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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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西再醒来是第三节课下课，一抬头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袋子。
曲秋见他醒了，赶紧凑过来。
“何西，数学课的时候差点把你推地上，对不起啊。”
“没事”
何西说话有气无力的，不过他平时说话都是这样，很难听出有什么不对。
何西抬手打开面前的塑料袋，里面是一盒退烧药。
“你发烧了呀？难怪一上午都恹恹的，我给你倒杯水来吧。”
曲秋说完人就已经拎着自己的水杯去教室后面接水去了。
何西揉揉发痛发涨的脑袋，发现讲台右边的位置现在还空着。
“这药是谁送的？”
何西接过曲秋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嗓子好点了才问。
“跑完操回来就在了，不知道谁送的”
课间操的时候送来的，那应该是汪老师放的。
何西按说明书取几颗药就这水咽了。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柯一夫呢？”
“数学课出去罚站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逃课了吧”
何西点点头，难怪这两节课睡得这么安稳。
“哦对！我们下去跑操的时候看见他上来了一会”
何西眉头拢了拢，汪老师给他送药应该会和他说一声，难道是柯一夫？
左右现在人都不在，等遇到了再问问吧。
结果是这一整天柯一夫都没有来上过课。
下午放学。
“何西你自己一个人能回去吧？”曲秋把书包收拾好，临走忍不住关心一下。
何西点点头，虽然还有点恍惚，但是早上睡了一下，眼睛已经没有那么红了。
“那你注意安全，我先走了嗷”
哒哒哒
何西一路小跑，现在他需要赶紧回家换衣服然后去无敌烧烤打工。他抄近路拐进一个巷子，刚进去，就看到三个男人站成一排在那里抽烟。
何西眉心一跳，预感不好，转头就要跑。
一回头，来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另外两个男人堵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
三个人中间的那个把手里抽完的烟丢掉，冲他一颔首。
“何西？”
“谁让你们来的？”。
那人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左右手都戴上四个手刺戒指，握了握感觉不错，才抬头冲何西一笑，“你猜”
不等何西回答，那人手隔空一挥，自己先冲了过去。
另一边，柯一夫在网吧呆了一天，现在正卡着饭点回家吃饭，他手里攥着一包卫龙辣条，悠哉悠哉地在巷子里拐。
这里是一片老旧的住宅区，都是独户，最高的也就三层，大多是一层平房头挨着头。第一次来的话要是在这里面迷了路得摸瞎逛个半天才能走出去，要是熟悉路，走大道开车都没有在这巷子里拐来的快。
砰
咚
柯一夫在巷子里隔了不知道几个弯几面墙听见动静。
心里笑了笑，打着呢，真热闹。
住户多，是非多。再加上这里挨着二中，里面都是监控死角，于是乎这么一个普通的小住宅区，几乎每天都有人打架，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注意点，以后离柯一夫远点”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柯一夫眉毛一扬，真是放屁打脚后跟——赶巧了。他人都不在还能出场演戏。
柯一夫把最后一根辣条叼上，塑料袋随手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丢，就觅着声音去了。
“我艹！”
等柯一夫赶到，就被眼前的场面震惊到了，刚刚打架的人都散了干净，只剩何西一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喘着气。
何西脸上的伤还没好，又添了新的，白色校服染了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衣角还在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滴血。
柯一夫蹲在他面前，想扶他却没地方下手，赶紧掏出手机拨了120。
“喂，120吗，我这里……”
柯一夫话还没说完，抓电话的手就被何西抓住。
“不去……医院，哈！哈！”就这么几句话，何西就好像刚跑了3000米，喘得更厉害了，两片嘴唇褪尽了血色，无力又不受控制地抖着。
“还不去医院，你不要命了！”柯一夫把他的手拿下来，对电话里说“这里是成山二中，有个人伤得很严重，来辆救护车。”
