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天问仙》夏逢秋

9、正文之幼儿

　　颜天信的流雨寒枪贯穿了深浪主星，让极天之光辉煌在星盘，也许千年万年后都不会消散。而这一次的流雨寒枪，足称人界至强，已经达到了灵转的威势。这是颜天信的规则之力，也是他的锥心之恨。此击过后，颜天信在最后一丝理智尚存时离开。

　　深浪主星的灭绝屠杀震动了御敌宗，妖首率残军回归时，三大劫仙领众人修伏杀。双方激战数时辰后，魔魁降临，镇杀四方。三大劫仙意识到受妖首算计，其中一仙舍命独战魔魁，而妖首被颜天信创伤颇深，未能留下太多人族。

　　十数年后，颜天信在无尽的漩涡星空中漂浮，如同尸体般，闭目不醒。也是这十数年里，御敌宗和妖魔在神风主星爆发了一次极大规模的血战，四大劫仙出世。妖魔二族强者尽出，丹天境、化奇境万余，哪怕劫仙可以一敌众，终归力有殆时。神风一战，人族败，劫仙殒三。

　　神风之战的三十年间，人族屡战屡败，劫仙不出，第二步修士死伤惨重。当此时，仙门巨变。

　　茫茫然的碎裂规则中，身影虚幻如烟的仙尊盘坐，某一瞬，他睁开双眼，其内有悲哀：“我……愧对仙界。”

　　半百年的规则风暴一点点蚕食了此地的封印，仙尊魂心念一动，微弱的意念飘然而出，仙门……开！

　　人界边缘，苍老的楚天心面色微变，抬头看向仙界碎陆：“?樽武枯仙尊！”

　　这一刹那的人界因仙尊残力的霸道而震撼，玄灵邪星，妖首和魔魁立足狂风中，面如死灰。

　　“仙尊！仙尊……”妖首喃喃。

　　御敌宗，伤势未愈的衰老劫仙颤抖着身躯，望向远远在无尽星空中的仙魂，单膝跪下，扣仙礼：“人界御敌宗小修，见过无奇力上仙尊！”

　　劫仙一跪，千万修士止步，御敌宗垂首。

　　明堪跪拜中抬头：“仙……便是这般超脱！”

　　云从容向往与失落齐备，默然无声。

　　某一秘境，浑身有浓郁血气的身影震颤，哪怕相隔极远，感受到这仙力后他仍然惊恐不已。

　　?樽武枯仙尊没有立即回应，残念意动，看向不止何处的星空，喃喃：“仙缘……”

　　继而，他方看向人界诸星，却突地面色凝重：“帝主？”

　　瞬息之间，?樽武枯仙尊推理茫茫碎事，明悟：“非是帝主，但是化劫的契机！”

　　?樽武枯仙尊面有微笑，那久不散的愁苦与愧疚淡了些许，他开口，声震：“妖魔二族来犯，敕令以枯尊之氏，人界之修，灭杀妖魔，捍卫仙颜！”

　　人界十大劫仙残存的四位全部入世，拱手受令。

　　“人修古由，遵命。”

　　五灵真仙古由，肤如古木，双眸翠绿，白发瀑散。

　　“人修白肠山，遵命！”

　　五灵真仙白肠山，负剑百二，双眉剑意洒。

　　“人修灭逸，遵命！”

　　四灵真仙灭逸，黑发血瞳，妖异如鬼。

　　“人修风态鸣，遵命！”

　　六转真仙风态鸣——曾天神之下第一而今人界至强，老朽悲容，叹息声声。

　　御敌宗劫仙振奋：“人修文鼎，遵上仙命令！”

　　四灵真仙文鼎，斩妖魔三百余。

　　五大劫仙后，人族中其余十数劫仙受命。其中，仙天宗杀神玄龙弃仙门一道，踏入三灵真仙。其弟子云从容天资卓越，仅次于颜家仙骄，年纪轻轻已经半步凝灵。

　　妖首眉眼如冰：“原本人族支离破碎，如今却被齐心！”

　　魔魁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樽武枯仙尊。

　　“哪怕人族全部凝聚，也不是妖魔残族的敌手，破局关键，非是劫仙。”?樽武枯仙尊平静，抬手，妖魔数万残军、百万余新军全部威势暴涨，冷眼寒万万里。在他们身后，数十亿的妖魔老弱妇孺在庇护下瑟瑟发抖。

　　那精细到如发丝万万之一的仙则本源拧转，牵扯着人界与星空中的某处。

　　?樽武枯仙尊松气，怜悯人界：“本尊已留下生机，但真正扭转局面还需靠你们自己。”

　　“多谢上仙福泽！”风态鸣等劫仙心中微定。

　　“那么……”仙尊魂原本浑浊的面孔此刻凝实，“本尊此残念之力，助你们扭转！”

　　仙尊之威，哪怕残缺都让楚天心震颤，更不论其余弱小！

　　妖首和魔魁对视，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疯狂。

　　“真灵！！！”

　　媲美五灵真仙的妖首与魔魁在灭玄灵后，罕少地竭力联手。

　　“真灵祝我，魔火，阴生四重纶！”

　　“真灵祝我，妖鬼，幽水！”

