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呜哦

2、第二章

　　铃铃铃
　　第二节课上课，汪成阳脸黑成了锅底，领着身后一队人回高一五班。他怎么也没想到，入学一个月，教导主任抓的第一伙群架，居然一口气端了他班十五个人，关键这还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可谓是给他的教学生涯画了个浓墨重彩的开端。
　　汪成阳站在讲台上
　　“都回座位”
　　等人都坐下把教室填满，汪成阳才抬头对上最后一排刚准备睡觉的柯一夫，指指讲台右边的空地。
　　“柯一夫，把你桌子搬这来，以后你坐这”
　　“啧”柯一夫眉头紧扣，众所周知每个教室的讲台下都有两把神圣的交椅，只有过分难驯的坏学生才有资格坐在那里接受老师的密切关照。
　　柯一夫初中的时候就占了一把，到高中这才逍遥一个月，又要被架到那里，不可能。
　　“不去”
　　“张主任说，明天你家长来，今天不搬明天也得搬”汪成阳早和张冬天通过气。
　　“草！他妈的别老烦他们”说完柯一夫极不情愿地抓着桌角，拖着他的课桌往讲台走，动静大得隔壁班上课的老师都来看热闹。崭新的课本在桌肚子里乱七八糟地挤成一团，沿路边走边掉几本出来。
　　“老师，我想坐那里”柯一夫的前桌徐盼盼突然站起来，指指讲台左边的空位。
　　徐盼盼个子很高，作为一个女生只比一米八二的柯一夫矮七公分，黑直发扎了个高马尾，一边耳朵打了一排耳洞，挂着七个黑色哑光小环，唇下还有一个唇钉，涂了暗红色的口红，大眼睛周围还打了一圈浓厚的黑色眼影，乍一看像个女鬼，一身校服换掉俨然一个社会拽姐。
　　“徐盼盼，你来学校是干嘛的？说了不许化妆，你来学校是吓人的吗？你坐这来要干什么？”
　　“老师，我洗心革面想坐那好好念书，你让我坐那，我明天就不化妆来了。”
　　“你……”汪成阳心里一股暖流涌起来，顿时欣慰了些，“行，那你也搬过来吧”
　　至此，高一五班的两把交椅都有了主。
　　“边上的同学把柯一夫掉的课本递过来给他，我们开始上课。把数学课本拿出来……”
　　柯一夫用左手撑着头，后脑勺留给汪成阳偷偷睡觉，右手臂被戳了一下，掀开眼缝，是自己掉的书被递过来。
　　柯一夫伸手去接，视线却落在递书的那只手上，心里忍不住啧啧，这是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被打成这样。
　　抬眼看手的主人，一边眉毛忍不住挑起来，这不是昨天的菜鸡？
　　柯一夫把书胡乱塞回课桌。
　　这菜鸡居然和我同班，怎么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一路把桌子拖过来也没认出他，这菜鸡存在感也太低了点吧，唯唯诺诺，递个书都不敢抬头看人，活该被揍。嘁，明明自己班上有我这么大的大腿，还去抱那个没用的寸头，不识好歹，菜鸡不光人菜，眼光也不好，可能脑子也有点问题。
　　“哎！菜鸡，你为什么要给那个寸头当小弟啊？”
　　可能是因为菜鸡今天穿了干净的校服，看起来顺眼多了，柯一夫来了点兴致跟他搭话消磨时光。
　　“没有”男生人很瘦小，说话也和蚊子似的，得亏柯一夫耳朵好才听清他说什么。
　　“没有？你被寸头赶走了？草！傻逼吧”一个大三角板从天而降，正好降到柯一夫头上。
　　“上课不要讲话”汪成阳点点他，又对男生说，“何西你也不要理……”
　　看到男生，汪成阳突然就哑了一下，冒出和柯一夫一样的想法，这孩子存在感也太低了，带着这么多伤坐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没有发现。
　　“何西，下课来我办公室，上课不要说话。”
　　铃铃铃
　　江成阳在办公桌后坐下，对面站了两个人。
　　何西个子小，站得笔直，头却埋得只给江成阳一个发旋。
　　柯一夫个子大，斜站着还驼背，头歪得就给江成阳两个鼻孔。
　　这场景莫名有点喜感。
　　“所以你让我来干嘛？”柯一夫一脸不耐烦，下课铃一响他就趴下要睡觉，结果刚趴下就被拎来，全身上下都被戾气笼罩。
　　“闭嘴，何西你说，身上这些伤怎么回事，不要害怕，任何事情老师都会给你做主。”
　　上节课在外面徐盼盼说的话突然在柯一夫耳边响起。
　　“我初中时候就被这种人打了好多次小报告，也有可能是他。”
　　何西摇摇头没说话
　　“阳阳，他这一身的伤，别是和人打架了吧”
　　江成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阳阳喊的是他，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缤纷，“柯一夫，注意你的态度，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尊师重道该喊老师。人家何西都没说话，你凭什么说他是打架？”
　　“实不相瞒啊阳阳，我昨天打架的时候，可是看见他了”
