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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性情大变 ...

  •   长安城内高墙大瓦,入城主街青石板路平坦宽阔,这是一座比汴州更为繁华的城。

      岳家人将她引荐给谢府,似乎是有利可图,不仅赠送旅资,还雇了马车送她。敖寸心一路走走停停,到长安城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这人间的皇城敖寸心还是第一次来,不免感到新奇,凡人以脆弱的肉/体建造出这样宏伟大气的都城,的确让人惊叹。

      天黑前,她拿着岳老爷给的荐信找到了谢府,这谢府是累世的公卿之家,自是比汴京富商的宅邸要华贵的多的,然而她站在谢府门前,看着两盏昏黄灯盏闪着微光,只觉得分外清冷孤寂。

      进入府内,仆婢皆秩序俨然,行动间无一丝声响,跟在门前的感觉一样——实在是太冷寂了。

      敖寸心被带到一处偏厅,不多时,有一个穿着靛青色锦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材颀长,眉目俊朗,原本应该是个翩翩贵公子,此时却双颊消瘦、眼下青黑,一派颓然的模样。

      “云离道长,在下谢舒祈,我早接到了岳先生的信,已经恭候多时了。”

      谢舒祁矜持有礼,着仆婢给她上了茶,又寒暄了几句,两人才进入正题。

      “谢公子,你的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了少许,能否详说?”

      谢舒祈用力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良久,他艰难地开口叙述:

      “我与阿霁是在渼陂湖相识的,那时她在湖中采莲,我同友人乘船,不慎将扇子掉进了湖里,是她帮我捞起来......”

      这是一个说起来有几分俗套的故事,谢舒祁是贵公子,游湖时偶遇了采莲的少女,一见倾心。那女子名为赵霁,家道中落,为了赚几两脂粉钱才在初夏时节撑船采莲来卖。两人身份天差地别,却凭借真心走到了一起。

      赵霁以平民之身嫁入高门,自是遇到了不少波折,好在她夫妻二人齐心,终究还是安稳生活了下来。直到有一日,老夫人给他们院子里添了个貌美的丫头,赵霁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无论谢舒祁如何赌咒发誓,也只是拈酸吃醋。

      谢舒祁不忍爱妻受委屈,将人退了回去,赵霁依旧不依不饶,整日里哭诉谢舒祁背信弃义,害她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孤苦无依,不得自由......赵霁整日吵闹,到最后,将他父母气得病倒还不罢休,又将他刚及笄的妹妹草草许了人家、刚及冠的弟弟赶出家门令立门户......

      总之,谢家被她搅得鸡飞狗跳,他却始终不愿休妻,因为他觉得那并不是赵霁本意。

      “我的阿霁年幼时家道中落,却从不怨怼命运不公,她待人和善,坚韧要强,是这世界上最懂我的人,”谢舒祁痛苦地说,“我了解她,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她心思活络却知礼守礼,即使不喜我父母也不会做出如此不孝之事,她在家中友爱弟妹,也绝不会对我弟妹如此残忍......道长,求您救救她,她现在一定很痛苦......”

      敖寸心见他悲戚模样,心中思索片刻,问道:“谢公子,听闻你已经请了许多高僧和道长为夫人看诊,至今没有结果?”

      “不错,他们都说夫人是患了离魂之症,并没有妖孽作祟,可我知道,阿霁她,她曾给我留下了暗语,那个在我家中作乱之人,绝不是阿霁!”这样的话他已经说了无数次,那些和尚道士从不信他,不仅无法解救他的爱妻,甚至在长安城中也渐渐传出流言——疯的不是他夫人,是他自己。

      谢舒祁见敖寸心是个年龄比他还小的女冠,心中早已不抱希望,他只是心中太过苦闷,想找人倾诉,便将事情一一道来。

      “谢公子,我冒昧问一句,那些高僧和道长是否说过,尊夫人身上并无妖气?”

      听见这句,谢舒祁脸上露出些激动的神色:“不错,不错!他们都说我夫人身上并无妖气,那些作为恐怕是因为成婚后心绪不佳,性情大变所为,更有甚者说她是患了离魂症。云离道长,您连这个都能算出来,能否救救我夫人,谢某愿倾我所有!”

