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天问仙》夏逢秋

15、正文之纵横

　　策天座下是其当年与颜天信居住之所，此地因仙脉崩溃，无人矣。

　　三十年，一队修士掠空而过，看见了气息平静的策天，落地后靠近。

　　“道友何人？”天龙宗弟子拱手。

　　策天没有理会，只是吐纳，思索着颜天信留下的遗留之言。

　　“道友……”男子又问。

　　策天开眼，喝道：“滚！”

　　巍峨成天的气势席卷如灾，天龙宗弟子全部色变，一拜后离去。

　　一百年，策天的身上生满了青苔，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厌恶着几乎所有。

　　三百年，天龙城废墟被清理，村庄建立，农田开垦，平矮的屋檐分割了一滴雨。策天被当成石像，供奉在村庄的中心，偶有村妇虔诚祭拜。

　　三百六十八年，村庄周围的数个村镇被妖鬼袭杀，死伤惨重。人心惶惶时，策天石像面前有妖族尸体现，村民惊以为敬，此后香火不绝。

　　六百年，仙脉余力和策天庇佑在，村庄越发兴旺，成为了拥十数万人的城镇。策天在此太久，居民无有冒犯者，反而盖了仙观遮风挡雨。

　　夜晚，人声鼎沸的城镇渐渐安静，孩童和父母之间的谈话入耳，夫妇之间的吵闹入耳，祖孙相依的微言入耳……策天开眼，喃喃：“凡人……”

　　六百三十二年，有褴褛妇人带子至城镇，其无依无靠，偷偷宿于仙观中。

　　“烈儿，过来拜一拜仙长。”妇人满脸憔悴，还是强打精神让身旁的稚子拜见。

　　稚子见策天眉目清晰，石色和青苔交替间浑然天成，诚真以为仙人，跪拜之余不敢妄动。

　　“仙长恕罪，贫妇丈夫早亡，今家乡变故，不得不出逃，恳求暂住……”妇人虽然衣衫褴褛，言辞间却不显粗鄙。

　　等到妇人罪辞结束，策天已经苏醒，他看向稚子，心绪稍稍恍惚：“是他？”

　　仿佛有感应，稚子抬头，望向策天的眼，却什么都没有看见。稚子不多理会，好奇谨慎地在仙观内走动。

　　“烈儿，不要擅动，惊扰仙长。”妇人小声训斥。

　　“无妨。”策天传声，妇人惊骇，不可自制地看向趺坐的石像。她当即跪下：“贫妇叩见仙长！”

　　“稚子何名？”策天平淡。

　　妇人一犹豫后回答：“金烈。”

　　“原姓石，是否？”策天喃喃，“石金啊，真是你的后人……呵，万年了，万余年了……”

　　“仙长认识石金仙老？”妇人惊诧，石金之名是石家代代相传而来的，其修为在石家祖地堪称至强，让石家风光了数百年。只不过其年代太过久远，妇人只以为是故事。

　　策天点头：“石金乃我唯一友人。”

　　“友人？！那您今年万岁？”妇人心中波浪巨，脱口而出。

　　“算是吧。”策天的血瞳罕少柔和，不知喃喃何语。

　　沉默许久，策天问：“因何来此？因何狼狈？”

　　妇人一拜：“回仙长问，石家几经变故后，主支各散，贫妇丈夫年轻为官，因正直得罪太多。夫君病逝后，我母子二人被逼离乡，至今依然逃避。”

　　策天闭上双眼，推演之术施展，半刻后开口：“三天后，他们会追来此处。”

　　妇人面色变，却听策天再言：“何惧？杀了便是。”

　　策天一挥袖，狰狞的杀意在其双目闪烁，气势与气机摄人心魂。

　　“此处我之贡品你们随意。”策天说完，不再理会。

　　三天后，血色的煞气吞噬了十余个汉子的心智，将他们活活吓杀。策天点石成金，在母子二人的跪拜中离去。

　　妖魔人三族共建之中立巨城，一个双目血红的男子衣着破烂，没有任何生息地混入人群，进到城中。

　　策天双眼如血，四处扫视时引起许多修士不适，对其大起忌惮。

　　“近千万的活口……”策天喃喃，流动在人群中，迅速地寻找他的目的地。

　　通天塔，策天盘坐下方，数十守卫不曾注意。

　　次日，通天大会开启，数十第三步强者至，数千第二步强者坐满，策天随意灭杀一妖后，夺得其令牌进入。

　　长宽各千米的巨大通天台中央，肥硕的人族清嗓朗声：“诸位同道光临，直叫通天会蓬荜生辉，老夫瑶庚代首席感谢各位……”

　　“聒噪！”策天吐字冰冷，面色阴寒。

　　周围修士诧异地看向策天，后者却没有半分在意，只是死死盯着瑶庚。

　　“通天大会第一事——换宝，老夫代替通天会抛砖引玉，先拍卖一百件珍宝，诸位同道多多捧场！”瑶庚终于说到主题，众修士一振。

　　“第一宝，回风纱。此宝来自人族第二步巅峰之修——炼羽徒，是其毕生祭炼之物。此宝一旦施展，速度莫测，变幻无穷，召天地之风为己用，化己身为天地之风，来去自如……”瑶庚详细介绍回风纱，并在最后开价，“起价五千仙玉，一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仙玉。”

