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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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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不见了?
初妤听到陈妈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只是看着陈妈一脸的焦急马不停蹄地往自己跑来,初妤才反应过来,父亲是真的出事了?
“二小姐,二小姐,这如何是好?”陈妈拉着初妤的手臂,几乎要跪在她的面前。她跟着凌夫人安安稳稳地过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一家之主都出事了,家里群龙无首。
初妤一把扶住了陈妈往下倒的身体,使劲往上提,一边用力,一边问道:“陈妈,你先别急,我们先回家,你慢慢和我说,好吗?”
“好好好……”陈妈神情似乎有些恍惚,拉着初妤的手就往外走。
何叔的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此刻车窗大开着,何叔伸出了头观望着,也是一脸的着急。
连平日里向来淡定沉稳的何叔都露出了此种神情,想来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初妤很不安。
又抱有一些侥幸心理忍不住猜测,会不会又是像上次那样,父亲只是完成他的任务了?
不对,饶是完成什么任务,父亲也绝对不会是那种没有交代的人。而且父亲才答应了去体检,以父亲的为人,他必然也是真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日渐疲弱才会去医院。家里的事还没有解决干净,即便父亲要离开,也一定会和自己交代下来才是。
初妤越是想,心下越慌。
“何叔,你说,”初妤坐上了车,细长的手臂揽着微微发抖的陈妈,“发生了什么事?”
何叔自然也是急不可耐的,语言尚没有组织好便破口而出,初妤好不容易才听清楚想明白。
父亲定是被人掳走了,掳走他的人却不知道是谁,以前的仇家,黎城的对家,抑或是敬中的人,倘若是前者倒还好,若是后者,后果不堪设想。
初妤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思绪却如乱麻一般。
现在的紧要之事是先要回家,看看家里的情况,母亲一定很慌乱,她要安慰,家里的幕僚或许也收到了风声,一些不安分早就蠢蠢欲动的人定然会来搞事,她也要面对。
为了暂时的安定,父亲被掳走的事必须隐瞒。
“何叔,”初妤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在出口的瞬间被压抑下来,“想办法把父亲被掳走的消息压住,偷偷找人去寻。”
“是,二小姐。”何叔原本也是六神无主的,听到初妤的话之后却突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透过后视镜,何叔看了看车后的人,陈妈颤抖着双目无神,初妤揽着她,直直地坐着,一脸的坚定。
隐隐约约,何叔觉得自己在初妤的身上看到了老爷的影子。
初妤心乱如麻,可也深知焦急也于事无补,只能看向车窗之外,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头脑清晰,才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已经到了中午,太阳毒辣地照射着大地,水汽被暴晒而蒸腾,带着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有些刺鼻的味道从车窗蜂拥而入,让人鼻尖发涩。
初妤这才注意到了,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空荡荡的,以往摆摊的小商贩不见踪影,似乎连痕迹都不曾留下。两旁的房屋似乎也荒废了许久,植物肆意生长着,攀爬到了屋顶上,栅栏也被藤蔓所围攻,一眼便能看出已经好些时候没有修剪。
饭点时间,各家的厨房却没有炊烟吹起,以往的盛象不复存在,有的只剩零星几家淡而弱的白烟,风一吹,便散了。走街串巷相互融合的饭香味已经褪去了,记忆里的香气被泥土的气息所替代,隐隐还有腐烂的气息。
两旁的梨树因为没有人的照料,枯的枯,又或是肆意向四周生长,本就不宽的路显得更加的窄小。
不知不觉,黎城竟然成了这样一幅模样。
让人心慌。
“何叔,这里怎么变得这么荒芜了?”初妤顿了顿,语气中都是不可置信。
“何止是这里,”何叔叹了口气,“哪里都是这样,也就只有我们家里那边好一些。”因为都是世家大族聚居地,虽然沦落,也不至于荒凉。
何叔一字一句地说着,初妤才知道了城里的氛围已经到了这么一个地步。物价不断的上涨,吃不饱,没活干,贫困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富贵人家能压榨的压榨,聪明一些的早在有些苗头便已经离开。
城里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像一座空城,人们死的死,投奔的投奔,南下的南下。
初妤之所以没有敏感地意识到,是因为她接触的一直都是黎城的上层社会,大多有丰厚的家底,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依然能够支撑下去,顶多是低调一些。
而他们凌家,表面上是政客,可内里是做货运的,吃喝穿度用自然也不会差,更有甚者现在这么一个情况,他们比一些世家大族都过得好。
初妤真的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父亲保护得太过的好,一点都不知道外面的事,身边的人似乎也和平常一般。她的生活,家和学校两点一线,外面留给她的印象,还停留在虽然日子越来越难过,但咬咬牙也是能过下去,丝毫不知道已经到了空城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不能逃的,也逃不掉。他们就处在洪水的冲击之下,洪水在不停地涨,如果他们不往高处走,总有一天会淹没他们。
倘若这次不是何叔为了加紧回家而走了小路,初妤都不知道黎城已经到了危在旦夕的地步。也怪不得徐德洹越来越忙,父亲也总是早出晚归。
一切都说得通了。
父亲不在,只能靠她了。
只是陈妈自上车起便不停地发抖,虽然害怕,但也不止于此。初妤皱了皱眉,低声问道:“陈妈,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了?”