　　仙尊残念化丝线般的残败仙尊术，瞬息万万里，再呼吸，玄灵邪星被一股堪称吞天食古的绝天威势封锁。

　　“妖魔子弟军，献血真灵，助我二者灭仙！”妖首怒吼。

　　血色的真灵如妖似魔，对着星空中夺去无边星光而不迹的仙力波澜咆哮。

　　“等待……等待……记住了，此灵，千年内不会恢复十成力……”

　　仙尊之声淡淡，仙门闭，裂纹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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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尊魂动的十一年后，人族全部劫仙出动，与妖魔二族开展了一次震古烁今的大战！近二十位劫仙的全力以赴，近万第三步的死不休战，数十万乃至百万的第二步血干气尽！

　　妖魔二族，妖首和魔魁第一次战至疯狂！石妖真身，威威然山镇！百目瞳魔，闪烁魔火吞气焰！他们身后，万余第三步妖魔怒吼，数百无限接近凝灵的妖魔厮杀至臂膀血裂。更有百万妖魔新军参与，其中包括第一次举起武器的青少。

　　御敌大战持续之久、伤亡之惨烈，痛到妖魔与人族在数百余年内没有大规模的血战。

　　战后的二百七十一年，孤龙副星，一个婴孩出生。

　　“这人族婴儿的父亲呢？”妖卒询问。

　　老妇人怯懦回答：“孩子的父亲在矿坑里，已经半年多没回来了。”

　　“他的母亲呢？”

　　“难产，刚死。”老妇人揉捏着衣角。

　　“好了，你走吧。”妖卒点头，青色的鳞片泛着白芒。

　　老妇人逃也似地离开，妖卒看向带着血污的安静婴儿，有些诧异：“死了？”

　　妖卒上前，看清婴儿的表情后他浑身的鳞片张开，喃喃：“这是什么眼睛？”

　　婴儿的双瞳乌黑，深邃得如同幽泉，却隐隐地有些许血光。

　　妖卒心底发寒，前思后想，他最终把婴儿放在他母亲的尸体旁，合上门离开。妖卒的背影越小，吵闹的低矮土房群里没有婴儿的哭声。

　　深夜，天无月，一颗天外的星石破云，静谧地落在孤龙副星。

　　清晨，矿十一城的凡人被锣声吵醒，紧接着，如蚂蚁群般迅速地散离，在劳作的地方取得干粮和水后快速进食。

　　仙阳虽残，犹照大地。一片灼热中，荒原外的一个石人指动，继而片片崩裂，露出一副邋遢。

　　十二妖为一队的巡逻卒路过，正好遇见此景，队长上前，长枪指向从石像出来的人，质问：“你是谁？”

　　那人灰发灰须，满脸的污垢和悲怒皱纹，鼻尖抖动着，嘴角似哭似笑。

　　“队长问你话呢！”披甲妖卒长枪刺下。

　　邋遢老人睁眼，刹那间爆出极致的寒意，光线都被扭曲的强大瞳力直接让第一步巅峰的妖长毛发陡立。

　　“跑……”

　　一句未完，十二颗硕大的头颅飞起，溅了满地的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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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矿十一城，邋遢老人走进城门，没有被任何妖族察觉，毕竟这里只是副星，而这老人的实力如同深渊般难以估测。

　　土房群的过道，邋遢老人驻足，渐渐被人发现。有人惊奇，毕竟这老汉出现得太过莫名，似有似无。

　　路边有面色土灰的老妇人经过，邋遢老人挥袖，伴随着尖叫，一股风将老妇人卷来。

　　“你身上有味道。这里是什么玩意儿？”邋遢老人一手搔头，另一手指着一间土房。

　　老妇人惊慌失色，不敢隐瞒：“里面是陈家汉子的男娃，陈家媳妇儿难产死了。”

　　“进去！”老人一推，门开，周围阵阵惊呼。

　　“是哪一门派的大修？莫不是来拯救我等？”衣着破烂的高瘦男子惊喜。

　　他的言语让许多围观者议论，吸引更多。

　　“我太爷爷的太爷爷说过，以前这里是我们人族统治，修士建宗立国……难不成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前年有修士在矿四城被擒杀，这是我亲眼所见！那修士，开山裂石随手而出，绝不是凡人！”

　　听着周围的嗡鸣，邋遢老人眉头皱起，好像不耐烦，却没有发作，有些气哼哼地跨入土房。

　　内里，婴孩依旧安静，双眼的血色更浓。老人放开老妇，自己上前探视，几息对视后，他发出了震动整个矿十一城的笑声：“好小子！好小子！我怕你？我怕你！”

　　婴孩也笑，如哭亦似狂，瞳孔血海翻。

　　“饿了？”老人询问婴孩。

　　没有回答，只是止声张口，老人会意，双指为剑划破手腕，隐有金纹的鲜血滴滴落入婴孩的嘴中。有人大胆偷看，被这一幕惊吓，连连后退：“疯子！他不是什么大修，他是一个疯子！”

　　老疯子抱起在襁褓中品尝着鲜血的婴孩，一步步走出土房。老妇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看鬼魅般望着老疯子。其余者，随老疯子的进而退，惊恐、绝望。

　　“哈哈哈哈！”老疯子大笑，悲苦的眼泪流下。

　　怀抱中，婴孩仿佛被感染般，发出了轻灵的笑声。两双眼睛，怜悯与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