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之路》之吾水木

3、三吾山（一）巨石之阵

　　越向南走，气候越潮湿，快到三吾山时，还下起了连绵雨，此时的马五因酒泄力，已化回狮身，趴在云上鼾声如雷。
　　点青渐渐感觉脚下云朵有些踉跄，查看一番，竟是那云，入乡随俗地也下起雨来，云层越来越薄，显然无法再承担两人的重量。
　　点青薅着狮子鬃毛想唤他起来，拉扯间脚下云朵更觉不耐，本来它以一己之力承受两只猛兽的重量就心生不满，如今见二人这般折腾，一个颠倒便将两人甩了出去。
　　点青忙念诀将两人护住，还没来得及再召唤一团新云，两人便结结实实落在一把剑面上。
　　上面一个孩童御剑而行，见他二人跌落，嘲讽道：“真真是个新鲜事，御云出行，竟教云给甩了下来。”
　　点青也不恼，双手抱拳，谢道：“多谢小壮士相救。”
　　旁边马五摔的总算醒来，观那御剑小儿，总觉得十分之眼熟，惊道：“你莫不是那日在林间那个树妖？”
　　“哪个是树妖。”孩童不爽道：“吾乃子婴，术士，协助二人找寻宝物是也。”
　　“子婴？那个烧火的小童子？何时长这么大了？”点青惊诧。
　　“莫得取笑。”子婴一本正经道：“你才修成人形几年，便出落成这般大汉。我比你大这许多年，还是这般模样，哪个就长这么大了。”
　　点青笑道：“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你二人竟还是旧相识？”马五诧异。
　　“不熟不熟。”子婴摆了摆手，又凑上前嗅了嗅，说：“总算没那么臭了。”
　　这子婴御剑之术了得，没多久便飞到三吾山脚下。面山而立，饶是出身山林的点青也不由惊叹，这山看起来竟格外的不同，方圆百里，荒无人烟，仿若立于无人之境。淫雨霏霏，怪石林立，连声鸟鸣也无，周围弥漫着蓝色的迷雾，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三人拾级而上，两边山石越来越大，再往上去，山石竟渐成石兽模样，牛头人身，各不相同，一个个高耸入云，阵列两旁，着实可怖。
　　“这山石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着实瘆人。”马五抱怨道。
　　点青亦觉异样，拿出舆图与子婴，道：“你且瞧瞧，我也觉格外怪异。”
　　三人站定，细细研究起舆图，找到三吾山，其余各处皆细细勾画，唯独这里是一片极小的空白，若非三人身在其中，刻意查找，亦不会察觉。
　　突然点青大喊一声：“不妙。”
　　只见那些怪兽样的巨石突然左右移动起来，形成一片庞大的石阵，挡在身前，三人无法，只能步入其中，恍若置身迷宫。
　　这石与石间的距离颇近，只容一人通过。且因其极为高大，遮蔽天日，又有烟雾缭绕其中，可见度极低，马五赶紧念了个聚火咒，却也只能团起一小团光亮。
　　回身一望，其他二人竟不知所踪。
　　“师兄？子婴？”他大喊。
　　两人的应声在不远不近的两处响起，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马五只得在石阵中乱撞，行了半日，跌跌撞撞，仍找不到出路。屏了元神想跳出去，这迷宫上空竟像罩了一顶无形的罩，砰一声又被弹回。
　　三人只得不时互相呼唤，声音时近时远，却未得碰面。
　　未几，子婴高呼：“且停下，莫再像个无头苍蝇乱撞了。”
　　点青声音从东南传来，“可是有何对策了？”
　　子婴道：“方才我坐定良久，观此迷阵，惊觉石阵竟以一刻钟一动为律，形成动阵。子婴大胆推测，设置机关者大概用巨石组了一组卦阵，有人踏入即启动机关，外静内动。外侧久而不动者，为一组四象之阵，内侧为几重八卦之变阵，我等当初应是从老阴进入，衔接以地象，若沿外侧顺行，大概早已破阵而出。奈何石阵巨大，烟雾缭绕，跌来撞去，有空即入，恐我等皆已深陷动阵之中。”
