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的许多年》起惊鸿

15、第 15 章

　　第二天黎亦姿果然就没有在同顾令阳一起吃饭了。

　　不得不说，顾令阳显然还是不了解他这个前女友。

　　依照黎亦姿的性格，很快就能与身边人打成一片！

　　果然，第二天吃饭的时候她身边已经坐了好几个班上的女生，一群人有说有笑的，那架势，哪里就形单影只孤苦伶仃了。

　　自开学以来，岑淮一次也没有在学校里偶遇过宋京北。

　　月考成绩出来后，岑淮本来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宋京北，并当面感谢他的笔记本。

　　可是每天只有课间操那段时间，全校师生会同时出现，但人海茫茫，找到一个人有多不容易，更何况学校清一色的同款蓝白校服。

　　她甚至“路过”到高三教学楼，一次也没有见到他。

　　第二次月考成绩依旧不错，很勉强地保持在年级前十里。

　　4月底有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这也是高三毕业生最后一次校园狂欢节。按照学校的惯例，运动会上各班都会有集体表演，高一年级是体操，高二年级有啦啦操，高三年级是华尔兹。只可惜今年因为时间吃紧，高三的华尔兹表演被取消了。

　　高三党大失所望。

　　岑淮本来就长得出众，这次又因成绩提高在班主任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班主任大手一指，让岑淮和黎亦姿担任这次啦啦操领舞。

　　晚上躺在床上，周漾忍不住吐槽，班主任还真是心机啊，就这两人往前面一站，很难不拿高分吧！

　　她虽然不喜欢黎亦姿，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优点。

　　周漾也在这次啦啦操名单上。她没上过舞蹈课，压腿对她来说无疑是件要命的事，偏偏黎亦姿对这种事驾轻就熟，她心里憋着气，一分心，差点就把脚扭了。

　　中途休息时，岑淮把饮料递给她，“别气了，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不值得。”

　　周漾说：“可是我看着她就来气。”

　　岑淮说：“生闷气多没意思，听说黎亦姿可是报了好多运动项目，你要是想比，不如也去报几项玩玩？”

　　周漾泄气：“算了吧，你知道我没擅长的。”

　　岑淮继续忽悠：“重在参与嘛，难道你希望所有的风头都被黎亦姿一个人抢了？”

　　不行！

　　周漾瞬间又充满了斗志！

　　结果周漾报了扔铅球以及400米接力，因为人数不够，报名的时候顺便把岑淮也写上了。岑淮心想，真是害人害己啊！

　　周老师很满意现在的啦啦操进度，大家的表现都很好，尤其是岑淮，她竟然不知道岑淮原来是有舞蹈功底的。她了解了才知道，岑淮的父亲究竟是谁。

　　大名鼎鼎的艺术团团长。

　　周老师问：“上次民族舞你怎么没参加呀？”

　　她能说是因为不喜欢吗？

　　显然不太能。

　　岑淮思忖片刻：“当时成绩不太理想，也没有心思参加活动。”

　　周老师倒是理解，学生还是以学习为主，活动晚会不过是休闲娱乐。

　　周老师：“最近几次成绩都不错，再接再厉。不过，你也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岑淮点点头。

　　想要推门出去的那一瞬间，办公室的大门正好开了。

　　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岑淮惊喜地抬手。

　　谁料到少年竟冷漠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就连眼神也未曾在她身上留过片刻。

　　岑淮身体僵在原地。

　　4月的某天傍晚，一场大雨过后，气温稍低，大家依旧是照常排练啦啦操。

　　中间休息时，周漾去了卫生间。没人说话的岑淮在舞蹈室的后架上找到一本破旧的《十宗罪》。

　　不知道是谁落在教室的，岑淮翻阅了几页便来了兴趣，不知不觉地就坐到了地上。

　　跟前陆陆续续的有人经过，她看得入迷，并没有多在意。

　　直到有个人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遮住大片阳光。

　　来的人不是周漾，而是最近一直忙着准备物理竞赛的顾令阳。

　　岑淮有些意外。

　　毕竟他们俩因为上次的矛盾已经许久没说话了。

　　“你怎么来了？”岑淮问。

　　顾令阳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岑淮看了眼四周，确信黎亦姿刚刚出去了，此刻并不在教室。

　　她又道：“你要找她吗？可能要等等。”

　　顾令阳翻了个白眼。他说：“我来找你的，笨蛋。”

　　他有些委屈：“我不来找你，你真的就不搭理我了。”

　　岑淮被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萌到了，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她说：“我以为你还在生我气呢！”

　　顾令阳没说话。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岑淮接过来，好奇地打开，盒子里竟然装着一只烤鸭，光闻着味岑淮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他说：“今天出去的时候路过小吃街顺道就买了。”