何西费力地摇摇头，“我没有……钱，回家哈啊……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一个睡字好像打开了什么奇妙的开关，说完何西就两眼一闭不省人事了。
“你他妈钱比命重要”柯一夫捏紧拳头在何西面前挥了挥，“我给你付行了吧。”
可惜何西已经没有了意识，听不见更给不了他回应。
柯一夫给他爹发消息通知他柯大爷晚上不回家了，两只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才找到两块好肉小心地把人抱起来。
好轻，好冷，好硌。
“病人没有伤到要害，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是很严重不要担心。会晕过去是因为发烧、低血糖还失血过多，现在挂了盐水一会就能醒，注意补充营养，吃清淡一点。”
医生给柯一夫说完情况，就赶紧去接下一位病人了。
柯一夫拎着刚买上来的馄饨进去病房。
病房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何西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缠了厚厚的一层纱布，哪怕没有意识了看起来也有一种唯唯诺诺的感觉，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躲避这个世界。
柯一夫走到病床边坐下，抬手把他的头发捋上去，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柯一夫手指碰到何西额头的那一刻，何西的眼睛应激似的动了动。
这就醒了？柯一夫把手缩回来。
何西缓缓睁开眼，还真醒了。
柯一夫二话不说，给他把床摇起来，架上桌子，再把馄饨端到他面前打开。
“吃”
何西张张嘴，喉咙实在干得紧，两次都没发出声音，第三次才沙哑得发出一点声音。
“水”
“事儿”柯一夫嘴里怎么嫌弃，还是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送来。
何西就着柯一夫的手喝了口水，才抖着手去拿勺子吃馄饨，结果每次拿起来一点，勺子又咚地掉回桌上，好像这一个塑料勺子有千斤重。
柯一夫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过勺子，挖起一个送到他嘴边。
“菜鸡，一个勺子都拿不动，柯大爷这辈子第一次伺候人，你心里偷着乐吧”
看他咽下去，柯一夫接着又挖一个送他嘴里。
“打你的是谁？”
“你不知道？”这一句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里充满了“明知故问”的嘲讽。
“我应该知道？”柯一夫直接给气乐了，这话问得好像是他柯一夫找人打的一样。
“那些人最后说的是你柯一夫，他们走了你马上就出现了。”
“所以呢？我是路过，我柯一夫要揍你一个菜鸡，还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要不是听到有人喊我名字，我都不会过去，就让你一个人死在那。”
“没说是你，至少和你有关系。”
这下轮到柯一夫无语凝噎了，那人走的时候既然提到了柯一夫，那就肯定和他有关系，而他身边能做这件事的就是徐骄和徐盼盼，徐盼盼对何西的仇意没那么深，顶多就是个嫌弃。倒是徐骄，厌恶都写在脸上了。
“我求你，离我远点”
“我会去问他”
他们两个同时说话，空气顿时变得异常尴尬。
咚咚咚
“进”
来的是汪成阳。
“哎哟，怎么打成这个样子”汪成阳满脸心疼地进来，冲过来抓着何西的脸，胳膊仔仔细细地检查。
何西漆黑的眼里难得出现一丝动容，“老师，我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好好一个孩子怎么给打成这样？”汪成阳在屋里扫了眼，眉头忍不住拢起来，“怎么就柯一夫在，你家里人没通知吗？”
何西摇摇头，“我家就我一个”
汪成阳动了动嘴，他想起来开学的时候何西确实是自己一个人来报道的。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这位年轻的老师总是有点笨拙，“那你……”
“老师，我有点饿”
汪成阳话没有说完就被何西打断了，他指指面前的馄饨，又伸手想拿柯一夫手上的勺子。
柯一夫一掌把他伸出来的爪子拍下去，接着挖一个馄饨喂他，嘴里还忍不住嘲讽。
“拿的动么？”
汪成阳叹口气，知道何西不想聊这个话题，也就没继续了。他看着柯一夫亲手喂何西，心里又一阵欣慰。
我就知道，柯一夫其实是个好孩子，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真是太感人了。
汪成阳走到床边，抓起何西的手拢在手心里，“你放心，老师一定会帮你把这些人揪出来。”
“怎么抓？”柯一夫瞥了他一眼。
“向上级请示，去查监控”
