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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今年的春节一如往年。简单地用过早饭,陆遥驱车带着她到5公里外的外婆家。陆遥在家排行老二,上有已过不惑之年的大哥下有刚而立的小弟,大哥陆衡,小弟陆放。
      她今年也三十有九。
      外公是名高中历史老师,结婚以来两个人住在学校的职工宿舍80平米的房子。岑淮同岑家鲜少有来往,倒是陆遥常带着她往陆家跑。小时候陆遥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她,就把她扔在这边,她的童年基本上也是在这里度过的。公婆待她也极好,担心她住得不好还把原来兄妹几个的房间腾出来重新翻修成了公主房。
      对此大舅母颇有怨言,家里空间本来就不大,唯二的房间都给了岑淮,这让他们回家一趟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但埋怨归埋怨,毕竟不是自己家有再多怨言都只能憋在心里。
      年夜饭是大舅母下的厨房,大舅母的娘家做的饭店的生意,做了一桌拿手好菜,其中岑淮最喜欢的就是蒜蓉小龙虾。
      岑淮兴致勃勃地掰虾壳,大舅母说话了:“阿姜比陆淼小一岁,今年也应该高二了吧?期末成绩怎么样啊?又预备考哪个大学啊?”
      大舅母话匣子根本不容别人打开就可以自顾自说一堆,没等其他人开口,又道:“我们陆淼今年可是考了年级第八,只要高考正常发挥,武大浙大都是随意进的。”
      岑淮心不在焉:“表姐真厉害。”
      大舅母道:“我算是知道了,没考上实验一中又怎么样,只要踏实学习,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我们陆淼啊就是块金子。”
      陆淼被母亲这一通话说得没了胃口,两眼一瞪跑回房间看书。但这完全没有影响到大舅母,她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阿姜你呢?你准备考哪所大学啊?”
      岑淮说:“我再怎么考都不如表姐,大舅母还是别问了。”
      舅母说:“哎呀,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作舅母的,还是想关心一下。”
      外公偏爱岑淮,十分不满大舅母的态度:“安静会儿吧,吃个饭都不让人安心。陆淼是不错,我们淮淮也不差!”
      大舅母反驳:“爸爸未免也太偏心了,成绩好的是陆淼,要高考的是陆淼,陆淼才是你的孙女,你怎么可以如此偏心。”
      外公闷了口白酒,才说:“都是亲生的,没有偏心。”
      舅母放下筷子不干了:“您还说没有偏心,我今天打扫房间的时候都看到了,你在她包里塞了3000块钱的红包,却只给了陆淼500.”
      外婆听媳妇这罢怨念,不想把事情闹大,急忙解释:“哎呦,陆淼她妈,你误会了,那钱是我放进去的,前不久阿遥给我们换了洗衣机,这钱是我们还给她的。”
      “换洗衣机,什么时候的事?”
      外婆殷殷切切:“一个月前吧,老鼠把机芯都肯光了,阿遥看到了就顺便让人换了新的。”
      陆遥挑着米饭,不咸不淡地说:“我妈怕你们有怨气,才不告诉你们的。”
      大舅母阴阳怪气道:“我们哪敢有怨气!这女儿比儿子成器,老人家这是在享福。”
      陆遥听罢也再也不肯放过大舅母:“哦?难道你没有因为我去年换电视机的事在别人面前说过闲话?”
      大舅母不依不饶:“那台电视机明明还能用,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换新的。这让其他人怎么看我们,儿子儿媳还在这里,让女儿花钱是什么意思。”
      陆遥说:“两个老人家眼神不好,换个高清的电视有什么错?再说了我给我爸妈花钱,什么时候还要看人眼色了?”
      “好了。”外公打断她二人的话。经此一役,所有人都没有好脸色,大舅性格软弱,舅母一个眼神他半句也说不上来,自顾自闷了两杯白酒。
      小舅性格倒是爽利,就是为人和外公一般淡泊,不太喜欢管闲事。小舅年过30尚未成家,二老心里焦急,每次过年都免不了念叨几句,二老念完哥哥姐姐大嫂又开始给他介绍各种同事女儿邻居侄女,难免头疼。
      如今几人吵了架转移话头,小舅求之不得。
      岑淮不愿掺和进去,她相信陆遥一个人还是能斗得过舅母的。跑回房间,陆淼果然在看书。岑淮把橙汁递到她手边。
      陆淼看到她,也是一笑,端起果汁就喝。喝完,又望了一眼门外:“她们还在吵?”
      岑淮说:“小吵小闹,我都习惯了。”
      好在大人的事情没有影响到姐妹之间的感情。陆淼虽然今年高考,但实际比岑淮大不了一岁。她人聪明,早早跳了级。不过再聪明的姑娘,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陆淼心里藏着事,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她说:“阿姜,你有喜欢的人吗?”
      岑淮会心一笑:“你有了?”
