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风过原野

52、第 52 章

　　他们这次的小摩擦就这么过去了。爱爱在高大壮的精心调理下，饭量增加了一些，妊娠反应逐渐轻微，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两个人基本回到了婚礼前的状态，开心甜蜜。爱爱的胃口好些了以后，他们又像从前一样，中午在老古家吃午饭，晚上在老陈家吃晚饭，周末自己单开伙食。
　　俊和向春燕几乎天天见面，约会内容无非是晨练或者夜跑。两人都有时间时就一起骑车出游。这是爱爱听锦珍姐姐说的。俊的妈妈听说他恋爱了，生怕他为如菲分了心，一心一意呆着城里带如菲，生怕耽搁了他的婚姻大事。
　　又是一个周末，高大壮去参加同事的家宴，爱爱独自在家，向春燕来了。两个月不见，她的脸色比从前红润了，从前脸上的那种疲惫不见了，似乎一下子年轻了不少。她的头发束成了马尾，穿着一件浅蓝色中长牛仔的棉衣，配一条藏青的运动裤，白运动鞋。她修长如少女般姣好的身材，加上这一身装扮，和那白里透红脸蛋、害羞拘谨的样子，就像一个还未涉世的在校大学生，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经历过丧子与婚变的人。是每天持续的运动激活了她？是称心如意的爱情滋润了她？应该都有。这个人跟俊真的好般配，爱爱真的很欣赏向春燕，真心希望她和俊能结成夫妻。如果他能拥有这么个温柔漂亮的老婆，那真是老天对他的补偿。
　　“小姨，你觉得他怎么样？你和他现在还有约会吗？”爱爱口气亲昵地找话说。
　　“嗯，经常见面。他说，想在元旦前把证领了。”
　　“啊？这么快吗？那你的意思呢？”爱爱听了很吃惊，也很高兴。
　　“我也觉得太快了，又不知道怎么回绝他，所以------”
　　“所以想让我替你回绝他？”在爱爱看来，不善言谈的向春燕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这就是她来的目的了。
　　“嗯。也不是，我也意愿跟他结婚，可是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不是真心的，我想请你帮我问问他，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想凑合着过日子。爱爱，我说了你别生我气，我知道他从前是喜欢你的，这是他自己跟我说的。我这个人不喜欢爱不专一的人，我不希望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心里装的却是别人。我已经离过一次婚了，我不想再次离婚。”
　　苕人呀，你脑壳被猪圈门夹了吗？对着一个你想跟她结婚的人说从前喜欢过她的外甥媳妇？就算你再怎么喜欢她想要跟她坦白你的情感经历，你也该替高大壮和我想想吧？要是她跟她表姐学了舌，婆子知道我一直不谈恋爱不是身体或大脑有毛病，而是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你让我怎么去面对婆子？爱爱吸一口长气，重重地吐出来。“他跟你说他喜欢过我？真可惜他从来没对我说过。那你想要我怎么问他？”
　　“你就问他为什么想和我结婚就行了？他跟你应该不会说谎的。”
　　爱爱听了向春燕的话心里开始不爽。问吧？那无疑是出卖俊。不问，显得自己心虚。本来他俩没什么，如果向春燕是个心眼小的人，她肯定会臆想出一些问题来。她怎么能这样利用俊对自己的信任？她到底是不是个善良的人？要是俊的答复不能让她满意，他俩的约会肯定会到此为止，那样俊岂不是要受打击？他喜欢她，失恋后肯定会很难过的。可她的话已经说到这里了，还能不问吗？那样结局可能更糟糕。哼，谁叫他跟她掏心掏肺地说那么多废话？出卖他也是他自找的，散了伙也是他活该，怨不得旁人。爱爱拿过手机拨通了俊的电话，打开免提。
　　“喂，什么事劳烦您亲自打电话？”俊开心的声音传过来。
　　“方便说话吗？”虽然此时爱爱恨不能踢他一脚，但她还是尽量把声音压下来以显温和。
　　“我在家咧，有什么话你说。”
　　“小姨来找过我了，她说你跟她提领证的事了？”
　　“她跟你说了？那她有没有说愿意或不愿意之内的话？”听口气俊很期待答案的样子。
　　“她说总觉得有些仓促。我们小姨真的很不错是吗？当初说把她介绍给你，你还假模假式的不愿意，说为了如菲还要等几年再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怎么一下子又这么心急了？是想尽快替如菲找个好后妈，还是你自己饥渴了？”
　　“老天，”俊呵呵地笑，“这几个月你都跟高大壮学了些什么？这样话也能从你这么文雅的人嘴里说出口？”
　　“怪人家高大壮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老古家的人生来就粗俗？就我们这个家族的基因里还能有文雅的成分？你挖苦我不要紧，只怕糟蹋了文雅这两个字。话说回来，你能怪我粗俗吗？你们才认识几天？就这么心急要结婚？不说了解个一年，起码也得半年吧？不然又跟上回一样，一冲动就结了婚，结果呢？过了三天半就出了问题。”
　　“对的人一眼看了就不会错，相信我的眼力吧。我说高大壮人不错，结果人家不是很好吗？你还说我冲动，我和春燕接触已经有两个月了吧？你和高大壮可是一点过程都没有，你们才是真正的闪婚，你们不是也很幸福？”
　　“我跟高大壮是青梅竹马有感情基础的，大概也知道对方的品性。你们可不一样。你们可是刚刚认识的，完全不了解。”
　　“但是我们一接触就很默契、很和谐，也很愉快。就算我不完全了解她的想法，但是我了解我自己，我知道我喜欢她，希望天天每每跟她在一起，想和她携手与共过完这下辈子。所以我不想浪费时间，想尽早和她走到一起。跟孟忱我从没有这种心动的想法，不过是抱着完成一项任务的心情结的婚，抱着尽一个丈夫的义务和责任全心全意地对她，这两种感觉完全不同。”
　　“要是她不喜欢如菲怎么办？”
　　“我不能强迫谁都像我一样无条件的喜欢如菲，爱如菲，她没有那个义务。我只希望她能够接受如菲，善待如菲。她很善良的，如菲也还算乖，我相信她俩能够相互接受，相信她会是一个好妈妈。”
　　“万一呢？”
　　“你乐观一些想点好的不行？我相信我的感觉，我愿意用我下半辈子的幸福赌这一把。”
　　“你已经赌输过一次了，希望这一次你能赌赢，希望这一次真的是老天开眼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画画。”
　　“画画？画什么？”
　　“画老天送来的七仙女呀。”
　　“还蛮有闲情逸致的嘛。如菲呢？”
　　“跟我妈在客厅看电视。你等着，我叫她。”手机里传出开门的声音。“如菲，过来，跟小姑婆说话。”
　　“小姑婆。”
　　“如菲宝贝，你做什么呢？”
　　“跟奶奶看电视。小姑婆，爸爸光画画，他不跟我玩。”
　　“爸爸都画了些什么？好看吗？”
　　“爸爸说画的是妈妈，他画的妈妈好漂亮，他说等画画好了，妈妈就要回家了。”
　　“是吗？那你可要乖乖地听爸爸的话哟！去跟奶奶玩，讲故事给奶奶听，不要打搅爸爸画画，让爸爸早点把画画好，妈妈就可以早点回家。
　　“嗯，小姑婆，我好乖的。”
　　“小姑婆知道如菲好乖，见到大姑婆让她带你和登科弟弟来小姑婆家玩，小姑婆好想如菲哟！”
　　“我也想小姑婆。”
　　“下次爸爸带你去看小姑婆。跟奶奶玩去吧。”
　　“你画画得怎么样了？照下来传给我看看。”
　　“还没完工，再有几天就差不多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传过来。”俊挂了机。
　　“他在给你画像咧，你都听到了？”爱爱看了一眼向春燕。向春燕脸红红的，紧抿着双唇掩饰心里的喜悦，看样子她对俊的话很满意。
　　画很快传过来，是向春燕的两张素描。一张正面相，一张半侧脸的，画上的向春燕很漂亮，很传神。爱爱把手机支到向春燕面前，向春燕羞答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画像，两腮绯红，那种由衷的幸福再也藏不住了，化作笑容挂在脸上。真是笑面如花，尤其是她害羞的时候比平时更好看。但是爱爱这会子却不怎么愿意欣赏她这美美的笑容。
　　“喂，画的真不错吔。”爱爱又拨通了俊的电话。
　　“真的？从结婚后就很少动笔了，手都生疏了。今年带高一，多少轻松些，才捡起来练练手。”
　　“你当初学画不会就是为了哄女生开心的吧？怎么没见别的东西？”
