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见》孟期

48、见面

　　夜晚，虫鸣声响，繁星点点，风吹过叶的间隙，与虫鸣合奏。

　　刘净一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仔细听又没有听见。
　　过了一会儿，她又听见敲门声，她拿着手电筒出去，打开房门朝着大门口喊：“谁呀？”
　　“是我，一一。”郭九儒回道。
　　“外公。”她跑过去，打开门扑到他怀里。
　　郭九儒摸摸她的头，说：“别怕，一一。外公不会丢下你，不哭了。”
　　刘净一抱着他不撒手，发出哭腔的音节：“嗯嗯。”
　　“夜里凉，我们先回家。”
　　刘净一这才松开他，拉着他宽厚的手回家。

　　周日开学，何静姝第一次见到刘净一的外公，是个和蔼可亲的小老头。
　　这个小老头还说让她常去家里玩，她肯定会去。

　　这次开学，就是准高考生了。
　　高三生活不如以前，一周一小考两周一大考这种事情她们从刚开始的抱怨连天到习以为常的时间里，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时间改变了他们，却带不走此时的忧愁与迷茫。

　　初秋，所有的所有都步入正轨。

　　上午第一节课下课，申敬阳站在班级门口望了一圈，喊了一个人：“肖嵩，一会儿你见到刘净一了，跟她说一声，她外公来看她，让她去学校门口一趟。”
　　肖嵩听到，应了声：“好。”
　　五分钟后，刘净一回到教室，肖嵩看到她，就跟她说了：“刘净一，老班说，你外公来看你，让你去校门口。”
　　“嗯，知道了。”说完，就往学校门口跑去。
　　刘净一跑到学校门口，看到郭九儒的身影，高声喊到：“外公。”
　　郭九儒听到声音，阳气十足道：“哎，外公在这儿，慢点跑，不着急。”
　　她跑过去，气喘吁吁的缓着呼吸，问：“外公，你怎么来了？”
　　郭九儒晃了晃手里买的零食和牛奶，说：“我来拿药，顺路过来给你送的。”
　　刘净一接过抱在怀里，不放心的问：“医生怎么说的？”
　　“老毛病了。”郭九儒说。“头晕头疼，还感觉右胳膊和右腿使不上力，趁今天天好，拿了药和之前用的膏药。医生说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劳心劳力，别担心，没什么事。”
　　刘净一还是不放心，提道：“外公，你很久都没有去体检了，这周末我陪你去体检，要不我不踏实。”
　　郭九儒含笑道：“好。回去上课吧，我走了。”
　　“我进学校了，外公。”
　　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郭九儒站在原地朝她挥挥手，似是催促她赶紧回去。

　　夜里，雨幕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敲在玻璃窗，风起，发出可怖的怪声。
　　刘净一被吵醒，听着窗外的雨声，片刻的不安涌上心头，她坐起身强迫自己冷静，偏偏适得其反。直到感觉到全身冰冷才躺回去，可睡意全无，被窝也被染上了冷意，怎么也暖不热。
　　天渐渐出现鱼肚白，宿舍门外的走廊出现脚步声，已经有人起床洗漱了。她索性睡不着，轻手轻脚的端着盆出去了。
　　她洗漱回来，宿舍的灯开了，有艺术班的同学去洗漱，看到她回来了，很平常的打了招呼：“起这么早！”
　　刘净一笑笑：“我睡觉浅，听到下雨声就睡不着。”

　　她收拾好，戴上腕表，拿上伞下楼回教室。
　　路过男宿舍门口，听见有人喊自己，循着声源望去，看到一个黑影跑过来，没看清是谁呢，他就伞底下半蹲着。
　　刘净一下意识抬高手臂，让他直起身。
　　“你……”她与他并不熟，对他的举动搞的很奇怪，问。
　　肖嵩看她清透的眸光，低着头盯着伞柄笑道：“本来想淋着雨跑到教室，看到你了，就改了主意，有点冒犯了。”
　　她摇摇头：“没事。雨下的还挺大的，就一起走吧。”
　　走了一会儿，她持着伞很容易打到他的头，提出让他拿伞：“我比你矮，你拿着伞比我拿着伞会舒服很多。”
　　“哦，好。”肖嵩从她手里接过伞，手腕向她那边倾斜。

　　到了教学楼下，肖嵩把伞收起来，又甩了伞上残留的雨水，才把伞还给她：“谢了，想吃什么我请你。”
　　刘净一左手拿着伞，右手伸进口袋：“不用了，顺手的事。”说着，口袋的叠好的一小卷卫生纸递”到他面前，指尖指向他左肩，接着说：“衣服湿了，用纸吸吸水。”
　　肖嵩大方的接受她的好意：“谢谢。”
　　刘净一回道：“不客气，我刚来这个班，你也帮了我，我的桌子还是你搬的。”
　　“那都小事儿。”他说。
　　她先上楼回了教室，坐到座位上，肖嵩跟他好哥们一同进教室。

　　早读下课，她和何静姝挽着胳膊去吃早饭，回来时，课桌里躺着两包维达的纸巾。
　　她刚坐下就闻到茉莉花香，低头看见了这两包纸，瞬间猜到是谁送的，抬头看向肖嵩的方向，对方也在看她。
　　刘净一对着他拿出纸巾，他仿若懂她的意思，轻轻地点头，可大抵猜的她在问纸巾是不是他放的。

