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槐吾

5、图谋

　　第二天，汪南川起了个大早。说来也怪，最近晚上失眠的症状越来越轻了。

　　吃完早饭，汪南川晃晃悠悠到了自习的教室。一看林晓筱还没来，只有两本书放在他们两个常坐的位置。

　　汪南川把书打开一看，里面“林晓筱”三个秀气的字端端正正地写在内页的右下角。很多人都喜欢把名字写在书皮上，或者干脆不写，林晓筱总是写在内页。

　　林晓筱不在，汪南川觉得索然无味。

　　枯坐了三分钟后，他拿出一本《电路原理》开始看。

　　看了五分钟，林晓筱还没来。

　　看了十分钟，门口有人进来，不是林晓筱。

　　看了十五分钟，汪南川坐不住了，起身去找林晓筱。

　　他径直去了林晓筱读英语的阳台，她果然在那里。

　　看见他找来，林晓筱很意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五十分。

　　“你怎么还在这儿！”汪南川推门出来，被外面的寒气刺激着打了个哆嗦。尽管教学楼里面也没有空调，但是比阳台这种露天的地方还是要暖和一点的。他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就像是没力气一样，他总是喜欢随时随地找个东西靠靠。林晓筱疑惑他的篮球是怎么练出来的。

　　“咱不是约的九点吗？”林晓筱从打印的文本上面抬起头来，用缩进衣袖里只露出几个指尖的手指搓了下冻红的鼻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倒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竟然不迟到了。”说着，她笑了起来。

　　可能是刚才读到的文章很有感染力吧，林晓筱觉得心情舒畅，连带着汪南川略带埋怨的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刺耳。

　　汪南川愣了一下。

　　这几天林晓筱都没什么表情，没想到笑起来还有点，甜？似乎她脸颊上那因为肤白而特别明显的雀斑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齐神不会就因为她笑起来可爱才喜欢她的吧。”汪南川听见自己内心的不可思议。

　　“想什么呢？”林晓筱愉悦的声音响起，把汪南川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没什么……我就是昨晚睡得还不错，今天就起早了。”汪南川定了定神，又朝林晓筱挑了挑眉，“怎么样，惊讶了吧！”

　　“嗯嗯嗯。”林晓筱点头如捣蒜，“真不错。”

　　很难得的，汪南川今天竟然没有睡觉，学习了一上午，还问了林晓筱两个问题。最重要的是，每个问题只需要林晓筱稍微一点拨，他就马上领悟。

　　“你很聪明嘛！”林晓筱由衷地赞叹道。

　　“过奖过奖。”汪南川兴奋地把林晓筱的笔记翻了又翻，“你这么认真，我高中的时候都没这样。”完整看一遍课本，再看一遍林晓筱的笔记，他基本上就把上课听了或者没听的内容都搞清楚了。每章再捡几道题做做，一门课就搞定了。简直完美。

　　“你这么聪明，怪不得不听课。期末随便看看就能及格了，说不定还能拿奖学金。”林晓筱想到自己起早贪黑地学习，心里有些酸酸的。但是，她早早就认识到了智商的差距，她能做的，也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无愧于心，不留遗憾。

　　“你帮我及格就行。要是真拿到奖学金的话，我请你吃大餐。”汪南川看着林晓筱，眼睛亮亮的，像盛满了星光。

　　“不用啦，我又不图那个。”林晓筱跟他对视的时候有一丝慌乱，赶忙扭过头去写字。

　　“那你图什么？”汪南川坏笑起来，“我吗？”

　　“你……”林晓筱无奈地摇摇头，“别不正经了，先考过了再说吧。”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半，这次汪南川信心满满，觉得林晓筱没有理由再拒绝自己了。

　　“不去了，你去吧。我还有事。”林晓筱丝毫不为所动。

　　“什么重要的事能耽误你吃饭？”汪南川不甘心。

　　“不耽误，我约了人一起吃。”林晓筱扭头对汪南川笑了一下，“吃完饭还是老时间，两点半这里见。”

　　“另外，”林晓筱抬头看着汪南川那高挺的鼻子，因为诧异而不自觉地挤出了微微的褶皱，“谢谢你提醒我时间，差点要迟到了。”

