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叹[戬心]》瑰玫叶

50、暗流涌动

　　凡间堕仙大多因失了道心实力大减，有了大白和刘如意助力，他们速度又快了不少，用了数十年将作恶的堕仙抓捕归案，剩下的少许闻风而逃，再不敢露面，敖寸心等人也不再穷追不舍，只在凡间建了告神祠，若再有作恶的，他们能及时得到消息。

　　小绿来凡间一趟，很快被凡间繁华吸引了，执意要留在下界。她本就非此界生灵，敖寸心不放心她一人在凡间乱窜，便嘱咐刘如意看着她，以免出什么乱子。

　　凡间事了，他们回了天庭，才不过一日，刘如意便风尘仆仆带着小绿返回了，刘如意神情焦虑，小绿则整个变了幅模样，焉哒哒的像一株失了水的草。

　　彼时杨婵和敖寸心正在用宝莲灯给真君神殿加装布防，见他们回来，忙围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杨婵急切问道。

　　“小绿她，她说她看见了很可怕的东西，然后就神志不清了，”刘如意满脸自责，“舅祖母，是我没有照看好她。”

　　敖寸心摇了摇头，“不怪你，她非本界之人，不知遇到了什么，本源灵力在流失了。我先看看能不能将她救醒。”说罢，她割开手指，塞入小绿的嘴里。

　　手指的刺痛让敖寸心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有意识进食，不至于全无办法。

　　过了片刻，敖寸心感觉到有温软舌尖舔了舔伤口，那伤口瞬间愈合了，小绿吐出她的手指头，虚弱地抬头，眼泪汪汪地委屈道：“主人，凡间好可怕呀，小绿再也不要下去了呜呜呜。”

　　“如意，你们究竟在下面遇到了什么？”

　　刘如意皱眉努力思索着，最后叹息道：“我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我们在下界时，无非不就是吃喝玩乐，也鲜少使用法术，小绿情况不对时，我们正在西湖上泛舟，我记得湖面上游船不少，她正在伸手摘莲蓬，突然就倒下了。”

　　这时，小绿终于缓过了神，靠在敖寸心怀里，虚弱地说出自己所见：

　　“小绿在游湖，天气很好，很开心，可是，有一艘船突然出现，里面装了满满的恶役，全都溢出来了，小绿好害怕——”

　　“什么恶意？”众人没有听明白，还是如意听了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懊恼道：“是那艘华贵的画舫！”

　　“当时我们撑着船到了湖心，后来有一艘又大又华丽的画舫入水了，上面满是丝竹声与调笑声，我在凡间见过不少，应该是某些富户或贵人的游船。小绿说起来，我才想起来，那时我听到过几声啜泣，好似女子哀求的声音，我本欲上前查探，但又不想在凡间惹出乱子，毕竟凡人各有命格，也就是在那之后，小绿越来越不舒服......”

　　“恐怕那画舫之中有什么古怪。”

　　“那种东西，小绿只在还没诞生前见过......”小绿无法用大家能够听得懂的语言形容她所害怕的东西，因此急的不行，不住地扯着辫子上的绿绳。

　　就在这时，杨戬进来了。敖寸心向他说明了情况，在听到“恶役”这个词时，杨戬明显皱了下眉，显然，他是知道这东西为何物的。

　　杨戬来此不过一刻钟，问了小绿几个问题，又取走了她一缕头发，就匆匆忙忙走了，临走时嘱咐道：“‘祂’在行动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接下来你们好好待在这里，若有指示，我会派梅山兄弟来报信。”

　　“杨戬，”敖寸心喊住了他，朝他温柔一笑，“你尽管放心，我们永远站在你身后。”

　　杨戬松了松紧皱的眉头，伸出长臂将她搂近怀里狠狠抱了下，转身离开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敖寸心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好在他们并没有打趣，各自找话题岔开了。

　　数日后，他们终于理解了“恶役”的真正含义。

　　那时他们在凡间立了数十座告神祠，敖寸心施法将其与灵水镜相连，这镜子是敖寸心从西海找出来的一件法器，自从建了告神祠之后，她日日带在身边，就是为了能掌握下界动静。

　　陆续有虔心的凡人将意愿传达至与告神祠，凡间爆发了一场规模极大的病症，生病的人都如同失心疯一般，性情大变，会攻击身边的亲友，有的甚至会提刀杀人。

　　神志清醒的人也不是没有自救，只是那些病了的人如同不要命一般，除非一刀砍断脖颈，否则，受再重的伤他们都毫无所觉，变得更为狂躁。

　　整个人间，已如同炼狱一般。

　　此时真君神殿中与敖寸心同在的有杨婵祖孙三人、小绿和大白，她命刘如意留下，去给杨戬报信，自己带着杨婵小绿和大白要下凡去一探究竟，还未出殿门，便遇到了匆忙而来的百花仙子和嫦娥仙子。