　　“胡说，我的景物画画的更好。我最看好的是那幅在菜花溪画的山水画，当初说要给你，让你和大壮过来看画，你们不是不肯赏光吗？跟你说，前几天我托朋友帮我把那幅画买了。”
　　“你的画也能卖钱？”爱爱从来不会质疑俊的能力，她假装调侃。
　　“小瞧人是吧？你猜卖了多少钱？”
　　“十五万。”
　　“哪有那么多？不过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值。我净得九万，朋友得了一万块钱的中介费。”
　　“天哪！我本来是瞎说的，还真的买了那么多钱？你朋友拿手把买画的人眼睛蒙上了吗？还是那个人本来就眼瞎呀？你一个业余爱好者的东西能值那么些钱吗？”爱爱嘴上开着玩笑，心底里由衷的替俊高兴。
　　“怎么？瞧不起我的技术？其实我也觉得是我朋友太能忽悠了，他把钱转给我时我都觉得不真实。”
　　“从前跟我说颜料贵，糟蹋不起，现在居然能拿出去买钱了。亏得我没要那幅画，不然搁我这儿我也不懂得欣赏，岂不是白瞎了？你以前手头那么紧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卖画？”
　　“关键也不知道它值钱呀？说的好笑的，那时候我朋友就说卖两万三万不成问题。可我拿得出手的总共也就这么两幅画，就跟我生的孩子一样宝贝，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画得出那个水平来，哪舍得卖它？”
　　“现在怎么又舍得出手了？”
　　“现在的房子太小了，如菲眼看着大起来了，她该有个自己的小天地。如果春燕肯和我结婚，我们肯定还会要个宝宝。没有自己的亲骨肉，这对她来说是人生遗憾，也不公平。所以我起码得换个三居室的房子才够住。现在我手头一点存余都没有，只能把手头的两幅画拿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碰到了眼神不济、还财大气粗的主儿，竟然卖了那么好的价钱。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我手头有点闲钱，你钱不够就言语一声，我给你赞助。”
　　“不用。我不急，她不是还没答应吗？托老管的福，这套二手房还增值了。卖了这套房子，加上那九万卖画的钱，应该够了，就是装修的钱还没着落。说不定等到她答应我的时候，剩下的那一幅画也卖出去了呢？”
　　“看来是有打持久战的准备啰？她离过婚，前一段婚姻留给她的阴影不小，所以她可能短时间内不会考虑结婚。要是她三年两年考虑不好你怎么办？”
　　“只要她不讨厌我，等她多长时间都没事，我有的是耐心。说实话，我原本也没有再婚的打算，是跟她接触她后才有了再次成家的想法。我不着急，也知道这么快提结婚有些操之过急，主要是想在如菲还小，记忆不很强的时候让她们一起生活，如菲以为是妈妈，会更容易接受她，没有刻意排斥抵触的心理，就可以减少她们娘儿俩磨合期的摩擦，所以我才鼓起勇气跟她提领证的事。”
　　“你想考虑的很周到的。一幅画抵你几年工资，你不如就改行画画吧？”
　　“怎么可能？我的脑壳还没发热。业余的就是业余的，还指望买画都是瞎子吗？这么些年我就画了这么几幅画，指望卖画我岂不是得饿死？”
　　“那倒也是。反正是画着玩，有空你也可以教如菲画画的，让她陪你一起画。你看你一迷上画画就让她跟奶奶玩，她觉得被你冷落了。她大了，需要关心的，有时间也陪她玩玩。”
　　“知道的。我这么忙不也是为她好？她想妈妈，我得早点给她把妈妈带回家。我也希望给能她一个完整、和谐、有爱的家，让她看到相亲相爱的爸爸妈妈，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和幸福。”
　　“那我祝你好运啰。”
　　“谢谢你，还有大壮，我都不知道该怎样谢你们才好。”
　　“嘻嘻，那你就把媒人红包包大点。只要你们过得好，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感谢。”爱爱挂了电话，转向向春燕冷冷的问道：“听到他的诚意了吗？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爱爱，我知道这么做是有些为难你了，你不会生我气吧？”
　　“怎么说呢？我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我很愿意替你消除你的疑问和顾虑，可这种方式让我觉得我在出卖他。出卖朋友在我看来是件可耻的事情，我的感受当然不会好。虽然他说的很好，想得很美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慎重，你和他都经不起再次打击，你们中间还夹着一个小如菲。做后妈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他说的也有道理，如菲现在对她妈妈的印象已经模糊了，你们现在结婚，她会完全当你是她妈妈的，这样好相处。大了，有了记忆就不一样了。你们从前都是为了顺从父母家人，才让自己遭受了痛苦的经历，希望你们这次能认真对待，有个美好的结局。”
　　“爱爱你有些误会他了。虽然他很孝顺，但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屈服和妥协的人。他之所以跟孟忱结婚并不完全是顺从父母家人，更不是一时的冲动，他更多的是考虑到你。”
　　“明明是他爹妈强把他和人家关在一起，是他顶不住父母家人的压力了，是他不忍心长辈们为他的婚事着急上火了，是他看见人家哭得梨花带雨心生怜悯了，怎么一下子扯到我头上来了？”
　　“他跟我讲过你们从认识到各自结婚的整个过程。他说你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初中毕业，才十六岁，你小学毕业，才十二岁，都是懵懂无知的年纪。那天，因为上一辈的仇怨，他们一家人对你充满了敌视，还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说你当时委屈得要哭了，怯生生的看着他们一家子人，却咬着牙拼命地忍着眼眶里的泪花花。他知道你很无辜，老一辈的恩怨与你无关，他的家人不该把怒怨发泄到你身上。他说你委屈、怯懦、无助又倔强的样子特让人心疼，他替家人感到歉疚。为此，他主动带着你玩，希望你忘记他家人带给你的不愉快。他说你很善良，没有排斥他，也没有敌对任何人，这加大了他对你的歉疚感，于是就留下来没走，想尽量对你表现得友好一些，尽可能的弥补家人给你带来的内心伤害。幺幺悄悄地跟他说，你从小性格内向，不喜欢跟外人说话，更别说跟陌生人玩耍。认识你的人都说你脾气古怪，一个小丫头子成天愁眉苦脸，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可你跟他玩得挺好，还很开心，所以幺幺让他多陪你玩几天。他说那是他在亲戚家呆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你们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他每天带着你、帅帅，还有丁蜜四处疯玩，度过了一段他生命里少有的轻松快乐的日子。他说你小时候聪明漂亮，也活泼，有时候又有些任性刁蛮。说有一天你们跟着姑父去逮鱼，一条大蛇从你的脚上划过去了，你被蛇吓哭了，再不敢走长满青草的田埂路，姑父让他把你背回家。你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他第一次尝到了那种又羞涩又温暖的感觉，在此之前他从没有和女生零距离接触过，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从没有对异性产生过任何想法的他觉得很美好，心里希望就那么背着你一直、一直、永远地走下去。他知道那个念头是不对的，觉得自己的思想太龌蹉，可又情不自禁地喜欢你。他害怕被人瞧出来，连忙逃回家去了。从此，他就再没有喜欢过别的女生。他说那是你们唯一的一次肌肤之亲，之后你们见面少得可怜，屈指可数，偶尔能在幺幺家里碰一面就欣喜不已。他说你越长大越漂亮，也善良。因为家人的缘故你敏感、自卑，对世间万物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其时内心充满了爱怜。你小的时候他喜欢惹你哭对吧？你不知道那是因为他喜欢你。你渐渐地长大了，见了他总是哭，他知道你是因为喜欢他，但是知道这不伦的感情不可能有结果。你们不能表露心迹，都只能把爱埋藏在心底。