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时代驱鬼公司》深夜灯塔

5、第五章 学校女厕所3

　　他指了指桌子上粉嫩嫩的包装盒，看宁檎半天没说话，也不尴尬，收了手自顾自地站起来找垃圾桶，把带血的湿巾扔了进去。
　　“别扔在那”，宁檎回过神来，决定忽略此人的胡言乱语，“今晚怕有厉鬼会来，血腥味会刺激到她。”
　　晋星舟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四周巡视了一下，伸手把窗户关上了。
　　宁檎：“……你不是道士部长吗，怎么还怕鬼呢？那么怕鬼你之前杀我干啥？”
　　晋星舟有点不好意思：“除妖和驱鬼是两个体系啊，妖是植物动物变的，大多修炼时间不长就像个小孩子似的，修炼时间长也就是吃吃人而已，不会长得非常恐怖啊。但我听说鬼长得都非常恐怖啊……之前老黄说要把我调到你们公司，我就寻思找只鬼先练练手，没想到正好就碰到你了……”

　　两人相顾无言，晋星舟自从知道了今晚有厉鬼会来，以及宁檎及时补刀，告诉他这里的员工除蓝瞳外都是鬼之后，坚决不回自己宿舍睡觉。两个人关灯端坐在一张小床上，静静地等待那个女鬼的到来。
　　半晌，晋星舟在黑暗中，伸出一根手指礼貌问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宁檎靠在墙上闭眼倾听，窗外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
　　“我们为什么非要关着灯呢？这不是让人更害怕了吗？”晋星舟看向闭着眼睛的宁檎，少年安静地靠在床角，轻软的头发散在额角和鼻梁上，纤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射出颤动的阴翳。
　　“因为，关了灯，她就会过来了啊”，宁檎睁开眼，盯住窗外的某一点柔和地笑了，“你来了，等很久了吧。”

　　先是一阵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后来又变成咯哒咯哒的敲击声。
　　晋星舟脖颈僵硬地慢慢回过头，只见一个脑袋飘在三楼窗户外面，惨白的舌头伸在外面，一边阴森地笑着，一边扒着窗户朝里看。双瞳泛白，血液从眼角耳边滴答滴答地流下来，脖颈处割断一般深凹进去。
　　“嘻嘻嘻，找到你了，嘻嘻嘻。”
　　女鬼手推开了宁檎的窗户。
　　“只有你自己来的吗，孙敏同学？”宁檎拍了拍晋星舟的肩膀，让他把会过敏的除妖符收起来。
　　“嘻嘻嘻，我不怕，谁来了我都不怕，我被你们那样，那样对待，我什么都不怕。”
　　“老师知道你来找我吗，你把他怎么样了？这些年，是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血喂养你吧？”宁檎手中掐指凝起眩光。
　　女鬼听闻此言，顿显凶相，暴怒地冲了过来，口中的血滴在地板上，像硫酸一样将木头灼烧出一个个洞。
　　“我要杀了你，再去杀了他！是你，是你害了我，你和他们一起拍了照！我要报仇！”
　　宁檎一动不动，等女鬼冲到眼前时，抬手按在了她的眉心。
　　斑斑点点的血从女鬼扩散的瞳孔里流下，滴在宁檎皎白的皮肤上眼睛上，砸得睫毛颤动躲闪。
　　一阵飓风席卷了整个房间，女鬼用力挣扎，发出痛苦的嘶吼，光网像过电一样紧紧束缚着她，将她鞭笞得皮开肉绽，眼看着她就要挣脱出来一口咬在宁檎脖子上，晋星舟从旁边“噌”得冲了过来，一拳打在女鬼后脑上。

　　“为什么不打散魂魄直接杀了？”晋星舟皱眉，在牛仔裤上狠狠地擦了擦手。
　　宁檎叹了口气：“你还没入门培训吧，我不知道你们除妖的规矩，但是驱鬼要讲道理，讲人情，毕竟大家生前都是人，死后也体面一点。”
　　晋星舟笑了，深邃嚣张的眉眼之中露出了一丝老油子气的世故：“我除妖也没讲过规矩。”
　　……看出来了，你除妖符驱鬼那几招真的是不讲规矩。
　　宁檎扛起被光网捆得严严实实的女鬼：“走吧，回趟学校，解铃还须系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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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淅淅沥沥而来，把柏油马路染上了更深的色彩。此刻是半夜三点，两边街道沉默的居民楼里，有一间窗户在黑暗中渐渐透出人脸。
　　他轻轻调动着手里的单筒望远镜，目光定格在背着长发女人的高中生身上。
　　雨水和血水混在他略显稚嫩的脸上，顺着头发滴滴嗒嗒地落了下来，他背着可怖肮脏的女鬼，手轻轻按在她摇摇欲坠的头颅上，让她不要乱晃再把脑袋晃掉了。
　　跟在后面的晋星舟亦步亦趋，头顶的黑发潮湿凌乱，用手胡乱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几欲张口，但还是没说什么。