　　她二人正是杨戬派来的，要借宝莲灯一用。

　　原来凡间种种，皆是由那个伺机而待的“新生意识”所为。祂先是利用异界之魂汲取此界能量，被杨戬等人识破后，又生一计，释放了本源力量中的“恶役”，网罗凡间冤死之魂，给予它们力量，让它们抢占吞噬生魂，杀的人越多，力量越强。

　　凡人人数众多，死状惨烈不甘之人不计其数，佛门能够超度的终究是少数，“恶役”一出，众冤魂无不兴奋躁动，过去它们受制于世规则，见不得光，轻易碰不得生魂，如今禁制全无，将压抑许久的恶念一起爆发出来，搅得人间天翻地覆。

　　更为棘手的是，被杀死的凡人之魂，很快也会被“恶役”俘获，加入它们残杀的行列。一时间，浮尸遍野，有些地方，十户不存一人。

　　原本那“新生意识”是打算悄无声息侵占此界，王母和一众异魂被抓后，意识到此路不通，便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祂要毁灭此界生灵，让矣天界意识所造之灵物都被污染，以侵蚀此界灵气。虽然祂最终得到的可能是一个满目疮痍的废弃世界，也比什么都得不到要强得多。

　　百花仙子手里拿着个净瓶，里面插着一株嫩绿色小草，这是杨戬交给她的小绿的那缕头发，他已从老祖传承之中找到了破解之法，立刻便请最为熟悉花草秉性的百花仙子襄助。

　　“我此番前来，是受杨戬所托，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杨婵，我要你催动宝莲灯助我，我要将这七律草广为培育，再散播到凡间，以阻止恶役。”

　　无需多言，她们几人都是几千年的老相识了，敖寸心立刻带她们去后山桃林，嫦娥仙子轻声念了句抱歉，从指尖弹出一粒息壤，那息壤融入土中，迅速壮大起来，将整片桃林吞噬殆尽，不过片刻，整个后山已成了一片适宜七律草生长的肥沃之地。

　　百花仙子将净瓶中的嫩草插入土中，掐指念了几句法决，那嫩草迅速生长，繁衍，不一会儿光秃秃的土壤上就覆盖了一片绿色。

　　在她即将力竭之时，杨婵召出宝莲灯为她补充法力，敖寸心和嫦娥仙子也将自己的法力注入宝莲灯之中。如此忙碌了半响，几个女仙法力消耗殆尽，后山上已经生满了七绿草，百花仙子看着眼前成果，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喘息着说道：“接下来，要将这些草散播至凡间......”

　　“让我去吧，百花姥姥，”刘如意站了出来，坚定道：“您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还存有不少法力，你们暂且歇息片刻。”

　　百花有些犹豫，她不知该不该将这等重要的大事交给刘如意一个小孩子，就在这时，小绿站了出来，脆声道：“我和他一起去，这些小草是我同族，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们。”

　　百花不认识小绿，看向敖寸心，敖寸心朝她点了点头，“你这灵草本体就是取自小绿的发丝，她说的不错。”

　　最后，由如意和小绿带着部分七绿草先行下凡，检验成效，敖寸心几人歇息片刻后再加入他们。

　　在休息时，敖寸心也不忘召出水灵境关注下界情况，见刘如意和小绿种下七绿草的地方，人类果然神态渐渐恢复清明，也松了口气。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不少没有中招的凡人自发聚集在一起，帮助落单躲藏的人。

　　他们正是自了尘那一代起，坚守本心，勤勉修炼，以预备抵御倾世之难。了尘大师早已圆寂，他在世时留下的佛偈，深深影响了后面的人，在天上神仙自顾不暇之时，他们亦能救人救己。

　　等七绿草生长在凡间的每一个角落之时，“恶役”已经彻底被拔出了，凡人终于有了片刻喘息之机，虽然这一场劫难有一半凡人遇难，但留下来的，大多数心性坚韧魂魄纯净之人，只要矣天界不灭，数百年后，人间又会充满生机。

　　自那日取走小绿发丝之后，杨戬再也没有回过真君神殿，他们也极少听到他的消息，敖寸心将担忧隐在心底，请百花仙子和嫦娥仙子客座真君神殿，自己出面维持日常事务，稳定后方，竟也慢慢撑了下来。

　　一日，空中无故传来一阵巨响，众仙皆仰头去看，就见那连金仙也无法触碰到的天幕，塌陷了一个大洞。浓郁的黑从中逸散出来。

　　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