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祝你平安》银山墨池

4、遍画梨园歌（一）

　　许若阳脑内一阵波动，再次恢复意识时，她感到自己呼吸急促，痛苦的感觉由内而外包裹着她，就像针线穿过布面将布面掩盖得一点不剩。
　　作为光团的她在系统的死亡微笑前倒地，光团震颤，光芒也忽明忽暗的，生命极其恍惚。
　　她敢肯定，自己刚刚被消除了一部分记忆。
　　许若阳：“刚才发生什么了……”
　　繁缕保持着微笑黄脸的形态：“刚刚主机对你进行了相应惩罚，不过为了宿主身心健康，故而消除了关于惩罚内容的记忆；可为了宿主能吸取教训不犯错，所以主机特意留下痛苦的情绪，作为警示。”
　　许若阳不信邪，努力回忆了一把刚刚发生的事，可是记忆就像一卷被重新剪辑的影片胶带，她能想起的最近的内容就是听系统说有惩罚的那一刻。若是去回想惩罚的内容，果然如系统所说，只有剜心剖肺的苦楚，比雷劈还要深刻，还要难耐——是她绝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的经历！
　　仅仅是稍稍碰触那段记忆，她就心有余悸。
　　这是繁缕的系统空间，所以能明显感觉到许若阳的情绪波动。
　　看她有所畏惧，繁缕终于放宽心，问她：“宿主，如果消极抵抗不努力完成任务，这样的惩罚还会再三再四，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许若阳很想回答，如果任务触碰到底线，她还是不会做的！——可是，一想起刚刚的惩罚，痛苦情绪如潮水般涌现，令她不得不打退堂鼓。
　　——或许在前往第一个世界之前就让她预知这样惩罚，她便不会坚持不伤害猫。
　　于是她可鄙地缄默了。
　　唉，只能希望以后的任务不要太挑战人性吧……
　　见宿主向主机低头，繁缕颇为顺心，在打开任务列表的同时还抽空安慰她。
　　“……其实宿主，你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嘛！说是到各个世界做任务，但对你来说，那些世界可以不是真实的。你可以把这当作一个大型VR游戏——在游戏里打打杀杀就没问题了对不对？——只不过比起那些普通VR游戏，这个游戏交互感强了点，美术设计真实了点，运行速度快了点……这样想会不会好一点？过去了的世界又不会回去，尽可以当作他们是假的，不存在的，只是一堆数据而已。只要你不深究，他们就是假的！”
　　许若阳没说话。
　　既然系统让自己当他们是假的，那就说明他们本质是真的。
　　许若阳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算了，当一回主观唯心主义者吧……
　　有顷，许若阳感觉自己状况好些，光芒也不再闪闪烁烁宛如快坏掉的灯泡时，询问系统下一个任务是到哪里要做什么。
　　繁缕划拉着一长串任务界面，最后选中其中一个，下载完成后，直接将她传送到那个新任务世界。
　　许若阳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头。
　　入眼皆是繁花绿树，蜂飞蝶舞，群鸟争先，还有温柔环抱周围群山的袅袅云烟。
　　许若阳还没发问，就发现这个世界的信息已经被系统直接传送到她的脑海中。
　　这是一个未知的古代世界，生活方式类似于刻板印象中的古代，男尊女卑、阶级分明。只是，这个世界很和谐，没有战争，只有一个国家，百姓的生活算不得很好，但也称得上不愁温饱。只要肯努力，就能有好的生活。
　　这里有个知名的丹青门派，迄今三百多年，名曰“纳川派”，学画氛围浓厚，师生淳朴，只要肯学好学，不羁家世身份，没有拒收的弟子。
　　在距今一百七十五年前，纳川派一名画师以梨园为题，绘有“梨园绘卷”，细腻写实，被绘画界奉为瑰宝，成为纳川派镇派三宝之一。可惜，一百年前一场大火，将“梨园绘卷”烧为灰烬，世间画师无不扼腕叹息。
　　此后，纳川派致力于修复梨园绘卷，甚至于，每位弟子的毕业作品就是复刻一份梨园绘卷。遗憾的是，没有人能成功复原梨园绘卷。
　　——看完了前置剧情，许若阳有点害怕，小心脏砰砰跳地问系统，该不会是让她复原所谓的“梨园绘卷”吧。
　　繁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报出了任务。