      敖寸心见他神情真挚,也有些感动,又问道:“你刚刚说夫人清醒时曾与你传信,可否给我看看?”

      “这个容易!”谢舒祁从怀里拿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小心翼翼地递给她,这些东西,他一直都贴身带着,那是他在这几年的挣扎纠葛中,唯一的支撑。

      敖寸心打开来看,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了几首诗,并没有什么古怪,她看向谢舒祁,后者解释道:“这是我和夫人的定情诗,有几个字句打了机锋,我发现时,还以为夫人有心和好,第二日将诗又拿给她看,谁料她神色毫无变化,我这才敢确认,在我夫人身体里的,并非本尊!”

      敖寸心听他所言,再去看,果然就见有几个字着墨更重些,她心想,这夫人还真是心思灵巧,若真如她所料,那她竟不如一凡间女子了。

      “我能否见见你夫人?她不在府中么?你直接带了僧道进来,岂不是打草惊蛇?”敖寸心进门时就发现这个家里安静地过分了,似乎没有什么人住。

      谢舒祁解释道,自从夫人“犯病”,他不得已,将父母弟妹都安置在别处,只为哄她开心,后来察觉到她身份不对,请人做法时都是趁她熟睡或者外出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直面过,就连驱邪的法器,也是他亲手藏的,绝不会被发现。而且自从赵霁性情大变之后,城中也少有人跟她来往,是以那些关于他们夫妇谁疯了的流言都没有传入她的耳中。

      两人正商议着如何见他夫人,就听见廊外一声娇喝:“好你个谢舒祁,在外面还不够,竟然还敢将狐狸精带回家里来?!”随即一个身穿绯色纱衣的俏丽女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随手抄起多宝阁上的玉瓶就往谢舒祁面前砸。

      “我当年真是瞎了眼,竟然被你蒙骗,连父亲的话都不听,也要随你进入这深宅牢笼......”赵霁一边哭一边骂一边砸,敖寸心往墙边退了几步,心情复杂,这谢夫人行为,当真有几分眼熟!

      谢舒祁满面忧色地看着她,一边避着碎瓷块,一边想要安抚她:“夫人,你误会了,这位道长......”

      “谢舒祁,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你害了我一辈子......”

      敖寸心听得闹心,趁赵霁揪着谢舒祁质问的时候,贴着墙溜了出去。

      直到走出谢府,她都心有余悸,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脸,当年“它”用她的身体发疯时,也是这幅模样吗?太可怕了!杨戬竟然忍了一千年,不愧是让玉帝忌惮的男人!

      她刚刚观察了赵霁,发现她身上真的没有一丝妖气,而且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凡间女子,除了脾气暴躁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可此时她只有谢舒祁的一面之词,并不知道赵霁从前是何模样,又要如何确定,她是跟自己一样遭遇了囚魂夺舍之事?

      敖寸心在街市上慢慢走着,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办,忽然间,一阵浓郁的檀香味儿袭来,紧接着是几声呼喝:“让让,让让,国师归朝,闲杂人等速避。”

      敖寸心往边上站了站,就见前方两匹高头大马,上面骑着两个身着银甲的高大士兵,正是他们在呼喝着让路,紧接着,后面跟着个四驾马车,车厢是朴实的青灰色,车窗和车门皆用同色帘子遮着,看不清里面模样,有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和尚坐在车辕上驾马,那浓郁的檀香味正是从马车中传来。

      敖寸心正在好奇这是何许人也,就见街边百姓都跪地呼拜:

      “圣僧保佑!”

      “国师安康!”

      “......”

      一直等马车走远了看不见背影了,那些人才起身,有人见敖寸心不跪,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敖寸心索性问道:“这位老伯,我今日才到长安,不知刚刚过去那位是?”

      那老伯见她是真不知道,神色和善了些,解释道:“这是咱们陛下新立的国师,虽然是陛下继位新立的,可他原本就在皇城极具盛名,据说他是那位去西天取经造福百姓的玄奘法师的转世!小道长,虽然你不信佛,下回见到,可还得敬重些。”

      “多谢老伯。”敖寸心眉头大皱,玄奘法师原本是佛祖座下金蝉子下凡,他到天竺取经成功后已封了旃檀功德佛,正在西天佛祖座下念经呢,哪里还有转世?

      她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心中思索着这国师究竟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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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性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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