人死于这些本就不应该发生的灾难？”
苏烈愣愣道：“我……”
韩雪衣笑了笑，道：“哦，差点忘了，你那时候已经死了，等你醒来都是百年之后了，这些事，你当然不知道。”
苏烈哑然。
“如果按你所说，若水是一个绝世大圣母，那她杀你也是可以讲得通的，而且……”
韩雪衣在心里默念道：“而且将她神魂分离的人也极有可能就是她自己……”
放走了一个嫌疑犯是她感情用事，但是归根结底来说，并不是她的错，真正该死的，应该是那个毁坏混沌珠的人。可如今四百年过去了，往事如烟，岁月如尘，星离雨散之中已是白云苍狗，物在人亡，多说也无益。毕竟当时所有人又没有和她一样的上帝视角。
韩雪衣看了眼手中沉默不语的玄镜，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镜面上那道裂纹好像又深了一些。她将镜子放回袖子，道：“不过这些都是我猜的，当年情景如何，在如今换了一茬弟子的昆仑墟中，也就若水和柳无宴最清楚了吧。话说回来，当年紫霄掌门去哪儿了？”
她坐到火堆旁边，沉吟道：“……该不会劫走白妩的人是他吧？难道白妩做这些损事，是为了逼紫霄掌门出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股子大骨汤的味道涌入鼻腔，韩雪衣眉梢动了动，低头一看，就见一锅泡面摆在自己面前，上面还加了两个蛋。
聂星回道：“好了，吃吧。”
韩雪衣摇了摇头，把锅子推回去，然后掏出了一个苹果，咔擦咔擦起来。
聂星回眉头一皱，刚想说话，就听对方叹了口气，道：“我不食荤腥，入口便会呕吐不止，更甚者，还会胸闷气短，彻夜难眠，所以还是你自己吃吧。”
聂星回也想起这事了，将锅子收了回去，但是他依旧很困惑，满脸狐疑道：“真的假的……这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古怪的病？”
韩雪衣道：“骗你做什么？”
聂星回鄙夷道：“你骗我还少吗？”
“……”
韩雪衣轻咳一声，拿了筷子去夹鸡蛋。
“那我吃一次给你看看，到时候可别怪我吐你一脸血。”
聂星回一惊，连忙将锅子移开，没好气道：“我信行了吧！……住手！”
要是真的，岂不是又要受伤了？这个愚蠢的女人，为什么老喜欢干这种自损一千伤敌一百的事？
韩雪衣捉弄了他一阵，笑吟吟地收回手，继续啃苹果。聂星回端着平底锅坐到对面，饿死鬼投胎一样吸溜面条，生怕对方来抢。
他一边挑面条，一边警惕地盯着韩雪衣，盯着盯着就……走神了？韩雪衣一脸从容，完全不受对方恍然痴呆的目光影响，啃完苹果就合衣往桌上一躺。
聂星回回魂了，端着锅子，唰得站起来，难以置信道：“你就这样睡了？”
韩雪衣道：“啊。”
聂星回化身操心的老妈子，急道：“不是说要复活那个若水的吗？”
韩雪衣道：“材料不够，所以不急于一时。”
“可是……你忘了吗？那些昆仑弟子还在紧追不舍啊！”
“放心，不会再追了。”
聂星回懵了：“你怎么知道？”
韩雪衣右手枕着后脑勺，闭上眼道：“因为柳无宴会亲自来。”
聂星回心猛地一悬，想也没想，将手里的锅子一扔，闪移过去，打横抱起人就直接跑路。
韩雪衣：“……”
她揪住对方肩头的衣物，有些好笑道：“……你干什么？”
聂星回道：“我可能打不过那个柳无宴……但是我可以带你跑！跑得远远的，让他永远也找不到你！”
韩雪衣怔了怔，随即嘴角微弯道：“放心，他不会杀我的。”
聂星回道：“哼，我虽然见识不多，但是也不是一无所知的白痴！修士被采心头血固然不会直接死亡，但是阳寿会大大折损，身体也会加速衰老，这和提前死了有什么区别？”
韩雪衣点头道：“是这样没错，但是你都明白自己打不过他，为什么还会觉得自己能跑得过他呢？”
聂星回道：“我能！”
韩雪衣道：“你……”
聂星回声音很大，执拗道：“我就是能！”
他将她抱得很紧，恶狠狠道：“你还欠着我呢！如果提前死了，那我不是亏了！”
对方手臂箍紧的力道很重，像是要扣进骨血般，让她身体隐隐作疼，不过还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韩雪衣轻吁了口气，道：“那行吧……不过你可以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吗？我觉得自己腿还是很健康的，而且我可以用阵……”
“不。”
“那换个姿势行不？其实我觉得背着也挺不错的，怎么说？”
“不。”
“……”
韩雪衣默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想掏出个头套戴上的冲动，但是考虑到现在夜黑风高的，估计也没人围观，便把手从袖子里收了回来。
是夜已深，外面的雨早就停了。
不过须臾，聂星回就离开了连城。夜色凄凉，寒风凛冽，两人的衣袂于寂寂冷意中猎猎翻飞。
聂星回拿袖子挡着她的脸，她不觉得冷，也看不见两人所在，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以及风擦过的声音。她脑袋动了动，侧脸靠在对方的胸膛，感受着那里有力的跳动，轻声道：“和你讲个故事，要不要听？”
聂星回回复很快，他压低了嗓音，比以往沉了些，带着胸口微微震动。
“你说，我听。”
温柔又带了点磁性。
韩雪衣感觉耳朵莫名痒了一下，下意识蹭了蹭，聂星回身体一僵，咬牙道：“你！”
“嗯？”
“你继续……”
“啊？”
韩雪衣犹豫了一下，然后又蹭了蹭。
“？？？”
聂星回耳朵红红的，抓狂道：“我的意思是让你继续讲故事啊！！！”
“哦！！！”
韩雪衣立马把脸掰正，远离对方胸口。
她咳了咳，缓缓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刚起了个童话式的开头，脑袋就被人用手掌一罩一压，转瞬间又重新贴回了对方胸口。
韩雪衣：“……”
聂星回不耐道：“……怎么不说了，继续啊，搞快点！”
这个死变态，死傲娇！演技极能再差点吗？装作不耐烦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嘴角翘得那么高？
心里吐槽片刻，韩雪衣从袖子里掏出了几本剧情狗血的话本子，是之前在江城的时候，无聊打发时间用的。
“这些送你吧，有空多翻翻。”
聂星回瞄了一眼，花花绿绿的封面，字体也古怪得很，他正赶路，没仔细看，一股脑收了，答应得却很认真。
“我会的。”
韩雪衣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微微一笑道：“现在，我就继续讲之前的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