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便宜夫君 他却要在梦里杀了我》tatashan

7、这个皇帝蔫坏儿

　　差点就改朝换代，要追讨叛军残部、要整顿崩溃的吏治和涣散的人心，弈朝上上下下、从里到外都绷着根弦。

　　藩王吴鼎护国有国，被赏赐了数座城池，更别提数不清的珍宝美人。

　　但回宫后，就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差点又要搞得天翻地覆。皇帝刚回宫，吴鼎便联动朝中几位要员，秘密请旨，要老皇帝在祭典上诛杀妖妃，好为这动荡不安的弈朝，争个民心。

　　“臣等冒死进谏，陛下若不予采纳，恐日后再生出其他变数。”吴鼎话里有话，无疑是咄咄相逼。

　　但吴鼎却不知这桩事却还有另一面，握素也是完全掌握梦中此时身份的记忆时，才知当今圣上虽非明主，却也不是彻彻底底地昏庸无能。老皇帝早在粟庆逼宫之前，就意图用“妖妃乱世”来堵悠悠众口，他贪色，却对裴铃毫无情义。灾年加以上行下效、懒政成疾，叛军据守一方，弈朝到了危亡之时。考虑到国运或说他的宝座安不安稳，那位帝王会毫无犹豫地舍弃他的爱妃。

　　所以吴鼎此番非但不是触到天子逆鳞，反倒对老皇帝来说是能顺水推舟的一桩好事。但当老皇帝意识到自家的大臣在此种情况下，全在附和着藩王，生怕那位牛高马壮的异姓王一个谈不拢就要当场反叛时，老皇帝的脸色还是变了又变。

　　昔日粟庆便是以皇帝纵情歌舞、为妖妃所惑为由，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在西边儿造了反。

　　但老皇帝终于找到了他的国师，准备让她着手祭典，昭告天下要将妖妃除掉时，偏偏叛军就攻进了城。

　　如今，国师再次进宫筹备祭典，早已说明老皇帝对裴铃杀心未改，所以皇帝听从吴鼎谏言、下旨问斩的消息传到握素那儿时，握素不禁嗤笑一番。再是宠爱，对皇帝来说也只是在秤上撬不起江山一角的一个女人罢了。

　　其实早在进宫前，握素便料到今日这出，她知道裴铃回宫便会重返风口浪尖，于是那时就大发善心又或是多管闲事地，暗示九婵不如带上心上人远走高飞。

　　但九婵也不知是真不听懂还是装听不懂她那些言外之意，她提起裴铃时他似乎也兴趣寥寥，这更让握素认定他甚至还是个软弱无能的懦夫，危急关头必然也是个会舍弃心爱之人的。

　　事已至此，九婵也早不知道去向何处。

　　消息传到握素耳朵里的当日，皇帝便急诏她前去。殿上尤为庄严，竟给了她一种死到临头的错觉。

　　握素赶紧上前，行礼的动作都比平日里一丝不苟，生怕一不小心再触怒龙颜。

　　“陛下急召贫道是为何事？”她将姿态做低，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必然与裴铃有关。

　　皇帝没有开口，反而给身侧的管事公公示了个意。

　　“贵妃裴氏，阴挟媚道，迷惑圣上祸及朝堂……”

　　太监尖细的嗓音传进她耳里越加沉闷，她在殿前呼吸得越来越急促。她生在医家，不是没见过死人。上个梦，更是有许多魔子魔孙带着各种死人死物来向她邀功。

　　她虽不像裴铃似的，能把对方视作亲姐妹，但她与裴铃是说过、至少裴铃是向她说过贴心话的。托九婵的福，勉强还算共患过难的。而今，她将有灭顶之灾，老皇帝之意，是要让国师上达天听好名正言顺治了裴铃的罪。

　　果不其然，皇帝立刻便让她准备事宜，择日向天下人宣告裴铃之罪，即刻斩杀妖妃。

　　但握素未曾料到，真正让皇帝下了杀心的是——九婵与裴铃还是未能瞒天过海，暗通款曲、传递书信被天子撞破。

　　“你以为你替贵妃同那贼子通信真能瞒得了朕？”殿上议完事后，诸位大臣散去，老皇帝走近她，耳侧传来的这么一句让她当场失态。

　　握素几乎是立刻跪了下去。

　　“朕已经抓到了那个贼子，将在祭典后处以极刑，罪名或许是……藏匿在国师身边多时，伺机毒杀国师。”

　　“我不会主持祭典，我绝不会将这天底下最大的罪名丢给一个无辜之人。”讲出这番时握素不断在心中暗示这不过是个梦，这不过就是个该死的梦。

　　她的这番话一出，显然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使了。

　　龙颜大怒，好在皇帝还有自己的思量才止住了手中的宝刀。

　　“张氏，朕看你是忘了你能当上这个国师，就是要主持这场祭典。”强压着怒火，从她胸前抽出了那把刀，寸余处染了血。

　　握素还是第一次听见张氏这个称呼，她不是李安亭，原本不是，在这梦里，都不是。真正的李安亭早死了，就死在刚刚那把刀下，因她不愿为皇帝做斩贵妃而赢天下的那把刀。

　　握素在这个梦里只是一个容貌与李安亭极为相似的农妇，如皇帝所说，张氏能当上国师，就是因为她有这张脸，且没有李安亭的心。

　　待她因胸前痛楚醒过来时，她已躺在宣兰殿自己的床榻上，皇帝终究还是没给自己一个痛快。

　　钦天监又给她递上了裴铃的死期、大弈朝的吉日，这次甚至不用她过目挑选，只是通知她那天一定要将天命喊得响亮、将法事做得妥帖。

　　于是她还是去见了裴铃，死牢里的裴铃，像是枝头的花腐烂为了菜地里烂臭的瓜。一个人如何能被摧残至此，握素尚且不懂，但她之前准备的话语全都被拦在齿后，只说了些走出牢门自己都记不起来的碎话。

　　裴铃靠在墙边，不言不语，眼中毫无生机，像是听不见她在说话。握素临走时才想起了自己备好的话，只捡了一句来说，“下辈子，别再这样爱一个人。”

　　“我恨你，我恨你李安亭！”身后人的嘶喊让她怔住，她有万般不明裴铃为何恨她，难道仅仅因为此刻她见死不救？若还是只手遮天的魔尊，她现在也不是不能为裴铃斩开那百炼钢筑的牢笼，不为裴铃于自己是否重要，只为她不想眼见一个女人含冤而死、背负天下骂名。

　　“你缘何恨我？”

　　裴铃没有回答，仿若陷入了疯魔一般，继续宣泄着她的恨意。

　　诛妖大典就定在明日，而此时的握素本该在禁闭之中，她抗旨不尊不愿主持大典，此刻是设法溜出来，裴铃的动静引来了狱卒，握素只能赶紧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