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时代驱鬼公司》深夜灯塔

12、第12章 老黄的幻境

　　一片白烟缭绕在眼前，四周传来尖锐的刹车声和惊魂未定的鸣笛声，破碎钢铁夹杂着黏腻汽油，因撞击而产生的气流带着灰尘席卷而上，又翩翩落下。
　　Lykan Hypersport反光的车玻璃后面，晋星舟手握着越野车的方向盘，一双眼睛映出地上蔓延的鲜血，露出发狠的红色。
　　时间暂停在这一秒，蒸汽不再向上延展，血液不再涌出，穿着制服的消防员被阻挡在狼籍之外。
　　“你就非得在这个幻境里约我私聊吗？”
　　驾驶座上的晋星舟忍无可忍，看向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黄老烟。
　　老黄目光灼灼地看着车外空气中的某个地方：“因为这是我在这场斗争中，第一次胜利。第一次我走在了他前面。”
　　说着他收回了目光，转头问晋星舟：“你还记得现实生活里的这一幕发生了什么吗？”
　　后者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来：“历历在目。”
　　这个场景在现实生活中发生的时候，宁檎十八岁，仓皇又沉默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破碎的布娃娃。
　　他的灵魂茫然地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从地下赶来的黑白无常，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晋星舟隔着车玻璃与他对视了一瞬，泪水夺眶而出。
　　老黄那时也是这样暂停了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副驾驶上：“你看，我就和你说不要相信华盛那家伙。他以为重复了当年的剧情就可以拿到那东西，殊不知当年根本就不是你动的手。哎呀算啦，别哭丧着脸，答应你会救我就一定会救。”
　　“你没时间反悔啦，难道你还想再等上几百年的轮回吗？”
　　“和我签订生契，我和你去地府把他的魂魄带回来。”

　　老黄把晋星舟带到奈何桥边上等着，上面的魂魄乌央乌央挤在一起，仿若十一假期的长城。
　　晋星舟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个飘忽的魂魄，神色认真专注。
　　“哎，你别紧张行不行，他魂魄胸前的红莲印记会发出红光，来了一眼就能看到了。”老黄蹲在桥边上抽他的烟斗，像在旅游景点伺机而动的扒手。
　　果然，宁檎晃晃悠悠地飘过来时，胸前的红光在一群透明人里面格外明显。
　　“走啦”，老黄随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烟灰，“生契的另一份我会复印好私发给你的。”
　　从此以后宁檎变成了跨时代驱鬼公司的员工，而晋星舟被老黄派到华盛手下潜伏。
　　就这样过去了四年。

　　晋星舟闭了闭眼，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转头看向身边的老黄。
　　“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
　　老黄声音干涩：“今天早上，国家考古组织在西安一座无名墓里挖到了一把古剑。经我粗略的肉眼鉴定，是虞王殿下的那把银月刃。”
　　晋星舟脸色发僵：“那把剑不是跟着他埋在墓里了吗？”
　　老黄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是的，但却没有从他墓里出来。这就说明，有人盗墓盗到了老子手上，但不知道虞王身上降寂红莲的存在，所以只偷了看起来值钱的物什。”
　　晋星舟闭眼握拳，自己深呼吸了好久，才平稳声线：“那就赶紧穿回刚下葬的时候，巩固一下墓冢结界啊！”
　　老黄身体朝车外蹭了蹭，右手卡在车门把手上，作出随时准备逃逸的架势。
　　“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哈……这毕竟也过去几百年了，我当时一心想着藏好降寂红莲，现在想不起来把墓落在哪了。”

　　晋星舟沉默，被这人如此的不靠谱震惊到了，他到底是怎么修成千尺婆娑王的，真的不是盗版的半尺婆婆王吗？
　　老黄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晋星舟的肩：“你别担心，我们先穿越回去拿剑，然后再慢慢找墓，到时候只要我们一找到墓，我立马再加十道封印，啊不，一百道！”
　　晋星舟双手在脸上使劲搓了两下，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你想怎么找？”
　　黄老烟做出一副思索的表情，背出自己之前打好的草稿：“能对虞王墓有感应的只有宁檎自己，咱们先把剑找回来。找墓的事不急，实在不行就穿回到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
　　“你打算瞒着他？”晋星舟埋在掌心的脸抬起来。
　　“难道你打算告诉他？‘不想让他背负沉重的前世’可是你说的。”老黄皱眉。
　　“他的身体能承受得了这种感应吗？”
　　“我自有办法。他之所以这么不稳定，是因为魂魄上带有降寂红莲的印记，所以我一直让他待在之前的学校里，前世生活过的地方有守住灵魂的能力。但随着最近人鬼之间的交界带越来越模糊，那地方也不安全了。”
　　老黄抬眼看向半空中，打了一个响指。时间继续流动，宁檎恍惚的魂魄又开始随风飘摇起来。
　　车外尖叫声，鸣笛声此起彼伏，一个女人疯狂地冲进侧翻的车里，抱住了里面已经破碎的尸体。
　　“我想保护他的心不比你少。毕竟，我和虞王殿下，也认识几百年了。”老黄长叹一口气，挥手收了幻境。
　　混乱的场景随之解体，老黄的声音在空旷的宿舍里回荡：“降寂红莲即将现世，鬼寰乱象，恐将有大祸。你我二人当初种下的因，如今要食下这终果了。”
　　晋星舟独自坐在员工宿舍的床上，背靠着墙，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
　　闪烁的橙红色光点在深夜中，仿佛深夜灯塔临危的预警。

　　第二天是宁檎学校组织的篮球赛，重点高中学习任务重，学生们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放松的机会，都特别上心。男生为这次比赛准备了好久的战术，女生拉拉队排练了好几首舞蹈。
　　因为孩子们大多未成年，学校会轮流征集一些家长来帮忙，拍个照递个水什么的，这次要帮忙的名单里正好有宁檎。
　　通常这种事情，包括家长会，都是大江来的，公司只有他行事最低调，最像正常人。宁檎早上和大江交代了一下，就去上学了。

　　晚上放学铃一响，所有学生拿着收拾好的书包就往体育馆冲，男生女生都想抢最佳观赛位置，老师也随着他们去闹，毕竟一年就这么一次。
　　宁檎和颜坷他们班打3班和5班，颜坷打前锋，宁檎打等分后卫，两人一向配合默契，也是今晚观众席上的女生最期待的一队。
　　昨晚学校贴吧《我磕了两位校草的cp》那篇帖子，就预告了今晚比赛的情况，贴主信誓旦旦地保证会拍到照片供大家欣赏。
　　观众陆续落座之后，球员们也换好衣服进场，宁檎穿着一身白色球衣，配上同色的护膝护肘，想着开始之前先喝点水，却怎么也不到大江的身影。
　　另外一边的观众席爆发出一阵哗然的声音。
　　“快看，那是谁的家长，我晕，这是真实存在的颜值吗？”
　　“那不是家长吧，感觉也比咱们大不了几岁呢，竟然比颜坷学长还帅！”
　　“我要不行了，我需要人工呼吸。”
　　“不是吧？你不是宁檎的粉丝吗，这么快就翻墙了？”
　　“墙头千千万，本命不能断，我还是坚持爱宁檎学长的！”
　　“哎哎哎，他往哪去了？他他他要去哪？”

　　宁檎怀里抱着篮球，正费劲巴力地低头系着鞋带，突然感到头顶的灯光一黑，有人蹲下来轻轻拨开他的手。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