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的许多年》起惊鸿

7、第 7 章

　　悲伤很快被忙碌掩盖过去~
　　放假回来，老师们都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拼命地赶教学进度。今天的知识点还没来得及消化，明天就要啃新的知识点，一周一小测，一月一大考，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有天岑淮站在镜子前梳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发际线升高了。
　　她都有些不忍心洗头了。
　　学校下课铃像催命符咒，这场刚结束就要赶着下一场，连吃饭都变得兴致缺缺。好不容易熬到十月一日国庆节，岑淮的体重已经破天荒跌到8开头。吓得岑淮一回到家就连啃了两天的鸡腿。
　　一觉睡到中午。
　　中午饭岑淮煮了一碗鸡蛋面，面刚下锅，门就开了，细高跟鞋在木地板上一抖一抖地，岑淮出去一看，果然是陆遥。
　　“妈妈，你回来了？”
　　“我拿一份文件。”陆遥边说边走进卧室，还顺便换了一套衣服。她风尘仆仆地来，风尘仆仆地离开。
　　“我晚上有饭局，就不回家吃饭了。”
　　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心里还是有些落寞，好不容易放假，陆遥都没有时间好好陪她说说话。可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上还是说：
　　“知道了，妈妈，你也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她刚低下头吃面，没想到离开的人去而复返。陆遥站在开放式厨房前：“最近在学校是不是受委屈了，看你憔悴了许多。”
　　岑淮掐自己的脸：“确实瘦了不少。”
　　陆遥思索下说：“这样吧。我晚上在聚德楼吃饭，你叫上周漾和顾令阳，我在隔壁给你们三儿订个包厢。你经常去他们那儿蹭饭，不请回来多不好意思。”
　　岑淮知道，母亲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开心地点点头，随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朋友们。
　　周漾今天穿的是碎花裙长裙打着麻花辫，她本来就长得高挑，这样的打扮很适合她。出门前还特意用她妈妈的睫毛膏，嘴上抹着口红。
　　顾令阳差点没认出她来。
　　岑淮说：“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周漾眨巴着大眼睛：“你都请我们来聚德楼吃饭了，我怎么能没有什么表示！”
　　岑淮顺手摸了两把她那根根分明的睫毛：“这就是你的表示？”
　　周漾‘嘿嘿’两声挽着岑淮的胳膊说道：“当然不是。我在小姨的KTV订了包厢，我们吃完了就去哈。”
　　一直在安静用饭的顾令阳突然发话，调侃道：“你确定她能唱歌吗？”
　　他这句话其实是有根据的。初中的一次学校晚会上，岑淮凭借美貌当选班上晚会合唱的领唱，结果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破音了。
　　从此以后，这件事就成为顾令阳调侃岑淮的有力武器。
　　岑淮把餐布扔他脸上：“闭嘴吧，臭小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岑淮，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别忘了你还有事求我。”顾令阳加重了声音，“在学校乖巧跟只小白兔似的，一出校门和菜市场打骂的泼妇没两样。”
　　岑淮一脸嘚瑟：“要你管！”
　　顾令阳十分不喜她鼻子上挂着黑框大眼镜，看着十分别扭。况且她只有100°的视力问题，根本就不必要戴眼镜。
　　顾令阳说：“都放假了就别带眼镜了，看着怪难受的。”
　　看他这个态度，周漾脸色突然不好了。她更相信了岑淮的话，也许，顾令阳真的只是用岑淮来当借口，他一直对黎亦姿余情未了。
　　岑淮只是呵呵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等岑淮去上卫生间了，周漾才说：“怎么，阿姜戴眼镜你有意见啊？该不会是，看到她想起你初恋了吧？”
　　顾令阳有些不爽了：“好端端地提她干什么。”
　　周漾没打算放过他：“你还喜欢黎亦姿吧。上次的事，我都告诉岑淮，她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她，所以你的那些话都是借口是不是。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过我和她的感情嘛？万一我们因为你...”
