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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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回话。”
张锦程起身，见洛子砚身旁还有几人。
“你们是……”
“我等收到了州牧府的请帖，前来应约。”
“好巧，竟和景王碰到一起，甚好甚好，诸位请进。”
张锦程黝黑的脸上堆满笑容，看起来颇为滑稽，主要是针对洛子砚的。
“下官方才已经命人准备了好酒菜，若王爷不嫌弃，还请入府品尝，夜晚便住在州牧府吧。”
在府内直行百米，绕过轩廊，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竟朝洛子砚横冲直撞来，只是还未碰到洛云机便被张锦程伸手拦住，只见他语气温柔：“婉儿，不要惊扰贵客。”
刘婉却身子颤抖，眼中满是惊恐害怕。乔雪时细细打量下来，见女人虽然眼角已有皱纹，却是身材绰约，五官清秀。
张锦程致歉：“内人神志不清冲撞了您，还请王爷恕罪。”
那妇人更加疯癫，呜呜咽咽，她努力地冲向洛子砚，神色狰狞得可怕。
张锦程立刻搂住她，对洛子砚说道：“内人患了哑疾，又神智不清，下官遍访名医，却无人能治，婉儿这是在怪下官不中用啊。”
他眼角泛红，看得人揪心。
洛子砚没有怪罪刘婉，安慰几句后一行人来到花厅用膳。厅中备好菜肴，张锦程招呼几人落座。
乔清昭将银质面具的下半部分轻轻一推，面具上下分开，露出乔清昭白皙的下巴与红唇，上半面具的轮廓清晰的勾勒她秀挺的鼻梁，乔清昭将下半面具收起，几人看得一怔，肖弈飏笑着打趣：“成霜公子生的这般白净，竟胜过小女娘了。”
“这面具倒也十分精巧啊。”姜景逵接道。
“枫林晚的姑娘们养人，许是会白些。”
“王爷尝尝这道太湖银鱼，味道奇绝。“张锦程推荐道，还不忘替刘婉也夹一筷子。
刘婉却并不下口，反倒又吃起另一盘的牛肉。
张锦程尴尬道：“下官忘了内人不喜吃鱼，小时候她总给下官说鱼腥味太重，打小吃过几次便再也不想尝试了。只是下官觉得银鱼营养上佳，本还想给内人补补，可惜她不爱吃，罢了罢了。”于是又给刘婉多夹了些牛肉。
乔雪时尝了口银鱼，评价道：“在下倒觉得这鱼做的不怎么腥，肉质绵软细密，甚是好吃。”
张锦程笑道：“阁下爱吃便好。”
“江湖最近不太平，百姓心里也难受，不知几位最近可有头绪？”
乔雪时顺势提到：“张大人可知善玄大师？”
“此人……我只知他通晓佛法，般若圣地对他十分器重，其他……不清楚了。”
“那昶乐呢？”
“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们在聊鸾梧岸的命案？”显然洛子砚也听到了消息。
“淮初兄也听说了？不知道是哪里的高手，能把昶乐一刀毙命的，江湖上能有几人？”肖弈飏道。
“我想不出。至少我不行。”
“那……那个人呢？”姜景逵踌躇片刻，道出了那个名字“楚河……”
“师父只用剑。”洛子砚正色。
“楚河前辈早已归隐，又怎么会掺和这些纷怨……姜兄，怎么不吃菜。”肖弈飏见气氛不对，再次担当和事佬。
楚河是洛子砚的师父，人尽皆知，少年英雄教出了新一辈的少年英雄，江湖人津津乐道，是街角说书人都偏爱的故事。而十年前楚河归隐，再不出世。洛子砚渐渐声名大噪，盖过了从前师父的光芒，只是熟人都知晓，他对师父十分尊敬。
姜景逵知道自己说错话，顺着台阶便下了。
膳毕，姜景逵和肖弈飏告辞回房休息。
“我还不累，我出去转转。”乔雪时轻笑。
“我同去。”洛子砚忽然出声。
乔雪时怔住，莫名其妙，却还是点点头。
二人步于街头。
洛子砚先行开口：“我知道你。”
“啊？好。”
“我总觉得你的眼睛，似曾相识。”
“也许从前见过。”乔清昭漫不经心答着，象是信口而出，此刻恰路过一卖玉的铺子，她甚至还有心思进去挑些喜欢的物什。
她抓起其中一串润白的小珠子：“这珠子是晚枝喜欢的类型，买回去逗逗她也好，”她看向店主“老板帮我包起来吧。”
店长笑逐颜开，少见有出手阔绰的少爷连价都不问的，忙不迭地包起珠子，还不忘展示一下自己练的炉火纯青的嘴皮子功夫：“公子的夫人好福气，这可是如今最流行的濂珠，戴着必然是要艳压群芳的！”
乔雪时笑笑道：“我幼时来青州，金隅街萧条的紧，如今再来这里已是繁华深处了，老板好时运。”
老板忽而神秘兮兮，凑近乔雪时小声道：“公子是外地人吧，十几年前这条街可是个死街，后来许多穷商户租不起其他铺子，只得来这压压价，来得商户多了，嘿——竟又繁华起来了。”
“哦？死街？可是瘟疫闹得？”
这老板却自知话语不当，只摇摇头叹口气，似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乔雪时又拿了一锭银子出来，只装做一股好奇心作祟模样：“老板也看得出来我不过是来买个乐子，您这话都说了一半，何不说来让我当个故事听听？”
