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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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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淮本身不是内向的性格,只是在嘈杂的环境里话少罢了。
她从小到大没少给外公外婆惹麻烦,仗着有人撑腰,她行为乖张放肆,也因此遭到同学们的孤立。
顾令阳却是学校里的万人迷。可偏偏岑淮就是伤了他。
这本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拌嘴,可那天岑淮心情很糟糕,与顾令阳的争吵中占了下风,心里不服气。就在他课间上厕所时出腿绊倒了他,很不巧的事,他的额头正中桌子尖处。
顾令阳眼角被砸出了血口子,鲜血浇了他满头。
顾令阳倒是硬气没哭。平时妈妈教导他出事了第一时间通知老师,他记得很牢固,所以照做了。
他也很有男子汉气概,没有出卖岑淮,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顾令阳妈妈很快就把他领回家了。
5岁的岑淮小朋友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血,吓得哇哇大哭,教室哭了不够又跑到他家里哭,哭得太闹腾,屋子里的人听着也烦了,这才出门见她。
她说:“对不起,顾令阳。”
顾令阳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隐约还有血透出来,岑淮见了哭得更伤心了,要是顾令阳因为她变傻了,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顾令阳像个小大人一样,无奈地搓搓头发,注意到她手里提着的东西,问:“这蛋糕是你买给我的?”
岑淮提起手里的蛋糕,想摇头最后又点点头。这蛋糕是她爸爸买给她的,爸爸准备去美国了,这是他送她的离别礼物。
“我们阿姜跳芭蕾舞一定很漂亮。”
父亲是个艺术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岑淮成为一名优秀的芭蕾舞蹈家。岑淮从小就在他的呵护下长大,自然而然地,与父亲的关系更亲近些。
可陆遥不同意。
因为她知道,阿姜不喜欢。
阿姜是父亲给她取的小名,因她小时候身体不健康,日常发烧感冒,医生说姜药去寒,从此便叫她阿姜。
父母离婚后,这个名字便随着父亲离开,而渐渐淡出了她的生活。
只有周漾还记得,也只有她会亲切地再叫她阿姜。
尽管陆遥不同意,父亲从来没改变过他的想法。
好不容易等到离婚,他想带着岑淮离开陆遥去追求梦想时,却遭到了岑淮的拒绝。
岑淮说:“可是爸爸,我不喜欢芭蕾,更不喜欢跳舞。”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父亲失望的表情。
父亲说:“芭蕾是这世界上最优雅的舞蹈,你一定会爱上他的。”
他还想挽留什么,可岑淮却松开了他的手。也许父亲是爱她的,可他更爱艺术。
都说女儿像爸爸,可惜,岑淮并没有遗传他舞蹈的基因。
爸爸是带着遗憾离开的。
那是岑淮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岑淮终于履行了承诺,请宋京北在学校食堂吃一份重庆鸡公煲。
岑淮以前没少和男生吃饭,也不是第一次同宋京北一起吃饭,但她一颗心像火焰燃烧,焦躁不已。左挑挑,右看看,鸡肉挑了又放,米饭一颗一颗地扒,脑子里思绪万千,什么该想的不该想的,统统在脑里转了弯打了结,生怕她脑袋瓜太灵光说出些个所以然来。
岑淮奇奇怪怪的表情,宋京北当然全都看在眼里。他言行举止十分优雅,就连吃饭也是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这一点岑淮上次就看出来了。
老黑毕竟是成年人,又在社会上混迹多年,喝酒划拳碰杯说来就来,其他人倒是都玩得不亦乐乎,只有宋京北像个局外人,从容淡定地把茶具摆平放好,又熟练地倒出一杯普洱,茶香与酒气碰撞的一瞬间,别说老黑了,宋南都忍不住笑了。
他哥就是个老古董。
老黑指着宋京北,笑问宋南:“你哥从小都是这副模样吗?我看他啊,不像个学生,倒像个当官的老干部。”
宋京北临时接了电话出去,宋南望着他背影,说:“可能是随我大伯,印象中大伯也是大哥这般性格。”
他其实没怎么见过大伯,唯一的一次还是大伯和大伯母把大哥送到园子里那天。
那是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宋京北放下筷子表示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纸巾擦了嘴,说:“饭菜不合胃口吗?”
