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到来》旎旎果子

15、第 15 章

　　当天晚上，珍珍留在医院。
　　翌日清晨，珍珍早早醒来，把该做的事通通做完之后，她便要去上班了，她背起包、去同周越道别，她千叮万嘱要周越一定乖乖待在病房里、绝不许到处乱跑。
　　周越正在卫生间里刷牙，他带着满嘴的牙膏沫从镜子里看着门外的珍珍说：
　　“你都派好人来监视我了，我还能跑到哪里去？！”
　　他一脸抱怨的表情，像只小松鼠似的轻轻皱着他又尖又挺的鼻子。
　　珍珍哼一声道：
　　“也不许跟人护工胡闹，听见没有！”
　　“真够罗嗦的！都几点了，还不快走？”周越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假装发狠地出来把珍珍轰走了。
　　珍珍站在走道里朝周越笑了笑、又摆了摆手，这才转身走了，只是边走她脸上的笑容就边消失了，是啊，她怎么可能还真的笑得出来呢？就在刚刚，她已经去找过周越的主治医生，虽说最后的检查报告还没出来，但周越的病情的确不容乐观——
　　“无论如何，请一定想办法救救他！”珍珍急切地恳求着医生，甚至，她都想当场下跪了！
　　医生问她和周越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亲姐弟，又或者是有别的血缘关系。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怎么，这和周越的病情有关系吗？”
　　忙碌的医生抽不出时间跟她详细解释，只说，最好尽快找来病人的直系亲属做配型，否则，要等待社会上的配型势必要浪费许多时间。
　　“直系亲属啊……”
　　一路走出住院部大楼后，珍珍的脚步放缓了下来，她抬头望了望天，又转过头望了望身后大楼的窗户，她想着在这每一扇窗户的后面，都住着一个个等待医生拯救的病人，而其中一个，正是周越，正是那个在初次见面时就以他那端正秀丽的容貌惊艳了她、之后又在两人短暂相伴的时间里、给她带来了无数欢乐与冲击的人……
　　为什么命运会对你那么残酷？周越，难道是你太优秀了太可爱了所以让上天都感到嫉妒而想要折磨你？我只是感到无力，只是无比地想要痛责自己的懦弱、为什么竟没有办法帮到你……

　　这一天，珍珍虽人在片场，心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她因此工作频频出错，最后还被导演叫过去痛骂了一顿——
　　“要是你不想干就给我滚蛋！别打算在我的团队里混水摸鱼！！”
　　要是以往，珍珍早已低头认错，可今天不知怎的，她的胸口里腾地窜起一股火——
　　“滚蛋就滚蛋！老子一开始就没想干！”
　　她转身抓起包就跑了，一口气跑到了停车场、坐上自己的车、用力关上门、然后就哭了——
　　最后是电话铃声终止了她的哭泣，珍珍烦躁地从包里抓出了手机，刚喂了一声，阿荷温柔的声音就像静静的河水般包围了过来——
　　“珍珍，你早上要我找的人，我基本上都找过了，但是……”
　　“但是怎么样啊？他们肯来吗？”
　　阿荷很轻地叹了口气：
　　“有些人不在家，有些么，不肯来……“
　　“怎么这样？！”珍珍怒了：“他们不都是周越的亲戚吗？难道他们要见死不救！”
　　“不能这么说啊珍珍，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也有自己的考虑，不过，我会继续找人、也会继续劝的……”
　　挂了阿荷的电话后，不知怎的，珍珍的情绪反而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就像一团原本在熊熊燃烧的火突然被一盆冷水浇灭了似的……她重重地把身体靠到了车座上，没事的，她在心里碎碎念着，即使全世界抛弃你，周越，你还有我，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的，我一定要救活你，尽我全部的努力！

