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前奏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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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商辞回到临江市时是下午一点左右，她按照她舅舅说的，来到镇上的一家小饭馆。
饭馆今日生意不太好，客人稀稀落落地坐着聊天，林商辞一走进去就看见不远处江洋朝她这里招手，他那一桌还有个穿着灰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背朝自己坐着，正低着头吃饭。
她冷着一张脸走过去，挑了个离这两人距离最远的位置坐下。
男人原本低头吃面，听见有人拉开椅子落座的声音便抬起头来，露出讨好地笑容说：“哎哟，这就是阿辞啊，都长这么大啦！”
林商辞没有回应她，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的样貌看。
她对这张脸很陌生，毕竟对方在自己有记忆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她唯一能找到一点熟悉感的，只有那双和林商赋长得相似的眼睛。
林商辞瞪了一眼江洋，对方才解释道：“我在家门口碰见他的，幸好当时你妈不在家，我就把人拉这里来了，免得她看见了受什么刺激。”
“有事说事，突然回来想干嘛？”林商辞双手抱胸盯着林明盛，她的表情明显透露出不耐烦。
“我啊，就是想回来看看你，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还长得那么漂亮。”林明盛起身想去摸林商辞，林商辞挥动左手把对方的手扫开。
“你干嘛呢干嘛呢，好好说话就说话，上手摸算什么？非礼啊？”江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林商辞坐过来，离对方远点。
林商辞不理他。
“我是她爸爸，非什么礼啊？你个死姓江的我告诉你啊，这是我们的家事，这桌上就你才是外人，懂不懂啊？”林明盛很不满，按照辈分这江洋还得喊他一声姐夫。
“你管过这个家吗你，一句话都不说就跑掉，过了二十多年突然跑回来认亲算什么事，是不是外面呆不下去了啊，我看你这熊样就知道，干不出什么有出息的事情来……”
林商辞都听笑了，这个江洋，说话前也不想想自己，半斤八两还没点自知之明。
但是一张桌子就三个人，她也不能当场撕破江洋的脸皮，只能任由他胡说八道。
等这两个人骂够了，林商辞才问了一句：“要多少？”
林明盛明显没反应过来，只是一脸疑惑地思考着这三个字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诶不是，我就是想通了，自己过去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想回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再认真地给你道个歉。”林明盛还是会的，知道要打感情牌。
江洋正要开骂，林商辞说了一句：“舅舅你闭嘴。”
林商辞心里憋了一股气，她拿过一旁的水壶给自己倒满杯子，然后一股脑儿地喝了下去，这才觉得自己能好好说话了。
擦着嘴角的水渍，她压着脾气问：“你对不起的只有我吗？你要道歉的人只有我一个吗？”
“这不是……我当面道歉呢，我也没看见你妈，还有你哥呢，他去哪了？”
“死了。”
“啊？”
林明盛愣住了，他意图分辨林商辞脸上的表情，想看看她到底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林商辞察觉到手机震动，她低头，看见顾重给自己打来了电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接。
“我不想和你扯那么多，你要是没事不会突然回来，毕竟你二十多年来也没想起要回家这件事，有事就赶紧解决，你好我也好。”
林明盛搓着手，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说：“其实是因为，你弟弟生病了，需要医药费……”
“多少？”
“二十万。”
“哦。”
林明盛歪着头，林商辞只是发出一声哦，这样算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生怕林商辞没听懂，林明盛又解释了一遍：“那个……你弟弟，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要动手术，医药费要二十万。”
“所以呢？他的死活关我屁事？我认识他吗就给他掏医药费？”林商辞一口拒绝。
“他是你弟弟！”
“你当我慈善大使啊？那是你儿子，不是我弟弟，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就算是上街去挂个牌子坐着等人施舍也不应该回来找我要钱。”
林商辞从头到尾都维持在一个正常说话的音量，但是不管是江洋还是林明盛，都能听得出来她气得想杀人了。
“你先喝点水缓一缓。”江洋又给林商辞倒满了水杯。
他有点害怕林商辞爆血管。
“盛——”
