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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三十岁的裴嘉欣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她结婚那年岑淮也不过17岁,转眼间她都要28岁了。任谁看了不感慨一句时光飞逝。

      别人都说侄女像舅舅这句话在她家完完全全应了验,小女娃娃不像夫家人,倒是和裴嘉铭有五六分相似。

      岑淮跟着陆遥去送礼,一进门就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裴嘉铭。受他父亲荫蔽,他的仕途比任何人都要顺畅,前途一片大好。不到27岁,就已经是厅局级副职。

      岑淮这些年从不与他来往,倒是经常从陆遥口中得知他的近况,话里话外都有撮合之意。每每谈及裴嘉铭,总是“嘉铭不错,我从小看着他长大,这孩子样貌好品行端正,俩家又都是知根知底的。你俩在一起我很放心。”,岑淮听了心烦。这也是她今天为什么不想来参加满月酒的原因。

      “你们来了?”

      他笑着邀二人入座,边走边和陆遥交谈,瞧着岑淮都像是个多余的。她倒也没客气,一落座就啃起了大龙虾,还是蒜蓉味的,一尝就知这龙虾不便宜。

      在吃这方面,她是行家。

      陆遥瞧着自家女儿这副模样,又气又急,眼看着就要奔三了,还没有着落。自己给找的不满意,她找的又不肯介绍给家里,气得她说:怎么着,你妈是母老虎吗?这么见不得人?

      正愁着。

      “啪”地一记响声一晃而过。

      裴嘉欣被丈夫狠狠扇了一巴掌。

      大家都奇怪孩子爸怎么了,自从裴嘉欣怀孕以来,他表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怀里还抱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何至于让孩子妈这么难堪。

      裴嘉铭说着“失陪一下”,一瞬间就闪现到灾难现场。裴毅两年前中风如今卧病在床,家中大小适宜全交由裴嘉铭打理。他倒也没让谁失望,只是往那一站,就算是姐夫也得客客气气地。

      裴嘉铭接过奶娃娃,忍不住啜了几口,论谁看了不说他这个舅舅比亲生父亲还要宠孩子。他说:“姐夫又喝多了吧?姐姐,赶紧把姐夫扶回房间吧,这还有这么多客人在呢。”

      男人是个软柿子,既然给了台阶,他只好就坡下驴。只是他依旧厌恶裴嘉欣,一把推开她那双将要搀上他的手,裴嘉欣踩着高跟鞋,一个没站稳,眼见就要摔下楼去,身后突然出现一双大手扶住了她。

      裴嘉欣惊喜,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他发去请帖,实在没想过他真的会来。

      “你来了?”

      震惊的也不只她一个,还有一旁的裴嘉铭。

      “恭喜。”

      红包是路上买的,他随手包了几张钱。

      裴嘉铭实在想不到宋京北竟然还有勇气站到他面前。作为一个失败者,他就算不落下心理残疾,也要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怎么还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裴嘉欣看出了两位的争锋相对,主动化解尴尬,把孩子抱给宋京北:“你还没看过孩子吧?瞧瞧,是个女儿。”

      这说话的语气,活像宋京北才是孩子他爸爸。

      这下亲爸爸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孩子长得很漂亮,不像林家人,倒有六七分像她舅舅。”

      他在笑,而且话里有话,当局者面目狰狞,旁观者一头雾水。

      裴嘉铭默默地抱回孩子,故意道:“师兄还没落座吧?正好岑淮也来了,要你不去她那桌吧?”

      裴嘉欣觉得这个安排不妥当,毕竟那桌都是政府要员,而宋家又是以那样的方式没落的。她担心宋京北不喜欢,刚想替他拒绝,宋京北却先她一步说:“就依主人家的安排。”

      岑淮目睹了英雄救美的全过程,不知怎么,心里酸溜溜的,餐桌上整整一盘海笋都进了她的肚子,还嚷嚷着今天的醋加得不够多,吃着吃着,眼眶却泛起了泪花。

      他对着裴嘉欣笑得如此愉悦,却始终用那张冷冰冰的脸面对她。

      而且,餐桌上空位明明这么多,宋京北偏偏挑了离岑淮最远的一个。

      陆遥刚刚还在和人交流,见状停了下来。她好奇地打量这个年轻人,突然灵光乍现,她似乎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何许人也。

      在座的除了岑淮这个平头老百姓,都是琴阳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什么市长、□□,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其他人经过这桌恨不得绕道走,倒是新来的这位年轻人毫无畏惧。年纪轻轻就气宇不凡、不怒而威。

      单看这挺拔的背膀,独特的行为习惯,众人有七八分猜出他的职业。

      大家都在用眼神揣测,只有陆遥用嘴巴来证明:“年轻人,不自我介绍一下吗?”

