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眸》南下十四

19、步步为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祝清言略微出神，听到林枝夏问她后还稍微愣了愣。

　　“真心话吧。”

　　周围的人都知道她性格比较安静，因此没有太过起哄。

　　林枝夏点进按钮，题目在屏幕上快速滚动，然后缓缓停下，显示出几个大字。

　　“你会选择爱你的人还是你爱的人。”

　　问题一出，场下众人眼睛立刻亮了，这个问题真的敏感又劲爆。

　　林枝夏嘴角露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定定地看着祝清言。

　　就连祁溯，也靠在沙发，把目光倾注在她的身上。他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也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祝清言听到这个问题，心里空了两秒。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她当然会选择——

　　“爱我的人。”

　　如果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那她不会愿意继续付出。比如身为一个女儿，她一直存着微弱的希望而爱着母亲，可她得不到相同的回应，她也会累。

　　所以长久以来的情感迟钝，未必不是一种自保。

　　在祝清言说完这句话后，客厅里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也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陶珉率先问道：“为什么二者不能兼得呢？”

　　林枝夏就比较现实了，她毫不留情地回怼道：“大白天的别做梦了，谁能那么幸运啊，喜欢人同时也喜欢着自己。”

　　网络越来越发达，每天能够接触的信息越来越多，同时也能看到人间的各种悲欢离合。

　　看惯了太多爱而不得的故事，难免对爱情秉持着一种悲观的态度。

　　周喻也接话道：“那我还是会选择我爱的人，就算是死路一条也想试试。”

　　就连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吴恒也点了点头。

　　祝清言笑道：“我没有那种勇气。”

　　陶珉伸出手，捅了捅身旁的祁溯，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什么想法？悄悄和我交流交流。”

　　祁溯直接开口，一点也不避讳地说道：“我会选择我喜欢的人，然后也努力让她喜欢我。就算失败了，我也不会后悔。”

　　祝清言心有所感，她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果汁，掩饰自己的突然加快的心跳。

　　她想，祁溯真的很自信，仿佛自带光芒一般，永远都有试错的底气，和从头再来的勇气。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是主角。

　　不像她，不敢付出太多，只敢在舒适区里来回打转。

　　众人又玩了几轮，祁溯被抽了一回大冒险，祝清言运气好，侥幸逃脱。

　　收拾好残局后，祁溯投影了一部电影，这电影节奏很慢，配乐也很舒缓。

　　兴许是下午的夕阳太过暖洋洋，从窗外斜照过来铺洒在众人脸上，适度的暖意让醉醺醺的他们很快陷入了困意。

　　催眠的电影是最好的摇篮曲，一行数人歪斜在宽大的沙发上，浅浅打起了盹。

　　但祝清言很清醒，她悄悄起身，在不惊扰其他人的情况下，在外面的花园里透了透气。

　　花园布置得很法式，不是那种刻意为之的文艺，而是自然而然的高级，像是文学名著里富家千金们喝下午茶的地方。

　　祝清言坐在椅子上，欣赏着美景，发着呆。

　　今天一天明明没有发生很多事，但她感觉大脑运转得似乎比期中考试还要快。

　　尤其是真心话大冒险这个环节，不愧是被广大网友评选的聚会最不可或缺的项目，真的很……精彩。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在客厅里，祁溯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只是阖着眼睛闭目养神，然后目睹着祝清言悄悄起身出去，他思考了片刻，还是跟了上来。

　　他拉开椅子，坐在祝清言面前。

　　“发什么呆呢？”

　　我在想你那句“上次下雪的那一天”。

　　这句话祝清言只敢想象，但不能说。

　　“在想……真心话大冒险真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

　　祁溯轻轻笑了。他试探着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祝清言话就到嘴边，滚了两圈后还是吞了下去，自保意识使她不敢破开那层壳。

　　祁溯看她半晌不答，也没尴尬，他知道她的脾气，不会轻易对人敞开心扉。

　　幸好他有足够的耐心。

　　但计划中的蛰伏并不代表着什么都不做，于是他开口问道：“这些年，有喜欢过的人吗？”