但是你不知道他也爱你，每次见面总是伤心难过。而每见一次面，他也会对你增加一份依恋，多一份妄想，就有带你离开这个地方的冲动。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不能不顾及家人的感受，也不能让你为这不伦的感情受人指戳，他说那样只能害了你，所以他想狠下心来做个了断。你说得对，他记得曾祯。曾祯高中时期就对他很友好，上大学后他们一直有通信联系，他知道她对他有那么一层意思。大学将毕业那年，曾祯约了同学到他们家去了，还拉着他到她家去了。那次她把话挑明了，说如果你觉得我还行，我们就把关系定下来，然后在同一个城市找工作。他说他是长子，得回老家。曾祯说那样更好，她也想离父母近一点，方便相互照顾。他做老师，她就考个公务员，将来他们的日子应该很好过。他当时有些动心了，两人约好过完年一起走。他说那天姑父和幺幺做寿，他在幺幺家碰到了你。此前他听帅说有个很不错的男生在追你，很替你高兴，就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没想到你生气了，反应很强烈。结果惊动了他的长辈们，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看到你伤心地离去，心里即歉疚又难过，觉得对不起你。他曾经对你打过保票大学期间不谈恋爱，自己却想爽约了。他还觉得对不起曾祯，明明心里只有你，却想着她善良优秀是个结婚的绝佳人选，这对曾祯太不公平。于是他放弃了曾祯。虽然你们互不来往，也不通音讯，但他知道彼时你的心里有他。所以他决定在你大学毕业前，绝不谈恋爱，希望这样能让你安心安意地读完大学，更希望在剩下的三年时间里，你能找到如意郎君。可是，你大学毕业后还是孑然一身，你们还是相互记挂着彼此。他说他真的很爱你，甚至想把你藏在心里过一辈子。但是那是不现实的，他必须顾及父母家人的感受。他原本是想等你嫁人后他再考虑恋爱结婚，偏巧孟忱看上了他。当孟忱抱着他伤心痛哭、说他一天不结婚她就一天不放弃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全是你。他怕你也有那样的痴恋，那样对你的生活是不利的。或许只有他结婚了，你才会死心塌地地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既然孟忱那么喜欢他，甚至愿意为他改变自己，不如接受她算了，可没想到结局不是他想象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爱爱语气不悦。她似乎不认识似的看着向春燕，我是你外甥媳妇咧，我现在正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的外甥，要和你外甥白头偕□□度今生咧，你说这些扰乱我心境的话算什么？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意？还是明明知道，故意让他亲口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现在爱的人是你？如果是这样，你是要向我炫耀？还是在担心我会横在你们中间作梗？你以为我是那种一双脚踏着两只船的人？我告诉你我对他早就死心了，不死心我就不会移情别恋跟你外甥结婚。她愤愤不平地想着，充满怒怨的目光直视向春燕，让向春燕面露尴尬、心生胆怯。
　　“爱爱你生气了？对不起，我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想你误会他，希望你知道他对你的那份苦心。利用他对你的信任窥探他的内心，我是自私了些，可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和他好。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都经不起打击了。我们都离过婚，曾经的婚姻经历对再组家庭或多或少是有一些影响的。他这么向我袒露他的心迹是很诚恳，我很感动，也有疑虑，我怕他的心里永远住着另外一个人。他不只跟我讲过他的结婚经过，还跟我讲过他离婚的经过。他真的很善良，他没有跟我抱怨过孟忱不好，却说是他做的不够，是他对不起她，明知道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却冒然娶了她。他知道他们的三观太不一致，可他却妄想改变她，也试图适应她，结果是精疲力尽却看不到一点成效。他心灰意冷后开始冷落她，他希望她反思，她却以出轨回敬他。他说如果自己再多一份耐心，给她慢慢改变的时间，恐怕她就不会对他那么失望了。我怀疑他是不是在心里拿孟忱和你比较？是不是试图把孟忱改变成另一个你？所以我害怕他会拿我和你做比较，希望我是另一个你。虽然我也很喜欢你，欣赏你，但我毕竟是我，成不了你的替代品，也不愿意成为你或者谁的替代品，希望他看上的就是我向春燕本人，所以才出此下策，绝不是故意要冒犯你。说到这我也跟你说句实话，他当时是我们班成绩最好、长相最帅、性格最讨女生喜欢的男生，喜欢他的女生并不只有朱俊德和曾祯，还有好些个，包括我。我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可他从不拿正眼看女生们，更别说长相成绩都不突出的我。我对他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是会暗暗地关注他，偷偷留意关于他的一些事情。当我听到壮壮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我心里一震，所以才来赴约。我很感谢你和壮壮替我和他牵线搭桥，我也希望能和他携手同行过完余生，所以我会对他好的，也会善待如菲，你尽可以放心。”
　　“但愿如此。”
　　“我不打搅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慢走，不送。”爱爱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
　　向春燕自己带上了门。当门锁咔嚓合上的瞬间，爱爱的眼泪开闸似的哗哗地流过面颊。原来他爱她丝毫不比她爱他少，但是他更懂得珍惜她，爱护她。他也有过关于她的妄想，为了她的幸福，他才不露心迹。可她呢？却被高大壮哄得把他忘到了九霄云外，除非跟高大壮吵架，不然她几乎想不起他了，也不愿意想他了，满脑子全都是高大壮。自己是不是太薄情了？简直对不起这么多年他对她的爱。他应该感觉到了，他那天说她一脸幸福咧。他会不会因此感到寒心？怎么会？他说爱一个人就希望她好，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占有。只有她跟高大壮越幸福，他才越欣慰，这个傻货就是这种心境的。所以忘记他根本不需要惭愧自责，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局。他为了这个结局娶了他不爱的孟忱，也因此被伤害得身心俱疲，而她还在心里埋怨他和孟忱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她想起在锦珍姐姐家里，他见她不吃饭问她是胃不好还是胃口不好时心疼的眼神，还有听说她和侯威的事后担心的眼神，看见她抱如菲时开心的眼神。如菲，他是拿她的名字给他姑娘命名的，他心里一定是渴望他爱的人能融为一体的。在他离婚前他从来没拒绝她给如菲买的东西，他喜欢她爱如菲。离婚后他之所以阻止如菲收她的礼物，不光是怕如菲太依恋她，也怕她太依恋他，可能还怕他自己太依恋她，就像从前。他第一次见到高大壮就让她跟着高大壮走了，他说看得出高大壮喜欢她，所以他是想成全他们的。想着俊从前的爱与好，爱爱眼泪就如决堤的河水收不住了。
　　高大壮回家看见沙发上满脸泪水的爱爱吓了一跳。他坐到她旁边，小心谨慎地看着她，“生气了？我知道不该丢下你出去应酬，不该这么晚才回来。你不知道，吃完饭他们还要拉我去歌厅唱歌，我说先上个厕所，这才偷着溜回来。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饿，都气饱了。”
　　“爱爱，我知道错了，可你不能拿我的错误惩罚你自己，更不能为达到惩罚我的目的让我们拴住跟着挨饿。”
