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祝你平安》银山墨池

33、鬼姑娘（八）

　　回到白府之后，沈丹君一直不说话。一开始许若阳还以为她是不愿意跟自己到白府，问她需不需要送她离开。但是沈丹君没同意。
　　许若阳感觉出她似乎不开心，可是任她怎么问，沈丹君就是不肯说。
　　许若阳有点担心，想多花点时间在她身上，但是立即被系统揪回来。
　　“记住你的任务！不要小猫钓鱼！”
　　繁缕如是训诫。
　　于是许若阳不得不收心找白绍。
　　去拿香火的时候，许若阳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本来，如果是白绍跟自己出门，有了外界的刺激，说不定两人的感情会上升一大截。可是现在……因为只是陪着沈丹君在她祖母家过了一个假期，所以连可以说的话题似乎都没有。难不成，谈沈丹君的祖母吗？
　　低着头想着，许若阳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她抬头一看，嚯，这不是白维懿大少爷么。
　　白维懿背剪着双手，腰板挺得笔直。
　　“假期结束了？”
　　“嗯……”
　　“来我书房整理书柜。”
　　许若阳差点就“啊”出声了。
　　这什么可恶的剥削者？她才刚回来，严格来说现在还是放假的最后一天晚上，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压榨她了？
　　她要是听了，就让她这个任务失败！
　　许若阳往后退了半步，尽力让自己不卑不亢。
　　“大少爷，严格来说现在还没正式开工呢，我只是提前回来了而已……”许若阳顿了顿，觉得这样说好像太狂了，于是又说，“现在干活是另外的价钱。”
　　繁缕：“宿主你这样说更狂……”
　　“你这样说更狂了好不好！”
　　繁缕：“？”
　　许若阳感到嘈杂，无奈：“系统，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怎么还用上混响了？”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说的！”繁缕急忙撇清关系。
　　“我知道你是想得白维懿另眼相看，但是也不能太出格啊！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有脾气的大少爷，你这样傲，兴许会适得其反，招来厌恶。”
　　声音再次响起，许若阳闻声抬头看，就见沈丹君和白绍两只鬼并排坐在游廊上方的梁子上，对着她说话。看沈丹君的表情，似乎已经恢复了，许若阳忧虑的心终于可以安下了。
　　沈丹君：“阳阳，见好就收，赶紧找个台阶跟他走！”
　　白绍在一边附和，让许若阳说两句软化。
　　许若阳心里一颤。
　　啊对了，沈丹君还以为自己来这边是为了追求白维懿的呢……
　　她咽了口唾沫。
　　她现在说自己不喜欢白维懿可以吗？可是……万一沈丹君要带自己走怎么办？那她的任务……可是，也不能再闹掰了啊，她好不容易才和沈丹君重归于好……她可不能再没良心了，就说如此下去，在白绍的心里自己就该成不知好歹的人了，不利于攻略……
　　欸？说不定这是个机会哦？如果自己再跟沈丹君闹掰一次，然后背地里跟白绍展露自己脆弱柔软的一面，说不定会给他带来一种新奇的反差，于是好感度蹭蹭往上冒呢！
　　白绍凑向沈丹君：“丹君，小许怎么愣住不说话了？”
　　“大概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说话了吧。哼，还得我嘴把嘴地教。”沈丹君叫了许若阳一声，“阳阳，跟着我说，‘待会就麻烦大少爷请我吃夜宵啦’。”
　　许若阳身子一颤，抿着嘴，目光游移到白维懿身边的墙，脸上微微泛红。
　　说不出口！
　　真说了这话，那不是锤死自己追求白维懿这事了嘛！还是当着真攻略对象白绍的面！让她以后怎么做任务！
　　白维懿哼笑一声：“那你想要什么？”
　　许若阳：“……”想你走。
　　沈丹君在一边看得着急：“愣着干嘛快说啊！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许若阳咬着牙，还在思考该怎么熬过这个艰难的时刻——
　　“小许，你就顺着丹君说一次吧？”
　　许若阳一愣。
　　白绍？
　　他怎么单独给自己传音呢？
　　白绍接着说道：“你们回来之后，丹君一直郁郁寡欢的，我问了她才知道她祖母心脏有病，现在最多活两年，她就在担心这事。我想尽办法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误以为你喜欢我弟弟——你就顺着她的意思做吧！让她有事情做，她就不会陷入悲伤的情绪了！”
　　啊……原来如此，沈丹君情绪不高是因为老太太身体不好啊……
　　——欸？自己都问不出来的事，白绍怎么能问出来？
　　“许若阳？”
　　白维懿有些不耐，但还是强忍着情绪唤了一声。
　　许若阳回神，一狠心，得，说就说，反正算是白绍逼的！
　　“那个……待会干完活……我想吃点东西……”
　　沈丹君摇摇头，见许若阳颇有些扶不起的阿斗的意味。都教她怎么说了，还是这样畏畏缩缩的。