      陆淼羞红了脸:“我本来想把这个秘密留到高考以后的。青春时期的暗恋都说不准,高考以后各奔东西,感情指不定哪天就淡了没了,再遇见一个喜欢且他也喜欢你的人,曾经懵懂的感情就会抛之脑后。可是某一天我收到了他的情书,粉玫瑰制成的干花镶嵌在卡片上,虽然只有寥寥几个字,但我知道那已经是身为理科生的他所有的辞藻。我答应过母亲绝不早恋,但还是抵不住他几个字的心动。”
      岑淮好奇:“心动是什么感觉?”
      陆淼似乎在回味:“你还记得我们几年前泡过的温泉吗?我不知道你的感受,但我知道,原本寒冷的冬天因温暖的温水使得全身的细胞兴奋雀跃,那就是我心动的感觉。”
      回味完毕,她又陷入痛苦当中:“可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以后呢?他成绩一般,摸底考试在一本线上徘徊。我们现在在一起,未来也免不了异地恋,异地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要是现在不在一起,未来...未来就更没有可能了。”
      岑淮说:“你考虑太多了。”
      陆淼问:“那要是你,你该怎么选择?”
      岑淮想了想:“我?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大年初三清晨陆遥就下乡去了。岑淮牢牢记得蒋吴懿的嘱托,抽空去了趟蒋吴懿老家。老家巴林村山清水秀,一条小河贯穿始终。
      岑淮挨家挨户询问,终于在一颗大石头附近找到了蒋吴懿的母亲。
      “岑淮也来了?”
      为什么是‘也’?
      小小的木板房挤满了人,门口还有好几只鸡鸭鹅,蒋妈妈把刚清理好的鱼递给老黑,自己把堂屋的凳子清理出来给客人们。
      岑淮有些不知所措。
      老黑和他几个兄弟来了也就算了,为什么宋京北和宋南也在这里?
      不等她开口,宋京北拎着竹筐走过来:“阿姨说后山上种了地瓜,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挖吗?”
      他好似忘记之前的不愉快,面色安详宁静。没认识他以前,岑淮会坚信他的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认识他之后,才明白温柔只是他的面具。
      他虽然肯搭理她,但两人行走在山林间,却没一人肯开口说话。山林寂静,唯有风吹树叶声。岑淮对乡下的环境不熟悉,走起宋来都是小心翼翼的。宋京北在头打前阵,时不时转过去看她,说:“这个季节蛇都去冬眠了,不用害怕。”
      “我没有害怕。”她故意转移话题:“我们要走到哪里去?”
      “翻过这个坡头,应该就是那里了。”他指着不远处的半山腰。
      岑淮也看到了。
      只是这段距离看着近,走来还是需要时间的,绕着田埂七拐八拐,来到目的地已经是满头大汗。岑淮体能差,拼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走到头,一放松就再也不想动了。也不管地上有多脏,拿了几张卫生纸垫在地上就开始休息。
      宋京北倒是没有闲着,三两下就把竹筐塞满了。
      岑淮有些愧疚,回去的宋上帮着在后面扶着,尽量减少他的重量。这一切看起来也太不真实了,太子爷下乡务农,背着地瓜山里走,说出去,有谁信?要不是亲眼所见,岑淮肯定也不信。
      岑淮好奇问:“你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
      宋京北侧身看了她一眼,却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只说了两个字:“秘密。”
      乡下没有零食,只有自家种的地瓜当零嘴。宋京北的手艺不错,烤出来的地瓜又香又嫩,全员好评。
      老黑说:“真是没想到啊,京北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还有这手艺。”
      宋南在一旁慵懒地附和:“我哥可是天才,就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老黑指着吃地瓜无所事事的人大喊道:“对了,你们几个赶紧吃,吃完了就干活,该杀鸡杀鸡,该杀鸭杀鸭,不干活儿晚上吃什么?”
      蒋妈妈看家里这么热闹,心里也暖和:“哎呦,你们吃你们的,活儿我来干就好。”
      “怎么能让您干呢?”老黑说什么都不肯,拉着蒋妈妈坐着,把几个小弟赶去做饭。宋南在板凳上安安稳稳坐着,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宋京北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去厨房烧柴。
      “把水烧开了,一会儿要煮鸡的。”
      宋南哭笑不得:“哥,你看我像会干这些活的人吗?”
      宋京北还真就认真打量了他,拍拍他的手臂,道:“我觉得还行。”
      宋南不满,指着坐在堂屋陪蒋妈妈聊天的岑淮,他说:“那她呢?她凭什么就白吃白喝啊?”
      宋京北看了一眼陪着蒋妈妈聊天的岑淮:“要不你和她换,你去陪老人家聊天?”
      宋南气馁,只好认命地搬起柴火。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阿姨将遗像擦了又擦,才不舍地挂在墙上。人们常说眼睛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目光慈祥的人内心一定很善良,曾经也只是听说,如今看到蒋爸爸才知道所言非虚。
      这张遗像大抵是叔叔年轻时拍的,眉眼间还透着股少年人的意气,从骨子里散发出让人舒服的自信。岑淮由衷地夸赞:“叔叔年轻时好帅啊!”