　　“呸，谁个生你气了？是你幺姨，利用别人对我的信任，逼着我打电话问人家为什么想和她结婚，帮她探听人家是不是真的爱她。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还乱七八糟胡说一通。”
　　“幺姨她怎么能这样？她一向谨小慎微、很识大体的，怎么？谈恋爱把她脑壳谈糊涂了吗？她都说了些什么？看把你气成这样。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训她，真是不识好歹，枉我这么多年这么喜欢她，相信她。”高大壮拿过手机，在手机屏上划拉了两下，“欸，爱爱，你的意思是你的道学先生跟我幺姨求婚了？”
　　“你说呢？”
　　“哇，看不出来他出手还挺快的。”高大壮笑起来。“你问他了？他怎么说的？”
　　“我敢不问？开门见山就说是道学先生自己说的，从前喜欢过我。君子坦荡荡，我要不问，你幺姨还以为我跟道学先生还有什么藕断丝连咧。她倒是如愿以偿了，我成什么人了？道学先生知道我是开了免提套他的话给你幺姨听，他肯定骂我利用他的信任，肯定埋怨我居然和人家合了伙来算计他，他肯定对我超失望的。”
　　“这还谈不上算计吧？就为这个哭了？他那么喜欢你怎么会怪你？就像我知道你这么在乎他怎么看你，我却一点也不怪你，要是换个不是真心喜欢你的人，人家早就吃醋了，这会子肯定会生气了，啪啪地给你来个左右开弓。”高大壮说时拿手轻轻地左右扒拉爱爱的脸。
　　“你敢。你和你幺姨一样讨厌，总是怀疑他。”
　　“我可没有怀疑，是嫉妒。这个道学先生也是，是不是真心想跟我幺姨结婚？跟我幺姨说那些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的做什么？不是存心给我幺姨添堵？闹得我在幺姨面前也没有面子。我简直后悔死了，大不该把我幺姨介绍给他。原想让幺姨拴住他的心，没想到他先把我的老底子给露了。”
　　“好你个高大壮，果然是别有用心地把你幺姨介绍给他的。那么我恭喜你，你阴谋得逞了。他之所以什么都跟你幺姨说，就是真真切切喜欢她，实实在在想跟她过。他可从来没跟孟忱说过那样的掏心掏肺的话，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回。”
　　“他都跟我幺姨说什么了？连你都吃醋了？”
　　“呸，他的醋我吃得着吗？你电话响了你装聋吗？是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有了有什么相好的乱人所以不敢接？”
　　“胡说什么呀？那帮同事找不着我了打电话骂人呢，我都接了好几个了。你还真是个白眼狼，怎么对你好都是白费心思。我不接，你接。”高大壮也不看，笑着把手机丢给爱爱。
　　“呸，稀罕管你，你有本事随你便，我才不费那个心思。”爱爱把手机扔给高大壮，起身去厨房找吃的。
　　“哇，坏了，是老陈，不信你听。”高大壮看了一下，连忙拨回去。他按了免提键。“妈，什么事？”
　　“你们做什么呢？半天不接电话？”
　　“我上卫生间了。”
　　“你上卫生间了爱爱呢？”
　　“昨天开会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忘了改回来。”
　　“你过来一趟，我有话问你。”
　　“您有什么话电话里说不行？”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那得多少话费说？欸，我现在是不是叫不动你了？”
　　“看您老说的，我哪敢抗旨不尊？是您老数学学得不太好。电话费值几个钱？有我开车一来一去花的油钱多吗？再说还有时间账呢？一寸光阴一寸金咧。路上这点时间早把话说清楚了。”
　　“我给你油钱。”
　　“还是我给您交话费吧。您老有话快说，爱爱还没吃晚饭咧。”
　　爱爱本来就不喜欢老陈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她妨碍了她母子感情一样，一听高大壮这话，不高兴地吼道：“高大壮，你自己不愿意去就明说，不用拿我当借口。就冲你这句话，我不会吃你做的饭。我要吃我自己有手，用不着劳你费心。”
　　“她无缘无故的又发什么脾气？你们又吵架了？”
　　“谁个有事没事光吵架？妈，您能说您那正事不？”
　　“没吵架她发那么大脾气？我说你呀，就是个天生的贱骨头，活该。”
　　“怎么就成天生的了？不是您老和老高同志亲自生的吗？”
　　“老子懒得跟你胡说。刚才你舅家婆打电话来了，说你和爱爱把她大姐的侄儿子介绍给春燕做对象？”
　　“啊，是有这么回事。”
　　“你说你怎么想的？把你幺姨介绍给你姨姐子的侄儿子，以后你幺姨管你姨姐叫姑？你管你姨姐的侄儿叫姨爹？”
　　“您这一说还真是咧，我当时只觉得他俩挺合适的，没考虑到辈分问题。您老也不必纠结这事，叫舅家婆也不用为这事伤神，正好春燕幺姨不太愿意，我正愁扯个什么由头帮她辞了这事呢，现在好了，辈分太乱这个由头名正言顺。”
　　“你扯个屁的由头呀？谁跟你说春燕不愿意了？春燕跟舅家婆说要跟袁家那个娃子结婚，元旦前就领证，是舅家婆和舅家爷嫌太仓促了，他们不太放心，所以跟我打听。”
　　“他们才认得今天就谈婚论嫁了？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您就跟舅家婆说袁老师经济条件太差，人品也不怎么样，家庭成员过于复杂，老辈太多不说，还一个个的废话不少。这事就到此为止，散伙算了。”
　　“你放屁，人家文化高、单位好、长得也排场，斯斯文文、本本分分，哪里不好？家庭条件是差了点，还有个小拖油瓶，可婚姻是看人品的，最主要的是夫妻和睦，光条件好有什么用？她前头那个男人条件倒是好，一家子都是吃皇粮当干部的，可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我这么想的就这么跟你舅家婆说了。舅家婆听了蛮满意的，她说只要儿娃子人品好，有个娃子也无所谓。娃子小，好好教育就行了。人心换人心的，你待她好了她还能不对你好？就怕碰到那种品行不端的，或者好吃懒做的，还有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这几类人就是没结过婚的也不能要。她想明天过来看看袁家的娃子，替你幺姨把把关。我叫她明天来，我在你那边等她。她说怕打搅到你们。我说亲嫡嫡亲戚，那么见外做什么？我的话大致说完了，你跟袁家那个娃子说一声。”
　　“这事我不干。”
　　“为什么？不是你牵头做的媒？当媒人职责不就是负责传话？”
　　“我只牵了个头，都是他们自己谈的。幺姨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其实心眼多得很，专趁我不在家来跟爱爱胡说八道。我姨姐子要是知道她这么有心计，肯定要带头反对这门婚事。”
　　“什么？你姨姐子还翘上尾巴了？”
　　“没有。我是说如果姨姐子知道幺姨这么有心计，她侄儿又那么老实，她肯定要反对这门婚事的。”
　　“春燕跟爱爱说什么了？爱爱说春燕有心计？”
　　“我，是我说的。”高大壮不耐烦了。
　　“你说的？就你幺姨那个老实巴巴你还说她有心计？喂，你到底是那边的，说话怎么胳膊肘都往外拐？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生生地把这件事圆成了，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了？您老还想威胁我什么吗？”
　　“老子知道你翅膀硬了，有了老婆要不要妈都无所谓了，哪里还能威胁到你？是不然的话恐怕舅家婆不高兴。”
　　“她高兴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是我跟舅家婆打包票了，说这事包在你头上，肯定能成。爱爱还好吧？叫她不要怕长胖，娃子生下来自然会瘦。一定要多吃，不然娃子没营养，不长个子不聪明。”
　　“她知道，她打小就饭量小，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给她做饭去吧，莫忘了，舅家婆明天就来了。”
　　“知道了。”高大壮关了手机。“爱爱，我给你做吃的去，你给道学先生打个电话，让他明天来我们家见丈母娘。”
　　“我不打。我也不用你伺候，我已经吃饱了。”
　　“气饱的？”高大壮一脸谄颜媚笑。
　　“NO，绝对是吃饱的。我吃了一大个面包，喝了一杯牛奶。我睡觉去了。”
　　“不洗不许睡。”
　　“谁个跟你说我没洗？”
　　“你洗了？”
　　“那当然，不洗听你妈讲我坏话吗？”
　　“你神速吗？”
　　“当然。你不信就闻闻。”爱爱朝高大壮脸上吐了一口带着牙膏香味的气。然后脱了拖鞋，把没穿袜子的脚翘到他的鼻子跟前。
