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个愿》肆奏

8、隐秘

　　国庆假后，日子一如往常过去。上课，作业，考试。
　　天气在逐渐凉快，随之而来的还有两年一次的运动会。
　　课间休息，体育委员唐恺在各个座位穿梭，他之前在课本剧演过侍卫，许懿对他有印象。
　　体育项目，男生的竞技精神尚能勉强报满规定数，女生项目就变得困难起来。
　　许懿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手脚不协调还是别去凑热闹的好。
　　今年体育教研室突发奇想，新增“女子篮球赛”，规定每个班必须参加。
　　唐恺急得团团转，在讲台上声嘶力竭呼喊，号召着女生同胞站起来，为班级荣誉而战。场面又可怜又好笑。
　　黎汝欣在台下笑得歪倒在同桌身上：“我参加！”
　　紧接着是一阵“哦~”耐人寻味的唏嘘声。
　　出乎意料，京琳放下写题的笔，举起手：“我也参加。”引得许懿吃惊地看着她。
　　京琳忍不住被她反应逗笑，伸手拍她一下：“干嘛！我看起来不像会打篮球吗？！”
　　后面的宋一凉凉的声音传来：“可别小瞧我们琳姐，来，说出你的故事，吓死她。”
　　京琳横眉瞪了他一眼：“起开。”
　　许懿被勾的兴致勃勃，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一时忘乎所以，转过身子，看了看京琳，又转向宋一，两只眼睛闪着求知的光，严阵以待：“来，说出她的故事，吓死我！”
　　宋一显然是没想到，许懿会“乘胜追击”，愣了一下，很快清了一下嗓子：“咳咳，就是那个，之前在六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有个小混混团体在学校周围逮学生敲诈，遇到女生可能还吃一把豆腐。然后……”宋一的表情变得精彩起来，平日里总是耷拉着的脸变得生动，浅浅的单眼皮下面暴露出棕色的瞳仁，干净没有血丝。
　　“然后啥？”徐焱忍不住凑过来。
　　“然后，有一天，他们运气不好碰上了京琳，还没碰着我们琳姐一片衣角，就被她跆拳道黑段的实力撂倒在地，协助警察还了人民的一片安宁。就像这样……”宋一举起刀手朝空中挥舞，又模拟出过肩摔的模样。
　　许懿发出爆笑，手忍不住拍向身旁的徐焱：“我都有画面了！”
　　徐焱笑到一半，被许懿“巨掌”攻击，触电般往后撤退，双手环抱自己周身小肥肉呈护卫状，发出一阵杀猪般哀嚎：“我靠！许懿你这也是在吃我豆腐！”
　　许懿鹅叫般的笑声伴随徐焱激烈的控诉声，宋一和京琳也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许懿感觉到真心的快乐。

　　磕磕绊绊勉强凑齐报名表后，运动会很快到来。
　　这天早上不用上早自习，许懿在家里吃早餐才动身去学校。
　　不幸的是，李女士在轮休的日子里，并没有意识到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等待早餐去上学女儿。在她醒来脑袋清醒之后，迅速做了个潦草的早餐。而身为此次时间的投喂者和“受害人”，许懿主要面临着迟到的风险。
　　等到校门口时，人已经很少了，大部队准备在教学楼下集合。
　　许懿把自行车推进单车棚，面前的场景让人几乎昏倒：入口变得非常拥挤，其原因大概是踩点的人为了减少停车时间，速战速决，急匆匆把车锁在入口就赶紧溜之大吉。
　　进退两难，许懿艰难地四处避让着停得横七竖八的爱车们。
　　“砰！”
　　单车棚最惨的事故莫过于撞倒一辆车而引起的多米诺倒塌，而许懿目前要面对的是更惨的一种——踩点时期的多米诺式多辆自行车踩踏事件。
　　许懿真的欲哭无泪，哭丧着脸，用力挠了挠头，想到邓文死神一样的脸，脑门上急出了汗，把自己的车停好，认命似的扶起手边的车。
　　有脚步声从旁边一排位置传来，紧接着是一只从许懿面前闪过，扶起了前面的车。修剪整齐的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的关节，在白皙的皮肤上淡青色血管显得十分清晰。
　　许懿诧异地抬头，入眼是男生侧脸细细的镜框：“额……那个，谢谢你啊。”
　　沐澄乐麻利地收拾着残局，没有回头，只是礼貌地应着：“嗯。”
　　全程两人再没有任何交流。

　　大幸地是，等两人到达班级集合地的时候，刚好准备去操场入场。
　　曾经拱拱许懿的肩膀，对宿来没有交往的两人同时出现表示疑问。
　　许懿大口喘着气：“真绝了，倒霉死了，我在单车棚把车撞倒一片，得亏有好心人同学帮我一起扶起来了。要不真得迟到挨老班一顿训。”
　　心脏在胸腔剧烈地跳动，因为剧烈奔跑额角的汗从脸颊滑落，许懿攥紧了还有些颤抖的手，视线却忍不住向队伍先前方那个高瘦的身影看去。轻薄的校服，早晨的风吹动着的衣领。

　　激情洋溢的主持人宣布开幕式结束后，邓文让几个高个男生把班级的物资和桌凳搬下来。
　　跳高跳远类在另一侧操场的空地上进行，短跑类比赛率先开始。
　　曾经拉着许懿站在看台上。黎汝欣站在起跑线后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粉色运动衫，她曲腿活动着脚踝。紧接着唐恺从人群里出来，接过她的校服，又退回跑道外，站在一旁好像又在叮嘱什么。
　　曾经凑在许懿旁边说：“唐恺老是和黎汝欣挨着一块。上次我看到唐恺没考好在那忧郁，黎汝欣还跑过来把他叫出去。”
　　许懿眼睛开始发光：“哇哦！他俩啥时候看对眼了。”许懿印象中唐恺是个并不很擅言辞，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羞涩的样子。
　　曾经故作深沉的模样，抚了抚不存在的胡须：“年轻人，你还是没看透，爱情总是发生在不经意间~活泼大方平易近人的少女难道不是每个春心萌动的少男的心动对象吗？”
　　许懿一阵沉默，一个名字在脑海里闪过，她脱口而出：“沐澄乐不是吧。”
　　曾经歪头思考一下，表示认同：“嗯，对，他一看明显就是杀死周边所有来者。”
　　看着操场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曾经忍不住感慨：“哎~还有什么比读书时候的八卦更让人兴奋的呢！”
　　青春期里，迸发的荷尔蒙和繁重的课业交织在一起，半成熟的心智混合着隐秘的萌动，酸酸涩涩的，在那些不知名的视线又或者是难以解释的行为里总藏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