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吉兮

32、遗弃

　　锦澜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致远他们最后还是把圣诞树装饰好了。
　　晚饭后致远锦澜留在家里，沧水独自出去溜达，桑沫同崇羽去散步。
　　夜幕降临，沿路的树都挂着七彩的灯。
　　这个圣诞刚好遇到周末。街道上一对一对情侣甜蜜的依偎在一起。
　　好羡慕，桑沫望着崇羽垂在腿边的手，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拉住。
　　尽管他现在就在自己的身边，还是没办法驱散心中的那份不安。
　　“傻丫头。”崇羽笑着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衣口袋里。
　　桑沫的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盒子。
　　“是什么？”她问他。
　　“你自己拿出来看看。”
　　桑沫小心的把盒子拿出来，打开，是一条手链。
　　“很漂亮，是送给我的吗？”她望着崇羽。
　　崇羽取出手链，为她戴上：“本来想到圣诞树下再给你的，但是看你刚才可怜巴巴望着我的手，只好先把礼物给你了。”
　　刚才他都看见了啊，桑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我的礼物呢？”崇羽凑近她。
　　“在房间里，晚上拿给你吧。”
　　“是什么？”
　　“晚上你就知道啦。”桑沫笑着说。
　　“其实我准备了两份礼物。”崇羽牵起桑沫的手。
　　“还有一个是什么？”桑沫好奇的望着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拉。”崇羽微微一笑。
　　“喂，”桑沫瞪他：“因为我说晚上给你礼物，你才故意这么说的吗？”
　　“没有。”崇羽揉了揉她的头发：“因为是我擅自做的决定，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所以，待会再告诉你吧。”
　　“好吧。”虽然很想知道，但是显然崇羽现在不会再说什么。
　　“那你晚上一定要告诉我哦。”桑沫说。
　　“好。”崇羽点点头。
　　两人在街边慢慢走着。
　　“你看那个。”桑沫的手指指向街边的自动贴纸机。
　　“你想拍吗？”崇羽低下头问她。
　　“嗯。”桑沫的脸上满是期待。
　　“那走吧。”崇羽拉着她朝那走去。

　　屏幕里面显现出他们两个的样子，像照镜子。
　　桑沫第一次这样看着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有点不好意思，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来吧，微笑。”崇羽的一只手环在桑沫腰上，另一只手撑在贴纸机上，手指随时准备按下按钮。
　　贴近的身体，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环绕着她，不安，仍然不安。
　　真是会胡思乱想啊，桑沫在心里埋怨自己。
　　他看着屏幕上的自己笑了起来，崇羽按下按钮，画面定格。
　　年轻漂亮的容颜，鲜活甜蜜的笑容。
　　贴纸打印出来，一人一份。
　　“给我你的手机。”桑沫向崇羽伸出手。
　　“怎么了？”崇羽有些疑惑，但仍然拿出手机递给她。
　　“现在的情侣都会做这样的事情。”桑沫朝他吐了吐舌头，撕下贴纸，贴在崇羽的手机背面，这象征着所有权的举动让她很舒心。
　　崇羽晦涩不明的望着她，她微笑着，但是嘴角微微的颤抖泄露出她的不安。
　　他很内疚，他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的。
　　让这样低压的情绪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
　　“桑沫。”他低声唤她，带着些许歉疚。
　　她怕极了他这样的语气还有这样的情绪，她甚至能想到在这之后他想说的话。那是最坏的打算，最差的结局。
　　所以她不敢抬头看他，静静等待着他想说的话。
　　手机在她手心剧烈的振动起来。
　　她把手机翻过来，看了眼屏幕，然后递给他：“是致远。”
　　在接过手机的那一瞬，他感觉到她冰冷的指尖。
　　他心里跟她现在担忧的一样。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发生了什么事？
　　“喂，致远……对，我们在一起。”
　　他蓦然提高了音调：“她跑出去了？去了哪里……好，要是她联系我了，我会告诉你。”
　　崇羽挂上电话。
　　“怎么了？”桑沫大概听出了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还是想要他告诉她。
　　“致远说锦澜一个人跑出来了，她没有带手机，不知道她去了哪？”
　　“那么……”桑沫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去看圣诞树，你不是想去看那个吗？”崇羽拉起她的手，努力压力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担忧表现的那么明显。
　　她冰冷的手在他的手里并没有更好一些。
　　锦澜为什么会甩开致远独自跑出去，联想白天她的表情，桑沫多少也能猜的出来。
　　两人慢慢的往前走，步子看上去随意轻松，心里却好似压着快大石头。
　　一对一对的年轻人更加多了起来，看样子，他们就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崇羽裤带里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他接起来：“……小澜……你在哪？”
　　他的语速急切，泄露原本伪装好的忧虑。
　　“……不要哭……好，哪都不要去，就在那等着我。”
　　他挂掉电话，望着桑沫。
　　“是锦澜吗？”桑沫望着他，真的到了这一刻，反而镇定下来了。
　　“是。”
　　“你要去吗？”
　　“……对。”
　　桑沫抓住他的衣袖：“要是我叫你不要去，你能不去吗？”
　　崇羽的眼里满是抱歉：“对不起……我……”
　　“她可以电话给致远，给沧水，但是为什么她偏偏要打电话给你呢。”
　　“我应该要向你解释的……但是……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会告诉你……”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我听见你们讲的话……”失望的心慢慢下沉，下沉。桑沫慢慢松开手：“但是……你现在去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朋友的关心……还是你仍然喜欢她？”
　　“我……”崇羽眼中的忧虑被覆上一层沉重。
　　“我不知道。”他说。
　　“不要去。”桑沫的眼里全是无助。四周的空气似乎在慢慢的变稀薄，她全身都是冰冷的，喉咙干涩。
　　“要你去了的话，我算什么呢？”她缓慢而忧伤的说。
　　“对不起。”他拥她入怀：“你顺着我们来的路回去，在家里等我，我去找她，很快就会回来。”
　　桑沫茫然的被他拥入怀里，茫然的呼吸他身上的气息，然后茫然的感觉到那气息离她越来越远。
　　他走了。
　　当她回过神来认清这个事实，连他的背影他都找寻不到了。
　　周围的情侣们偶尔会回过头来，看看这个独自被遗弃在这的女孩。
　　桑沫深深吸了口起，跟着人群往前走。
　　在前面的路口拐弯，她就看见了那颗传说中很高大的圣诞树。
　　它的确是她见过的最高大的圣诞树了，树枝上面挂满了彩色灯管和礼物。
　　原来他们离它这么近。
　　桑沫的眼睛酸涩，眼前慢慢模糊了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天空中慢慢飘洒下白色的雪花，有几片掉进她的眼睛里，冰冷的，她眨了眨眼。
　　“下雪了。”周围的人纷纷惊叹起来。
　　对啊，下雪了，她伸出手去接。
　　有雪的圣诞节是美好的，但是，这无疑是她这辈子最悲惨的一个圣诞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