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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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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凌父连忙说,“妤儿,你去送送德洹。”
初妤还没把凳子坐热,父亲发话,她饶是再怀疑,但还是起身,对着徐德洹说道:“这边请。”
两个人并排走着,不说一句话。初妤还在想着书房里的事,棋局,父亲的异样,两个人瞒着她的对话,自然也没有心情来和徐德洹搭话。
下午的阳光变得似乎沉重了一些,水汽从湿润的泥土里蒸腾而上,带着青草的气息,浓重得让人有些难以呼吸。光被树叶折射着,闪闪地落在地上,屋檐上,他们的身上,刺眼得有些让人睁不开眼。
“你不想知道刚刚凌伯父和我说了什么吗?”徐德洹小声说道,一边说着低头看向了身旁的初妤。
初妤低着头,露出了脖子后的梨花状胎记,因为今日穿了有领子的衣服,把脖子后磨得发红,原本白色的胎记此刻也微微泛着红润。
“你会说吗?”初妤抬起头,看着前方并没有看向徐德洹,似乎打定主意他是不会轻易告诉自己的。
初妤确实猜得没错,徐德洹和凌父既然躲着她说,就没有打算告诉她的可能。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合,初妤已经了解清楚了黎城里的动向,各派人物的性格,更了解徐德洹和父亲的“德行”。都说要让自己得到锻炼,可真正一到危险的时候,总是挡在她的前面,一个比一个怕她出什么事。
这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初妤没有缠着非要知道不可,沉默不语地兀自走着。
“我确实不会告诉你。”徐德洹有些意外地看着初妤,意外于她的沉默。
他不说是有他的考量的,一来这件事确实是危险,二来他还没拿定注意是否用凌家,三来他知道凌父此番打算是想牵制住徐家,让徐家不得不庇护凌家,他倒无所谓,但不代表徐父觉得无所谓,徐家的人觉得无所谓。
不过利益面前,徐德洹觉得家里和组织里的人或许都会同意让凌家来担这个风险。他们和凌府,一个就像周瑜,一个就像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如果你父亲出了什么事,或者家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就来找我。”徐德洹低声说道,既然初妤能谅解,他也就不掩饰,也无需顾忌什么。
“好。”初妤说道,低着头,很是低落的样子。
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门口,初妤停下了脚步,说道:“到了,你慢走。”
“好。”徐德洹说完径直走向了他的汽车,颀长的身形撑起身上的衣物,显得格外挺拔,精壮的背影看着让人觉得安心。
初妤看着徐德洹坐上汽车,车子逐渐离去,消失在了街角,一脸的若有所思。
徐德洹真的算是黎城青年里的一个异类。
放在黎城,哪家少爷小姐是自己开车的呢,更不会舞刀弄枪,不会让自己暴露在危险里,除非身不由己,可徐府,在初妤看来并没有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哪怕是当初徐家大公子出事到时候也不至于。
初妤晃了晃脑袋,转过身,刚抬眸,便被站在自己身后的凌母吓了一大跳。
初妤一个退步,差点被门槛绊倒,还是她眼疾手快地扒住了门把手,才稳住了身体。“母亲,你怎么不说话,吓死我了。”初妤拍着胸口,一脸后怕。
“我可是叫了你的,见你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才来看的,”凌母说道,“你怎么在门口站着,德洹呢?”
