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天问仙》夏逢秋

16、正文之仇恨

　　玄灵妖星，策天的人族模样出现时，整座城池的妖族惊变，而下一瞬，此城烬散。

　　三日后，妖族数万第三步强者云集，无论是在其他主星，亦或者秘境。这些大妖得到的命令只有寥寥一句：“祖星危极，归！”

　　玄妖城门户紧闭，妖族旌旗狂烈，黯淡的天色之下，威压不知尽头的巨大城池森冷。其内，两万余第三步坐镇，丝丝缕缕的各色妖力晕染，眼瞳闪、鼻息重。其上，妖首和魔魁同天，百丈的身躯遮蔽了一片星天。

　　城下，衣着破烂的策天一步步走来，比之巨城如同蝼蚁，但其肩日月而来，世间万物万色自散，那双眸血色，夺天地光。

　　“策天，你要与妖魔二族殊死一战吗？！”妖首斥喝。

　　策天狰狞一笑：“妖魔？蚍蜉之族，也配我出手？”

　　“狂妄！”魔魁勃然大怒。

　　策天却是不耐烦地挥手打断：“聒噪！我来此，应你妖族第一代妖首邀请，我恩师之骨便是自你妖族流出。”

　　提及颜天信掌骨，策天双眼杀意更浓。

　　妖首质问：“你却是屠我妖族一城？”

　　“杀便杀了。”策天此言毕，毫无征兆地出手，盖世血煞仙撼巨城，无数城内弱者心神颤，喷出鲜血，甚者毙命！而那狂笑声刺耳，策天，飞天若仙！

　　“找死！！”所有妖族第三步大妖怒吼，冲天而起，杀心毕露。

　　策天狂笑：“你妖族胆敢辱我恩师，此是见面礼罢了！”

　　“慢。”

　　妖族众第三步停顿半跪，妖首与魔魁低头：“迎圣器残影！”

　　天妖泣古老华丽，落在玄妖城与天的缝隙，绽放出璀璨的光。其内，一张令策天几乎压制不住杀意的脸出现。

　　“妖首！！！”策天的喉头颤动几次，切碎了这几个音节。

　　第一代妖首的残魂表情平静，拱手道：“颜天信之徒，一叙？”

　　策天本想血杀此处，却被心中的一丝灵异牵动，动摇许久后颔首。第一代妖首微笑：“且来。”

　　天地一换，妖首残魂正坐策天对面，率先出声：“颜天信之徒，你可知晓何为飞天若仙化人间？”

　　策天冷笑：“我言不知你可信？”

　　妖首摇头：“当年之争，本无对错。人族求活，我妖魔亦求活。颜天信杀了我，而我也杀了颜天信，一切仇恨早已烟消云散，你又何必如此？”

　　策天双瞳血色闪：“我恩师于我，重人界万倍。”

　　妖首表情微变，没有预料到策天的杀意如此浓厚，许久，妖首起身一跪：“此乃我之诚心，还请你暂时放下仇恨。”

　　策天嗤笑几声，道：“可悲……说吧，我听完再决定杀多少妖族。”

　　“飞天若仙化人间，照青却醒幻无形……”妖首面色凝重，“这两句，是六式半规则术！”

　　“半规则术？”策天动容。

　　“飞天、若仙、化人间，是仙界之微末、人界之顶天术，是以人界仰望仙的术。其中，飞天是对仙的向往，若仙是对仙的形似，而化人间是化入人间、超脱人间……此一句，顿悟者人界无敌！”妖首缓慢吐字，生怕策天错过任何一言。

　　策天心中早已理解，没有过多纠结再问：“那何为照青却醒幻无形？”

　　妖首苦笑：“是啊，是何意？”

　　“杂碎！你不懂又为何此举？”策天喜怒无常，拍案而起。

　　“虽然我没有理解何为照青却醒幻无形，但由前句可知此依旧是三式。照青，却醒，幻无形！”妖首没有理会策天的暴怒，平静开口，“如是前句为人界顶峰，那么后句大有可能是仙界之巅，亦或者稍次。”