　　汪南川的计划又失败了。

　　他思考了三秒钟就决定跟上林晓筱去看看她究竟约了什么人一起吃饭。

　　林晓筱一路上的脚步都有些快，汪南川本来是漫不经心地跟着，却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小碎步稍稍提了速度。

　　林晓筱到了学校里的小吃街，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新疆人开的饭馆。汪南川和室友去吃过，味道还不错。那家饭馆在二楼，窗玻璃一直落到走廊上。才将将赶到一楼的汪南川一抬头就看见林晓筱拉开椅子坐在了窗边的一个座位上，跟对面理着寸头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打着招呼。因为隔得有些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林晓筱灿烂的笑脸和放松的肢体语言告诉他，他们很熟。

　　汪南川觉得心里有点堵，他抓了抓胸口，这么冷的天，怎么会胸闷呢？

　　本来就是偷偷跟来的，他可不想被当成个跟踪狂。默默在原地看了三分钟后，汪南川悻悻地走了。

　　那个男人是谁？看起来比我们都成熟。

　　是林晓筱的男朋友？

　　没听说过她有男朋友啊？

　　难不成大家都被蒙在鼓里？

　　怪不得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汪南川一边走，一边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冒了出来。他站定，使劲晃了晃脑袋，又用力揉了下太阳穴，强迫自己去思考一下今天中午吃什么。

　　事实上，直到又坐到教室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中午究竟吃了些什么。

　　汪南川趴在桌子上发呆的时候，林晓筱静悄悄地进来了，在他旁边站了一分钟他都没发现。

　　“嗨！在想什么呢！”林晓筱不得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从愣神中拉了回来。

　　汪南川一边让位置给她，一边喃喃道，“没什么……”

　　林晓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汪南川平时都大大咧咧的，说话嗓门也不小，还是她，总是要提醒他在教室里，说话不可以大声。今天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声如蚊呐。

　　林晓筱坐定后，汪南川看了眼手机，14:28。

　　林晓筱向来不会迟到。

　　她和男朋友约会也这么急急忙忙地吗？做她男朋友可有的受了。不像自己，总是能腾出时间陪女朋友。想到那个女孩子，他又沉默了，轻轻叹了口气。

　　这逃不过林晓筱的耳朵。

　　“你怎么了？”林晓筱有些担心地问。因为急急忙忙赶来，她的脸在冬日冷空气和运动产热的矛盾中变得有些粉嫩，此时因为担忧而蹙起的眉头，让汪南川有些感动。

　　“没什么……”汪南川别扭地转过脸去，“就是在想你怎么都不会迟到的。”

　　“我当然也有迟到的时候。”林晓筱轻轻地笑了一下，打开书包准备下午的复习内容。

　　汪南川还是提不起劲来，他不停砰砰跳的心暗示着他有了非常在意的事情，此刻，就是那个男生是谁。

　　第一次赴林晓筱的约，他破天荒地早起了很久捯饬自己，还被室友嘲笑了一番。结果一天下来都没什么精神，第二天因为起不来床迟到了十分钟，林晓筱有点不高兴，但也只是跟他说，时间是他定的，他不应该迟到。

　　第三天他决定要早到，没想到被楚莹莹堵在了寝室楼下，又迟到了五分钟，弄得林晓筱骂他也不是，不理他也不是，最后他眼睁睁看着她面上表情变化了一阵，从嘴里挤出一句：“以后不想来就别来了。”

　　“别呀别呀，我今天迟到是我不对，保证不会有第三次了。”汪南川又搬出了嬉皮笑脸萌混过关那一套。

　　想到这里，汪南川又轻轻叹了口气。他这是何苦呢？已经五天了，每天就是学习学习，林晓筱既不和他一起吃饭，也不跟他聊天，一点意思都没有。

　　想到自己这些天，为了跟林晓筱一起学习，都没有跟其她女孩子聊天，有好些妹子给他的留言他都没理，回到宿舍跟室友打一把游戏就累的不行了，洗漱完倒头就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汪南川后悔地埋下了头，开始反思哪里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