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退休后：雪衣篇》百里屠夫

25、第 25 章

　　出血量有点惊人，韩雪衣一脸面瘫，聂星回一脸悚然。两人带着一嘴血，大眼瞪小眼片刻，躺在地上的苏烈受不了了。

　　“劳驾两位，我还在呢！”

　　诡异又死寂的氛围被打破。

　　韩雪衣看了眼仿佛被吓坏的聂星回，偏过头，轻声道：“你先放开我……”

　　聂星回弱弱地哦了一声，松开对方，小眼神纯洁、无措又不安，与之前侵略性拉满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他望着韩雪衣，抿了抿唇，抬起手，似乎想去碰她的脸。

　　虽然知道他是想帮她治愈，但是因为刚刚的事，韩雪衣莫名地有点怕了。她往后退了一步，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聂星回手一顿，缓缓收了回去。

　　韩雪衣掏了块帕子擦血，擦着擦着，眉心缓缓拢起。她看着手里湿黏的红帕子，表情有点懵，这血怎么越擦越多了……

　　聂星回还在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和对方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谁知道身边的人忽然身体一歪，倒了下去。

　　他神色骤变，一把抱住差点栽倒在地的女人，对方面如金纸，枕着他的胳膊，头软软地垂了下去。

　　“韩雪衣！”

　　聂星回将她的伤治好，又将她唇边的血拭去，不停地唤她的名字，但是对方始终闭着眼，人事不省。

　　苏烈被眼前的变故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幸灾乐祸般，嗤笑出声。

　　聂星回抬眸，冷冷道：“你把她怎么了？”

　　苏烈满脸无辜道：“我都被她绑成这样了，我能怎么？”

　　聂星回收回视线，一手抱着韩雪衣，一手在她身上仔细地检查，泛着白光的指尖移到对方脖颈时，忽得一滞。他撩开她颈侧的头发，就见一枚黑色的菱形碎片正扎在白皙的皮肤里，已经没入一半的长度，跟活物一般，一碰就不断往里挤。

　　聂星回眼神一戾，收回手，站起身，对着笑得贱兮兮的苏烈就是一顿狂踢。

　　苏烈被踢得鼻青脸肿，但是还在得意地笑：“你打啊，继续打！我一会儿就当着你的面，把她的血肉统统吸干！”

　　像是验证他的话一般，原本安静不动的碎片又往里钻了一些，下一刻，昏迷不醒的韩雪衣倏得眉头一皱，惨白的面容痛苦万分，张嘴就呕出一口血。

　　聂星回身形一定，咬了咬唇，把腿放了下来。他回到韩雪衣身边，将人半抱起来，扶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用自己的袖子擦去她唇与下巴上的血。

　　苏烈看了眼“乖乖”躺着的女人，又看了眼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聂星回，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恶气蹿起，嘲弄道：“身为妖族的一员，竟然给这种虚伪又狡诈的人族女人做娈宠，还动不动就摇尾乞怜，真是自甘下贱！”

　　聂星回指尖微顿，苏烈哈了一声，狞笑道：“差点忘了，你是狐族的……这种堕落的、贯会谄媚的种族，出什么爱倒贴的货色都不奇怪～什么痴男怨女？不过就是一群记吃不记打的贱骨头罢了！”

　　他左一个贱字，右一个贱字，说话刻薄，刺耳至极。聂星回皱了皱眉，抬手捂住韩雪衣的耳朵，刚做完这个动作又想起她已经晕过去了，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他眉眼舒展开来，盯了韩雪衣片刻，嘴角忽得一弯，托着她的后脑勺，侧过头，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下。

　　正在激情输出的苏烈：“……”

　　聂星回抚了抚她的发，目光落在对方平静的面容上，话却是对着苏烈说的。

　　“取出来。”

　　苏烈阴沉沉地望着对面，两人姿势亲昵，蓝白衣袖交错，乌发纠缠，殷红的血液点点斑斑落在两人指尖和唇边，无端的靡艳，也莫名的……刺眼！

　　他垂了眸子，无声冷笑，“可以啊，但是你得先把我解开。”

　　聂星回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抱着韩雪衣站起身，然后牵着白绫的另一头，往外走去。苏烈跟个人形粽子似的，被拖着滑行，他脸蹭着地，目光阴寒地盯着前面两人，刚想再催动碎片折腾人，不经意间瞥到韩雪衣垂下的发丝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面容一僵，头缓缓低了下去。

　　聂星回牵了一会儿，发现苏烈突然变安静了，心里有些奇怪，但是也没过多在意，只是抱着韩雪衣，往来时的方向继续走。那些昆仑弟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先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三人姿势奇异，不过片刻就引起了无数路人的围观，对着他们，尤其是苏烈，指指点点。

　　苏烈青着脸，化身疯狗，破口大骂道：“再指着我试试？信不信我剁了你们的手，杀你们全家？！”

　　他脸色狰狞，配着脸上的长疤，犹如恶鬼般，出口就是杀杀杀。路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把手指收了回去。聂星回看着越来越多人，蹙了蹙眉，脚步一转，冲出人群。

　　苏烈阴狠的表情还没收回来，就被飞快拖走了。聂星回走路各种刁钻，专往人少偏僻的地方挤，苏烈一边在坑坑洼洼的地面疯狂摩擦，一边还要因为无法拐弯，时不时撞到阻碍物上。不消片刻，那张俊朗的脸就被彻底摧残成了五官不辨的大猪头。

　　苏烈：“……”

