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阳光永远炽热》深冬的鱼

2、心理问卷

　　小雏菊…
　　忘记是几岁那年了，程愿只记得，她喜欢雏菊，余想也跟着她嚷嚷喜欢小雏菊。
　　小时候的程愿可宠这个小自己一岁的弟弟了，把心爱的小雏菊送给了他。
　　程愿盯着小雏菊看了一会。
　　随后低眸垂眼，转身离开了班级。

　　回到家的程愿简单洗漱过后吃了晚饭，把客厅的大灯都关了，独独留下了一盏沙发旁的落地灯。
　　那盏灯的灯光是淡黄色的，倒是让只有程愿一个人的家中变得温馨了些。
　　她来到房间静静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轻轻翻阅着。
　　某某年7月19日。
　　这是我上小学的第一个暑假，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大姐姐，妈妈和我说，这就是我的姐姐了，她比我大六岁，她都快初中了，我总管她叫雨雨姐姐，这是她送我的第一个礼物，一个漂亮的本子，老师让我们学着写日记，那我就用这个本子写日记吧。
　　某某年7月27日。
　　今天家里来了好多客人，有爸爸妈妈的朋友，也有一些邻居，还有些住的近的亲戚，可惜姑姑没来，因为她怀小宝宝了，大家都围着这个新来的姐姐，连我不小心打翻了汤都不知道，有点烫，不过我自己吹了吹。
　　……
　　程愿随意翻了翻，翻了一页新的纸，拿起了笔。
　　9月6日。
　　出院有一段时间了，我总闷在家里，今天去新学校了，遇见了一个咋咋呼呼的女生，她说她叫姚小瑶，这名字真可爱，和她一样，她很热情大方，只是听到我是转学生后就不再与我多说了，我知道他们知道我是有病的人就不会和我有交流的，这样也挺好的，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姑姑邻居家的弟弟也在，
　　写到这，被一旁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程愿看着突然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唐微雨来电。
　　程愿放下笔，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愿愿，听姑姑说，你最近病好了些，可以继续上学了。”对面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等程愿的回应。
　　眼看程愿不打算回应，又继续说了下去：“你去学校了吗愿愿，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和姐姐说……”
　　程愿放下手机，开了免提，边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边听着电话那头对她源源不断的问候还有关心。
　　她有时分不清，这究竟是关心还是炫耀，毕竟唐微雨花在她身上的钱，哪一分不是程愿父母给的零花钱？
　　见唐微雨一直在说，她也不好一直不搭理人。
　　程愿随口说到“你实习挺忙的吧，爸妈他们近况怎么样。”
　　唐微雨一听程愿这么说，立刻喜笑颜开，热情应到她“爸妈最近挺好的，爸爸最近学着炒股，妈妈去参加了小区广场舞社团，哎你知道吗她……”
　　程愿才不想听她说他们的近况，她不想知道，知道了也没用。

　　打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不过是唐微雨在电话那头一个劲的说着家常，程愿时不时应两句。
　　唐微雨说的家常，这样的家常，程愿很是不想听，一家三口的家常，一个外来的姐姐和自己的父母一家三口的家常，好像她才是那个外人。
　　电话挂了后，程愿继续拿起笔写了两句话。
　　‘他长高了许多，变化很大，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开心果。’
　　随后合上了本子放进了抽屉，整个人扑到了床上。

　　在学校待了大半个月，程愿依旧没什么朋友，不过那个姚小瑶倒是经常找她搭话。
　　还有余想，一下课就找她，缠着她说话。
　　班会课上，同学目光都在投屏上，投屏上播放着一些有关心理上的内容，比如怎么正确宣泄情绪。
　　今天怡景一中全校师生都要参加学校统一的心理测试和心理疏导。
　　学生参加是为了他们的身心健康，老师参加则是为了更好的教育学生们。
　　搞这个测试，几乎要花一整天的时间，要做些乱七八糟的测试题，问卷，还要每个学生老师轮流去学校医务室接受专业心理师的心理疏导。
　　轮到程愿去医务室，她倒有些习以为常，做的那些问卷测试题什么的。
　　那些问题她没少被问，住院的那一年，医生反反复复问的总是那些问题。
　　医务室的空调调的有些低，程愿一进去就打了个冷颤。
　　为她做心理疏导的是一个男医生，程愿注意到他胸前的徽章上写着，江言知。
　　江言知整理好上个学生的问卷，抬头微笑着看向程愿，头往椅子那一偏，示意她坐。
　　程愿坐下后把自己填的问卷递给了江言知，江言知边看问卷边自我介绍道。
　　“我叫江言知，你可以叫我江医生。”
　　那些问卷，程愿并没有写上自己的真实想法，甚至担心自己填的有没有问题还去看了姚小瑶的。
　　一是不想让个不知底的医生知道自己是个有病的。
　　二是不想听什么所谓的心理疏导。
　　她听的多了去了，要是真有用，她也不必顶着个心理有问题的名号，不是吗？
　　她原以为问卷填的正常些，她就能早点走，最近总觉得疲劳的很，老想睡觉。
　　谁想江言知随便看了看就把问卷收了起来。
　　“同学，你父母带你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玩。”
　　江言知温柔的看着程愿。
　　他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眼睛下面还有颗痣，他笑着，眼角上挑，分明有些勾人，但此时的他眼神温柔，似要滴水。
　　程愿被这么一问，呆呆的愣住了。
　　“怎么…问我这个？”
　　“随便问问而已，你不记得你父母带你去过哪里玩吗？”
　　程愿随便说了个A市。
　　但她哪去过什么A市啊，甚至连这个小城市都没有离开过。
　　“那好玩吗？”
　　程愿抬眸，对上江言知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
　　“嗯。”
　　聊了一会，江言知让程愿先回教室。
　　程愿边走边担心，江言问的都是些家常话题，好比程愿家里有几个孩子，妈妈做的最好吃的菜之类的。
　　她的回答应该像个正常孩子吧？

　　过了两三天，医院那边的心理报告检测也发下来了。
　　程愿还没发到，坐在位子上静静看着班上的其他同学们。
　　他们互相交换着，讨论着自己的报告上写了什么。
　　还有些同学明显失望，嚷嚷着自己居然没有郁抑症之类的话。
　　有病，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吗？程愿不解，有些疲惫的趴在桌上。
　　“喏，你的报告单。”一同学将程愿的报告单随意甩在桌上，继续给别人发。
　　走之前还回头看了程愿两眼，眼神里道不清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