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过我的人都追悔莫及之后》只叹丹心如流血

2、第 2 章

　　“小铃铛，不记得我了吗？”
　　齐清站在门口，身高腿长，笑意清淡，身上礼服低调奢华，更衬得他气质矜贵。若单单看这一幕，的确是一副极为养眼的画面。

　　但在宋铎眼里，便只剩下惊悚了。
　　宋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压抑住下意识颤抖的声线，沉声道：“齐先生，强闯民宅是违法的。”

　　齐清似乎压根没认真听他说了什么，只听到“齐先生”三个字，脸上的笑容便扩大了：“原来小铃铛还记得我呀。”
　　他歪了歪头，困惑似的道：“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呢？”

　　齐清这副样子实在太叫人悚然，宋铎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但这一步却不知怎的，陡然叫齐清暴躁了起来。

　　他大跨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宋铎的领口，狠声道：“小铃铛，你为什么要跑？”
　　他这般作态，却当真叫宋铎有些迷茫了：“跑......跑？”

　　“为什么要跑？”齐清一把挥开手，那力道太大，叫宋铎踉跄着退了几步，而齐清视而不见似的，暴躁地在屋中来回踱步：“为什么要跑？！我们说好的一起去帝都大学，你为什么没有去？为什么没有报？！”

　　他这般作态，实在叫宋铎迷茫了。
　　为什么没有去？

　　宋铎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长得讨喜，成绩又好，被齐清家里资助，因此从小便常常与齐清一块玩。
　　那时候齐清表现得也像是很喜欢他的样子。

　　曾经齐清于他而言，是最好的朋友，亦是唯一的亲人。
　　感情越深，他在发现自己被校园暴力的幕后黑手居然是齐清的时候，那股五雷轰顶之感便越强烈。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碍到了齐清的眼，但他那时候，忽然便无师自通——他承了齐清家的恩，天生的便低了齐清一头。
　　于是他没有质问，也自认没有资格去质问，只仓皇地在高中结束后选了个距离帝都挺远的大学，灰溜溜丧家之犬一般远赴他乡，不再去不识好歹地往前凑，碍齐清的眼。

　　而曾经一道上帝都大学的承诺，宋铎只将它作为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的承诺，同高中时期的陈年旧事一道封存。
　　“你跟我说......”他慢慢的开口：“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就是错。”

　　“错误了就要改正，”宋铎真情实感的疑惑了：“我知道我在什么地方犯错误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这个错误？”
　　齐清沉默了半晌。

　　他似乎慢慢平复了，那股子似有似无的癫狂慢慢在他身上消失不见。他的眼眶泛起红，迫近一步：“那是我说错了。”
　　“没关系，”他的脸上又显出笑来，重复：“没关系，小铃铛，反正我找到你了。我不会再让你跑了。”

　　这副样子太诡异了，宋铎不自觉地又退了一步，悄悄竖起自己的警戒来：“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齐清困惑地望着他。

　　他脸上的困惑渐渐转为明悟，然后忽然笑了起来：“怕什么？小铃铛，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会跟你在一起，”齐清笑着道：“跟你在一起，永远永远跟你在一起。”

　　你是不是疯了？宋铎想，不经意间将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
　　“疯了？”齐清怔了怔，然后笑得更厉害了。

　　“小铃铛以为我疯了？”
　　他忽然大步的上前去，逼得宋铎一步步退后，退到墙角，忽然伸手，撑住了宋铎身侧的墙壁。

　　这动作......
　　齐清的脸慢慢在宋铎眼中放大。

　　鼻尖几乎蹭上了鼻尖，齐清才含笑开口：“小铃铛，我怎么可能疯呢？”
　　“我还没把你带回家呢。”

　　宋铎注视着眼前放大的脸，忽然一阵反胃。
　　他不想刺激齐清的，毕竟齐清带来的两个保镖还在门口，万一齐清要发疯，自己是挡不住的。

　　但反胃的感受太浓厚，这叫他不得不一把推开齐清。
　　齐清踉跄着退后，惊愕之色方才从面上流出来，便见宋铎扶着墙，吐了。

　　齐清的面色微微一沉。
　　又很快的笑起来，笑得比方才更加温柔，语气也比方才更加的轻柔，柔软得瘆人：“小铃铛怎么吐了？是吃坏了东西吗？”

　　他上前两步，一把攥住宋铎的胳膊：“吃坏了东西，就要去医院。来，我带你走。”
　　宋铎心下微沉，拼命的挣扎起来。

　　但他常年宅在家里，又因为高中时太浓厚的心理阴影，从早上听到齐清的声音开始，手脚便都是软的，自然挣扎不过齐清。
　　甚至没有让保镖出手，他便已经被制住了。

　　他的手被反剪到身后去，头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嘴唇大概是被咬破了，有铁锈味在舌尖缓缓弥散。
　　这个动作......