“没有没有没有。”被揭穿的某人恨不得整张脸都贴在热腾腾的米饭上。“就是,和你单独吃饭,我还挺紧张的。”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
岑淮咬着筷子没说话,脸却渐渐红了。
心跳得更快了…
“可能是因为压力吧!毕竟您可是我们学校神一般的存在。”
听说和神在一起,是会折寿的…
细细想来,若是没有宋南推波助澜,自己怎么会认识宋京北。
这样看来,她还得感谢他咯。
虽然宋南对她的态度很恶劣,但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宋京北说“你在学校也挺有名的。”
岑淮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哪能和您比。”
宋京北说:“你校花身份不都是全校公认的嘛。自从你进了实验一中,我们寝室的夜谈话题每次都少不了你。”
“啊。原来你说这个啊。”岑淮一向标榜自己是追求内涵的人,外表这东西全是先天因素。虽然从小到大确实有很多人喜欢她,但也确实惹了不少麻烦。
“大佬也会参加寝室的夜谈吗?我还以为像您这样的人,都不屑于参加这种活动的。”
宋京北说:“挺有趣的啊,为什么不参加。”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扬起了嘴角。
第一次听说岑淮这个人,就是寝室的夜谈。他所知道的岑淮都是从宿舍的了解到的。
但也仅仅只是,了解。
上一世的他们,并不认识。要说唯一的交集,那就是他害死了她。
岑淮并没有注意到宋京北异常的神情,她在想女生喜欢八卦男生,男生何尝不也喜欢聊一些漂亮的女生。
高一一军训,岑淮这个名字就迅速融入到各个寝室的夜谈里,毕竟在那个所有人都素面朝天了无生趣的高中时期里,八卦是唯一的乐趣。
络绎不绝的情书被送到她面前,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夏天过去,秋天很快就来了,而校花岑淮的热度一直稳稳地占据榜首。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学校虽然明令禁止学生早恋,但依旧有不死心的同学犯上作乱,在红线的边缘不断作妖。写给岑淮的情书很多,但大部分人都是抱着‘写着玩玩’的心里,谁也没想过她会当真,当然,这些情书最后都被退了回去。
只有曾毅伟。
他认真了。
认真地给岑淮写了情书,遣词造句精心雕琢,一周一封,风雨无阻。岑淮起初还会耐心地把信件退回给他,后来时间长了她不想再搭理他了,就把情书丢到了垃圾桶里。
可他依旧不死心,擅自跑到别班的教室。这次不光是写情书,还送了巧克力,牛奶和鲜花。
长时间的骚扰导致岑淮心力交瘁,她不想再纠缠,就把东西交给了班主任。
而后,曾毅伟被叫了家长。
岑淮还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一周后曾毅伟又卷土重来。这次直接堵在教室门口等着岑淮吃饭、下晚自习。
某天岑淮因为作业赶着第二天早上交,晚自习结束后留在最后。因为作业焦头烂额都忘了还有一个难缠的人。
曾毅伟在楼道上堵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突然出现属实把岑淮吓得不轻。她说:“我已经说过不喜欢你了,你做这些事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就不能彼此放过吗?”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没想到他说:“淮淮,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这说明我的努力没白费。”
岑淮觉得他疯了,哦不,是她疯了才会和他解释。
“我要回寝室了,请你让开。”岑淮无心恋战,一心只想赶紧远离这个人。
曾毅伟有些癫狂:“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岑淮一路往后退:“曾学长,谈爱与不爱,对我们来说都太早了。我们是学生,现在在学校,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好好学习考大学。”
“这都是你的借口。你只是看不起我,不喜欢我,不是不想早恋。”
岑淮冷笑。
他这个时候倒是清醒了。
她说:“你既然都明白,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
“我太清楚你们这种女生了,仗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随意践踏别人的感情。”
岑淮惊恐:“我什么时候脚踏你的感情了!”
