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争，小心爱》香菜多

10、酒鬼悠然

　　转眼间就到了跨年夜，俞悠然被迫回父母家吃了所谓的团圆饭，毫无悬念的与父兄再次发生了口角。从南山别墅区出来后，除了继续到酒吧买醉，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
　　辞旧迎新之际，南葭虽然很想和钟暒约个浪漫的晚餐，无奈只能乖乖回家陪父母过节。
　　很多年来，钟暒的父母缺席了绝大多数的节日，但她身边一直有爱人相伴。这个跨年夜，她还真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冷清，只能用加班来打发时间了。
　　整整一年的案件档案，越整理越多，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从律所出来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在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钟暒看到人行道上两个相拥着的女孩，一起等待LED广告屏上的跨年仪式。
　　一年前的那个甜蜜跨年夜瞬间回到了她眼前。也是零点将近的时候，她和俞悠然在广场的大钟下，相拥在一起，期待着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
　　钟暒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再想起前些天自己冤枉了俞悠然，却一直没有办法道歉，心里便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思念和柔软。

　　来到小区地库门前，钟暒看见俞悠然的车开着双闪停在入口外，还有一个小伙子焦急得在车边东张西望。她觉得一定是出什么问题了，就将车停在了旁边。
　　钟暒下车问：“这辆车出什么问题吗？车主呢？”
　　“您是住这个小区的吧？我是代驾。您认识车主吗？车主喝醉了，我按照下单的定位送过来了，但是车主怎么也叫不醒。”
　　“我是她隔壁的邻居，你跟着我走吧。”钟暒说完就重新回到了自己车上。
　　代驾司机紧随其后，停好了车，细心核实到钟暒手机上确实存着下单顾客的电话号码后，才将俞悠然交给了钟暒。
　　躺在后座的俞悠然依旧是叫不醒，钟暒所幸也不着急了，反而突然有兴致仔细看一下眼前人。她与俞悠然只分手了三个月而已，可是总觉得对方有一种一别数年的陌生感，具体哪里有变化，自己也说不清楚。
　　忍不住轻轻摸一摸俞悠然绯红发热的脸颊，钟暒内心翻腾起一股久违了的迷乱气息。正在她意乱情迷之际，俞悠然突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挣扎着坐了起来。钟暒趁机赶紧把她拉下车，用尽全力拖进了电梯间。
　　刚一进电梯，俞悠然就再也站不稳，一下扑到了钟暒身上，将她紧紧抵在角落。迷离的眼睛盯着怀里略显慌乱的钟暒，俞悠然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钟暒逃避着俞悠然肆无忌惮的眼神，用略带羞恼的语气说：“什么时候变成酒鬼的？整天醉着。”
　　“酒鬼吗？以前……以前不是，现在是酒鬼了。离开你五年，不变酒鬼，还能……还能变什么？”
　　钟暒没有听明白离开五年是什么意思，只当是普通的醉话。
　　俞悠然将滚烫的脸贴进身下爱人的颈窝，温热的气息顷刻间便袭扰了钟暒的全身。钟暒忍不住将两只胳膊环绕进对方的腰间，感觉到她瘦了很多，怜惜之情攻占了最后一丝理智。
　　电梯到了，门滑开又滑上，不知道往复了多少次。
　　恢复理智的钟暒抱着怀里的人，吃力地出了电梯，却发现刚才匆匆忙忙忘记在车上拿俞悠然的包了。手足无措间，只能先把她带回自己家里。
　　看着她到处是污渍的衣服，虽然知道不合适，但钟暒还是忍不住全扒了下来。简单用热水给她擦了擦，钟暒就抱着被子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害怕她半夜不舒服，还特意敞开了卧室的门。
　　从沙发上，望着卧室里熟睡的俞悠然，钟暒开始责备自己刚才在电梯里的举动：“这算什么？余情未了吗？你忘记她曾经想如何践踏你的自尊心了吗？你学会如何面对她了吗？”