　　节假日休息，但比去年少，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连到一块儿去了。到了休息日，一中和职高这条路上比平时有了生机，道路两边的小吃摊，两个学校不同颜色的校服将这条路染成彩色。
　　全校的学生走的差不多了，刘净一同何静姝抱着书缓缓走出校门。
　　在校门口，她见到了赵季楠口中超级漂亮的同学。不失大气的娃娃脸，肤质白皙，鹿眼水灵灵的望着你，像江南烟雨盛放的海棠花。
　　何静姝目不转睛的盯着宋醒旁边的男生，一时忘收回目光。
　　“你回来了，伯东哥回来了吗？”刘净一问他。
　　宋醒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对着何静姝挑了下巴，说：“你同学怎么呆呆的？怎么一直盯着人看？”
　　刘净一见怪不怪道：“我同学看颜值吃饭，看到一个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了，体谅一下啦。”
　　“体谅不了。”他学着电视剧里面的台湾腔：“喂，同学。回回神啦，这样盯着一个人很不礼貌哎。”
　　何静姝被他喊回神，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他旁边的人察觉到面前小姑娘的难堪，笑的温柔，轻声道：“没关系的。”
　　她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刘净一，一方净土的净一，你是宋醒的同学？”
　　林鹿握住她的手指，介绍自己：“我叫林鹿，林深时见鹿的林鹿，我不是他同学。”
　　不是同学，那就是校友了。刘净一想。
　　林鹿视线落在何静姝身上，眉眼间含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何静姝这次没掉链子，回道：“何静姝，静女其姝的静姝。”
　　“行了，走吧。”宋醒说。
　　刘净一问：“去哪？”
　　宋醒回答了她刚开始问的问题：“伯东哥带着小西，楠楠添置新衣，我带着你去添置点其他东西，然后去家里聚聚。”
　　刘净一拒绝了：“我什么不缺，不用添。直接去找他们吧。”
　　“去转转就知道你缺不缺了，再磨蹭饭都不用吃了，走了。”他扶着刘净一的肩膀，让她转身，然后轻轻的推着她走。
　　林鹿，何静姝两人跟在后面，到了何静姝常坐的公交站台，与他们道别。

　　宋醒带着她走进一家手机店，径直走到柜台：“你好，我来取手机。”
　　柜台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个登记本，在里面找他登记的信息：“好的，请先报一下你的手机尾号。”
　　“4167。”
　　工作人员在登记本上找到他预订的手机，说：“好的，请稍等一下。我现在去取。”

　　趁空隙时间，三人在店里闲逛。
　　宋醒走到她旁边，问：“有喜欢的吗？”
　　刘净一大概看一眼，摇头道：“没有。”
　　“就知道你不会认真看，算了。”宋醒模棱两可的话，让人琢磨不透。他转头问：“林鹿，你有喜欢的吗？”
　　林鹿四周转着，宋醒倚在柜台盯着他看，不开口说话，等着他看完。
　　眼眸倒影着的人停在柜台一处，指着中间的国产手机说：“这个看着还不错。”
　　宋醒走过去，看一眼，夸赞着：“眼光不错嘛，这手机刚出的，买的挺火的。”说着，朝刘净一控诉道：“看看人家，那跟你一样天天敷衍人。”
　　刘净一打断他：“打住，请你不要无理取闹。”
　　宋醒吃瘪的一瞬间，惹得林鹿笑出声，他看一眼宋醒，低头忍住笑意。

　　柜台工作人员拿着宋醒预订的手机，找了一圈，看到他们在另一边的柜台。他拿上登记本走过去：“先生，你预订的手机，检查无误后，在上面签个字就可以取走了。”
　　宋醒打开手机盒，等手机开机的时间说：“再办一张卡。”
　　“请跟我去选一个电话号码。”柜台工作人员摆一个“请”的动作。
　　宋醒不动，对刘净一说：“你帮我选一个，选一个你看着合眼缘的就行。”
　　刘净一跟着柜台工作人员去了旁边。
　　她问：“选电话号码有什么方法吗？”
　　柜台人员说：“没有，但大部分的机主会选择简单好记的，或者数字吉利的，还有的人会选择尾号带生日，纪念日的。你可以凭这些斟酌选择一个。”
　　刘净一道谢：“好的，谢谢。”
　　“不客气。就在这边。”工作人员对着电脑前的人说：“小旭，把手机号码调出来，让小妹妹选一个。”
　　刘净一看着他在键盘上敲几下，鼠标在响了两三声，电话号码平铺在电脑屏幕上，他往下划拉着，又划拉回来，每个页面停留一两分钟的时间，问：“你看着，有合适的告诉我。”
　　她看了半天，看到一个电话号码，喊了停，指尖在玻璃柜台点了几次，随后选了一个：“第二列第五个，132××××2436。”
　　“确定是这个了。”叫小旭的工作人员问。
　　刘净一说：“确定。”
　　不一会儿，一个新的电话卡出现在她面前，她拿着去找宋醒。
　　工作人员跟在她身后。
　　到了地方，刘净一把卡给宋醒，他用取卡针给卡槽弹出来，把电话卡放进去，然后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拨通。
　　口袋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他挂断，将自己的手机号保存到手机上，对工作人员说：“字已经签好了。”
　　工作人员检查一遍登记本，点头应答：“好的，欢迎下次光临。”

　　出了店门，宋醒把手机递给她：“拿着。”
　　怕她不收，补了一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收，花的都是陈浮的钱，真的。”
　　拒绝的话在喉间滚动，他的话不足以让她相信，却被最后两个字说服，她转身说：“帮我放进书包里。”
　　可能是宋醒正经的时候不常有，所以他说的那句“真的“的神态，显得很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