　　“五千！”

　　“五千五！”

　　“六千五！”

　　此起彼伏的出价乱耳，最终此物已九千五百仙玉的价格被一名第二步修士拍下。

　　换宝大会继续，策天一直没有开口，更不论开价，直到第六十八件珍宝的出现。

　　“灵炎甲胄，可吸纳五行之炎为己用，外化抵御所有攻击的护体灵器……”瑶庚言未尽，就面色巨变，骇然地看向一处。

　　“给我！”

　　那双血瞳如亘古不灭的悬天杀意，在其主的疯狂之下爆发出几乎凝实的恶。

　　“这位道友莫要冲动……”瑶庚被策天的双瞳直视，心神近崩溃，却挣扎着找到理性。

　　在场的众多修士见状，全部起势镇压，意图直接灭了扰乱秩序者。策天起身，第二步修士全部喷血，第三步修士同站，面色凝重。

　　“给我。”策天双瞳血色剧烈，天地黯淡，只余残红。所有修士惊骇，瑶庚在这一刻看到了策天身上那强烈、纯粹且不可动摇的杀心，不敢犹豫，他解开灵炎甲胄的封控，送予策天。

　　一刹那，威加通天塔的气势如潮水退去，瑶庚大感轻松，方觉冷汗满身，他见策天面色柔和，赶紧解围道：“前辈钟意，全当是通天会孝敬前辈之礼。”

　　策天没有回应，呆呆坐下，喃喃：“师父……”

　　灵炎甲胄，颜天信残甲为核心炼造之物，策天与之相处太久，又怎会遗忘。

　　见策天不再多动，瑶庚擦着冷汗，强笑着继续主持，炒热已经有些惧冷的气氛。

　　不多久，策天此行的真正想要出现。

　　“本次百宝之压轴奇极珍贵，是为人族强大之掌骨！”瑶庚面带笑容，说的话却引起在坐修士的议论纷纷，尤其是人族，颇为不满地望向瑶庚。

　　“此人，乃万年前斩杀妖族第一代妖首的颜天信，此物乃是人族第一强者颜天信之掌骨！”瑶庚一言极其千层浪，妖魔人哗然，一时间竟忘记追究来处。

　　“瑶庚长老，颜天信前辈乃是我人族之伟大修士，怎可亵渎？”一名人修开口，眉头微皱。

　　“哈哈哈！道友这便不对了！先不说其掌骨可造福人族，就那颜天信自己，他可是个疯傻之人，又如何担得伟大之份？”又一名人修笑道，不置可否。

　　妖族怒骂：“通天会为何拿一疯傻之卑厌人修来坏我妖族心境？”

　　“梁木兄激动了，颜天信毕竟斩杀了你妖族第一代妖首，可见其实力强大！”魔族笑道，不似劝和。

　　“定是那颜天信卑鄙可耻，阴险算计了我族妖首！”又有妖族辩道。

　　人族修士反击：“那颜天信可是疯呆痴傻之人，如何算计你族妖首？看来妖族还真就净是些蠢货！”

　　那妖族欲再言，就被一个人影挡住了视线，进而一只手落下，将他的头颅掌控，巨力瞬间爆发。

　　“你怎敢用你的脏嘴来侮辱我的恩师！！！”

　　策天的言语阴寒到了极致，吐字成霜！其掌中，妖族头颅碎！

　　“他！他居然杀了葵羽！！”

　　众妖魔变颜，继而动怒：“杀了他！”

　　“扰乱秩序！诸位长老，不必留手了！”瑶庚满脸冷汗，斥喝道。

　　众人修见此惊变，想法各异，去者大多。然其中一人欲离座时，策天的身影又临，其双眼赤红到了极致，几乎要堕入到妄：“你！言我师不配伟大？”

　　一句质问，那第二步人修心胆战，生生被策天的威势压迫至死！

　　策天抬头，看见那梁木妖族御空，愈加暴怒，咆哮如雷：“落！！！”

　　那与灵转几乎无差的滔天气势如灾如龙，狰狞了此方世界的所有。策天抬手，拉扯之间将梁木妖族的身躯崩溃，一喝灭散其妖灵。

　　“此人究竟是谁？！”妖魔人第三步者惊骇。

　　策天再看，那言及颜天信的人族面如死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策天却不管不顾，双眸的血色几乎要滴落，一脚将那人修的头颅踩爆，颅骨四散。

　　“粪便且不如的杂碎，你们也敢叫嚣我师之名讳？！”策天扫视，威震所有第三步，包括通天会赶来的长老。

　　瑶庚连连摇头，带着讨好的笑把颜天信的掌骨奉上。

　　数日后，颜天信之徒的强大传遍整个人界，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位在万年前就被斩杀的凶人竟复生于此，更惊骇其惊天撼地的奇绝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