　　白绍因为知道许若阳不太情愿，而自家弟弟又对她有好感，所以就劝沈丹君可以离开了。但是后者明显不同意。
　　沈丹君：“阳阳这么胆小，我肯定得陪着她，万一白维懿拒绝她或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招数呢？”
　　白绍觉得自家弟弟喜欢许若阳，应该不会为难她，但这话不好说。在沈丹君认知里，是许若阳喜欢弟弟但弟弟不喜欢她，万一被她知道弟弟其实也喜欢许若阳，那么她不就又闲下来了？没事可干，又陷入悲伤的漩涡怎么办？
　　白绍只能暗自祈祷许若阳不要表现出对自己的弟弟的讨厌吧！
　　白维懿听到许若阳的话，轻笑着应好，然后领着她去了书房。
　　或许白维懿本来的目的就不是让她整理书架，所以许若阳到了之后，没花多少时间就干完了。之后白维懿便按照之前说的嘱咐小厨房做了些吃食送过来。
　　面对着一桌子精美的食物，许若阳只觉得——
　　浪费！
　　那么多吃的她又吃不完，完了肯定不让她带走，到时候不全成了泔水吗？
　　而且她不是很想在旁人面前吃东西，特别是白维懿这种她很没好感的人。
　　许若阳想快点吃完，但沈丹君和白绍在边上看着……一个爱慕他人的少女怎么可能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呢？必然是细嚼慢咽、尔雅温文。
　　——可是慢慢吃东西更容易饱，浪费的食物就更多了啊！
　　许若阳含着泪一小口一小口地咀嚼，眼里都是还没吃到嘴的食物，至于白维懿在她耳边啰嗦些什么完全没在意。
　　沈丹君在边上看着，有些疑惑地拧起眉。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哪里怪怪的……阳阳她……”
　　“奇怪吗？我感觉……挺好的啊？”
　　白绍觉得许若阳扮得还挺像一个喜欢别人的女子的，没看出问题来，于是劝沈丹君离开，给这两人一些独处空间。也是是有他们在，所以许若阳才拘谨了。
　　沈丹君再看了会儿，寻思这次的相处确实差不多了，就点点头，和白绍一起离开。
　　临走前，白绍对许若阳使了个眼色，后者意会似的点头。
　　许若阳等两只鬼都走了，一改之前文雅的吃相，顿时狼吞虎咽起来，霎时间桌面上杯盘狼藉，白维懿说的话也被眼前这幅景象打断了，瞠目结舌地看着。
　　许若阳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跟只贪吃的松鼠似的跟白维懿告辞。
　　“呷哺呷哺……大少爷，我吃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呷哺呷哺……您好好休息！”

　　“阳阳，我打听过了，白维懿喜欢看古书。这是我托附近的鬼友们找来的一本古书，你拿去给他，就说是你费心淘来的。”
　　沈丹君将一本破旧的书册送到许若阳面前。
　　许若阳看了一眼书，只觉得头大。
　　“又送？之前不是已经送了好多了吗？什么字画、植株……”
　　“你不愿意吗？”沈丹君挑眉，“怎么？难道多见见自己喜欢的人你不乐意？”
　　许若阳被噎了一下，狡辩道：“不是不乐意……就是……这个频率会不会太高了？三天两头的，我怕人家嫌我烦……”
　　“会烦？那么我们投票决定好了。我投不会烦，”沈丹君看向在边上看戏的白绍，“那你呢？”
　　白绍嘿嘿笑着，看了眼许若阳，和沈丹君站在一边：“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弟弟绝对不会烦小许的！”
　　“白！绍！”
　　许若阳怒喝。
　　但是白绍全然不惧，只说让她放心，白维懿不会讨厌她的。
　　呵，她是担心这个吗？白维懿讨不讨厌她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价值好不好！
　　沈丹君慢悠悠地说道：“你这么抗拒——该不会是不喜欢白维懿吧？”
　　“不是！”
　　许若阳下意识反驳。
　　沈丹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你就去啊。”
　　“……”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不行。
　　于是许若阳丧气地拿着古书去找白维懿。
　　“……大少爷，这本书……您看您感兴趣不？”
　　白维懿接过书，颇为惊讶：“这本书失传很久，我以为它已不复存在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哈、哈……”许若阳假笑着，“既然您喜欢，那就送您了，那我先走了……”
　　“欸等等！”
　　许若阳本想当做没听见，不欲和白维懿多交流。但是没走两步，就看见沈丹君优哉游哉地靠在门边，眼里兴复不浅，乍一挑眉，似是在问“咦，你不是说喜欢他吗？怎么这么着急跑呢？”。
　　……嗬，那就不能跑了。
　　许若阳咬着牙回身。
