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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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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晦满头大汗的从梦里醒来,天色已经很晚了。暗部就在院外。顾晦猛地砸向院里的老梅树,看着上面的雪纷纷的落下,又想起了那个在水牢里的叶瑜。
“不要想他了,”顾晦疲惫的靠着老树。叶瑜从来未曾喜欢过自己,但自己始终没有狠下心去杀了他,而是依然傻乎乎的把他强行留在自己身边,真是软弱。这次不要管他了,不要再想着他了。
顾晦站起来狠狠地摇了摇脑袋,霎时间一阵天崩地裂的疼痛,他倒在雪地上,看着侍卫和暗部向他冲来,他挣扎的捂住头,痛苦的让他们把白陌带来。
白陌似乎有奇怪的能力,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头痛就会缓解许多,按摩的用处似乎并不大。顾晦躺在白陌怀里,隐约闻到白陌身上沾染上的血腥味,夹杂着水牢的腥臭,刺鼻无比。顾晦一把推开白陌,刚想去水牢看看,头疼便又开始折磨他。白陌跪在地山,浑身颤抖的低着头,顾晦在一旁疼的颤抖,他也没有抬头,顾晦实在不想说话,但是奈何不说话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扶他起来,只好用力喊着白陌的名字。
眼睛有点花。顾晦的鼻腔里还是叶瑜的味道,夹杂着血腥,恍惚间似乎可以看见叶瑜被吊死在铁链上,水牢里那么多水都被染红了,叶瑜空洞流血的眼眶,被挖下来的眼睛在地上对视,以往深邃清澈的瞳孔一片灰败,脸上血迹斑斑的,甚至盖住了那个他打出来的掌印。身上伤痕累累,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泂泂的流血,怎么止也止不住。顾晦控制不止的去堵那些伤口,可是怎么堵也堵不完,怎么堵都堵不住。他慌乱的叫太医过来,却看见早已死去的叶瑜抬起头眼眶对着他,舌头被挖掉的叶瑜什么话都没法讲,对他嘶吼。顾晦猛地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四肢冰冷。他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平息着呼吸。
顾晦缓过神来又开始深深的鄙夷自己,软弱,无能,对叶瑜始终狠不下心。顾晦越想去水牢看看,他便强制着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他告诉自己无论到时候看见了什么,他都要支持,奖赏白陌。
时间很快就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以来顾晦自己是寝宫政务两点一线,把自己忙的几乎是脚不沾地,每天的消遣就是唤白陌来给自己揉头,白陌也是三点一线,水牢似乎给了白陌很大的兴趣,行径恐怖至极,水牢的狱卒都有些看不下眼,趁白陌不在的时候偷偷把濒死的叶瑜放下来,喂点汤水,上一点药,算是勉强保住了叶瑜的一条性命。
顾晦一月之后终于去了水牢查看情况。看见叶瑜的时候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这个在他眼里还算腼腆的,说话声音细细的白陌会这么狠。叶瑜的手腕已经被磨破了,一直在渗血,伤口又经过肮脏的血水浸泡,化脓感染。手腕还是最轻的,叶瑜的十指的指甲被尽数连根拔取,鲜血淋漓,拔取的指甲半透明,还有着叶瑜血肉的颜色。手指肉里被插上了竹签。身上各种伤痕交错,头发杂乱,双目紧闭,嘴角被他自己咬破,白陌中途也怕人会死掉,喂他喝了些参汤,但是滚烫的参汤碰上他的破烂的嘴唇简直是另一种酷刑。胸前羊脂玉般的皮肤布满伤口,还有一个小小的烙印,伤痕都被水泡烂了,触目惊心。叶瑜一开始是撑着不喊不叫,后来实在忍不了了就死命的咬自己的嘴唇,从嘴里用清脆的嗓子嘶哑的呻吟,到最后连呻吟的气力都没有了,身体整个的脱力,只靠着锁链吊着才没有落到水里淹死。顾晦的白色中衣完全变成了红紫色,斑斑驳驳。
顾晦阴暗着脸,吩咐侍从把他从锁链上撤下来。锁链刚刚卸掉,叶瑜的身体就不堪重负的往下沉,要是在晚捞些就被水呛死了。顾晦看着那些侍从把几乎死了的叶瑜甩上岸,还想让他跪在自己面前,但是叶瑜像死人一样,几乎完全失去知觉,扔到地上就侧躺着,一动不动。根本没办法跪着,狱卒还在后面不停地踢他,拉他。顾晦松开暗暗的在后面攥紧的拳头,闭上了眼睛。摆摆手示意狱卒滚出去。看着地上不成人性的叶瑜,过了一会,他缓缓开口:“叶怀瑾,”地上的人动也没动,顾晦继续沉着嗓子:“你,有没有意图□□白陌?”