“抓不到的，我们学校的领导，除非你把打人的名单报上去，不然他们都不会管，因为二中每年这样的打架太多了。监控就更查不到了，那个巷子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巷子里没监控，学校附近的监控也很稀疏，再说，咱也不能确定打人的就是咱们学校的人。”
柯一夫毫不留情地冲汪成阳泼冷水，泼得汪成阳的激情都少了一半。
“那等放假回来，我就领着何西一个班一个班的去认人，说不定打人的就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呢！”
“没事的，我以后不走那里面就是了。”何西看汪成阳整个人比他这个被打的还沮丧，哭笑不得的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个屁，你他妈一个被打的不想着报仇净想着躲，怂逼。”柯一夫横铁不成钢地白他一眼。
这个搅屎棍子这边搅一下那边搅一下，可是说的又很有道理。
“是，怂逼被打怕了，所以你能离我远点吗？”
柯一夫抿着嘴，面无表情地把最后一块馄饨喂完，再把桌子收起来床摇回去，起身对汪成阳说，“我们走吧，让他休息。”
“路上小心啊”汪成阳把柯一夫送上车，才推出他的小电驴骑回家。
柯一夫在通讯录里找到徐骄，给他拨了个电话。
“喂娇娇，在哪儿呢？”
“……”
“出来，303等你。”
馨馨小区七单元A栋303，这是柯一夫家以前的屋子，现在他们家搬到了二中附近，303就空出来了，现在里面关着的都是柯一夫的曾经。
这个屋子很满，满得要吐了。
柯一夫拿了个抹布，先把最中间的钢琴擦干净，接着是吉他、小提琴、笛子、葫芦丝、再把围棋的棋子也都擦了个遍，才等来敲门声。
柯一夫去开门带徐骄进来，领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单刀直入。
“何西今天放学被一伙人堵了，现在还躺在医院。”
“真的！”徐骄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惊喜，脸上的笑意都兜不住溢出来了，“菜鸡活该。”
“是你派人做的？”
听到这话，徐骄脸上的笑凝固住了，“大哥，菜鸡出事你怎么第一个来怀疑我呢”
“第一，那伙人走的时候说了句‘离柯一夫远点’，这话带有很强的占有欲，我身边有可能放出这句话的人只有你和徐盼盼。第二，事发时我就在附近，哪有那么巧的事，徐盼盼跟我不久不了解我，但是你很了解我，你知道我一下午都在网吧，但是到饭点一定会赶回家吃饭，也就是说你知道我会在那段时间出现在那附近，同时你也知道何西一放学就会往那里走赶去无敌烧烤，因为走这个巷子里速度最快。”
徐骄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你说对了，大哥真聪明。”
“他做了什么至于让你把他打成这样？”
“我们和刘鹏打架那件事，就是他告的密。”
“你有证据？”
徐骄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图片给柯一夫看，这是一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
一个头像是一串糖葫芦，网名为“?”的人给张冬天发了一串消息:
9月28号下午放学后，高一五班柯一夫和高一七班刘鹏分别带领一伙人在学校后门附近的空地上打群架，大约五十人。
高一五班何西
消息发出的时间是9月29号上午6:50，第一节课上课前十分钟。
“这个图是那个瘦猴给我的，天天就是凭这个消息来抓的我们。”
所以那天在现场的人都在，只有何西，张冬天不认为他也参与了打架。
“呵”柯一夫简直要给气糊涂了，他把手机丢回给徐骄，“那穷逼买不起手机”
何西很穷，吃饭都是打两份米饭一份白菜，宁愿忍着一身病痛都不买药也不去去医院的人，怎么会舍得买手机，更别提有微信了。
徐骄嘴唇动了动，好像是这么回事，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谁把这个截图给你的？”
“我上午念完检讨太生气了，就抓了瘦猴要揍他，是他给我的。他骗我！”徐骄牙齿磨得咯咯响，想着我上午怎么就轻易放过了他。
柯一夫陷入沉思，良久才对徐骄说，“这份截图发我一份，那一伙人如果是学校的你就带他们去教务处认错，如果是校外的就带他们去派出所。”
徐骄仿佛第一天认识他大哥一样，“大哥！你为了那个穷酸菜鸡让我去认错？他只是个无足轻重还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徐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怎样了？我一直都这样，我不会去认错的，我才是你从小到大的兄弟！”徐骄的声音蒙了一层沙子似的有点沙哑，他不愿再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娇娇”
徐骄刚打开门，柯一夫突然叫住他。
“你不要把自己困住”
徐骄没理他，走了。
柯一夫往后倒在沙发上，回忆起了往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