      “你叔叔是个读书人,可惜吴懿不像他,倒随了我这个庄稼人。”
      “可是他们眼睛很像啊,简直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亲生的。”
      “对了,岑淮,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爸爸?”
      “我爸爸?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蒋妈妈许久未剪头发,正好这群人里有专业理发师,便扬言给蒋妈妈做个新发型。每个妈妈年轻时都是美人,蒋妈妈也不例外。换了发型如同换了个人,短头发更显精气神了。岑淮烧了水,在门外给蒋妈妈洗头,洗着洗着,蒋妈妈突然就掉起眼泪来,岑淮还以为是自己手劲太大弄疼了她,下一秒蒋妈妈拉着她的手,语气里满是悲伤:“我家吴懿能有你们这些朋友,是他的福气。他命不好,爹死得早娘没有出息,当年是我没钱给他上高中他才选择去了职校,岑淮啊,我家吴懿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一起上学的啊,他甚至还偷偷去你们学校看过你。”
      老黑带来了一箱啤酒,只可惜在座的没几个能喝的,索性用酒做了一道啤酒闷鸭。这是老黑的拿手绝活,吃过的没人说不好的。岑淮吃了一口就连连称赞,扬言要跟着老黑学做菜。
      宋南起初有些嫌弃,不过看众人都吃得很开心,他自己也饿得咽口水,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动手。宋京北看出他的为难,就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
      他说:“吃吧,这里面也有你的劳动成果。”
      老黑看他们,笑道:“哎呀,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啊!”
      宋南没搭理老黑,埋头吃菜没说话。老黑原就是旧城区那带有名的混混,当初宋南找上他们,是因为心里不舒服想做些叛逆的事。不过,自从宋京北用店铺收买了老黑,宋南就再也没有同那一伙儿人有来往了。
      今儿他被宋京北拉过来,心里是不情愿的。
      “姑姑陪着爷爷去探亲了,我走了,家里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确定吗?”
      宋南十分无奈:“哥,我都说了他的死和我没有关系,你为什么非得没事找事呢?”
      对于宋南的指控,宋京北没有多做解释,他一如既往的淡然:“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他妈妈一个人挺不容易,能帮就帮吧。你也该出来走走,否则哪天咱们家破产了,你上哪乞讨去。”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宋南十分不懈。
      “哥,你别吓我。”
      宋南真的被他吓得不轻,宋京北一改严肃,笑了,拍怕他的肩膀:“放心吧,不会让你去乞讨的。”
      冬日里放烟花是件浪漫的事,可惜这些年城里禁烟花爆竹,过年逐渐没了往日气氛。老黑从后车厢搬来两个巨型烟花,一路走过来,吸引了很多小朋友,原本就狭窄的家门口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小朋友们一窝蜂涌过来,都想看烟花。
      点火的时候,老黑提议让岑淮去,岑淮有些难为情,便拒绝了。宋南从开始就不待见岑淮,得了机会就找茬:“胆子大得跟鸡崽子似的,能有什么出息。”
      岑淮最受不得刺激,更何况她只是觉得烟花是老黑和宋京北买来的,她又没花钱,让她去点不合适,这本来就和胆子大小无关。宋南这么一说,她也不想考虑什么了,拿了火机就把线头点着了。
      一阵巨大的响声过后,烟花五彩斑斓的出现在夜空中,伴随而来的还有闹哄哄的爆竹声。后车厢里存了许多烟花,老黑干脆把东西都分了。
      岑淮许久没经历过这样热闹的事了,赶紧拿出手机拍下来发给周漾,专注看手机,火星落到手上都没注意。
      “被烫了?”
      宋京北说完就拉着她去了厨房,“用冷水冲洗30分钟,可以给伤口降温,减轻痛楚。”
      岑淮全程红着脸看着他帮忙清理伤口,这还是第一次有除父亲外的异性亲近她。一颗心砰砰直跳,眼睛时不时地盯着他。
      他竟然拉了她的手!
      宋京北做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冲撞,他说:“冒犯了。”
      岑淮摇摇头,脸却不自觉地低下去,更红了。
      宋京北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给你拿一样东西。”
      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本子,岑淮接过来展开,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解题思宋和数学公式。
      “这是?”岑淮抬起头看他。
      宋京北挠挠头:“我看了你的数学成绩,其实那些题你并不是不会做,在考虑题目思路的时候出现了偏差,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肯定能把题解出来的。这是我总结的几道大题的常规解题思路,你只要照着我说的方向去考虑,解题就不是难事。”
      最后他说:“其实上次就应该给你的,没想到我们最后会闹得这么不愉快。”
      岑淮疑惑:“你一直带在身上吗?”
      宋京北道:“也不是什么大件。”
      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不,我想说的是,你为什么不给我发word文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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