　　两人走到学校后门，宁檎施了个咒把孙敏唤醒，温声告诉她不要挣扎，这是缚鬼绳越挣扎越紧，会直接损伤魂魄的。
　　“告诉我，你把老师藏在哪了？”
　　孙敏神色恍惚，自己在缚鬼绳的禁锢中竟然恢复了肉身的感知，人间的雨水淋在她脸上身上，和破旧的白色长裙上。
　　“藏起来，我要把他藏起来，谁也抢不走…他…我恨他，我恨所有人。”
　　“你也没那么恨他吧，毕竟他拿自己的血养了你八年。”宁檎观察着孙敏茫然的脸。
　　女鬼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这让她狰狞的面貌反而多了一点人气：“他哪是喂养我，他是在喂养自己的孩子。”
　　“你怀孕了？”晋星舟不可思议地看向孙敏的小腹，宽松的长裙遮挡住了一切。
　　宁檎摇头打断了他脑海里人鬼情未了的想象：“是之前，不是去世之后。所以她才没有伤害那些女生的腹部。”
　　晋星舟有些不解：“那他干嘛非要这个孩子呢？”
　　孙敏闭上眼睛，一动眼角便往外渗血，之前在挣扎的时候宁檎的光术损伤了她的魂魄。
　　“因为我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保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别的女人有孩子。”
　　晋星舟眉角轻跳，不易察觉地向后退了半步，表情非常一言难尽。
　　“他找到了一个阴阳道士，说是能帮他把孩子生下来，但在那之前需要用人血撑着阴魂。”
　　“他还让你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说这样才能生下不带怨念的孩子是吧？”
　　孙敏点点头，发出凄厉刺耳的哭喊：“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想杀她们，回到这里之后，这个学校，里面的记忆啊啊啊啊啊啊……”
　　宁檎冷笑了一声，头朝晋星舟一偏，盯着学校后墙说道：“耳熟吗？你虽然只除妖不通阴阳，应该也知道这术法是做什么的。”
　　晋星舟目光一敛：“养厉鬼的。有怨气的鬼魂手上沾了鲜血，回到当初死亡的地方，布阵可出厉鬼。”
　　宁檎抬脚走到墙后，不一会儿拖出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子，正是之前那个文质彬彬的数学老师，双脚发飘，脸色发青，好像马上就要贫血晕倒了。用自己的血养鬼损阳寿阴德的，能坚持八年还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这是，男主角？那阵法不会就在……”晋星舟目光向下看去。

　　果不其然，经过雨水的冲洗，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隐隐显现出了阵法微弱的光亮。
　　宁檎拎着男子狠狠地掼在石墙上，冰冷的雨水刺激他血气上涌，脖颈处青筋暴露，一巴掌打在男子脸上，掐着他的下颌迫使他睁开双眼看着自己。
　　“你在后面听了多久了？嗯？你就看准了她下不去手杀你，是吗？”
　　“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死了，你心甘情愿白白献了这么多年的血，连个献血证都拿不到。”
　　“人死不能复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别找什么狗屁道士了，不如我送你下去找崔判官，让他给你看看三生簿上，你祖坟上是不是被狗血淹了。”

　　说着宁檎右手掐指念咒，左手抽出一张红色符咒，默念几句口诀。
　　一瞬间淋漓的小雨变成狂风暴雨，乌云从四面八方拥挤而来，笼罩在学校范围内。
　　地上的阵法随之光芒大盛。
　　“啊————”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升至半空，指甲突然长至七寸，张开血红的嘴巴，舌头在口腔里乱晃。
　　符咒在指尖烧得极旺，宁檎右手燃起白光在符咒火上狠狠一拍，天边轰得一声惊雷大作，随之而来的闪电骤然照亮整个夜空，晃得所有人短暂失去了视觉。

　　晋星舟再睁开眼睛时，雨势已经转小，眼前的草木犹如狂风过境一般东倒西歪，女鬼和落汤鸡一样的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宁檎发飙的样子，像是心情很好般嘴角上翘。没想到平时看着乖巧温柔的小孩，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宁檎咬破中指，在一张新符咒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将其放在掌心里自燃。
　　看到晋星舟好奇的目光，宁檎笑着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小小的卧蚕，瞳孔中清澈地映着月光，面容流畅，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点点欣喜波纹。
　　“通报地府一声，那边会接着的。”

　　“走吧，回家吧。”宁檎朝他招了招手。
　　晋星舟“好“字已经在嘴边了，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短信提示音。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上笑容渐渐消失：“我今晚先回我父母家，抱歉，回去记得吃蛋糕啊。”
　　宁檎点点头，他本就不爱打探别人隐私，转身踢踢踏踏地一路回去了。
　　月光对魂魄有滋养作用，加上这边一排排的柳树，其实这样淋雨走回去是很舒服的事情。
　　他没有回头，就没看到晋星舟一直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直到消失在远处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