　　顾令阳努力克制：“别说了行吗？”
　　周漾丝毫不退让：“你这一提黎亦姿就激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关你屁事。”他扔掉筷子。
　　他说：“周漾，即使没有黎亦姿，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曾经的‘我们’是只有他和岑淮，是周漾硬生气参合进来。
　　顾令阳平时顾令阳看起来脾气挺好的一个人，没想到也会发火。周漾有些畏惧这样的顾令阳，直到他走出包厢也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
　　等岑淮从外面回来，就只看到傻愣愣坐在原地的周漾。
　　周漾一看到岑淮就抱着她大哭，岑淮摸摸她的头问道：“你和他说了什么？”
　　周漾大哭：“他真的还喜欢黎亦姿~”
　　烦躁的周漾一进包厢就化身麦霸，占着麦克风搞起了文艺复兴，眼神犀利语气里满满哀愁，《爱上你等于爱上寂寞》一句比一句要凄凉。
　　岑淮问：“为什么呀？你为什么会喜欢顾令阳？”
　　谈起这个，周漾的眼神突然有了亮光。
　　她说是初中的合唱比赛，那天，她喜欢上了顾令阳。
　　她曾在网络上看到这样一句话，她当时不是很明白：
　　喜欢是一瞬间的事，爱却是一辈子。
　　后来她却用一生在实践。
　　那年比赛是在寒冬，她们穿着单薄连衣裙上台，虽然馆内有空调，可她还是生病了。
　　“他当时是第一个过来问我情况的。”周漾当时只是简单地有些发热，顾令阳为了探究她的体温，还没等周漾反应过来，手就搭在她的额头上，这下她更烧了。
　　这是她第一次与男生有了肢体接触。
　　“怎么这么烫~”顾令阳吩咐同学告诉了老师具体情况，自己却弯下腰背起了发烧的同学。
　　他把周漾送去了医院，还自己给她垫付了医药费。
　　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周漾都看在眼里。
　　听到这，岑淮有些理解但也不是完全理解。顾令阳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就算不是周漾，换了其他女生，他也会这么做的。
　　她们这个年纪，容易心动又爱幻想，只是她不希望这段感情会伤害到好朋友。
　　“漾漾，实在不行，就别喜欢他了。”
　　她擦了鼻涕，哽咽说：“我周漾就不是望而却步的人，我要迎难而上。”
　　包厢里太闷，岑淮就出来闲逛，小姨特意给他们俩安排了末尾的包厢，一路路过很多包厢，其实关上门里面的声音听得都不太真切，走廊里想对安静。岑淮本打算去前台点些吃的，路过2301包厢时她却停了下来。
　　2301包厢的门没关，里面也相对安静，没有喧哗声，只有一道悠长悦耳的歌声，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服务员忘了关点歌台。
　　岑淮没敢有太大动作。
　　她第一次在三次元世界里听到这么动听的歌声。温柔的少年音，不知为何，她想到了宋京北。
　　正好周漾给她打电话问她去哪了，她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朝着吧台方向走去。
　　“我在前台，你是要可乐还是橙汁啊？”她边说边朝着大厅走去。现在是晚上七点，还没到KTV最热闹的时候，但也陆陆续续地有客人进来。岑淮点了两杯橙汁后就坐在旁边凳子上等着，包厢太闷，她暂时还不打算回去。
　　岑淮正抱着手机刷着无聊的朋友圈，突然跳出一条好友信息，一个名称叫‘拾年’的人好友申请。头像是她认识的一个动漫头像，岑淮一般不加不认识的微信，刚像划过去退出，忽的看到备注上的留言还有三个字：宋京北。
　　宋京北竟然主动加她诶...
　　竟然是宋京北诶...
　　可是为什么啊？
　　岑淮不知是打错哪根筋，双手突然颤抖，短暂地失神，手机就从手里滑了出去，掉在地上。一声啪嗒声，让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岑淮赶紧捡起手机。，反复确认真的是宋京北后，她心花怒放，刚想点击同意，迎面走来的一群高高大大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为首高高大大皮肤黝黑的男人，她只见过一次，上次的烧烤摊，和蒋吴懿一座的。这次这群人当中没有蒋吴懿，倒是多了另一个眼熟的人---宋南。
　　岑淮不想惹事，望了一眼就赶紧把头埋下去。不巧的是橙汁好了，她起身去接橙汁的时候，还是被一旁正在订包厢的男人认了出来。
　　“哟，这不是小蒋的女朋友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
　　“别不认啊，我老黑看人的眼光不行，看美女倒是在行的。这样吧，你和小蒋相好，既然他骗了我，我让他女朋友陪我喝两杯，应该没问题吧？”他说着两只手就搭在岑淮的肩膀上。
　　岑淮不懂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打算懂。她现在只知道，从小生长在温室下的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报警了！”
　　“哎哟，小姑娘脾气还挺硬。”
　　服务生眼看架势不对，赶紧上前劝架。“给位给位，被冲动啊，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宋南看戏不嫌事大，上前一步添油加醋地说道：“黑哥，这姑娘可是我们学校校花，您可悠着点。”
　　老黑一听更乐了：“我就说我眼光好吧，长得这么漂亮，原来还是个校花。”
　　众小弟们也在一旁起哄。
　　岑淮服务生还是眼熟的，老板娘侄女的同学。现在人家在自己地盘出了事，他们都应该出面解决，可是这群人都是附近的地头蛇，今天老板娘又恰好不在，他们也不敢惹啊。
　　蒋吴懿刚从医院出来，在朋友圈看到黑哥一群人去了KTV，就马不停蹄地打车前往。他本来是过去道歉的，没想到一进大厅就看到老黑在调戏岑淮，他气急攻心，也忘了自己的来的目的，握紧拳头二话不说就往他的脑袋上划了一拳，老黑还没反应过来，半张脸就全红了。