　　次日清晨，钟暒被一阵欢快的敲门声吵醒。
　　打开门的一瞬间，迎面而来的是娇艳的玫瑰和南葭灿烂的笑脸：“新年快乐！”
　　看见钟暒还穿着睡裙，头发凌乱，一副睡眼蒙眬的样子，南葭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没办法哦，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你，想给你新年的第一个惊喜。”
　　钟暒十分为难，她不忍心扫南葭的兴，但是家里又确实藏着一份惊吓。
　　就在南葭疑惑钟暒为什么不邀请自己进去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失态地惊叫了出来。钟暒顺着南葭的眼神回头看去，俞悠然正半裸着站在卧室门前。
　　昨天晚上她是真的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醒来时头疼欲裂，恍恍惚惚得也没有注意到不在自己家。
　　一把将玫瑰丢进钟暒怀里，南葭转身就跑到电梯前。可是不争气的电梯还在一楼，任她如何惊慌失措地频繁点按钮，仍旧慢吞吞的不肯马上带她走。
　　钟暒急忙追到南葭身边，想解释什么，但是话又无从说起。南葭看了看衣冠不整的钟暒，又把她怀里的那束花重新拿了回来说：“复合了挺好的，新年新气象。祝你们幸福。”
　　电梯终于到了。钟暒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方便继续追下去，只能呆呆地站在电梯门口，看着门慢慢合拢。
　　回到客厅，钟暒从地上捡起来昨晚的脏衣服递给俞悠然，无比平静地说：“悠然，以后少喝点酒。昨天晚上你自己在外边醉得不省人事，很危险。”
　　俞悠然想安慰她一下，但是该以何种立场安慰呢？眼前的景象分明是求复合的好时机，她抱着脏衣服小心翼翼来到钟暒身边，刚准备开口，就听见了一声极低、极坚决的“你走开”。

