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总输他,覆雨翻云手 ...

  •   听雨楼顶楼亮着微光。

      侍从们不敢拦也拦不住她,她就推了门,屏退他们,独自上楼。

      三楼。

      平阳透着纸窗看到他的剪影,像是赤裸着上身。她倒没想起质疑他为何大冷天裸着上身,而是不自觉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剪影。

      才碰到窗,就见他偏过头,沉声问:“谁?”

      她此刻只觉得这楼建的忒不踏实,天旋地转的,改日要跟沈恪以提个建议。不如拆了它重建?

      正当她想着建个啥好的时候,沈恪以开门了。她踉跄一下,直接倒在他怀里,把自己硌得不轻。

      “公主殿下漏夜前来,微臣惶恐。”沈恪以此刻穿了衣,大约是随随便便套上的,有些松散,一脸正色看着像个正人君子。

      他是正人君子,她可不就是那暗夜潜入,勾引书生的狐狸精?

      嗤。

      平阳皱着眉看他。慢悠悠地想,我寻思着我今儿个没提剑吧?

      “你怕什么?”

      她没有推开他,他也没放手。她想着我不做出点啥也对不起这狐狸精的角儿不是?于是顺势环上他的颈,闭眼贴着他胸膛。

      哟,心跳加快了?这么不经撩。

      风从背后吹过来,她抖了一抖,有些恼。沈将军默默腾出一只手关上门,但人还站在原地动弹得。

      平阳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沈恪以,你这破楼漏风,拆了重建!”

      沈恪以没空搭理她,此时他正忙着盘算着怎么把她弄到床上去让她睡觉。

      他看着她腕上碧玉,突然停止思考骗她睡觉这回事了。

      屋里太静了,平阳不喜欢这种死寂,她睁眼,顺着他目光马上就看到了那玉。

      双跳脱。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三年前他还在朝中赋闲,突然被一道圣旨封了小将随军出征。临行前,他送她双跳脱。

      良久,他问:“殿下可累了?该歇息了。”

      说完不等她回答就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榻上。而她动作更快,一把将他拉住。他毫无防备跌坐在榻边,又被她勾住脖子。

      她说:“沈将军说得对,是该歇息了。”

      趁其不备,吻上他的唇。

      沈恪以犹在震惊中。

      边关三年他不曾想过她吗?思之如狂时,他不渴求她吗?

      假的。

      仅存的理智突然崩断了,他回之以浓烈的热忱。

      等到吻里多了血腥,唇侧刺痛,他才意识到她咬破了他的嘴唇。

      平阳与他分开,嘴角犹带着血痕,乌发红唇,岂止是艳丽。她挑衅地看着他,伸手拨开他胸前衣衫,看到紧紧缠在他身上的白布,眼里的光暗了暗。

      拢已经来不及了,他反抗也没用。平阳索性扯了他的衣裳。

      伤口被白布裹得严实,但还是透着一道道淡淡的红,她想是方才那一下撞的有些狠。

      一个没忍住,眼眶竟湿了。她抬头看着他,红了眼睛:“沈恪以,你活该。”

      他是活该。负了她,竟还做出这样的事。沈恪以重新拢上衣衫,取了帕子仔细擦拭着她唇角的血。擦完他想退后,又被拉住,平阳警告地看着他:“你敢。”

      他自然不敢,只能跟她讲道理:“微臣怕坏了殿下清誉。”

      平阳觉着好笑,反唇相讥:“索性都已经做了,还怕什么清誉不清誉?”

      她踢了鞋,站起来,摇摇晃晃将他拉上床榻。

      这一夜平阳是紧紧抱着沈恪以睡着的。

      起初他背对着她,不知是不是不愿看她。她一手从他腰侧环到他胸前,一手紧贴着他的背。

      烛火未熄,噼啪声外,有她轻轻抽泣的声音。沈恪以静静听着,等她睡着,才转过身,将她拥入怀里。

      他挑起她鬓旁一节断发,轻叹:“懿淑。”

      半夜,困倦中,沈恪以觉得怀中异动。意识模糊,朦胧烛火映出谢懿淑通红的脸,她眼神迷蒙,看上去甚是反常。

      平阳知道自己此刻是真的神志不清,因她躺着也觉得天旋地转的。这会儿瞧着沈恪以,突然难过起来,情绪上涌到眼眶,她攥紧他胸前衣衫低了头。

      “谨之…谨之。”她抚上他的脸,泪眼朦胧:“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谨之,是他的字。

      当年出征时他才只有十九岁,次年该行的冠礼无法如期,他父亲沈江就提前取好了字。——谢懿淑也有字,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敢那么叫她罢了。她先前生他的气都直接喊名,不愿叫他的字。那时闯进来倒还记得端一端架子顺带调戏一下他。这会儿么,大约是真的醉了。

      沈恪以其实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姑娘——更尤其是眼前这个姑娘。他此刻方寸大乱,只能安慰她:“我怎么会不要你。”

      “你胡说,你娶了柳烟儿……”她低低地说,又是哭又是笑的,反复念着:“你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

      他听到她这么说,又看到她泪水涟涟的模样,只觉胸腔被突然堵了去,连喘息都困难。

      她是皇帝膝下长女,谢承乾捧在手心的幼妹,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当年,沈恪以与谢承乾是难得的知音。他允诺懿淑,功成后去殿前请求赐婚。谢承乾答应殿前进言,促成这桩婚事。而他向她兄长,他的挚友担保过:“若得懿淑,必珍而重之,一生无憾。”

      一瞬,强忍的一切都如山洪袭来,崩泻而下,将理智冲得干净。

      沈恪以堵住她絮絮叨叨的嘴,不让她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但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一夜浮沉,眼睛里揉进了许多色彩。烛火将帷幔被褥映成茜素红,好像梦里花烛夜,她红妆妖娆地出嫁。眼前一瞬是眩晕的白,是美人雪肤还是窗上西岭千秋雪?他困惑。一瞬又是纯粹的黑,交织的青丝浓黑的夜晚。千般万般迷幻绮丽的景色,不变的都是她若有若无的声音,时而苦恼时而慌乱,多时软糯到不符她素日的刻薄,甚而带着哭声的尾音,一遍遍确认:“谨之”。

      他吻了吻她散开的发,将她抱得更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