　　马五听得云山雾绕，问道：“应做如何解法？”
　　子婴道：“宜以不变而应万变。若在动卦之内，道路变化万千，越深入越迷乱，不若皆向外行进，寻机会进入四象阵中再做商议。”
　　“如此，应以何方为外侧？”点青问道。
　　子婴辨了一下二人声源方位，略做思索，道：“点青且向东，而马五向西侧，切记以石墙相切方向直行，不可顺行。”又嘱托道：“此阵虽定时转动，但八卦之排列未变。虽是多重变卦之阵，但只肖等得水地雷泽四象，即可破入下一重卦中。”
　　“不懂不懂！”马五喊道，“你告诉我如何走即可。”
　　“怎的出落成一浊物！”子婴叹道，翻了个白眼，耐下心细细教他：“你且趁静止那一刻钟，寻得一空，向我说话的方向行进，待变阵之后，遇空则入，遇堵则原地等候，若你不动，自有空隙转至你处。”
　　子婴亦向正西方向行进，待观外侧石墙久而不动，便知已抵达四象阵之外，遂坐定等待马五。良久，辨其音源已近，沿四象阵外墙顺行寻找，不多时便看到那狮子堪堪刚跨出变阵。
　　“终是见到人了！”马五见到子婴，大喜过望，拍了拍他肩膀，夸赞道：“你这小儿，竟有几分本事。”
　　子婴被夸的欢喜，却强绷住脸，一本正经道：“赶紧入得这四象阵为妙。”
　　两人御剑而行，在外墙寻得一豁口，终又回到四象阵中。
　　子婴观其形态，道：“少阳。”又断其方位，疑惑道：“不对啊。”
　　马五自是不懂，与子婴说道：“当下，应抓紧寻得师兄。”说罢凝神聚力，以穿石之功大喝一声：“师兄何在？”
　　少顷，点青之声运气传来：“我在入口处，但又非当时我等进入之地。”
　　子婴马五寻着声音过去，见点青已化为虎形，在入口处细细的嗅。
　　见到二人，疑惑道：“若四象之阵未变，此为老阴，正是当初进入之处。然我辨外面景观，并非我等来时之路，且踏进迷宫之前我曾在外做过标记，如今也未能寻得。”
　　子婴道：“我亦奇怪，方位不对也。你可知我等已在迷宫耽搁多少时辰？”
　　点青变回人形，道：“这里不见天日，难以计时，未曾可知。”
　　马五摸着肚子道：“我这肚子，准点便饿，如今饿过三次，想来已是一日有余。”
　　点青失笑：“竟有如此用处。”
　　子婴掐指算道：“如此说来，这四象之阵竟也非静阵，我等于正南向进入，如今当初之入口却处正东向，应是逆时针以日为律转动。”
　　点青道：“看来，只肖向北顺行，再等一日，即可出阵。”
　　三人向北出发，马五甚是虚弱，抱怨道：“这等劳什子地方，寸草不生，再等一日，岂不饿煞我也。”
　　子婴摇头道：“如此境际，竟也不忘吃食。”说着从腰间的乾坤袋里一顿翻找，掏出几个偌大的桃子，分给狮虎二人。
　　马五一顿狼吐虎咽，叹道：“彼时我最爱牛肉，如今已多年未食矣，如今饿的，连一只桃子都觉格外入口。”又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果子，吃起来竟比老祖处的果蔬更为鲜美。”
　　子婴骄傲道：“是我自家桃园的桃子，当然比其他家个美味许多，待事成以后，你便来桃园吃个够。”
　　马五又问他借来乾坤袋把玩，里面深不见底，小小一个袋子，竟掏出几身衣服，数个鲜果，一把佩剑，一柄司南，几瓶药物，东西越掏越多，子婴虽然未恼，点青却不容他再放肆，喝道：“夯货，快还于子婴，如何这般没有规矩。”
　　马五自知失礼，忙将东西放回，手忙脚乱间竟从袋中掉出一块碎石。马五拾起，细细把玩，道：“竟同我下生叼着的那块石头如此之像，你这块从何得来？”
　　子婴忙抢过石头妥帖放好，道：“天下石头偌的多，莫拿你那俗物与我的攀关系。”
　　点青看了二人一眼，马五讪讪然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