　　“谁让你做这么大的动作的？”高大壮搂过爱爱，扶住她的腿慢慢放下。“好你个坏蛋，洗竟然敢不等我？不等我洗了也不算，重新洗。”
　　“你有病呀？”
　　“你才有病。我给你搓搓脚，做个足底按摩。等着，我马上端热水过来。”高大壮把爱爱按坐到沙发上。
　　“老陈骂得真对，你就是天生的贱骨头。”
　　“她是吃醋，所以把自己犯下的错误归到老天头上。来，天凉了，热水泡脚会舒服些。”
　　“你春燕幺姨说要跟道学先生结婚了？”
　　“嗯，所以我舅家婆说明天到我们家来看人。”
　　“哪个家？我和你的家？”
　　“当然了，我们家不是我和你的，还能有谁个？”
　　“为什么不是老陈家？”
　　“你让道学先生去老陈那里？被丈母娘相看本身就尴尬，还在一个陌生人的家里，那他不是更加拘束吗？所以我们家更好，可以叫他妈妈和你大姐一起来，人多关注点就分散了，他也可以少些拘谨，他们家的人也可以看看幺姨合不合他们心意。”
　　“他们家这会子生怕儿子不肯相亲打光棍，还敢说什么合不合心意？那么多人来，好麻烦的，弄不好还要吃饭。你带他们到公园或者上饭店看人不行吗？”
　　“那多没有诚意？老陈肯定不高兴的，舅家婆也会不高兴的。饭人家吃不吃你不都得预备着？吃也简单，老陈不可能不出手相助吧？还有你大姐咧，你不用操心的。”
　　“作为女主人不操心，老陈肯定不满意，要不是我肚子里有东西，她肯定会唆使你休了我的。”
　　“你现在怎么把老陈说得这么恶毒？还有，我郑重申明一次，你肚子里的是人，是我们的未来和希望，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
　　“对不起，说错话了。”高大壮打嘴。
　　“喂，高大壮你刚摸了我的脚，接着就打你的嘴，你也不嫌恶心？”爱爱呵呵地笑。
　　“这有什么好恶心的？这是我老婆的脚咧，再怎么臭都是香的。要不我亲给你看？”
　　“滚，没节操的东西。”爱爱踢他。
　　“跟你在一起我还要节超？这么搓一搓脚很舒服吧？”
　　“嗯。高大壮你太阴险了，以后我不要上你当了。”
　　“怎么了？”
　　“没怎么。”爱爱顿了会儿说，“我怀疑你是个诱拐妇女儿童的高手。”
　　“你真是抬举我，我就诱拐过你一个，还没成功，怎么谈得上是高手？”
　　“因为我是成人，你当然不可能轻易而举的成功。行了别搓了，你赶紧洗了睡吧，明天还要去买菜，你又捞不着睡早床了。”
　　“你这意识是不跟我一起去菜市场？”
　　“去了帮不上忙，还要你惦记着招呼我。”
　　“可你不去我就少了个高参，就没个主心骨，买东西也就没兴趣了。”
　　“那你赶紧帮我擦脚，我得抓紧时间睡觉，不然起不来。”
　　“下午没睡觉？”高大壮替她按摩足底。
　　“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刚醒了你幺姨就来了。”
　　“真是个懒猫，睡了那么长时间还没睡够。”

　　第二天，爱爱和高大壮早早起来弄饭吃，他们刚放下碗，老陈就来了，买了好多菜和水果来。
　　“妈，您多早就起来了？您看您这么辛苦做什么？我和高大壮正准备去买菜咧。”
　　“不用了。你们难得休息，要不是考虑小袁和我们不太熟悉，我就不让舅家婆他们来打搅你们了。”
　　“看妈说的，舅家婆又不是外人，若不是为了小姨，只怕我们请还请不来她老人家的。您客厅歇歇吧，菜我跟高大壮来收拾。”
　　“这点事哪用得着你动手？你歇着去吧。老人们爱多心，等会子舅家婆她们来了，你陪着他们说说话，不然怕她有想法。对了，你小姨昨天怎么惹你生气了？”
　　“没有哇？小姨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惹人生气？更别说惹我了。您怎么问这么奇怪的话？”
　　“壮个混账说的。我也说呢，春燕温柔温款的性格怎么会惹你生气？”
　　“他昨天跟同事一起聚餐了，酒喝多了说的话您也信？”
　　“听他说的那些胡话我就猜到他是喝多了。”
　　“妈，这些菜够吗？爱爱你跟我再去市场上转转，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再买点回来，您自个先准备着。”高大壮拉着爱爱走了。
　　“你想还买什么？”
　　“买开心、买自在。你不是不喜欢跟老陈在一起吗？所以我拉你出来逛逛。”
　　“高大壮你简直是自作聪明，我什么时候说不喜欢和老陈在一起了？好不容易有个巴结讨好她的机会，还让你给错过了。”
　　“你讨好她做什么？”
　　“还不是希望她少在她儿子面前讲我坏话，少惹他儿子讨厌我。”
　　“让我讨厌你？那她没还那么大本事。你这么说为什么不直接讨好我？为什么舍近求远？”
　　“呸，我讨好你？我是希望她喜欢我。”
　　“她真的是很喜欢你的，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她吃醋了。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了？你总是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她说要让你休了我，另找个女人替她生孙子。”
　　“嘁，绐我。”
　　“她真是这么说的，爬爬子绐你。”
　　“反正爬爬子不是什么坏东西，你尽可以随便说。”
　　“高大壮，你小时候跟我赌咒的时候都这么说的，就是因为爬爬子是个无关紧要的无所谓的玩意儿吗？”
　　“才知道？凡事我有把握我的，我就跟你说狗子绐你。凡事我没把握的，我就说爬爬子绐你，凡事我知道错的，我就说绐了你是狗子。”
　　“你个大坏蛋。”
　　“是你个大笨蛋。你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所以从来没认真的研究过我的话。我呢？每天都要想一想，爱爱今天因为什么高兴了？又为什么发脾气了？是那一句话得罪她了？我从小就是用心的，可是总是琢磨不透你。爱爱，我们逛出来了，总得买的什么回去吧？”
　　“你都说了菜不够，那你肯定要带一两样菜回去。我们逛超市去吧，我给如菲和登科买套冬衣，他们来了正好穿回去。再买点干果点心什么的，相互不熟悉，没什么话聊，不能坐在那里抠指甲壳子吧？”
　　“老婆大人英明，依你的，逛超市。”

　　舅家婆合家出动，连他的八岁的孙子小虎子也一起来了。他们给爱爱送了两只自家养的土鸡，和一小箱土鸡蛋。俊和他妈妈来的，提了一壶十斤装的自家加工的麻油。
　　“你怎么又没带如菲来？我给她和登科买了套衣裳，等着他俩来试穿咧。我姐姐呢？她为什么也没来？”
　　俊笑了一下没做声，他妈妈说，俊不让如菲来，正好他幺幺说她来了辈分太乱了，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就留在屋里看如菲和登科。爱爱也笑了，依着她，锦珍姐姐叫老陈为亲妈，但是依着俊，锦珍姐姐就该和老陈的舅妈称亲家了，那样的话，老陈就得叫锦珍姐姐亲妈了。这辈分还真是乱得尴尬咧。
　　向春燕一家对俊是超满意，特别是她爸妈，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俊的妈妈见过向春燕后，嘴巴就没合上，笑得后槽牙都能看见了。她当即给了小虎子二百块钱的见面礼，还催着俊也拿出一个大红包给虎子。看样子她对未来的媳妇也是相当的满意。
　　“士俊呀，你和妈妈来了，姑娘呢？”
　　“在我幺姑那里。”
　　“怎么不一起带过来玩？”
　　“我们俊说，娃子现在有点记性了，等他们落实了，就让娃子直接认妈，这样娃子和她妈会亲热些。”俊的妈妈看他支支吾吾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替他说了。
　　“那还等什么呢？他们不是马上要办手续了吗？怎么还不让娃子来跟她妈见个面？去带她来，我们都看看。”
　　“你说叫不叫？我听你的。”俊看着向春燕笑。
　　“你想带她来就带她来，问我做什么？”向春燕羞红了脸进了厨房。
　　高大壮说不用去接，他给帅帅打电话，让他送他妈和如菲登科过来。两个亲家母一见如故亲热地不行，她们并坐在沙发上嗑着瓜籽儿聊着天。都是农村人，从孵小鸡到宰年猪，从种青菜到割稻子，他们可以聊的事情太多了，说得可开心了。爱爱给老陈打下手，高大壮陪着他表叔表婶看电视说话，小虎子拉着俊和向春燕陪他玩扑克牌。
　　帅送他妈和两个孩子来了，他进门就囔囔，“小姨父呢？小姨父，现在你小姨是我嫂子，你姨父是我哥，你就成了我的下辈了。我们倆折中一下，还跟从前一样兄弟相称，这样咱们两个都吃点小亏，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帅你个小狗日的欺负你姨父老实是吧？”老陈出来迎客。