　　回到自己家，喝着一杯蜂蜜水，俞悠然突然开始好奇，自己重生前钟暒是怎样的人生呢？该不会和南葭在一起了吧？想到这里，她心中默默笃定：“嗯，一定是和南葭在一起了。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值得被爱。谁能拒绝得了这样一位清纯又深情的年下攻小妹妹呢？等我复合成功了，一定要好好补偿小妹妹一下。”
　　蜂蜜水对俞悠然来讲，就是还魂神药。洗过澡后，精心打扮一番，俞悠然看着镜子中面容精致、丰肌弱骨的自己，不禁感叹道：“还是重生好啊！想想重生前那个心力交瘁的人，活得昏天暗地、人不人鬼不鬼。”
　　俞悠然踩着流光溢彩的满钻高跟鞋，重新敲开隔壁的门。虽然钟暒已经梳洗完毕，但是一身家居服并没有要出门的意思。
　　“你要不要给南葭打个电话安慰一下？或者，解释一下？”俞悠然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故作惊讶地说，“我们昨天晚上没做什么吧？”
　　钟暒虽然没有赶走门口的俞悠然，但是也并不想搭理她，只是转身回到了冰箱前。
　　“要不咱俩出去吃点？别在冰箱翻了，新年第一顿饭，别吃得太凑合。”俞悠然厚着脸皮自己走进来。
　　钟暒无奈地关上冰箱门，转过身来看了看站在客厅的俞悠然，说：“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好好谈谈了。你第一次来这里找我的时候，喝醉了，可能我在车里说的话你没有听明白。”
　　俞悠然只听见了前半句，并没有留心听后半句。
　　来到一家两人以前经常光顾的淮扬菜餐厅，俞悠然看着钟暒忍不住说：“我觉得分手后，你变了。”
　　“变凶了，是吗？”钟暒淡然一笑。
　　“变得……”俞悠然努力想把这种感觉具象化成口头语言，“我经常能从你身上感受到一种清冷的破碎感。”
　　“是吗？可能是拜你所赐吧。”钟暒又一次回避了对面的眼神。
　　“你对我，还有感觉吗？”
　　“毕竟是七年的感情，看到你经常醉酒，我还是会有担忧和心疼。生病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我也依旧感觉很安心。”好像想到了什么，钟暒忍不住笑了一下说。“上次在凯歌总部开会时，有几个瞬间，我觉得自己还是很痴迷对面那个吐气如兰、美如冠玉的你。可是这些并不代表我想和你复合。”
　　“分手后我经历了很多事情。可能在你眼里只有短短三个月，对我来讲却是经历了一场炼狱般的错误人生。我千方百计求你原谅我，是因为真的不想再回到没有你的人生中。”俞悠然感觉自己的眼泪又快忍不住了。
　　钟暒重新定了定心神说：“你说的话，我相信。我也能够感受到这段时间你的全力以赴。但是毕竟你选择放弃我的时候，也是经过了再三考量的。我不知道下次的二选一在什么时候会到来，我也不知道你下一次会如何选择。我还没有学会处理这些问题。当然了，你也没有学会。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重新接受你，不是因为你表现得不够深情，而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被解决。”
　　俞悠然也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在一起这么多年，钟暒一直都是那个更理智、更清醒、更客观的人。
　　回去的路上，俞悠然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对南葭呢？”
　　“很喜欢。公正地讲，她其实比你更适合我。只是她出现得太晚了，我已经没有能力不做任何思考得去开始一段新的恋爱。我可能还没有建立起接受她的信心。两段失败的恋爱如出一辙，我对自己已经完全没有自信了。我担心自己内心的疲惫会连累她，让她浪费一次拥有爱情的机会。”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我在分手后没有重新出现，你和南葭在一起，应该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不知道。”
　　“哦，对了。你有没有跟她解释一下……今天早上的事情。”俞悠然说。
　　“发了信息，但她没有回复。算了，我现在也不想面对她。感觉很汗颜。”
　　车里的气氛有些过于沉重了，俞悠然想重新找个轻松的话题，便打趣说：“我记得你以前没有玩玩具的爱好呀。”
　　钟暒没有听明白：“什么玩具？”
　　“呵呵……床头柜抽屉里那些。我不是故意看见的哦，当时在找体温计，不小心翻到的。”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醉酒的嗜好呀。”钟暒故意学着俞悠然的句式反问。
　　“可能是因为精神寂寞吧。你也知道，我和家里人谈不来，分手后很孤独。
　　钟暒再次学着她的句式回答：“我可能是因为身体寂寞吧。你也知道，我和酒吧里的姑娘们谈不来，分手后很孤独。”
　　“那你下次孤独的时候，欢迎来敲隔壁房门，隔壁老俞乐意效劳。”俞悠然满脸坏笑地调戏说。
　　“滚……”钟暒佯装生气地掐了流氓司机的胳膊，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到偷看玩具的事，我想顺便解释一下，你睡觉的时候我没有去过书房。”
　　“嗯，知道了。”钟暒又偷偷看了一眼俞悠然的右手问，“你的手没事吧？那天我关门的时候，力气有点重了。”
　　“确实挺重的，我都骨裂了，神经也受损了两根。医生说我右手后半生都会活动不灵活。这种情况报警的话，得判你个故意伤害罪吧。”
　　“大概两年以下有期徒刑。不过，前提是你不能再像刚才一样熟练用筷子了。骗子！”
　　“呵呵……虽然没致残，但是真的肿了好多天，淤青才刚下去，现在仔细看还能看出一点。”

　　夜幕降临，俞悠然合上笔记本电脑，正在犹豫是否要出门给自己买个醉，好打发一下漫漫长夜。电话响起来，而且竟然是樊仁。重生后，每天忙着收拾哥哥、猛追钟暒，俞悠然差点就忘了这厮的存在。
　　“俞总，晚上有约吗？出来喝一杯？”樊仁的声音依旧那样烦人。
　　“没空。”
　　“我有事，正经事。大事，大的正经事。嗯……关于合并案的。你要不要听？”
　　“合并案的事情是俞栋梁负责的，你找他说去吧，我没兴趣听。”
　　“别呀！我可是听说，俞氏兄妹最近已经在公司大战几个回合了。和栋梁兄有关的劲爆新闻，你舍得不来听听吗？”
　　“明天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