　　老黑捂着脸，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蒋吴懿，没等他发话，自己的小弟就已经动手了，一群人把他拉到巷子里踢又是踩，偏偏宋南看着不得劲，在一边加油助威，势必是要把蒋吴懿打残。
　　“他娘的”老黑吐了口痰，十分不爽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卷了我的钱跑了，没想到你还干回来啊？”
　　挣扎中的蒋吴懿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黑哥，我真的没有偷你的钱。”
　　“我抽屉里那钱不是你拿走的？”
　　蒋吴懿无话可说：“是我拿走的。”
　　只是刚想再说些什么，宋南见状又往他脸上踹了两脚。
　　宋南道：“是你拿走的，不是你偷的，你当大哥是傻子啊？”
　　最后老黑发话了：“好了好了，不说了，跟这种小偷费什么口舌啊！继续继续，至少掉三颗牙啊！”
　　生死攸关之际，岑淮急忙说道：“诶等等，是他偷你们的钱，这和我没关系。你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和他已经绝交了，你们就不能放了我吗？”
　　“是这么个理。”老黑琢磨了一会儿，倒是认同这个说话，一群大男人为难一个小姑娘确实不厚道，挥挥手就打算放了他。没想到宋南这个腹黑男阻止了老黑：“大哥，这个人还暂时不能放走！”
　　“我敢保证，她出去马上就报警。”
　　可惜话音刚落，巷子口就多出一个人。就这几秒的时间，宋南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完全不似刚刚的盛气凌人，气焰荡然无存。
　　“就算她不报警，也会有其他热心市民报警的。”
　　看见他，岑淮像是看见了救星，胆子也大了，一把挣脱了身后扣住她的人，扶起倒地不起蒋吴懿。
　　老黑不认识这位‘热心市民’，碰了碰僵立的宋南，问：“这人谁啊？”
　　宋南低下头：“我哥。”
　　宋京北大义灭亲亲自拨打了110举报鑫海KTV附近有群众聚众打架。一群人在警局做了笔录，说明了事情的原委，老黑一群人外加蒋吴懿都要在看守所蹲一晚上。
　　宋京北拒绝保释，宋南今晚必须住局里。
　　“你就这里面反思一晚，其他的我会应付的。”
　　“谢谢哥。”宋南倒是看得开，懒洋洋地靠着墙坐下，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不过我饿了，想吃肯德基。”
　　宋京北出门找肯德基时刚好碰到打电话回来的岑淮。
　　岑淮说：“宋师兄，今天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宋京北颔首，说：“你什么时候走，不介意的话我捎你一程。”
　　岑淮连忙拒接：“不用了不用了，我朋友伤得有点重，我还要去诶他买药呢！”
　　宋京北望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的某个少年，又对着岑淮说：“正好我也要去买东西，一起吧？”
　　岑淮没再拒绝。宋京北先是陪岑淮买了药，两个人又一起找了附近的肯德基，点了十份全家桶。
　　岑淮看他点这么多，有些惊讶：“师兄，太多了吧？”
　　“这个点了，想必大家都饿了。”
　　“你做事一直都是如此顾全大局的吗？”
　　比起八面玲珑的宋京北，岑淮就要单纯得多。
　　帮蒋吴懿上药过后，她不假思索地问：“你偷了他们多少钱？”
　　“我没有偷钱。”
　　“那他们为什么打你？”
　　他欲言又止，想想还是算了。只说：“这不关你的事。”
　　岑淮心里吐槽，嘴和脸皮一样硬。
　　认识蒋吴懿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岑淮还不了解他的性格。蒋吴懿不说，她就去找老黑，老黑进了局子人也老实了，吃着奥尔良烤翅心情也不错，乐呵乐呵地就说了：“我看他缺钱，好心让他去店里打工。谁知道他趁着店里没人，竟然偷偷从收银台拿走了5000块。”
　　蒋吴懿为自己辩解：“我写了欠条的。”
　　“欠条呢？我怎么没看见啊？”老黑来了脾气：“再说了，你要不是心虚，为什么不接电话？”
　　“那是因为我在医...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总之，那5000块我会还给你的。”
　　老黑气笑了：“你拿什么还？继续偷别人的钱还吗？拆东墙补西墙。”
　　“都说了我没偷。”没有证据的空话，雕成花都没人信。蒋吴懿不想再多费口舌。他抬头望了一眼看守所的挂钟，原来已经22点了。他转头看向铁门外的女孩，说：“岑淮，回家吧，很晚了。”
　　确实很晚了。手机里还有还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周漾打过来的。
　　岑淮点点头，又说：“我明天来接你。”
　　宋京北一直站在旁边，默默无声。只是他们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他无意中瞥见宋南嘴角的一抹笑，猜到这件事情和他肯定逃不脱关系。
　　万幸搭着宋家的顺风车，岑淮赶在陆遥之前回到家。
　　“岑淮。”下车前，宋京北叫住了她。
　　“啊？”
　　宋京北提醒她：“你还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她就说感觉有什么事情还没有完成，原来是这个。她说了声抱歉，立马掏出手机通过了好友申请，正好宋京北手机也收到了提示。
　　岑淮挠挠头：“出于礼貌，我应该请你上去坐坐，不过这么晚了，也不太方便，回学校请你吃饭吧，就当是今天的谢礼。”
　　宋京北倒也没拒绝。笑着送她上楼，随后也上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