何叔听了,也微微转过头。他这才发现,陈妈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二小姐,我,我。”陈妈的声音颤抖着,让人听不大清楚。
“慢慢说,你现在很安全。”初妤拍了拍陈妈的背,就像是小时候她安慰自己一样。
“今早,今早我出去买菜的时候,似乎看到了老爷。”
“在医院?”何叔问道。
“不是,我在市场看到医院抬出来的人,盖了白布,白布外面漏出了一个玉佩,那个玉佩是夫人早上亲手给老爷戴上的。我一开始只是以为或许是刚好一样而已,”陈妈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我看到了妤儿你才想起来,那个玉佩本来是想给你的,是夫人特地求来的能保平安,只有这一枚,后来给了老爷。”
初妤顿了顿,沉默良久,说道:“陈妈你别急,父亲一定还活着,他们只是为了把父亲运走才会如此。”
对于这点,初妤还是很确定的。他们掳走父亲一定是有他们的诉求,倘若想让她做什么,他们还要以父亲为诱饵,那必定不会让父亲出事。至少在他找来之前,动手之前,父亲还是安全的。
初妤反而很庆幸,因为陈妈的话她又能确定不少的东西,也有了接下来一步的眉目。
初妤他们才从街角转入,还没来得及停下,便看到了凌府前的人。都是父亲手下的人,想来是知道了什么消息一拥而来,关心的有,不安好心的人更有。
“何叔,车速放慢,慢慢开过去,”初妤说道,“像平日里我放学那样。”
何叔虽然不知道初妤的想法,但还是听从她的话把车速放慢,最后慢慢地停在了门前。
“何叔,你和陈妈从后门进去,帮我先安抚照顾好母亲。”初妤说道,“没有我的吩咐,不要让她出来。这里交给我。”
只是一瞬间,初妤像是长大了一般,身上有了老爷的影子,举手投足间皆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压力,和油然而生的信任。
凌府的门没开,显然是母亲的意思。母亲虽然不懂,但也知道事关重大,不能轻易透露。
初妤打开车门,抱着书,深吸了一口气,往家门口走去。
“各位叔叔,你们在干什么?来找父亲的吗?”初妤若无其事地问道。
“听说凌老被掳走了,我来了解了解,倘若是真的……”
“我确实是有事来找凌老商议。”
“凌老到底怎么了?”
前来的人,自然是有真心慰问的,但更多的是不怀好意,而初妤也没有别的力气来分辨。
“父亲今天在医院体检完之后便去了慈善堂,你们有急事找他吗?”初妤说话间脸不红心不跳,和平常无二。而这个说法,也没有纰漏。
“凌老真的去了吗?”那人说道,“我怎么听说你们私下里都在找他呢?”
“父亲去的比较急,漏了一份文件,事关重大,我们想办法把文件送过去,”初妤顿了顿,“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
初妤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默默远离那个发话的人,像是在躲瘟疫一般,是谨慎,亦是怀疑。
初妤的意思,普通人不该知道这个消息的。
凌家的内部消息,倘若不是凌家授意,那知道这个消息的只有对家或是敌人,简单点说便是这个人叛变了,或者和对手私通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儿,留下来的都不是平常人,自然清楚,也谨慎。
而他们的消息,仔细一想,都是从这个人口里传出的,此人,危险。虽然他们接触初妤不多,可都知道凌老已经摆明了是要培养她上位的,她的能力在这段时间里也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初妤和某个人,他们自然愿意相信初妤。而那个人,他们也不会放过。
还没等凌府,等初妤出手,他们就会先把那个人解决了,消无声息地解决。比起凌府,更担心自己性命的人是他们。
想到这一点,初妤总算是能松一口气。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找到父亲。在那群绑匪找来之前,抢占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