这人一见银子，也顾不得什么，笑眯眯间将银子收下：“既然公子只是听个乐子，那我说道说道也无妨，”只见他故作神秘，肃清了嗓子这才重新开口。
“那年瘟疫来得突然，听说这条街患病的人是最多的，青州有名的郎中都想不来医治之法，到头来也只是用无功无过的古法——开些不顶用的风寒药，让病人自己熬，自然熬不过去的，”他深深叹口气“那时，死了许多人，官府便派人来把尸体抗走集中焚了，后来一月瘟疫迟迟不好，朝廷派人问责，我们州牧那是个怕事的，直接下令烧了所有病人，无论死活。他派兵挨家挨户搜，将搜到的病人都关在金隅街，金隅街些许个没染病的人也教他锁了起来，只道他们染病也是迟早的事。”
“没人反抗吗？”
“和官府反抗？！太天真了，我们这些苦命百姓哪里有这能力？当年......原也是有好人的......那是个姓周的郎中，正巧就在这坐堂，就这户，”他指指自己的铺子“他当时向州牧献过不少药方，本是没染上瘟疫的，那时他自请继续在金隅街为隔离的病人看诊，后来州牧要烧街，他站出来反对，叫州牧一齐收拾了，唉，一整家子只剩个小儿子吧，冤啊......说起来，小老儿跟他还有些远房关系，这才承了这间铺子，如今也得夹着尾巴做人，那州牧啊，狠心的哟。”他摇摇头，唏嘘不已。
“那这郎中的小儿子可还回来过？”
“未曾回来，当年只知他去个什么地方学医去了，躲了这场灾祸，后来也没见他回来过，回来也是物是人非，顶什么用？”
乔雪时也是一副可惜模样：“苍天有眼，不会教这官好活。”
老板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苍天若是有眼便不会让他做了州牧，就是个挨千刀的！”老板有些不忿，直到有旁的客人来挑珠子，这才匆匆封口招待去了。
出了门，洛子砚开口：“你早就想好要来这间铺子了是么？”
“是。”
“可知这郎中的小儿子是谁？”
乔雪时掩在面具下的嘴角扬了扬，并未答话。她顺着街一眼望去，此处倒也能瞧出来些国泰民安来。
“你瞧这些不相干的人，好生欢愉。”
洛云机不知她没来由的话意欲何指，但却听出了她话里的丝丝冷意。
“这么说你知道是谁了。”
“有些眉目。”乔雪并未细说。
二人走的懒散，拐进前方街角。
太阳西下，人影渐少。
一处宅院亮着红灯笼，与这处冷落格格不入。
乔雪时轻叩门栓，三短一长。
里面有人出来开了门，小厮低头，却伸出了手。
乔雪时了然，将一两银子送上。
见小厮收下，才开口。
“我要见你家掌柜。”
“我家掌柜不在府内。”
“他去哪了。”
“掌柜的事，我们下人从不过问。”
乔雪时还想多问，却被院中出来的一个青年男子打断。
那人眼睛冷光隐隐，鼻如悬胆，挺直峻拔，唇角微翘，笑意似有还无，透着一股阴鸷之气。
“你是谁。”
“阁主。”小厮低头行礼，被青年男子打发走了。
“在下成霜。”
“枫林晚的堂主啊，来我们含金阁有事？”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如毒蛇般阴冷，扫视来人，仿佛在打量猎物。手中把玩着一枚暗器，寒光闪烁，映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
“上个月，枫林晚有消息传来，说贵阁的郭旺掌柜失踪了。”
“哦，管你什么事？你们枫林晚闲的没事干，尽打听别人门前的事情。”
“没事，只是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失踪了。”
“没事找事！”男子十分不耐烦，院落因他的存在而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他挥挥手，院落之门被关住。
“这里是？”洛子砚问道。
“这里是含金阁的分舵，寻常人都以为含金阁主要在江州，实际上，这里才是他们的根据地。”
“你们枫林晚消息还真是灵通。”
“做这个生意，总不能光嘴上说说吧。”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落山。
二人正想往回走，一瞬，墙边飞来几人跳出，推掌，劲力携风，直直冲洛子砚而来。
洛子砚习以为常一般，信手接下这一掌，来人被逼退数米。
乔雪时大致点了点人数，约莫二十来人。
她打量了洛子砚一眼，想必这些人还不够他塞牙缝的。那不如在一旁鼓掌叫好。
洛子砚见乔雪时好整以暇地向旁边一站，愣了一愣。
“你不帮忙？”
“不啊。没听说吗，我身手平平。”
理所应当，听起来还很骄傲。
能让洛子砚无语的人还是少数，现在乔雪时算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