　　宋铎久违的，回忆起了高中时代。
　　那是一次对于那群小混混来说极为寻常的霸凌，他们将他堵在厕所里，嘲笑他，骂他——自然囊括他的父母，并且要求他将齐清父母刚刚交给他的、这个月的饭费交出来。

　　交出来，他就只能饿着。
　　这其实不是很大的问题，食堂的米饭和汤是免费的，他吃这些就可以撑过一个月的。

　　但他与齐清同班，无论再怎么掩饰，齐清都能看出来，那时候他的小齐哥哥就会与他分享自己饭卡里的钱，并应他的要求，不告诉齐叔叔齐阿姨，让他们担心。
　　那样小齐哥哥也吃不饱。

　　那怎么可以。
　　他心中这么想着，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但他的挣扎一向是没有用的，他的手被反剪，头狠狠磕到地上，嘴唇破损，铁锈味在口中弥散。
　　那时候，厕所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不急不徐的脚步声伴随着小齐哥哥冷漠的叫人陌生的声音一道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后来呢......

　　他清楚的知道他的高中时代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也能朦胧的听到身边齐清与保镖交谈走动的声音，但他的一部分似乎又回到了高中的那个厕所里，听到当时小齐哥哥的脚步，以及他轻描淡写的声音——

　　“快些，我待会还要和他一起吃饭。”
　　那声音渐渐与现在重合——

　　“快点，我还要和小铃铛一起吃饭呢。”
　　宋铎几乎不可遏制的，发起抖来。

　　齐清正控制着宋铎，他的腿压在宋铎的后背上，一只手牢牢地按住宋铎的胳膊，但他似乎全然没有发觉宋铎的异样，只含着笑意同保镖们道：“哦，差点忘了。找找小铃铛的手机，看看他有没有发什么。”

　　保镖们点头应是，训练有素地搜索起来。
　　片刻，一位保镖恭敬地走到二人身前，对二人这般怪异的姿势视若无睹，只鞠躬，一板一眼地道：“齐先生，宋先生的手机在床下面被发现，手机已经关机，是否需要我们开机检查？”

　　“关机了？”齐清思索片刻，笑着对宋铎说：“啊，原来你还没摆脱阴影啊。”
　　他仿佛很愉悦似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对抱臂道：“没事，谅他也没胆子再开机，我们直接带人走就行。”

　　保镖鞠身应是。
　　许是听到了“走”，原本已经在他的压制下不动的人，居然又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那挣扎像是临死前孤注一掷的绝望，拼下了平生积攒的力气，力道之大竟然令齐清一时不察，叫宋铎挣开了束缚。
　　挣开的一刻，宋铎的背便靠上墙壁，心理阴影的恐惧慢慢消退，他的大脑重新转起来。

　　齐清准备把他带走了。
　　那么他好言好语不刺激齐清的拖延时间的计划便行不通了......

　　他绝对绝对不能让齐清带走，所以当务之急......
　　下意识的恐惧刺激着他的神经，也叫他的大脑格外清醒。宋铎清醒的知道，他的计划本质上就是在作死。

　　他闭上眼，孤注一掷般大喊：“你凭什么带走我？”
　　“你以为谁会喜欢你这个垃圾吗？！”

　　齐清逼近的脚步停下了，面色忽青忽白，却的的确确的站定了，没说话。
　　宋铎的耳膜充血，不知齐清反应，只听得到自己声嘶力竭一般的喊声：“资助的钱我已经还给齐叔叔了！我什么都不欠你的！我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我也不想跟你扯上半毛钱关系！”
　　“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不幸的事！”

　　“看上你是我瞎了眼！”
　　“世界上随便，是个人都比你强千百倍！”

　　“我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凭什么进我的屋！”
　　“你给我滚！出！去！”

　　最后几个字，几乎喊劈了音。
　　一股无与伦比的舒爽在宋铎的身体中蔓延，而接踵而至的，便是极度的不安。

　　耳边是一种极致的宁静。
　　然后是皮鞋叩地的声音，哒、哒、哒。

　　宋铎心中愈发毛骨悚然，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眼前没人。

　　他的眼珠子极力的转动着，努力寻找齐清可能在的地方。
　　然后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宋铎几乎是弹射了出去。
　　齐清蹲在他的身边，笑着，眼底却是一团深不见底的黑暗。

　　“不想认识我？”
　　齐清慢慢逼近。

　　“不想与我扯上半毛钱关系？”
　　他的手轻轻覆在宋铎脸上，慢慢摩梭，那力道极尽轻柔，似乎是恋人之间温柔的爱抚，却叫宋铎炸起一串串鸡皮疙瘩。

　　“让我滚出去？嗯？”
　　那只手骤然发力，捏住了宋铎的下巴。

　　巨大的力道迫使宋铎一寸寸抬起头来，不得不与齐清对视。
　　齐清依旧在温柔甜蜜的笑着。

　　“不想与我扯上关系？那我让我们身上扯上洗不脱的联系，不是资助那种还完钱就可以解除的脆弱联系，嗯？好不好？”
　　宋铎浑身冰凉，血液倒流。

　　门口似乎有喧嚣声传过来，但二人都没有心思管。
　　齐清一脚踩住宋铎的小腿，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西装外套。
　　他垂着眼笑了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宋铎：“小铃铛，你逃不......”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几个人影伴随着一声爆喝冲进大开的卧室
　　“警察！不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