      岑淮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宋京北眼神压了回去。她看着他,男人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身姿挺拔,稳稳当当地行了一个军礼,严肃且庄重说:“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宋京北。”

      一语毕,静默片刻,随后全场哗然。

      是哪个宋京北?

      大家苦思冥想,最后得出结果。

      哦,是那个宋京北。

      是那个曾经红极一时地产大亨宋炳天的孙子,那个还未来得及展开双翼就被折双翼的天之骄子。宋家,深海集团,古早的回忆。若不是今日在这里又见宋家孙,谁还记得这片土地上曾有这样一个传奇的存在。十年一奇迹,十年一兴替。十年即能颠覆一个王朝,何况一个家族。

      都说宋家大孙子毕业不知去向,殊不知竟是参军入了伍。曾经清秀少年,如今身姿挺拔,宽肩窄臀,比起他父亲宋庆笙,如今的他更有宋老爷子年轻时的风范。

      岑淮一顿饭吃得不是滋味。

      孩子妈时不时到他耳边轻声耳语,两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地。也不知道最后裴嘉欣说了什么,宋京北起身向一圈人物打过招呼,接着跟着离席。

      他们来到二楼。

      裴嘉欣关上门,又给他沏了一壶茶。她问:“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宋京北:“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裴嘉欣坐在对面:“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半点没变化,还是这么不耐烦我…我怀疑我爸爸的病和嘉铭有关。”

      “所以呢?”

      一想起这件事,裴嘉欣就后怕。“你不知道,我们俩的事被爸爸看到了。那天,爸爸差点把他打死,还放下狠话说要把他送到国外这辈子不能再回来。可这件事刚出没几天,爸爸就出车祸瘫痪了。”

      宋京北透过窗户看下去,裴嘉铭抱着孩子在四处游走。宋京北关上窗帘,问:“那是你和他的孩子,是吗?”

      “是。”裴嘉欣倒是坦诚。

      这些年她也确实是受够了,活的胆战心惊,如今竟然还和自己弟弟有了孩子,这些丑事,桩桩件件说出来都是要被吐沫星子淹死地。

      “你想让我怎么办。”

      “他是个魔鬼,不能再由着他自由生长下去了。”

      岑淮离席前告诉陆遥今晚睡在周漾家,陆遥望了一眼刚回到位置上安安静静进食的男人,点头同意了。

      等她走了,陆遥挨着男人边上坐下。
      她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曾经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她知道岑淮一直喜欢着宋京北,知道他们之间的所有事。这里面,裴嘉铭出了很大一份力。当年二人一起看日出的旧照,至今还存放在她的书桌里。

      宋京北微垂额头:“为什么?因为您心虚吗?”

      陆遥微微笑了:“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父亲当年原是要来宋园接我回家的。是您告诉他,新麻村有村民不满拆迁和工作人员起了冲突,需要他立刻来调停,他才掉的头。”

      “那只是个意外。”

      “那真的只是意外吗?那起冲突真的存在吗?为什么当地没有报案记录,也没有照片或者是视频留证。”

      “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根本来不及...”

      宋京北打断她的发言:“当年岑淮外公突发心脏病住院。你向我父亲借钱,被他拒绝了你,我说得没错吧?你认为他是宋家长子,二十万对他而言不是难事,可你不知道他和我爷爷早就断了关系,我爸妈连婚礼都未曾举办。他们的婚礼不过只有一本结婚证。于是你找上了当时风光正盛又恰好视我爸爸为眼中钉的裴毅,你从他那拿到了这笔钱,而代价就是我父亲。那起所谓的冲突,不过就是为了引诱我爸的一个借口,新麻村人少地势又偏,最适合来一场速度与激情的大冒险了。”

      他明明怒上心头,在她面前却依旧努力保持镇。“若我有地方说得不对,还请陆副市长批评指正。”

      斯文与教养虽然不是与生俱来的,却是刻骨铭心的。

      陆遥有些诧异,那些被埋在时光里的秘密,她从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宋京北又是从何而知。

      陆遥微微蹙了眉头:“你知道污蔑一个国家公职人员是要行政拘留的。”

      “作为一名军人,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陆遥不信,她冷笑:“你既然有证据,为何不去检举我?”

      宋京北淡说:“因为我在等。”

      陆遥疑惑:“等?等什么?”