　　“亲婆，您老也在？我掌嘴。”帅象征性的在自己嘴上扇了一巴掌。
　　老陈笑。“你妈没来？”
　　“亲妈在帮忙下厨？”锦珍姐姐带着两个孩子刚进门。
　　“我下什么厨？瞎弄。登科来了。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怎么长得这么漂亮？”
　　“奶奶，她叫如菲，是我俊表爸的姑娘。”登科听见老陈表扬如菲，好像夸他一样高兴，笑眯了解释。
　　“奶奶好。爸爸。”如菲礼貌地叫了老陈一声，不等老陈答应，看见她爸爸了，连忙跑了过去。俊的妈妈站起来帮锦珍姐姐和亲家一家做介绍。
　　“如菲，不是想妈妈吗？妈妈打工回来了，叫妈妈。”俊抱过如菲，面对着向春燕。如菲害羞地搂着俊的脖子看向春燕。
　　“哎哟！这孙女怎么长得这么漂亮？真是逗人喜欢。来，家婆抱抱，看你那苕妈，连姑娘都不会抱。”向春燕的妈妈看姑娘一脸尴尬，亲热地抱过如菲。
　　“菲菲，叫家婆。”如菲奶奶忙教她。
　　如菲搂着春燕妈的脖子，看了看向春燕，“家婆，她是我妈妈吗？”
　　“是你妈妈呀，春燕你个闷子，姑娘问你呢。”春燕妈说着，腾出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如菲衣袋里，看来老太太是有备而来。“头回见面，我和她家爷的一点心意。”
　　“姐姐，这怎么可以？哪能让您破费？”如菲奶奶连忙推辞。
　　“妹子，娃子叫我一声家婆，就如同我亲孙娃子一样，都是一家人了，您还这么见外？”
　　向春燕的哥哥嫂子也过来，给了如菲一个红包。如菲奶奶只好道谢，不再推辞。
　　俊双手扶着向春燕的肩，把向春燕推到如菲跟前，向春燕羞红了脸，还是从她妈手里接过如菲。“来菲菲，妈妈抱。”
　　如菲搂着向春燕的脖子羞怯地笑了，她一会儿趴在妈妈肩上窃笑，一会儿看着妈妈，反反复复，好像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样子。
　　“如菲。”爱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不亦乐乎的一屋子人。
　　“小姑婆，我妈妈。”如菲笑着，一手搂着向春燕的脖子，另一手的食指指着向春燕轻轻地点着，一脸兴奋和骄傲的样子。
　　“如菲，妈妈回来了好开心是吗？”
　　“嗯。”如菲笑眯眯地夸张地点头。
　　“喜欢妈妈吗？”
　　“嗯。”小家伙看着向春燕连连点头。
　　“喜欢妈妈就要心疼妈妈呀？妈妈抱着如菲好累的，如菲下来和登科弟弟玩，让妈妈休息一下好吗？”
　　“好。”如菲从向春燕身上溜下来。
　　登科，过来，跟如菲姐姐玩。”
　　“小姨婆，我没打如菲的，你没给我买吃的吗？”
　　“嗯？”爱爱一脸不解。
　　“小狗日的，看见你小姨婆就要吃的。小妹你不晓得，他手毛，稍不注意就摸到如菲脸上去了，如菲就说他打她，说要跟小姑婆告状，不给他买好吃的。他好吃，手就老实了些。小妹你看着他们，我到厨房帮忙。”
　　“那多不好意思？”
　　“跟我还客气呀？”
　　“还是姐姐好。”爱爱凑到姐姐耳边笑着说。“好，为了表扬我们登科变乖了，小姨婆奖励你一袋子吃的。
　　“小姑婆，我也没有打弟弟，也没有哭。”
　　“有弟弟的，当然有我们如菲的了？跟姑婆来，一人一袋，还有一袋给小虎哥哥送去。”
　　爱爱把一大包零食分成三小包。然后给两个娃子换上了新衣服，“去，让你们的奶奶看看洗衣服好不好看？”
　　“妈妈，我的新衣服漂亮吗？”如菲抱着向春燕的腿问。
　　“真漂亮。谁买的？”
　　“小姑婆。妈妈给你吃薯片。”如菲把一片薯片喂到向春燕的嘴里。
　　俊看着她娘儿俩开心地笑了。
　　老陈好好地露了一手厨艺，做了满满的一桌子菜。一大桌人吃的很开心，两亲家母一个看着女婿笑，一个看着媳妇笑。俊和高大壮一向不怎么喝酒，向春燕的哥哥是个豪爽的，帅找到了知己，喝得满脸通红。爱爱和向家的人不大熟悉，让老陈上桌子招呼客人们吃饭，她喂两个小家伙吃饭。
　　“小姨婆，如菲妈妈好漂亮哟！”
　　“是吗？你喜欢如菲的妈妈吗？”
　　“喜欢，但是我更喜欢我妈妈。”
　　“为什么？”
　　“因为我是我妈妈生的呀。”
　　“嗯，有道理。妈妈没有别人的妈妈漂亮，登科是不是觉得很遗憾？”
　　“什么是遗憾？”
　　“就是登科很羡慕别人的妈妈漂亮，心里想，要是自己的妈妈也这么漂亮该多好呀。”
　　“不，我妈妈心灵美的。小姨婆，我长大了要和如菲结婚。”
　　“嗯？为什么？”
　　“我喜欢她好漂亮。”
　　“我不和你结婚，你不帅。”
　　“我就要和你结婚。我爸爸说了，心灵美更重要。”
　　“小姑婆，什么是心灵美？”
　　“就是善良、有爱心，有责任心。”
　　“登科心灵不美的，他今天拿小刀把一条蚯蚓杀死了，杀成了两段。所以他没有爱心，不善良，我不和他结婚。”
　　登科气哭了，跑到他爸爸面前寻找安慰。
　　“怎么了儿子？”
　　“如菲说我不帅，不肯和我结婚。”
　　一桌的人都笑。
　　“臭小子，胎毛还没掉咧，就想着结婚？”帅抱起登科，“好儿子不哭了，你没跟如菲姐姐说心灵美更重要？”
　　“我说了，可是她说我今天杀蚯蚓了，心灵不美了。”登科说完又哭了起来。
　　“小姨，我不管你的，是你吃饱了没事故意培养他们感情的，现在我儿子可是真喜欢上如菲了，看我儿子伤心的，你得负责把这媳妇给我弄回去。”
　　“不怕丑的东西，你儿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登科，到奶奶这里来。”
　　“不，我就要和如菲结婚。”登科哭着嚷嚷。
　　“臭小子，你说了算吗？看你俊表爸，想要他姑娘，他一把捏不死你。”
　　“姐姐，你吓唬他做什么？小娃子们，哄哄他，过去这阵他就忘记了。来，登科，姐姐不生你气了。如菲，刚才小姑婆怎么说的？”
　　“弟弟，小姑婆说，我误会你了，你没有杀死蚯蚓，是把一条蚯蚓变成了两条蚯蚓。爸爸，蚯蚓真的杀不死吗？”爱爱爬到俊的腿上。
　　“嗯，杀一刀可能不会死，蚯蚓有再生功能的。”
　　“可是它流血了，还拼命地扭动身体，好可怜的。它很疼是吗？”如菲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
　　“应该是吧。登科，以后不许拿刀杀蚯蚓了，不然姐姐就不喜欢你了。”
　　“你怎么不告诉如菲，你钓鱼的时候经常杀蚯蚓当鱼饵？”帅帅一脸不服气。
　　“我是拿曲膳喂鱼，和你说的是两码事。”俊笑着狡辩。
　　“你是教书先生我说不过你好吗？俊哥是越来越坏了。都怪小姨，哄个娃子都哄不好，三分钟不到，两个笑眯眯的娃子都让她哄哭了。”
　　“是你儿子羡慕人家如菲妈妈漂亮，所以想起来要跟如菲结婚，关我屁事。”
　　“文明点行不？”高大壮笑着白了爱爱一眼。“小东西，我五岁才想跟你小姨婆结婚，你才三岁就想跟美女结婚了，比我还心急。”
　　“高大壮你脸皮真够厚的。”爱爱回敬了高大壮一个白眼。
　　“哇，想跟美女结婚不容易呀，”高大壮摸了摸登科的头，“小子，你得努力哟！老丈人是教书先生，你不好好读书做个学霸，怕是门儿都没有的。”
　　这顿饭就说说笑笑地吃完了，结局当然是圆满的。饭后他们商定婚期搁在春节假期，那样他俩不需要请假。向家人没提什么要求，说一切从简，他们不需要虚头巴脑的礼数。向春燕作为如菲的妈妈，当然是要跟着俊一起回俊的家去了，她牵着如菲跟着俊的妈妈出了门。高大壮和爱爱送他们进了电梯，俊说人太多，怕电梯不堪重负，没有进去。高大壮觉得他可能有话跟爱爱说，就自己进了楼梯口。因为是下楼，爱爱和俊也没等电梯，走了楼梯。
　　“你生春燕的气了？”俊低声问。
　　“没呀，她跟你说我生她气了？”
　　“昨天，她从你这里回去后就给我打电话了，说不该让你问我，惹你生气。其实也没什么的，她就是个老实人，特善良的，见你不开心她特内疚。我过去看她时，她眼睛都哭红了。今天她不好意思到你家来，是我劝她来的，我说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算真的生气了，也不会总是搁在心里的。”
　　“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眼睛都哭红了，你心疼了？本来我已经把这事忘了，现在你又来提醒我，你越是维护她我就越要生她的气。”
　　“为什么？你吃醋呀？”俊看着她笑。
　　“嘁，我吃什么干醋？看你美得那个样子，利用我这个憨巴，达到了你们的目的。”
　　“这媒不是你主动做的？我们达到目的你不高兴呀？”俊还是笑。