　　聂星回弯弯绕绕了好一会儿，最后找了一座城隍庙，藏了进去。这连城总共有三座城隍庙，按照年岁来算，这座是最老的，神像粗劣，漆料剥落，檐顶也因为年久失修，残破可见。

　　外面摆了个牌子，告示上表明，这里下个月就要拆迁重建了。

　　聂星回在殿后找了张供桌，擦干净，然后解了外袍铺上，最后才把韩雪衣缓缓放了上去。

　　至于苏烈……

　　聂星回过头，拽了一下白绫。满头包和鸡毛的苏烈，拖着一地的灰尘和稻草滑到他脚下，跟个死人似的，一动不动。

　　聂星回抓着绑带，将他半拎起来，沉声道：“把你那个鬼东西取出来！”

　　苏烈将嘴里的草呸掉，嗤道：“我说过了，想让我取，就先把我解了，否则我……”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砰得一声，苏烈摔在地上，灰尘乱舞，鼻血飞溅。

　　聂星回又将他提起来，道：“取不取？”

　　苏烈一脸血，嘴巴却邦邦硬，他冷笑一声，道：“你好像搞错了主动权在谁手里？”

　　话音刚落，原本静静躺在桌上的韩雪衣又开始面目痛苦地佝起身子，呻/吟起来。

　　聂星回把他丢开，捞住往下掉的韩雪衣，一边往怀里塞，一边安抚性地在她背上拍了拍。这是他父母以前哄他的姿势，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心慌无措中，下意识地就做出了这种举动。

　　韩雪衣眉头紧锁，像是被魇住了，不停吐血和掉眼泪，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些呓语。

　　指尖抹去那些重新涌出来的血和泪，聂星回抱着她，蹭了蹭她的脸颊，柔声道：“不哭……”

　　苏烈看着对方幼稚的言行，不屑地扯了扯唇，随即又威胁道：“你再不帮我解开，我就让她痛死在那些梦里！”

　　聂星回充耳不闻，连个眼神都不给他。苏烈气得咬牙，但是他又不可能真得弄死韩雪衣，只好变着法地折腾她，让她看起来更惨一些，故意吓唬他。

　　这些碎片是死魂灵所化，怨气和阴气极重，与人骨血相融的同时，很轻易地就能勾起宿主心里最黑暗的情绪和记忆。

　　苏烈看着在聂星回怀里挣扎个不停的人，有些疑惑地蹙了下眉，旋即呵呵一笑，虽然不知道对方梦到了什么，但是完全不妨碍他接下来瞎编乱造。

　　“真可惜你看不到她在梦里的样子～”苏烈眼珠一转，恶意地笑道：“跟牲口一样，被万人抽打，被万人践踏，扒皮削肉，敲骨吸髓，千刀万剐！哈哈哈哈哈哈！精彩！真是精彩！”

　　聂星回身体僵了僵，恰好此时，怀里的韩雪衣忽然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她狂躁地挣动，青筋凸起，白纸一般的脸上，冷汗涟涟，唇边血如泉涌。

　　“杀了我！”

　　他心头一震，低头看去，对方却并没有醒，只是不停地哀求着谁，想要一个解脱。

　　过多的血卡在她的喉咙里，让她身体本能地呛咳起来，韩雪衣抓着他的衣物，泪与血俱下，湿透了他的袖子。

　　“杀了我……”

　　她闭着眼，哽咽道：“求你……”

　　聂星回眼睫颤了颤，透明的水珠滚落，滴在她的眼角，顺着泪痕，滑进她的鬓发中。苏烈看了看恸哭的韩雪衣，又看了看仍旧不为所动的聂星回，眯了眯眼，正想再刺激他一下，对方却忽然伸手，似乎想强行去拔碎片。

　　但是没用，他一碰到，碎片就飞快往里钻，很快就只剩一点点露在外头了。苏烈嘲讽道：“别白费力气了，你这样只会……操！你干什么？！”

　　他看着拿指甲划开韩雪衣脖子的聂星回，懵了一瞬，又惊又怒道：“你踏马疯了吗？！”

　　聂星回抿唇不语，只是低着头，追着碎片往里割，执拗地要将碎片弄出来，仿佛完全不顾韩雪衣的死活。

　　白皙的脖颈，拉出了一个大口子，并且还在不断加深扩大，韩雪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紧抓的手指也缓缓松开，热血如瀑，簌簌而下，浇了两人一身。

　　再这么撕下去，韩雪衣必死无疑，到时候就算术法再精，丹药再灵，也救不回来了……

　　苏烈闭了闭眼，有些无力地垂下眸子，冷冷道：“够了，停下，你这个……”

　　聂星回手指一顿，然后抓住那枚不再乱动的碎片，猛得抽了出来。血弧飞溅，碎片被摔在地上。它在地上扭了扭，刚想往苏烈那边爬过去，谁知一团火焰袭来，顷刻间，将它烧得一干二净。

　　聂星回将韩雪衣的伤口痊愈，理了理对方衣服，然后将人轻轻放平在桌上。他俯下身，捧着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脸上露出个灿烂的笑来，“好了，不痛了！”

　　苏烈：“……”

　　他看着那个血已流尽、没了生息的女人，颓败地仰面一躺，失神地望着头顶虚无的某处。沉默半晌，他低低地笑出声，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用力，最后眼泪花都出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苏烈缓缓转过头，看着那个死气沉沉的女人，心神恍惚了一瞬，轻声问了一句，也不知道在问谁。

　　“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