他一步步地朝她挨近,路灯又非常不合时宜地灭了,岑淮被吓得一哆嗦,喊了一嗓子,声控灯依旧没亮,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已经逼近。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你不会以为所有给你写情书的男生都喜欢你吧。”
岑淮被他拉到教室,关了一整夜。
她真真实实地恐慌了。
教学楼定时灭灯,他一走,整座教学楼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四周黑漆漆的,楼在大树在鬼哭狼嚎。
“有人在吗?还有人在吗?来个人给我开门吧,鬼也可以啊~”
岑淮喊累了,双手抱头蹲在桌子底下。
那时正是12月的寒冬。
南方的室内温度比室外更低。她冻得哆嗦,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开始变得燥热。
这是感冒的前兆。
今晚要是出不去,不冻死她也要高烧烧死了。
正想着,好像听到脚步摩擦声。
岑淮还以为自己烧糊涂,幻听了。
一抬头,门不知何时开了。
不会真的是鬼吧?
岑淮一路狂奔回宿舍,第二天就把这件事上报给学校。
尽管学校做了严肃处理,这件还是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曾毅伟也因此被学校劝退,他的父母觉得丢人把他转学到外地学校去了。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曾毅伟初中就患上抑郁症。他初中时曾鼓足勇气才向暗恋两年的女生告白,结果对方把他的情书寄给了校广播台,他颜面扫地,还被所有人孤立。
这才有了今天的精神不正常。
打那以后,岑淮身边就清净了很多。
岑淮不知道的是,曾毅伟和宋京北曾经就是一个宿舍的室友。
高三的最后一次运动会,宋京北依然没有闲着。他虽然在高三上学期卸任了班长的职位,却依旧承担着班长的责任,比如在体育委员拉肚子的时候替他去教务处拿运动员名单和号码牌。
他翻着名单分发号码牌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迅速翻页过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多看一眼。
高二年级女子4x100米接力,日期是运动会的第二天下午2:30.而他承包的无人问津的项目男子3000米时间定在运动会第一天,也就是今天下午。
宋南为他打抱不平:“哥,你都已经不是班长了,这些事交给别人就行了。”
“没关系。”宋京北及时收回名单:“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干。”
“既然这么喜欢,当初干嘛要卸任。”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外公的要求,也是在为宋京北鸣不平。
“爷爷也是为了我好。”
宋南皱眉:“哥,我真的讨厌你现在这幅卑微讨好的面孔。”
宋南实在不解。明明以前,宋京北同他一样恨着外公不是吗?
宋南发出内心的疑惑:“宋京北,你真的是宋京北吗?”
宋京北敲着他脑袋:“没大没小,我是你哥。”
宋南没在开玩笑,他一脸严肃地说:“你真的是吗?可是你以前明明恨死爷爷,恨死这个家了。可是现在,你竟然开始维护起他来了…”
宋南很难接受这样的转变。
宋京北不想再纠缠:“比赛快开始了,先下去吧~”
此时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大家都到操场看比赛去了。
宋京北刚想绕过他,宋南又追了上来。
他说:“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要公司对不对?”
宋京北刚想说话,他又打断他:“你如此卖力地讨好爷爷,与我母亲作对,不就是为了钱嘛!”
这次宋京北干脆不说话,宋南已经在自己脑子里自动脑补一场大戏:“我到底在说什么,这些本来就是你的,你勾勾手指头外公就全送给你了。我早该看清你的真面目。”
宋京北还真不知道,他这个弟弟想象力这么丰富。
他半开玩笑地说:“小南,我们家要是破产了,你就去当演员吧!你想象力这么丰富,演技也一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