　　珍珍很快回到了医院，但在下车的时候，她因为看了一眼脚下的地面而想到了什么，于是她又重新上车、把车开离了医院，等她再度回到医院、并走下车时，她的怀里多了一大束鲜花，她手捧鲜花、低头深深地嗅了一气，然后，笑容重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啊！真香！周越一定会喜欢的！”
　　她满怀期待，几乎是一路蹦跳着冲向了病房，结果一推房门，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一名护士路过，珍珍赶紧把人拉住——
　　“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护士还没回答，一道轻快的声音在珍珍背后响起——
　　“在找我吗？今天回来这么早、不会是翘班了吧？！”
　　珍珍马上回过头去！瞧啊，那不就是周越吗！穿着一身病号服，手里拿着刚刚从耳边摘下的耳机，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圆圆的、就像两颗水灵灵的葡萄，啊，明明是那么可爱的表情，为什么看在珍珍的眼里会那么心酸呢，不，不，我可爱的周越，我可怜的周越，我不知该拿你怎么办的周越，你怎么可以还用那么无辜的眼神看着我，你应该愤怒，你应该吼叫，你应该把你身边这个臭烂的世界通通砸碎毁掉，你可以痛骂任何人，你可以痛打任何人，可你为何偏偏要这样笑、偏偏还可以这样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不是叫你别乱跑的吗？你这又是打哪儿来啊！！！！！”
　　护士不知何时已经走了，长长的走道里，此时只有周越和珍珍两人，四处静悄悄的，唯有窗外几根枝条的晃动，显示这个世界还是真实的、流动的。
　　“哎哟，只是去个厕所而已，至于嘛！”周越做了个鬼脸，然后跑过来。
　　珍珍还是怒不可遏，她伸手指着房门说：
　　“你骗鬼？房间里不是有厕所？！”
　　“那我想上外面的，不行吗？”
　　“当然不行！万一你在外面摔倒——”
　　“咦，这花是送给我的？”
　　结果，周越马上转开了话题，他还把脸凑过来、对着珍珍怀里的花束一通猛嗅——“呜哇！好香！”
　　珍珍立马把身体转开——
　　“鬼才要送给你！你这么不听话，我宁可把花拿去厕所丢掉！！！”
　　“你暴殄天物啊！这么漂亮的花你居然——”
　　珍珍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马上又骂骂咧咧道：
　　“少废话！嫌外面风不够大是不是？还不快点给我进来！！！”
　　周越少见的低眉顺眼，他一边乖乖进屋、一边又忧怨地嘟哝道：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大声说话？我认识这么多的姐姐，就数你嗓门最大了……唉，听得我耳膜都要炸了……”
　　结果珍珍更大声地吼起来：
　　“姐姐多了不起啊！结果不还是只有我一个留在你身边！”
　　这句话过后，大家都沉默了，珍珍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是，还没等她道歉，周越已经又笑嘻嘻地说：
　　“都说你傻了，你偏还不承认呢！”
　　一句话说得珍珍又想哭了，可是，她怎么能够哭呢，不，她不能哭，说好的、她要当周越的姐姐，因此，她应该比周越做得更好、更勇敢，她要做一个好榜样！

　　“什么？你就这样说不干就不干了？”
　　在两人一起坐在床边、听完珍珍向他抱怨的今天在片场发生的事情后，周越带着一脸夸张的表情说：“天，林珍珍，你还真是一天天刷新我对你的印象啊！”
　　“什么？难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直说啊！”嘴里满满塞着刚刚外卖送进来的寿司、珍珍满脸不屑地说。
　　周越摇摇头道：
　　“我哪敢不满意！我只怕你的导演不满意——”
　　“切！”珍珍冷笑了起来：“那家伙算哪根葱啊！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在我眼里，不过是个二流的工匠罢了！”
　　“哦，是这样的吗……”
　　周越轻轻转动着眼珠，珍珍一看他这副表情，来劲了！
　　“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要不要让姐姐我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电影艺术、什么样的人才配叫得上真正的电影导演吗！”
　　“好哇好哇，你快说，我想听！！！”周越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两只眼睛又瞪得圆溜溜的了——
　　“哈哈，那你可给我认真听好了！”
　　于是，珍珍就大说特说了起来，从她一开始是如何下定决心从舞团离开、进入电影世界，到她这些年在追求电影艺术的道路上遇到了怎样的艰难险阻与困境，她一一讲述这些亲身经历时脸上所散发的光彩，悉数倒映在了始终在认真倾听并注视着珍珍的脸的周越的脸上，他因此也是散发着光彩的，就像他也在亲身经历珍珍所经历的一切……
　　可是当珍珍发现周越光在听而没在吃饭时，她马上闭了嘴——
　　“怎么了，为什么不讲了，正是精采的时候呢！”周越抱怨了起来。
　　珍珍指了指他面前的餐盘：
　　“你都没吃啊，不好吃吗，也是，医院的饭菜怎么可能会好吃呢，可是，你又不能吃我的寿司……”
　　周越摇摇头、笑道：
　　“不是的，是你的故事太好听了，让我忘了吃，我马上吃，你接着讲！”周越边说边挖了一大口饭塞进了嘴里、并大嚼特嚼了起来——

　　和周越边吃边聊的时间，就像坐了云宵飞车一样、飞快地过去了，最后，珍珍心满意足地收起周越吃光的碗盘，拿去外面扔掉——
　　结果刚好遇见了她的医生朋友，于是她跑过去问周越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没有——
　　“什么？周越都已经知道了？！”珍珍傻了，接着她怒吼道：“不是交待过、要你们等我在的时候再宣布的吗！！”
　　可是朋友告诉她，是周越提前去问的，所以……
　　珍珍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不知何时，周越轻轻咳嗽着从她身后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林珍珍，你干嘛又傻呆呆地站在那里……”
　　珍珍不敢回头，只把两只手用力地压在了脸上，热泪，从指缝间滚滚而出。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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