　　江成阳眉头一皱，刚刚领上来的人里没有何西，“他说的是真的？”
　　何西点点头，不等江成阳问，他先开口，“我没有参与他们打架”
　　“那你的伤怎么来的？”
　　“……”
　　“何西，你总要给老师一个交代，不然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家”
　　“……”
　　“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爷爷，，，应该知道”挤了半天牙膏才挤出来一点东西。
　　越问越有一点莫名的压抑冒出来，何西一跃成为江成阳心里第二个问题少年。
　　“老师我有点难受”何西的声音有点嘶哑。
　　“哪里难受？要去医务室吗？”江成阳赶紧站起来去扶他。
　　何西摇摇头，“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不等江成阳回答，何西匆匆摆脱他的手一瘸一拐地跑了。
　　“唉！这孩子”
　　“没什么事我也走了啊！”
　　“你等会”江成阳坐回去，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才勉强压下火“你这次是第一次犯，我一会去找张主任让他不要给你记过，他也就是在气头上罚得太严重了，叫了家长还写检讨就够了。所以你从今往后给我老实一点，我可以帮你求一次不能求两次，多记几次过就要留处分的，这一处分就要留在档案里跟你走一辈子你明不明白？”
　　“嗯”
　　“以后尽量不打架了能不能行？”
　　“嗯”
　　嗯？嗯个屁，汪成阳才毕业不久今年24岁，这些不良少年心里怎么想的他一眼就清清楚楚，老师家长面前答应得好好的，转头该干嘛还干嘛。
　　“你也回吧”汪成阳看了眼时间，要上课了，有些事情急不得。
　　柯一夫把手揣进裤兜里，往教室挪，刚走出办公室，汪成阳又叫住他。
　　“柯一夫，你帮我看着点何西。”
　　柯一夫扭头瞥他，懒洋洋地回，“没那美国时间。”
　　现在的孩子。
　　柯一夫刚进教室，徐盼盼就殷切地贴过来
　　“夫哥，汪成阳叫你去干嘛呢？”
　　“要你管”
　　徐盼盼张张嘴，尴尬地笑了声
　　“那，，，那你上节课和那个菜鸡聊什么了？我才看到这个菜鸡居然在我们班，真拉胯”
　　“要、你、管”柯一夫一字一顿说完，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坐下时瞥了眼已经拿出下节课课本预习的何西。
　　心想这菜鸡还用我看着？他能大点声说话都牛逼死了。
　　趴下睡觉。
　　徐盼盼一脸幽怨地看她夫哥黑黢黢的脑袋瓜子，挪回自己位置上等上课。

　　“放学了～”
　　“大哥！放学了你，，，人呢？我草你咋又坐那去了？”徐骄从九班过来，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最后一排没见着柯一夫，只见他大哥居然坐在讲台右边的宝位上睡觉，而徐盼盼居然坐在讲台左边一脸花痴盯着柯一夫。
　　“你俩什么情况？盼姐口水流出来了”
　　“哪有？”徐盼盼赶紧用手在嘴边抹一把，什么也没有，冲徐骄翻了个大白眼。
　　“大哥醒醒，去吃饭了”
　　柯一夫把脸从桌上撑起来，砸两下眼醒神。
　　“我看要不你接着睡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来？”
　　“不，睡一上午了，去食堂醒醒神”柯一夫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总感觉一不留神就要倒下去。
　　“所以大哥你是因为带头打架的事被挪到讲台边上的？”
　　“你大哥我是凭人格魅力，到哪儿这把交椅都得分我一个。”
　　“6”徐骄冲柯一夫竖起大拇指“可是你坐老师眼皮底下还能睡一上午？老师都不抓你啊？”
　　“二中的老师都见惯了混混，知道教不好当然懒得教喽”徐盼盼跟着出来，走在柯一夫的另一边。
　　“那盼姐也是因为人格魅力？”
　　“我是追随夫哥脚步”
　　徐骄也给她翻了个大白眼。全校都知道徐盼盼是柯一夫女朋友，只有柯一夫和徐骄知道:自封的。
　　而柯一夫现在还愿意徐盼盼呆在身边，大概是因为徐盼盼确实能打吧。
　　九月底，昨夜下了一场暴雨，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食堂里人头攒动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
　　三个人一起在食堂逛来逛去，犹豫中午要吃什么。
　　柯一夫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是何西。
　　他刚打了饭出来，饭盘上米饭堆成小山，那个量看起来得有两份饭，唯一的白菜在角落里可怜地窝着。
　　穷成这个样子？难怪这么瘦。