　　岑淮问：“你最近老是出去诶，准备竞赛很累吧？”

　　顾令阳跟着她坐在地上：“还好啦，今天就出去配了一副眼镜而已。”

　　岑淮‘啊’了一声，难以置信：“怎么连你都近视了？”

　　咱家唯一的独苗苗咯，怎么也近视了。

　　顾令阳倒不是很在乎这个：“轻度近视而已，你不知道我们竞赛班好几个上千度的，就连京北哥都是300度。”

　　岑淮笑容止步于此：“你还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

　　顾令阳没有看出岑淮的失落，竟然喋喋不休地聊起了他在补习班的发生的事。

　　岑淮有些走神，并没有听进去太多话。

　　她问：“你说宋京北的物理成绩比你好，那他为什么不参加竞赛拿保送？”

　　顾令阳说：“这个我就不是清楚了。但是我听师兄们提过，他以前好像是报了名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又弃赛了。不过他参不参加都没关系，进清北都是迟早的事。但说实话，我们老师很看好他的，得知他弃赛，气得头发都白了。”

　　真的假的？

　　岑淮惊讶道。

　　“反正老师的头发现在就是白的，你能想象他现在才40岁。”顾令阳说。

　　“他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又想到了那天。

　　岑淮心里烦躁得很。

　　她还真是闲操萝卜淡操心，她自己的人生都还是个未知数，好像没资格担心别人。

　　“不过，你跳啦啦□□还挺意外的，可惜我看不到了。”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句感慨。

　　岑淮问：“你又要干嘛去？”

　　顾令阳特别骄傲：“学校安排我去省城交流。”

　　岑淮就奇了怪了，都是高中生，怎么生活差别这么大。岑淮的生活不过是标准的三点一线，而顾令阳呢，天天看不到人，竟然还可以随便出校。

　　天知道她上学期为了请假出门配眼镜费了多大劲。

　　岑淮啧啧称羡：“您老人家还真是日理万机啊。”

　　顾令阳前脚刚离开，田露后脚就坐了上来，好奇地问：“你和顾令阳看起来关系很好嘛？”

　　“我和他是朋友。”

　　田露勾唇一笑：“那你和黎亦姿，谁和他关系更好？”

　　要说关系，她倒觉得黎亦姿转学过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也没见得有多大进展，但江湖中有的是臆想症的人，就算两个人现在没发生什么，有人也会觉得他们肯定发生了点什么。所以，终究还是她这个烂青梅的关系更好。

　　不过想法终究是想法，是见不得光的。岑淮收好了烤鸭，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

　　本人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比较有分量。

　　“我认识他还问你啊？”田露拉扯她的衣领，恨不得成为她肚子里的蛔虫。

　　好在黎亦姿回来了，田露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只可惜岑淮低估了田露八卦的心，回寝室之后也没打算放过她。她本打算用烤鸭堵住她嘴，还没开口说话呢，周漾从洗手间出来了：“这烤鸭原来是他送你的？”

　　他没这么说，岑淮也是默认是送给他们两个人的。她说：“你当时去洗手间了，我…”

　　周漾摆摆手，佯装不在乎，把鸭腿塞到嘴里，说：“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两个人的对话被田露一字不漏地听进耳朵里，她这个人，有事从来不在心里琢磨，喜欢放到明面上说：“我怎么感觉，顾令阳喜欢的其实是岑淮啊？”

　　“你误会了。”岑淮见她误会立马解释：“我和顾令阳真的真的只是朋友，好朋友。不过我们从小认识，感情挺深的，但你要相信，我们是纯洁的友谊关系，不过他和黎亦姿初中的时候确实是一对。”

　　室长刘清清适时总结：“顾令阳还真是好福气，一个校花做青梅，一个美女学霸当初恋，人生赢家啊。”

　　刚说完就看到站着门外的黎亦姿，周漾注意到她身后的行李箱，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黎亦姿倒也不客气，拉着行李就往里走。“阿姨说你们寝室有空床位，安排我住进来。”

　　周漾看到她就头疼：“我突然有点想念杨禾雨了。”

　　“我们寝室成神了，全班一、二、三都住在这里。”田露突然大叫：“我是不是给我们寝室拖后腿了？”

　　刘清清最近有些郁闷，黎亦姿没来之前，她都是班上第一，如今虽然是第二名，但风头全在第一和第三名身上，她心里有些难受，但她也清楚地明白那不是嫉妒，而是羡慕。上学以来她第一次逃了体育课，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觉得镜子前的这个女人长得不顺眼，发丝太粗糙、死鱼眼一样的眼珠，还有身上的校服。