　　“大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没有。”白维懿一顿，“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平白无故地对我献殷勤？这两日不是送字画，就是送植株，每一样都是世上难得的好东西。且不提你是怎么得来的，我就问你，送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涨工钱？”
　　白维懿哼了一声：“你送的这些，拿出去卖，光一样就够你吃穿不愁一辈子。”
　　“啊这么贵呢！？”
　　许若阳脱口而出，而后立马捂嘴。
　　妈呀，没忍住……
　　但是下意识的反应才是真实的，这回轮到白维懿疑惑了。
　　“你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那你……算了。”
　　白维懿叹了口气，又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呃……您是白家大少爷，有钱有地位，很厉害。”
　　“就这样？”
　　“呃……嗯……”
　　“还有呢？”
　　“呃……您……长得好？”
　　“……”
　　白维懿沉默了，起身在书房里不疾不徐地来回踱步。
　　末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冲着许若阳笑了下。
　　“你觉得我长得好？”
　　许若阳心里颇不耐烦。
　　这人怎么回事，都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不是丑到看不下去，不都是普通人的相貌吗？奉承两句还当真了。
　　只是她担心自己说了真心话，事情会变得复杂，于是挑了最简单最没后续影响的回答，简单地“嗯”了一声。
　　谁知白维懿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人直发慌。
　　许若阳默默和系统搭话：“系统，我觉得这人精神不是很正常啊……他是不是有病？”
　　繁缕：“……”
　　“嗯？系统你静音了？”
　　笑声停歇，白维懿呼了口气，瞬间冷静，仿佛刚才不是他一样。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有着和我一样的家世，你们就觉得没有差别了？”
　　许若阳本能地觉得对面这人现在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于是谨慎地回答：“也不是……毕竟人跟人的性格不一样……”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性格？”
　　白维懿不给一点时间，即刻发问。
　　这……
　　许若阳被他的咄咄逼人吓到了。
　　咋了这是？自己踩到他的雷区了吗？她说啥了？她她她……她不会有危险吧？
　　许若阳求助似的看向从容不迫抱胸靠着门的沈丹君。
　　沈丹君：“干嘛？那可是你喜欢的人，喜欢他，就要喜欢他的一切啊，包括性格中的小缺点。”
　　“……”
　　算了。
　　至少沈丹君在这里，自己不会有性命之虞。
　　许若阳强行镇定下来，想着要怎么回答才能让这位阴晴不定的大少爷满意。照实说肯定不行了，可是高情商的说法自己又不会，还不会凭空编造好词儿……要不按照白绍的性格夸他？反正只要是夸赞的话都该异曲同工，蛮笼统的。
　　“呃……您谦逊有礼，文气，与人为善，真诚友好……”
　　许若阳掰着指头想词，突然被白维懿打断。
　　“你这是形容我么？”
　　白维懿徐步走向她，将四周几近凝滞的空气带出了一丝流动。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形容白绍呢？”
　　白维懿兀地单手掐住许若阳的脖子，将她揿到书桌上。
　　许若阳没想到会有此遭遇，惊恐之中发现自己快透不过气，连忙伸手去掰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
　　该死……又是这熟悉的窒息感……不过白维懿为什么会知道白绍？对他来说应该是个早就不存在的人啊？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啊……停止思考了……喘不过气……救救……
　　白维懿直勾勾地盯着她，一点点加重手上力道，身上透着说不清的诡异。
　　“你也把我当作他的替身是不是？”
　　许若阳知道为了自己好，她应该立刻否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说这种话——可是恕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被卡着脖子，根本发不出任何音节。
　　“你喜欢他是不是？你们都喜欢他，哪怕他早就死了，哪怕他什么都没留下……”
　　许若阳已经喘不过气了，脑子里晕沉沉的，她忽然听见一道仿佛渺远又相当清晰的声音。
　　“生命体征极速衰弱中，60%、59%、58%……请宿主尽快处理威胁生命的刺激以恢复正常！”
　　你大爷的！
　　她要是能处理得了还用等到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着急你就来帮忙啊！只会在一边哔哔赖赖！——啊不行了不行了翻白眼了！没想到她要任务未半而中道崩殂了……希望事后的惩罚不要太过火……