　　意料之中，她摇了摇头。

　　祝清言不禁停住了胡思乱想，这个敏感的问题让她忍不住猜测祁溯下一步要做些什么。

　　她承认，她现在对祁溯的一举一动都很在意。也很想知道每句话的背后含义。

　　祁溯看着她有些懵懂的眼神，心里痒痒的，继续云淡风轻地试探道：“那你会喜欢上什么样的男生呢？”

　　祝清言嫩白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叩着座椅的扶手，她勾起淡淡的笑容，“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当祁溯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心中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轮廓，并且每细想一点，那道轮廓就越加清晰。

　　可祝清言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

　　她的含糊其辞，在祁溯的意料之中。

　　他见好就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正今天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

　　晚上六七点左右，众人打了个盹后悠悠醒来，祁溯父母给他订的生日蛋糕也送了过来。

　　“蛋糕终于来了！没有蛋糕的生日是不完整的。”

　　“来来来，蜡烛给你点好了，快点来吹！”

　　蛋糕大小适中，是双层的，看着就很精致，中间的夹心是一层新鲜的水果，外面淋满了一层巧克力酱。

　　众人把祁溯围在中间，祝清言把生日帽拿出来，递给他。

　　祁溯笑道：“这玩意怪幼稚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有必要带吗？”

　　“过生日当然要有点仪式感。”祝清言将生日帽围成一圈，踮脚戴在他的头上。陶珉立刻接上，拿着手机定格了这一刻。

　　周喻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陶珉扭头嗯嗯啊啊了一番，两人一起看着手机上的那张照片，发出了诡异的笑容。

　　天色渐暗，林枝夏把窗帘都拉上了，吴恒也把壁灯关掉，客厅里顿时光线昏暗。

　　唯有蛋糕上的蜡烛发出光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浅浅的吟唱声中，祁溯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十八岁生日哦，长大成人了，许点成熟的愿望。”

　　祁溯站在光影里，祝清言看到他嘴唇微动，只说了一句很短的话，然后就睁开了眼睛。

　　于是她问道：“这么短？”

　　“都是精华。”

　　祁溯挑了挑眉，然后把蜡烛拔了出去。

　　“先说好啊，别抹奶油，咱们珍惜粮食。”祁溯打了预防针后就切起了蛋糕，分成若干份，递给了众人。

　　蛋糕口感很好，奶油绵密，巧克力醇郁，就连祝清言这个不太爱吃甜食的都多吃了几口。

　　一桌人很快风卷残云结束，几个人出去扔垃圾，留陶珉、周喻和祁溯坐在沙发上。

　　这三个人聚在一起，那真是没有片刻安静时间。

　　周喻率先开启了话匣子，“咳，大家都是兄弟，你也没必要跟我们瞒了，你那点小心思但凡留意点都能看出来了。”

　　祁溯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声音调大，没有搭理他。

　　陶珉一把夺过来按了静音，“说说吧，怎么打算的？”

　　“还能怎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呗，万一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

　　他自认为很了解祝清言了，在没有很大的把握前，他一点都不想冒进，万一一下子把她吓跑，前功尽弃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陶珉也知道他的顾虑，但他不改八卦本性，“其实我……我琢磨着，她对你也是应该有点感觉的。”

　　旁边的周喻立刻凑了过来，极其赞同，“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啊，这次是第一次看你俩相处的场景，你在她心里绝对是不一样的。”

　　那种眼神，绝对不是普通的同桌关系。

　　祁溯白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你当然知道自己在祝清言心中的不同，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点不同的程度还完全不够，他想要的是对方完全地接受他，成为她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祝清言只是看起来性子冷，但是只要对她足够好，那颗心早晚都会被捂暖的。

　　他看着祝清言和林枝夏逆着光从门外走来，她穿着很温柔的白裙，头发编成了麻花辫，戴着一个小小的黄色发饰。

　　祁溯的思绪突然飞到了缥缈的远方。

　　他暗自思忖着，织网的同时，也要开始逐渐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