　　同样是校服，但她时常觉得自己和他们穿的不是同一件。

　　只是她刚想溜出去，听到最里面的卫生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不用说那些话骗我，我有查过那条裙子市面价格是5万块，就算当二手的卖了也有三两万，你拿一条1000块的裙子就想打发我，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反正我不管，我限你两天之内赶紧把剩下的钱还给我，”

　　她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留在原地。

　　这个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杨禾雨。

　　杨禾雨推门出来就被人按了回去。等她坐稳了，才看清眼前人。

　　刘清清质问：“原来是你偷了岑淮的裙子？”

　　杨禾雨脸都扭曲了，还在狡辩：“清清，你说什么呢，什么裙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清清说：“刚刚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还有上次你说你要回寝室，顺便帮我把落在宿舍的作业带回来。所以后来我才替你作证的。你现在这样，是置我于不义之地。”

　　她把话都说清楚了，杨禾雨索性也不装了：“她有这么多条裙子，多一条少一条没什么差别的，清清，你太敏感了。”

　　刘清清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种话：“那也是她自己的东西，轮不到你去干涉。你应该去和她道歉，再把钱还给她。”

　　杨禾雨愤怒地拽开她：“我不，凭什么我要求她原谅，就因为她有钱我没钱吗？我只是想要一条像样的裙子而已，我有什么错。她只是投了个好胎，这些东西凭什么只属于她。”

　　她死活不悔改，刘清清也无可奈何：“既然你这么执着，我也只好如实把事情告诉她了。”

　　正当刘清清转头的一瞬间，杨禾雨又突然抓住她的手，又恢复了起初哀求的语气：“不，清清，你听我说，你先别告诉她，好吗？我求求你了，你也清楚我家里的情况，我爸妈是真的没钱供我去艺考，我这也是没办法啊。等我艺考结束，赚了钱，我立马还给她。而且，你现在要是告诉她了，她不会放过我的，这件事情学校要是知道了，我这辈子就完了。”

　　杨禾雨看出了刘清清脸上的为难，又急忙补了一句：“清清，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也不想看我这辈子就这样毁了吧？只有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刘清清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第二十届春季运动会开幕式，庄重而热烈。开头依旧是校长冗长又无趣的发言，台上口水喷麦，台下睡成一片。

　　岑淮早上醒来有点鼻塞，估计是感冒了，此刻头昏昏沉沉地靠在周漾的后背上，直到听到校长的那句“x市实验一中第二十届春季运动会正式开始”，她才微微提起劲。

　　“阿姜，阿姜。”

　　周漾用手持戳岑淮的胳膊，见身后的人没反应，赶紧出声提醒她。周漾：“阿姜，你快看升旗手。”

　　在周漾的提醒下，岑淮原本低着的头才抬直，高二站的位置有些偏，偏偏是按班级序号排的站位，处在一个视觉死角上，看什么都困难。岑淮垫着脚尖，手托在周漾的双肩上，才勉强辨认出升旗手的脸。

　　是宋京北。

　　周漾忍不住犯花痴：“平时就够帅的了，一身白衬衫是想要谁的命。”

　　黎亦姿看周围女生都在朝前张望，有些好奇：“你们在说谁？”

　　站在她前面的女生十分不客气：“这你都不知道，宋京北啊，学校里出了名的风云人物，我的梦中情人。”

　　有同学替她辩解：“亦姿刚转学，不知道也很正常。”

　　另一个女同学也说：“他这么好的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不知道我这样的他看不看得上。”

　　为黎亦姿说话的女生再说：“得了吧，他配你未免也太可怜了。我看亦姿倒是和他比较般配。”

　　“我做个梦都不行吗？”

　　“你瞎说什么，亦姿明明是顾令阳的。”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亦姿，顾令阳也不错，你们又是同级生，将来还能一起上大学。”

　　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倒是让黎亦姿羞得红了脸，她解释两个人目前没关系，娇嗔的表情又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余光无意扫到前面的周漾和岑淮身上，黎亦姿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那天，顾令阳找到她。

　　他说：“黎亦姿，你要赶紧融入到新的班级才行。平时多和班里的同学走动，我不可能一直陪你。”

　　黎亦姿脸色苍白：“怎么了？你担心别人说闲话吗？”

　　顾令阳摇头：“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黎亦姿：“那为什么不可以…是因为岑淮吗？”

　　“你别这么想，她其实没有恶意。”

　　黎亦姿语气有些激动：“她没有我难道就有了吗？你让我找她们我也找了，可她俩根本就不愿意带着我一起。”

　　话说到这里，黎亦姿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自嘲道，原来如此。

　　一切不过都是借口而已。

　　她问：“令阳，你当初为什么和我交往？”

　　顾令阳敛容屏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反正不是因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