叶瑜的脸被自己墨色的发丝粘的看不清表情,顾晦没有怎么看叶瑜,但他却看见叶瑜血迹斑斑的嘴缓缓蠕动,勉强的扯出一个笑,似乎在说什么。
顾晦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对白陌高声的赞扬。“做的不错,下手轻了些。下次再有此类事情,折磨至死。”说罢,便吩咐手下将叶瑜带回清乾宫,同时叫御医来医治。自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水牢。
苏陵听闻宫里的传言时脸色一片煞白,被唤过来时心急如焚,一路上他听见侍从啧啧的讨论,还不敢相信,安慰自己顾晦那家伙还有些人性,白陌不至于这么狠。然而等到他看见的时候,他手脚发凉。顾晦吩咐的是简单洗浴,下人们就只是把人直接扔到了冷水里,捞起来换了件衣服,就当做洗完了。连擦干都没有,床榻都是湿的。叶瑜双眼紧闭,呼吸微弱的躺在榻上,脸色灰白,嘴唇都是白色的。上次来看叶瑜,虽然精神恍惚,但还勉强是个人样,但现在的叶瑜,就只是一具尸体,连尸身都不完整。
那么一个意气风发,耀眼夺目的少年,竟会被那个白陌,一个风花楼里劣质的赝品残害到这等地步!
苏陵呼吸急促,眼眶发红。叶瑜身边的人受不了他的惨状和那么浓重的血腥气,任凭他一个人躺着自生自灭。顾晦害怕看见他的样子,便漠不关心。叶瑜若是死了,便编一个医治不力的谎言,就算是一个交代。苏陵心底的愤怒和歉疚几乎盖不住,他却只能跪在叶瑜床前,一遍遍的重复着无用的“抱歉”。
苏陵本来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受伤的叶瑜强制带离这个地方,没想到他伤的这么严重。只能在这里多呆一段时日,再偷偷找人带走叶瑜。
顾晦心中实在难受,他又不愿意守在叶瑜身边,承认自己的软弱,他更不想提醒自己,叶瑜现在这样都是自己一手导致的。他很想杀了白陌,但是杀了他就是在变相的承认自己爱着叶瑜。便只好来到练武房,手里握着剑,一下下的劈砍训练木桩。铁桦木做成的木桩坚硬无比,在顾晦用力地劈砍下也只是表面被刻下了深浅不一的划痕。顾晦头晕目眩,手上的动作却一直不停。劈着劈着,顾晦发现手上剑上满是血迹,铁桦木也变成了叶瑜的样子,身上的口子血流不止,他听见了叶瑜压抑不住的痛呼。这个倔强的人不愿意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软弱,总是给别人一种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感觉,但是现在的叶瑜实在忍受不了滔天的疼痛了,嘶哑的呜咽,悲鸣。
“开心吗?晦儿?咯咯咯……你为娘报仇啦,不应该开心吗?”
我……我……
顾晦看见叶瑜了无生息的侧躺着,动都不曾动一下,连手都不再颤抖,只有微微开合的嘴唇在向他悲呼:
我说了,你就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