　　【任务：完美复刻梨园绘卷（系统评分需在99分以上）】
　　【推荐计划：委托纳川派最优秀弟子进行复刻】
　　听完任务许若阳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让她画画……
　　繁缕坏心眼地怂恿：“当然了，如果你要自己画也行，只要评分能过，我没意见。”
　　许若阳连连摆手。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的绘画水平和幼儿园小朋友差不多，绝对不可能画出这种惊世大作的！
　　不过——
　　许若阳奇怪地问：“之前不是不给剧情介绍吗？怎么现在提前给了，还发布了任务？”
　　“那是因为之前那个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相当于试用期，等级权限当然会有所减少。现在你通过了第一个任务，就是正式员工了，等级权限上去，能得到的信息就多了。”
　　“哦……”
　　这次任务没什么反人类的，许若阳顺从地看完所有信息便下了山。
　　她现在是纳川派今年新招收的一名小弟子，绘画天赋一般，全靠着对绘画的一腔热血被录用的。
　　纳川派家大业大，这片地方的八座山头全是纳川派的。而纳川派的学院就在中间这座风景最好、海拔最高的“第一峰”半山腰，学舍则在以“第一峰”为中心环绕坐落的群山半山腰上。
　　许若阳一穿过来就发现自己站在山头是因为学院先生让他们到山顶采风，此时其他弟子们都采完风回学院上课，所以只留下腿脚稍慢的她一人在山头。
　　许若阳回到学院，此时还未上课，她本想走进大门，但是看到院子里那么多穿着同样弟子服的学生三五成群热烈讨论着画技和画作，互相比拼着基本功——她突然不敢进去了。
　　繁缕：“宿主你躲在门后面干嘛？进去啊！”
　　许若阳靠着木门，面露纠结。
　　“人好多啊……”
　　“嗯？”繁缕莫名其妙，“纳川派可是名门大派，弟子当然多了。”
　　许若阳目光微微偏移：“其实……我社恐来着……”
　　“啊？你……”
　　繁缕本想质疑一下，但回想起之前那个世界，许若阳和舍友之间相处的方式，忽然觉得……要说这个宿主社恐的话……嗯，很合理。
　　——啊不对！社恐还怎么做任务啊！
　　“宿主，这个属性你必须改啊！社恐的任务失败率几乎百分百，你千万别这样啊！”繁缕紧张兮兮地提醒。
　　“这用你说？”许若阳烦躁地揉头发，“我考不上清北是因为我不喜欢吗？”
　　“……”繁缕现在的心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那你进去啊！不进去怎么做任务啊！翘课是要被赶出纳川派的欸！”
　　许若阳转身扒着门，露出小半个脑袋警惕地观察人群状况。
　　“哈……放心，等上课的钟声响了，大家就会一股脑儿地冲进课堂，到时候我混进人群进去就行了……”
　　繁缕：“……”他们是来做任务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怎么有种间谍潜入的既视感？
　　许若阳向虚空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系统安心：“这种事我当初上学的时候做多了，保证不会引人注目的！”
　　“……”
　　啊不是，引不引人注目根本无所谓啊？！只要找到丹青最好的人复刻梨园绘卷就好了啊！？好歹是来做任务的，行为嚣张点根本无所谓啊？！
　　等了半刻钟，响彻群山的上课钟声终于敲响，许若阳暗喜握拳。
　　太好了！等到了！可以混进去上课了！
　　然而正当许若阳迈开脚步冲进学堂时，眼前出现的一幕迫使她硬生生顿住脚步，重新缩回门后观察。
　　“……宿主？”
　　“不是啊系统！你看！”
　　许若阳指着院子里整整齐齐自发排成两列分别从前后门进入学堂的弟子们，满脸震撼。
　　“这不符合逻辑啊！居然不需要引导就自发排队？！还这么整齐？！这不是□□人该有的素质啊！——啊不是，我是说，这样我还怎么混进去啊！”
　　许若阳觉得大家排得这么整齐，自己一个人跑过去排队会显得很突兀，心下又打了退堂鼓。
　　要不等人都进去了，开始上课了，大家都很专心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进去？可是……