　　策天稍稍平静，等着妖首的下文。

　　“但是，虽此句是颜镇礼以超脱人界之境推算，以其修为却是不可能道破仙界之奇秘，故而我以为，这后句应当是一种高于人界，局限于仙王之下的式。无他，仙王乃是人仙之极，我已经高算了颜镇礼。”妖首说出许多策天不曾了解之事。

　　沉默片刻后，妖首询问：“你可知……洪荒灾劫？”

　　策天面色一变，随后点头。

　　“我推测，照青与却醒类似于飞天、若仙，是讲自我强大至一种高度的式，以此来达到幻无形，我认为……所谓生机就蕴藏在无形之中。”妖首言辞更加缓慢，似乎畏惧触及到禁律。

　　“多年前，星空众族已经开始逃离，妖魔人三族修士同样可以远行，但妖魔人三族凡民太多太多，若要远上星空，这些应被抛弃。”策天目光闪，盯着妖首。

　　“颜镇礼不会抛弃凡人。”妖首却断言。

　　策天有些差异。

　　“故而，颜镇礼的推演不可能是抛弃凡民，如若真要抛弃凡民，也不需要推演。”妖首的话点醒了策天。

　　“却是如此……那么，师父最后留给我的那段话，必然不可能是要我视妖魔人如无形……以恩师之爱，不可能抛弃凡人！”策天心中喃喃，似乎抓住了什么细节。

　　妖首继续：“颜镇礼的推演是开始，仙尊的现世则加强了我的确信。我妖魔二族进攻仙界之时，那位仙尊虽被镇压，但脱离了帝主的遮掩，仙帝绝对有能力在瞬间将其找到并释放……所以，那位仙尊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仙帝的后手。而你，是仙帝在算出仙劫后，于瞬息间内布置的最重要棋子。”

　　“仙帝……竟有如此能力？”策天质疑。

　　“仙界传承古老，仙帝手段更是无穷无尽，哪怕是帝主单独对上仙帝，也只有死之一路。故而，我们妖魔二族全力对抗仙人，已经没有余力去理会仙帝的仙念变化。”妖首回忆其那双璀璨的仙瞳，不由得惊惧至颤抖。

　　“仙帝布置，颜镇礼推演，仙尊辅佐……”策天喃喃。

　　“颜天信一人，解开了第一句，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推出如此精准的结论。而颜天信死前曾说知晓一切，他……是否告诉你一些事情？是否解释了何为照青却醒幻无形？”妖首终于问出，残魂面孔此刻清晰。

　　“我不会说的，”策天似是讥讽，“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妖首沉默许久，最终叹气：“若你答应告知，此后妖族永不入侵人族，与魔族永世中立！若你还是不愿……”

　　高傲的头颅低下，妖首再跪：“我只有厚颜恳求，当有一日你悟得那言，救妖魔凡生！”

　　策天笑了笑，继而双眸杀意闪：“可以，但是，你要在我离去后，立刻自散残魂！”

　　“自然！”妖首大笑，策天挥袖，起身离开，仿佛恨不得立刻见其亡。

　　“策天！这是我最后予你的助力！”妖首猛然抬头，一缕寒光射向策天。

　　策天灵念一动，包裹住那信息庞杂的“光”，随手一撕，离开了这一处极密的空间。

　　“众妖听令，送客！”妖首的声音传出震荡，策天没有回头，那一缕残魂带着慈爱的神色，渐渐飘散，从此不再。万余年，推演谋划，呕心沥血，南征北战，妖首终于彻底谢世。

　　策天眼眸冰冷，嘴角上扬：“倒算守信，否则今日还真要杀个尽兴！”

　　妖魔人，在策天眼里不过是蝼蚁、尘埃，他心中有的只是对自己恩重无比的颜天信，所以他可以救妖魔二族，所以他必须要妖首彻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