　　“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高兴？被人怀疑、被人利用了，我还要高兴，我精神不正常吧？”
　　“行了，我替她给你道歉不行？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算了。她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怕我没诚意。”
　　“啥是别的意思？你的什么面子？糠面子？米面子？还是小麦面子？你面子比她大？哼，她好歹还是高大壮的幺姨，你算什么？”
　　“好了，我没面子，看在如菲的面子上原谅她和我，行不？”
　　“行了，逗你玩呢。你不计较我出卖你就好。你俩是圆满结合了，可别冷落了如菲，不然我会觉得是我搅乱了她原本太平的生活，我会于心不安的。”
　　“你放心，我是他亲爹咧。”
　　“亲爹怎么了？俗话说晚了娘也就晚了老子。现在信誓旦旦的，谁个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你怎么了？就算你不信任春燕也不该这么不信任我呀？我都有些失落感了。”
　　“哼，嘴里说着失落，脸上可美得跟朵花似的。”
　　“我有那么好看吗？”
　　“有，美得都忘乎所以了，不光臭贫还不要脸了。”
　　“小姨，你俩说什么呢我俊哥这么开心。”帅和高大壮陪着两亲家母在楼梯口说话，老陈陪着另外那些人在小区花园参观。
　　“他能不开心吗？没费一颗糖，没费一寸纱，就给你哄了这么好一个嫂子，这样的好福气几个人能碰到？”
　　俊的妈妈听了这话连忙拉过亲家母的手说：“姐姐，有什么话或者要求，觉得跟俊不好直说就跟他小幺幺说。小妹子，你帮着操心就操心到底。我和你大哥老了，也不知道城里都有些什么规矩和讲究，俊个闷子也不懂得什么，我们有不周到的地方你就提醒我和俊，千万不能委屈了春燕。”
　　“知道的大姐，您家放心。他们是同学，不需要跟旁人似的一步一步走手续，那些俗套太麻烦，也不好和如菲解释。他们的事他们会商量着办，要是舅家婆有什么意见和要求，我和高大壮会从中转达的。”
　　“孙姑娘呀，只要你小姨他们两个好，我和你舅家爷什么意见都没得，还提什么要求？”
　　“大姐您都听见了？只要对我们小姨好，旁的都不重要了。您娘儿两个都可以放宽心了。”爱爱对俊的妈妈说这话时笑着看俊，俊笑着假装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大家各自闲聊着，帅搂过高大壮的肩，把嘴凑到他耳边小声问：“小姨父，我小姨经常跟你吵架吧？”
　　“我们不吵架的。”
　　“那怎么行？你不知道，我小姨跟我妈一个德性，她要是喜欢那个人，就会跟人家吵架，甚至会出手打人的。要是对谁客气，那指定是不喜欢或不熟悉。我妈经常打我爸爸，也打我俊哥，我就更不用说了。我曾经问她为什么只打我俊哥，不打我杰哥、敏哥、睿哥，她说她最喜欢我俊哥，跟那几个不如跟俊哥随便。你听懂了吗？我小姨呢？除了我和我妈她就没喜欢过什么人，她总不能打她姐姐吧？所以除了我她没有可打的人了，所以她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因为招她们姐俩喜欢，我不知道挨了她俩多少打。所以跟我小姨在一起，你得贱点，让她打你，不然----唉，不好说。她一次都没打过你？”
　　“余德魁你又在嚼什么牙巴骨？”爱爱在帅后背使劲拍了一巴掌，然后挽着锦珍姐姐的胳膊和她说话去了。
　　“看没，她之所以光吼我、打我，是因为喜欢我，不把我当外人。她可能会搂着邓世德的肩膀，挎着李显威的胳膊，但是，她绝对不会下手打他们。”
　　“帅你酒喝多了跟你小姨父瞎嚼什么？”他妈又回过头来扇了他一巴掌。
　　“看见没？又得我妈赏赐了。你知道不？我刚结婚那阵子，我突然想起我妈有几个月不打我了，我当时还特得意，是不是结了婚就可以不挨打了？我俊哥结婚后我妈就没打他了咧。我就问她，妈，你最近怎么变得温柔了？不打人了？她说什么？哟，还记得我是你妈呀？听出来没？我这才知道她是不满意我跟石娇蓉太好了，觉得我冷落她了，所以不喜欢我了，也就不打我了。这个时候我才猛然明白，她回来之所以不打我俊哥了，也是嫌俊哥太纵容孟忱所以不喜欢他了。所以挨打也是一种幸福知道不？”帅把嘴巴凑到高大壮耳根边说，“其实我小姨以前也老打我俊哥。”
　　“嗯？”高大壮一脸疑惑。
　　“她从来没把俊哥当外人。”帅帅瞟了一下旁边，爱爱姐俩陪着俊的妈妈和岳母说话。他压低声音继续说：“他俩小时候挺好的。那时候我小姨跟我俊哥见面就吵架，为这俊哥挨了我妈不少打。我小姨生气了也会打我俊哥。后来，我把叶浩追我小姨的事告俊哥了，俊哥取笑小姨，我小姨就跟他吵架了，那回是真正的吵架。我两个家爷和我大舅看见他们两个拉拉扯扯的，把我俊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还骂我小姨了，不巧被我小姨听见了。从那以后他们再没有吵过架，见了面都是很礼貌地点头一笑，或者装作没看见。但是，我俊哥结婚我小姨送礼了，让我妈代转的。有了如菲我小姨也给买东西，也是让我妈代转的。今年，我大家爷住院没人管，我妈请我小姨代管了几天，我家爷家婆才对我小姨客气了起来。但我小姨和俊哥见了面说话超客气，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彻底生疏了。所以，你得想办法惹我小姨吵架，惹她打你，千万不要以为她对你温柔客气就是对你好，她对你客气的同时，你就会被她冷落。别告诉她是我给你献的计，不然她会把我耳朵割下来炒着吃的。”
　　“不瞒你说，我已经挨过好多次打了，结婚前结婚后都被她打过。也吵架，结婚不到半个月就吵架了，说要跟我离婚，气得我差点不想活了。我怕你知道了笑话，所以不敢承认。”高大壮也把嘴巴凑到高大壮耳根边上说。
　　“这还差不多。可千万不能犯苕气，那么漂亮的老婆，想要的人多的去了，你不活了那不是便宜了旁人？她是喜欢你才跟你对着干，唱反调，回头她就跟你和好了，是吗？”
　　“嗯，你说的言之有理。”
　　“就是嘛。”两个男人肩靠肩，头抵头地嗤嗤地笑。“余德魁，不知道区区子话，乱下巴吗？什么话不敢公开了大声说？”爱爱怒视帅。
　　“小姨父，这话公开不公开？你说。”
　　“不公开。三人两句话，到她名下没有啦。没有了还说什么说？”高大壮搂着帅的肩嗤嗤地笑。

　　客人走了后，老陈把厨房客厅收拾好了，也回她自己家了，做媒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高大壮，老实交待，余德魁刚才跟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没有。”
　　“我不是瞎子，那个混账东西一跟人咬耳朵，我就知道他在胡说。”
　　“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嗤嗤地笑个什么？不想老实交代是吧？叫你不老实。”爱爱在高大壮前胸拍了一巴掌。
　　“君子动口不动手，打人是不对的。”高大壮笑。
　　“我就不对，我就打你了，怎么着吧？说不说？”爱爱每说一句都要打高大壮一巴掌。她在高大壮肩上、背上、头顶上，肚子上乱拍一气。“好你个臭小子，骨头蛮硬的是吧？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的你不知道本姑娘的狠气，是不是想我弄根警棍回来做家法？”
　　“爱爱你别打了，我老实交待还不行？”高大壮呵呵地笑，“帅说你要是不喜欢谁，你就会对他客气。你要是喜欢谁，就会跟他吵架，甚至出手打人。所以，他劝我多惹你跟我吵架，多挨打，不然，就会被你冷落。他让我不要出卖他，他怕你把他耳朵割下来炒着吃了。”
　　“他猫尿灌多了胡说八道的话你都信？他贱你也贱吗？怪不得挨了打还笑。高大壮我告诉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两口子吵架打架，你要是信他的，你是真的要挨揍的。他说的肯定不止这些，这个家伙一向会嚼舌根，从前我和叶浩不过是一起去过几次食堂，他就给跟道学先生说我和叶浩谈恋爱。他今天又跟你嚼什么了？”
　　“你不是说君子坦荡荡吗？那你还怕他胡说？等等，怎么又跑出来个叶浩？就是那个医生吗？你们关系肯定不一般，那次在医院碰到时，他看你就是满眼爱怜的眼神，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结婚他又送了大礼，你给我老实交待，是不是跟人家有过那么一段暧昧经历？”
　　“呸，懒得跟你胡说。本姑娘乏了，伺候我洗澡睡觉。”