饭店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呼喊声，三人转头去看，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进了店里。
林明盛赶紧起身过去，林商辞听见他说：“不是让你在旅馆里呆着吗？跑出来干嘛？瞎捣乱！”
“不就是因为你出去太久了嘛，我就想过来看看，怎么样？钱要到了没有？”女人虽然做出了压低音量的姿态，但是林商辞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林商辞起身，离开了位置朝那三人走去，她盯着那个小男孩看，终于问了一句：“你儿子啊，长得和你挺像，长得和他妈也像，就是和我长得不像。”
“你什么意思啊？”女人护着孩子，说话时音量提高了许多。
林商辞直视女人的双眼，一字一句说：“我的意思是，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快要死了的样子，二十万的医药费你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攒。”
“你说什么呢！”
女人一气之下想要抬手打人，林商辞抓住她的手腕往边上老板开着火的炉子上扯，江洋赶紧挡住林明盛，两个人互相纠缠着打起了架，小男孩对着林商辞尖叫着又打又踹，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饭馆老板生怕自己店里出了命案，赶紧叫上其他顾客帮忙把所有人都拉开。
林商辞深吸了一口气，对那一家三口说：“趁我好说话的时候就给我滚，不要出现在我家，不要去找我妈。”
女人因为刚刚差点被火烧手有些后怕，拉着自家儿子躲在林明盛背后对着林商辞骂：“你女儿怕不是个神经病吧，遗传她妈，小孩子也咒，我看她连人都敢杀。”
“我确实有病，所以你再说一句试试，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敢不敢杀人。”林商辞眼神瞥向老板放在案板上的大菜刀。
老板赶紧把刀子挪到他放钱的柜子里关好，然后眼神示意自家员工，几个人就好声好气地劝着把一家三口都请走了。
林商辞捏了一下太阳穴，问老板：“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们那桌饭钱多少？”
“一百五。”
“一百五？”
林商辞回头看了一眼，桌上不就只有一碗面吗？
江洋凑近她耳边嘀嘀咕咕说：“那孙子在你来之前，点了好多贵菜，都吃完了，人家员工都把盘子清走了。”
“你吃了没？”林商辞问。
江洋猛摇头：“一口没动，我才不和他一起吃饭。”
林商辞有些哽住了：“一百五的饭你一口没吃，亏死我了。”
在老板殷切的目光下，林商辞做了慈善，替别人付了一顿饭钱。
江洋随着林商辞走出饭馆时，问她：“你回去吗？”
“先暂时呆着吧！”林商辞又叹了一口气，说：“他们钱没到手，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我怕他们又找上门来。”
“欸，今天24号，要不要我去给你买个小蛋糕？”江洋指着不远处一间蛋糕店。
“不用，你把摩托车留给我，我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等下自己回去。”
“那行，我坐隔壁老李子的三轮回去。”江洋把钥匙交给她。
林商辞等江洋走后，找了家便利店买了一碗泡面坐下，她看着手机里顾重打来的四通未接电话，回拨了过去。
顾重很快就接通了。
还没等顾重说话，林商辞率先道歉：“顾重，对不起，我家里有点事，要在这里呆几天，晚上不能回去陪你吃饭了。”
顾重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她：“你需要我帮忙吗？”声音充满了担忧。
“没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林商辞一听见顾重的声音就觉得鼻酸。
她好想哭。
其实她和林明盛时隔多年重新面对面的场景对她影响很大，一开始她还能逞强，但是这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在面对顾重时就有些藏不住了，眼泪掉在泡面盖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顾重说了好些话，她只能用“嗯”的一声来回答她，怕她听出来自己在哭，她连鼻涕都不敢用力吸，只能不停地用纸巾擦。
“商辞，如果你什么时候觉得需要我了，随时找我，好吗？”
“好。”
顾重那里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商辞以为她不在了的时候，她听见顾重说了一句：“那我先挂了，拜拜。”
声音有些异样。
“拜拜。”
林商辞不知道，顾重在那沉默的几十秒里，脑子里在反反复复地过滤着想说的话，想问清楚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想问她家里的地址，然后亲自过来找她，想问她为什么从来不说关于家里的一切。
但是过滤到最后，她什么都没问。
作者有话说第123章 前奏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