　　“嗖！”
　　许若阳只听见一道破空的响声，自己就离开了窒息的钳制。她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在视野恢复清晰的一瞬间立刻扶着书桌逃离眼前的恶魔。
　　但是她腿软了，剩下的力气只够扶着桌子躲到墙边而已。
　　她看着不远处的门，明明只有一臂距离，却仿似远在天际。
　　许若阳喘息着看向捂着手腕的白维懿，只见沈丹君现了形持伞挡在他们二人中间。尽管她与白维懿的距离还是不算远，但她莫名感到心安。
　　这是第三次了……沈丹君第三次救自己于水火……
　　白维懿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勾起嘴角冷笑：“你不是白绍。”
　　“废话，姐姐我可不是你这样的恶臭男人！”沈丹君挑了挑下巴，目露不屑，“我原以为你只是大少爷脾气，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坏。本来我还因为阳阳喜欢你，不敢轻易动手，现在——就算她喜欢你，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才不喜欢坏人！”许若阳按着脖子连忙否认，声音沙哑得跟塞了一把沙子似的。
　　沈丹君闻言，对白维懿道：“那我对付起你来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白维懿眯眼看她：“看样子你也是鬼。”
　　“哼，怕了？”
　　白维懿仰天大笑。
　　“好好好……今天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宰一双！”
　　沈丹君蹩眉，不知这家伙哪里来的傲气。
　　紧接着，白维懿向她掷去一张黄符，沈丹君立马想起来，他刚刚掐住许若阳时从书桌抽屉里拿出来了一沓纸，那居然是符？
　　沈丹君立刻躲闪，但是黄符像有自我意识一般，不管她怎么闪避，都像长了眼睛一样跟着她。
　　沈丹君无处可逃，只好打开伞，想要拦住这张不知功效的黄符——确实拦住了，但黄符贴在油纸伞上，转瞬之间便燃起金色的火焰将占了鬼气的伞燃烧殆尽。若非沈丹君及时收手，恐怕她自己也会被火灼伤。
　　这并不值得庆幸多久。
　　油纸伞被烧尽后，黄符完好无损地悬浮在半空中，蓦地冲向沈丹君，贴在她额上，之后黄符纹样金光一闪，便融进了她的身体。
　　沈丹君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哼，单膝跪倒在地。
　　“姐姐！”
　　许若阳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喊道。
　　白维懿来回看看沈丹君和许若阳，嗤笑：“这是诱发鬼魂恶念的符，无论多强大的鬼魂，只要融入此符，都会变成厉鬼，无差别地进行杀戮。——你想保护她？那我就让你亲手杀了她。”
　　“呵……要真是这样，你觉得你逃得掉？”
　　沈丹君努力压制着脑海中忽然涌升的恶念，强扯出一丝嘲讽的笑。
　　可白维懿不为所动。
　　“你无法对施符之人造成伤害。”白维懿轻哂，“我很是期待你们自相残杀的样子呢。”
　　疯子！
　　沈丹君感觉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记忆里出现的全是过去伤害过自己的人——那个与人私通气死妻子的渣爹、克扣口粮还让她没日没夜干活的后娘、成日嚼人口舌的街坊，还有草菅人命害死自己的那几个地痞流氓……
　　这世界糟透了。
　　毁了……
　　毁了这一切……
　　已经没什么值得珍惜的了……
　　“……姐姐！”
　　沈丹君猛然惊醒。
　　许若阳沙哑的声音让她暂时恢复了理智。
　　不……还有……还有值得保护的人……
　　她要保护和自己一样无辜的姑娘们……
　　沈丹君深吸一口气，用最后的意志说道：“你快跑出去，到阳光下！这里交给我！”
　　“可是你……”
　　“不要想着什么狗屁没用的道德！你呆在这里只是拖后腿！”
　　沈丹君吼道。
　　许若阳一怔，咬紧牙关，当即扒着墙挣扎着逃出去。
　　“还真是有情有义的好鬼啊……”
　　白维懿桀桀笑着，慢条斯理地从书架后抽出一柄抹了朱砂的铜钱剑。
　　“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杀了——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沈丹君看着他自如地挥动铜钱剑，心中惴恐，但又不愿意在他人面前显示出畏惧来，故作夷然：“呵，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小子蔫儿着坏。可你以为随便找一柄铜钱剑就是除妖师了？嗤，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我看你就是枉披一张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