　　“喂，都孩儿他妈了，还一口一个本姑娘，不嫌害臊呀？”
　　“高大壮，你居然敢跟我顶嘴？知道顶嘴的下场是什么吗？”
　　“掌嘴？我可不是余德魁，我是你老公，夫为妻纲知道不？你该老老实实听我的才对。”
　　“反了你的？还夫为妻钢？什么钢？出气缸吗？我就知道余德魁个臭小子会教坏你的。好吧，不听我的指挥是吧？信不信我就这么睡到你床上去？”
　　“太信了。不过现在还早，我们先玩会子，看看电视，或者打打牌，等天黑吃了晚饭再洗澡睡觉。”
　　“我等不了了，困死了。”爱爱拖着哭腔嚷嚷。
　　爱爱一觉醒来，四周一片漆黑，高大壮不在身边。她靸上拖鞋去找高大壮。高大壮听见响动连忙从书房里跑出来。
　　“爱爱，肚子饿了吗？”
　　“你加班吗？”
　　“哪里，我给道学先生和我幺姨报了一个元旦到三亚的旅行团，刚刚搞定。”
　　“你帮他们报旅行团？为什么？”
　　“人家一副画值那么些钱，咱们白拿好意思吗？所以我送他们一个到三亚结婚旅行的机会。”
　　“我没告他侵犯我肖像权已经便宜他了，你又替他找了那么好那么漂亮一老婆，他该感恩戴德才对，你怎么还觉得欠他的？”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碰上你是他倒了八辈子霉了，你个坏蛋怎么一点情谊都不懂？”
　　“你是从侧面告诉我，碰上我你也是到了八辈子霉？”
　　“嗐，哪跟哪呀你胡联黏。我是烧了八辈子高香，在佛前求了五千年才把你弄到手的，怎么会跟他一样？”
　　“这些话后面是不是还要加一句，爱爱，骗了你是小狗子。”
　　“不对，是我骗了你，我是小狗子。”
　　“嘁。”爱爱扭身回卧室。
　　“怎么了？又生气了？”
　　“没有哇？是不堪与畜类为伍。”
　　“你骂人？”
　　“是你自己骂你自己。烧了八辈子高香，在佛前求了五千年，这不是明显显的骗人吗？你还说骗了我你是小狗子。狗子不是畜类？”
　　“真没劲，夸张和比喻都不行呀？你是不是女人？人家都说女人喜欢男人哄骗的，怎么一到你这里就不灵了呢？”
　　“你弄好了没？我肚子饿了。”
　　“好了，钱都付过了。”
　　“他们会接受吗？”
　　“反正钱已经付过了，他们总不能让我的钱打水漂吧？他们应该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你什么苦心？”
　　“就是多少还他一点情义。”
　　“我不管这些，我肚子饿了，想吃八宝粥。”
　　“老天，快十一点了，八宝粥得熬到什么时候？米线行不行？不然面条？或者剩饭剩菜？”
　　“你以为在自由市场买东西吗？还讨价还价的？有心思琢磨给人家送礼，没心思给你老婆熬粥？”
　　“好好好，我错了，不该讨价还价，我现在就去熬粥。”
　　“贱三爷，不挨斥不老实。”爱爱带着胜利的笑容着跟着高大壮进了厨房。
　　高大壮一边洗米，一边打哈欠。
　　“壮。”
　　“嗯？”高大壮眼睛一睖，来了精神。“爱爱你刚才叫我什么？”
　　爱爱笑。“不是要故意难为你，是那些东西不好吃。你睡觉去吧。我看着锅，煮好了我吃饱了就睡觉。”
　　“不行，我得陪着你。走，看会子电视去，我给你做个肩部按摩。”高大壮拉着爱爱去了客厅。
　　“你还是睡觉去吧，明天要上班的。”
　　“没事。我本来是很困的，听见我老婆一声亲切温柔的呼唤，我立刻精神抖擞了。再叫我一声不行？最好亲我一下。”
　　“滚，贱骨头。”爱爱咯咯的笑。
　　“知道不？其实我对你真的是死心了的，就是五一那天，你羞红了脸叫了我一声壮，就是那一声壮，我熄灭的爱情之火就‘嚓’的一下子被你点燃，顿时觉得热血澎湃，激情满怀、感动万分。所以当时就决定要最后一搏。没想到我居然得逞了，美梦终于成真的了。”
　　“嗯？是这样吗？”爱爱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高大壮，我当时是要喊你壮壮的，一想这么大人了还叫双字多难为情？口一忍，就叫成了一个字的。我是觉得喊错了难为情才脸红的。”
　　“管你为什么？反正现在你是我的了。爱爱，你不认为我俩这也是天意？”
　　“嗯。你不想知道他今天跟我说了些什么？”
　　“不想，肯定很暧昧，与其听了吃醋还不如不听。”
　　“谁个跟他暧昧了？他替你幺姨给我道歉，我一听就来气了，那么向着她，还不如说我是小心眼。”
　　“爱爱你不能这样的。”
　　“我哪样了？”
　　“你在吃醋知道不？”
　　“呸，我吃哪门子干醋？原本我已经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不和你吵架我都快忘记这个世界上还有个道学先生存在了。都怪你，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就蹦出一个幺姨来，又把他扯到我眼前来。”
　　“圣人说的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说谁个？”
　　“薄情寡义算不算小人？如果算，你两样都占到了。”
　　“呸，圣人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不学无术的家伙竟然敢骂我？我不吃你的臭粥了，我睡觉去了。”
　　“我错了，我掌嘴不行？”高大壮一手拉住爱爱，一手打自己嘴。“傻货，没听人说热恋当中的人讲话都是反着说的？我的老婆怎么会是小人？我的老婆可不简单。你培养了两个人才知道吗？我从小就讨厌上学读书，超讨厌的。可是你学习成绩总是那么好，还考上了市一中。为了能配得上你，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考上高中、大学的？我居然还逼着自己读了研究生。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高大壮，高大壮很可能就是一个车间工人、装卸工人、建筑工人、大不了是个司机。你还记得不？我小时候说要开大卡车的，是你逼着我改变了我的计划和人生。你的道学先生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你学的绘画，所以你可能间接培养了一个画家。”
　　“就他也算画家？你就是个马屁精。”
　　“不是拍马屁，是真的。”
　　爱爱笑，“我信。我就是为了他考上的一中，考上的大学，不然，我也是不想读书的。”
　　“坏蛋，不说出来打击我不行吗？”
　　“我不想跟你撒谎。你从前可是说你不会在意不会吃醋的。”
　　“能不吃醋吗？是为了把你哄到手咬着牙巴骨说的，这样的鬼话你也信？真是苕猪。”
　　“你才苕猪。”
　　俊和春燕欣然接受了高大壮送给他们的三亚之旅，元旦假期，他们夫妻带着如菲一起游了三亚。三亚回来后，他俩把高大壮花的钱装在一个大红包里送回来了，说是谢媒的红包。高大壮实在推辞不过，只好留下了。
　　就在他们去三亚的时候，孟忱死了。她被她的渣男老公打了一顿造成早产。在她做月子的时候，那个渣男竟然给她带了个野鸡回来冒充月嫂。她发现他们的猫腻后气得要死，骂野女人是婊子、不要脸。渣男说给你脸了是怎么？你不是婊子能守着那么好的男人来勾搭我？你要脸能隔三差五把老子往你家里领？你男人抓到你偷人的时候你是多么嚣张？哦，轮到我就不行了？你为什么不学学你前夫？看人家多大度？再说老子本来就不想跟你结婚，是你死皮赖脸的拿你肚子里的小玩意去游说我爹妈，让两个老家伙逼老子结的婚。你现在还想阻挡老子逍遥快活？门都没有，不服你就滚。然后渣男就拉着野女人开门要走，她不让他走，还拿过水果刀以割腕相威胁。渣男以为她不过是闹闹吓唬他，她这样以死相要挟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摔门走了。没想到是她这次真的下了刀，而且真的割到了血管。她本来就晕血，又产后体弱，没来得及求救就休克了。等她妈妈过来看她，叫了救护车送到急救中心，人已经没了呼吸。她妈妈急着救女儿，然后只顾着伤心悲痛，扬言要与女婿、亲家拼命。女婿和亲家自知理亏，躲着不敢露面。她父母不相信他们的女儿会弃他们于不顾，遂到派出所报了案。等警方问及婴儿去向时，两亲家慌了。他们都以为对方会去照顾那个没足月的小婴儿，没曾想谁都没去管那个可怜的孩子，小家伙只能随他妈妈去了。虽然渣男被逮了起来，但终究是自杀，够不成大罪。年底，俊学校家里忙得团团转，他一向不问世事，加上管主任退休去了外地带孙子，没有人跟他提起孟忱的事。于是他不知道孟忱离世的消息，整体乐呵呵地为新生活忙碌。爱爱说他是个善菩萨，知道了指不定会怎样难过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