　　许若阳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觉得没有学生会认真听课。一般上课中的学生，对上课以外的所有东西都很好奇，哪怕有阵风吹过都能看半天。如果上课了自己再进去，只怕会更加显眼吧？
　　想到这，看着队伍越来越短，眼看着就要消失，许若阳原先退了半步的脚飞速跨了出去，冲在队伍末尾低着头进入教室。
　　繁缕：“……”
　　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宿主，只是……它的推演程序告诉它——哎嘿，你这次任务即将失败！
　　——可恶！再贷积分强制使用一次自动模式它肯定会被主机抓去销毁的！
　　繁缕仰头望天，只能寄希望于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宿主。
　　许若阳低着头走近课堂想找个位置坐下，却发现教室里差不多坐满了，明显空空荡荡的只有前两排。
　　但是那么显眼的位置她会去坐吗？
　　笑死，当然不！
　　□□所有学生都知道，前排那是刻入基因的恐怖位置啊！除了好学的学霸学神或者被老师特别关注的学痞学渣之流，没人愿意坐前排！
　　许若阳尽量低着头寻找靠后的位置，但她发现，虽然纳川派的学生很讲规矩，但是抢座位这一块和普通□□学生没区别。
　　后排都挤满了人啊！甚至还有四个人做三个座位的！行！你们够拼！
　　许若阳越往后走越失落。
　　算了，大不了……自己蹲墙角去？嗯，听起来似乎不错，也能观察观察哪些人好学，哪些人有潜力复刻梨园绘卷……
　　天无绝人之路，许若阳都走到最后一排了，忽地眼前一亮——
　　她在右侧角落看到了六七个空位！
　　太好了！有位子坐还不用挨着人坐！
　　许若阳看到了曙光，嘴角上扬着一路小跑——然后顿住。
　　嗯？怎么那里最角落的座位有个低着头看不清脸的人坐着？
　　呃——不过也行吧，离那人最近的弟子也隔着三个空，自己只要坐在最中间那个空座上就不用挨着谁了。
　　许若阳重新抬起脚走过去。不过等她坐下她才发现不对劲——
　　等等，这边视野太空旷了吧？
　　她这才注意到，以最角落的那位女弟子为中心展开了一个扇形的空座圈，而她许若阳，则赶巧坐在这个扇形区域——
　　特！别！显！眼！
　　许若阳颤抖着手拿起画笔低头在白纸上狂放涂鸦。
　　敲！草率了！
　　讲台上的先生可不管弟子们的心理活动，人差不多坐齐后就开始自我介绍。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丹青史讲课老师，你们可以叫我朱先生。我们纳川派是混班教学，现在请高阶弟子们先自行修习，新弟子们集中注意力听我讲课……”
　　朱先生介绍完自己之后就开始上课，给新生讲的第一堂课就是丹青史，即丹青的概念以及如何产生与发展的。
　　许若阳还是学生的时候就不喜欢听这种基础性的课，没过多久，就上眼皮碰着下眼皮昏昏欲睡了。
　　正当她忍不住要迷糊过去，背后突然起了一阵凉风——是人经过带起的风！——她立马坐直了身子，连带着大脑都清醒不少。
　　她绷直了身子，紧张地去瞥身后走过的那人——神情淡漠，脚步坦荡，捏着一本画册与几根炭笔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淡定走到第一排最中间坐下。
　　那是……老师？
　　如果不是，那就是真勇士！
　　许若阳暗暗点头竖大拇哥。
　　“……好了，新弟子的课就先讲到这里。今天是你们进学院第一天，我也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可以下课了！——但是记得明天上课要交一幅自己的丹青！”
　　朱先生教完丹青史，就对新生们说下课，在他们开始整理东西离开时，对高阶弟子说道：“各位高阶弟子，上次布置了白描的作画作业，现在我会复习上节课的内容，如果还有没完成作业的抓紧时间完成，待会就要交到讲台上来了……”
　　许若阳感叹着这的老师还挺了解人性的同时急促促地收拾画具排队出学堂。
　　出去的队伍因为只能走一个门，所以行进得特别慢。百无聊赖之下，许若阳回头看了眼那个坐在角落的女弟子，看到她没有跟着队伍出来而是取出了一幅丹青，就知道这是位师姐了。
　　她转回头——
　　【叮！画技评分：96，推荐度：四星半】
　　许若阳：“！！”
　　她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