“他有事已经走了。”初妤说道,语气淡淡的,无精打采地模样,话语间似乎还有些失落。
凌母看在眼里,心想,这回是真的了,她这小女儿算是情窦开了。
只是在这个时机,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不过她相信初妤,她是个有分寸的孩子,没到不可挽回的时候,她都没打算插手干预。
先和孩子她爸先商量一下。
不过她找徐德洹确实是有事的。
“母亲,你手里拿着的什么?”初妤看到母亲手里拿着的一大个包裹问道。
“这是徐伯母托我找的针线,原本想着让德洹捎去,没想到他急着就走了。”凌母说着要把包收起来。
“不用,”初妤脑筋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母亲手里“抢”过了包裹,笑着说说道,“母亲你给我,我有时间帮你送过去。”初妤笑得一脸狡黠,大眼睛眨啊眨的,咕噜咕噜地转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思量想去,她还是想知道徐德洹和父亲到底说了什么。
凌父忙了一周,可算是把局里堆积的事情给处理好了,凌母督促着凌父去医院检查,全身体检这件事终于提上了日程。而这一周,初妤也总算把毕业论文改好上交,一切就只等毕业了。
“教授好,”初妤敲了敲门,得到了孙教授的首肯,初妤才进了办公室,“这是我的毕业论文,已经修改好了,您再看看。”初妤看着孙教授,一脸的真诚,等着他的斧正。
只是这次孙教授的表现却让她有些意外。
一开始初妤便察觉到了他的不妥,她记得教授是只喝普洱的,这次桌上摆着的不仅是红茶,而且茶水也是早就凉透了,教授肠胃不好,不能喝生冷,也从不和生冷。
初妤想着,又看到孙教授拿起生冷的茶水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好的,放下吧。”孙教授看了初妤一看,指了指对面的桌子,桌子上已经堆积了好多的论文,参差不齐地堆叠码着。
初妤变得谨慎了起来,眼前这个虽然和孙教授如出一辙,可是行为举止和孙教授毫不相关。如果是以前的孙教授,别说马上给她面批论文,即便是不合格的作业论文,也绝对不会就这么胡乱放着。
初妤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人陌生得让她害怕。
如果他是不是孙教授,那真正的孙教授去哪里了?初妤不敢想。
“初妤啊,”孙教授突然出声,“你和那个徐教授是什么关系啊?”孙教授拿起了桌子上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是认识而已,并不是很熟。”初妤警惕了起来,如果是孙教授,他绝不会称徐德洹为徐教授,他绝不是孙教授。初妤微敛双眸,思索着他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吗?”初妤装作不知情地问道。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既然你们不熟,就没事了。”孙教授说着摆了摆手,显然是让初妤走的意思。
“那教授再见。”初妤自然也站不住了,巴不得早点离开,眼前的孙教授是假的孙教授,那阴恻恻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要早点找到父亲和徐德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也从没有听说孙教授和他们两家人有任何的关系,但她总觉得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而凌父,在凌母的督促下终于由何叔陪同着到了医院,徐德洹本来是要陪同的,只是突然有事便只能半路离开。
虽然有些不太放心,可是人命关天,他只能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多安排了几个兄弟看护着。
“伯父,实在是抱歉……”德洹微微弯腰,对坐在轮椅上的凌父说道。
“没关系,只是检查身体罢了,我一开始就说不用你们这么大的阵仗陪护。”凌父笑了笑,摆了摆手,“放心去吧。”
徐德洹得到了凌父的回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匆匆,显然是真的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了。
下一个项目是要做内科检查,看护的人不能陪同进去,只能凌父一个人进去。他们把凌父推了进去便退了出来,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走廊的两个入口。
医生坐在位置上,低着头,手里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似乎并不在意是谁进来了。等看护的人退出去了,他才起身径直走向了门外,“啪嗒”一声,锁上了门。
凌父想起门口看到的名字,这个医生似乎也是哪个大家族里的少爷,听徐德洹说是和裴景崇一批到国外进修的。
凌父回想着自己在黎城叫得上名号的家族,开口问道:“你是黄家人吗?”
那人顿了顿,却没有搭话,而是径直拉起了凌父的袖子,手上的冰凉让凌父猛地一顿,他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一声,口罩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死水一般,冷冰冰的眼神充满了侵略。
只一对视就让人心里发寒。
这个人不对劲。
凌父猛地一顿,挣扎着要起身。只是没等他看清那人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还来不及叫出声,便只觉得手臂上一细细的刺痛感,皮下传来一阵的冰凉,接着就失去了知觉,缓缓倒在了病床上。
那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凌父,不稍片刻便给他换上了一身病患的衣服,白布覆盖着他的全身,推着凌父便从另外一个门离开了。
连人带床转了个弯,便彻底失去了踪影。
门外的看护等了许久,一直不见有声响,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们对视一眼,暗叫不好,这才警惕起来,只是等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早就空空如也了。只剩下床边铁盘子上那只还剩一半药液的针和一旁的轮椅,椅子上搭着凌父刚才穿的衣物。
房间的另一个门大开着,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两个看护连忙追过去,可哪里还有凌父和那个医生的人影呢?
“该死!”其中一个看护说道,“通知兄弟,封锁医院,逐个排查。”
“是。”
只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在他们的命令下达的那一刻,在他们的人手赶来的前一刻,那人已经推着凌父从地道里走出了医院。
凌父还在沉睡着,失去知觉的他被抬上了一辆车,颠簸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学校里,初妤抱着书,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堵着堵着一阵发慌,连刚刚最喜欢的口语课也提不起精神来。
她想着孙教授的异常,只想着中午快些到她赶紧能通知父亲和徐德洹。
“二小姐!”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叫唤。初妤吃惊地抬起头,正是陈妈,她正吃力地朝自己跑来。
“怎么了?”初妤心下一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不好了,老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