      他看着空掉的座椅:“在等你主动投案自首。”

      明明是30几度的夏天,岑淮却总觉得凉飕飕的。路上高挑的美女穿着穿短裤,露出细长白嫩的大腿,她却穿起了针织纱外套。

      如今宋园变沈园,只要宋京北想,大门照样对着他敞开。她猜宋京北回了琴阳没地去,只能回宋园。

      岑淮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六安瓜片,这才觉得暖和许多。

      老黑儿子方方如今都上小学一年级了,简单的算术题都做不对。他没上过几年学,如今有了条件就想把最好的都给儿子,可现在学也上了家教也请了,这死孩子怎么就不上道呢!

      急得老黑恨不得在自己脸上扇一巴掌。
      “安啦安啦,学习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的事,你得让孩子慢慢学,这事急不来。岑淮继续说:“再说了,学习是他的,身体却是自己的,气坏了不值得,不值得。”

      老黑没了耐心,便把功课扔给了她,岑淮哭笑不得。宋京北推门进来,正看到岑淮抱头哭泣。

      “怎么了?”他问。

      方方见宋京北犹如救世主,抱着大腿不肯松手。

      "小北叔叔,淮姐姐她欺负我。你看,我的手都被她打红了。"

      岑淮一听,急了:“嘿,你这个小孩,怎么还碰瓷呢!”

      宋京北将方方抱了起来:“你打他了?”

      “我真的没打,就是轻轻地碰一下,真的只碰了一下。”宋京北说话的时候,连眼神都吝啬给她,岑淮突然就委屈了。

      他大概是真的不喜欢她了。貌似他以前也没说过喜欢她,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以前对谁都好,

      她弱弱地吐槽道:“现在的小孩怎么猴精猴精的。”

      宋京北眼神瞥向她,岑淮立即摆摆手,说自己什么都没说。

      他让方方到楼上去玩,老黑看出他们有话要说,自觉滚开。
      宋京北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时不时看向她:“怎么了?一脸心事重重的?”
      岑淮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我…我”
      她怕自己没有勇气开口,开了一瓶老黑珍藏的好酒助兴。一口干完半瓶,她才说:“你喜欢的其实一直都是嘉欣姐吧?他们都告诉过我,说你爱的人是她,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我们俩...我们俩长得还挺像。我以前还有点小期待,我觉得不是的,你至少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直到今天,我看到了你的眼神,嘴可以说谎眼睛却不可以。”

      岑淮说:“我们这些年躲躲逃逃,像猫捉老鼠一样,这个游戏真的很没有意思。”

      “当年的我没有死心,可今天,我死心了。无关那些恩恩怨怨,就是单纯的认清了你对我的感情。”

      也许,正如他们所说的,我不过是别人的影子。

      “现在想想,我也没多爱你,我对你可能只是执念大于爱情吧。你看,我上了大学,该交的朋友没少交,该谈的恋爱一个都没少。没有你,我照样过得很好。”

      宋京北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自觉自己什么都不应该说。多说一句都是对眼前这个姑娘的伤害,她这么好,值得一个更好的人守护。这些年浪费在他身上的时光,他这辈子估计是还不上了。

      他们本不该认识。

      刚入伍的那几年,条件特别苦,可他却乐在其中。疲惫能使人助眠,让他短暂地忘掉现世的痛苦与忧愁。

      他曾反复地问过自己,要是再给他第三次机会,他还会不会选择与岑淮有这么多牵扯?

      宋京北没有勇气挽留她。

      也许这就是他的答案。

      “岑淮,我也喜欢你。”

      可他并不打算说出这句话,也深知,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岑淮是一路哭着跑了出去。
      她这个样子回家肯定是要被问话的,还是跑到周漾家避避风头。
      周漾洗了澡回房间,岑淮还趴在床上躺尸。
      “我以为腾冲那次之后,你就真的把他放下了。”
      “是我自己犯贱。”
      “确实够贱的。哎你说,我们俩这都是什么命啊,爱一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还都没有啥好结果。”
      周漾拍拍她的屁股:“哎阿姜,你还记得我们高三跳华尔兹的事吗?”
      往事不堪回首,可她依旧历历在目。
      “当时我们文科班女多男少,学校就安排我们和理科班的搭配。宋京北是个香饽饽,学校女生都抢着和他搭档。学校就出了个馊主意,竟然让他抽签。”
      “那次我狗屎运上身。”
      周漾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抽到的人其实是我,后来他找上我,希望我去告诉校长,让我把这次机会给了你。”
      她就说,怎么会这么凑巧抽到她。当时她就怀疑宋京北是不是暗箱操作了,可是他当时坚决地否定了。
      “对不住了,漾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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