　　“大哥你看什么呢？”徐骄看柯一夫不动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何西正在人满为患的食堂找座位，“哟，是那小菜鸡啊”
　　徐骄还记着早上说的话，于是身随心动头望着天花板朝何西走过去，然后迎面在何西的肩膀上狠狠撞了一下。
　　何西腿上本来就有伤，那小身板被撞得趔趄两步，刚打好的饭直接扑在地上。
　　听见动静，周围好事的混混都围过来看热闹，其它的一看闹事的是柯一夫身边的红人徐骄，想帮也不敢赶紧溜了，生怕惹上事。
　　“不好意思没看见，哟！是菜鸡啊。”徐骄装做真的没看见不小心撞上，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何西。
　　何西藏在碎发下的眼睛抬起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欲多纠缠，转身准备再去打一份。
　　可是徐骄明显不想这么放过他，一溜身到他面前堵住去路，“别急着走啊，老子有话问你。昨天的事是你告的状吧？”
　　“不是”
　　“还敢狡辩，我——”徐骄捏了捏拳头就要招呼上去。
　　“娇娇回来”看热闹的的柯一夫终于出声叫停。
　　“大哥？”虽然心有疑惑，但是柯一夫说了话，徐骄就不容置疑地回到柯一夫身边。
　　柯一夫把胳膊架在徐骄肩上和他说，“这人是我班上的。”
　　“啊？他居然是大哥班上的，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在大哥班上还去刘鹏那帮着对付我们，吃里扒外更要揍了。”刘鹏就是上次的寸头老大。
　　“欠阳阳一个人情，阳阳让我看着点他，不至于真看着他，也不好主动去给人送麻烦”
　　“嗷”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欠了人情，但徐骄对柯一夫那是绝对的服从。
　　“去，给——西西买一份刚刚一样的，别说我们欺负他，再加个鸡腿当赔礼道歉”柯一夫在徐骄的手臂上拍了拍。
　　徐骄嘴瘪了瘪，一脸不情愿。
　　“不用”何西把盘子捡起来递给旁边想过来清扫的清洁阿姨，抬脚从柯一夫旁边走向窗口。
　　柯一夫跟着他转了个方向，原本搭在徐骄肩上的胳膊眨眼落在何西身后，一把卡住何西的后颈。柯一夫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太瘦了，硌手。
　　“你干什么！”何西吓得躬肩缩脖，身子一矮，更像一个被拎起来的小鸡仔。
　　“柯大爷说一不二，娇娇打饭，给我也打一份，我要土豆鸡、肉末茄子和红烧肉。”
　　刚刚这附近好多人都逃走了，所以空出了一小片位置，柯一夫拎着何西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下。
　　“你这头发能不能好好剪剪？看起来也太邋遢了”
　　何西的皮肤很白，阴森森的白，配上这一头遮住半张脸的头发，白日闹鬼似的。
　　“等饭来我就走”
　　“和我吃饭很倒胃口？”
　　“怕倒你胃口”
　　“柯大爷没那么娇弱”
　　“不至于真看着我”
　　“现在又想看了，你管我”
　　“汪老师让你看着我什么？”
　　“你问阳阳去啊”
　　“你们聊什么呢？”徐骄和徐盼盼一人端了两个盘子回来，惊奇地发现他们老大居然和菜鸡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徐骄把柯一夫的饭放下，又把另一份饭往何西面前一丢，满当当的饭洒了一半在桌上。
　　“闲聊”
　　柯一夫拿起筷子，徐骄和徐盼盼刚坐下，就听何西已经咕噜咕噜在扒饭了。
　　就着三人惊愕的目光，何西两分钟就把一盘饭菜扫荡干净，除了洒在桌上的，盘里干净得一粒米都没有剩。然后拎着盘子，干脆利落地走人。
　　“他好像很饿”徐盼盼
　　“他吃饱了？”徐骄
　　柯一夫内心:这速度和我有的一拼。
　　饭后。
　　“去哪玩？”柯一夫把手交叠在脑后。午饭后是午休，对他们来说，睡觉是上课活动。
　　“不了，草！傻逼地中海富士山”徐骄耷拉着脑袋一脸怨气。
　　地中海富士山说的是教导主任张冬天，来源是张冬天秃成了地中海，并且秃了的那一块脑袋高高耸起，就像一座山，于是诞生了这个优雅的名字。
　　“怎么？”柯一夫有点错愕，徐骄难得有拒绝自己的时候。
　　“他不是让我写检讨明天念？我现在才写了200字，太他妈难了”
　　柯一夫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一篇检讨要写，突然头痛了起来。
　　“那我们……”徐盼盼两眼冒光，徐骄去不了，那她就可以和柯一夫独处了。
　　“午休”当然不能和徐盼盼独处，不然谣言就一锤定音了。
　　“夫哥”徐盼盼抓着柯一夫的手臂摇了摇，拽姐撒娇。
　　“回去午休”柯一夫把手抽回来，语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