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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往事 ...


  •   第二日,苻乐看着眼前的多情苑转头:“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的地方?”
      杨定施施然点头:“没错。”
      “虽然看漂亮女孩子我是很开心,可我今日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就是心情不好,才应该来这儿寻开心啊。”典仪语音带笑的拉起苻乐的手,“刚好近日研究了新的妆容,贵客如不嫌弃,不妨试试?”
      “不嫌弃不嫌弃。”苻乐摇头,“上次已经说过咱们是朋友了,以后你就和家中亲朋一样叫我乐儿吧,我叫你,阿仪?”
      苻乐摇摇头:“不行不行,感觉这个名字配不上你。叫你仪仪可以吗?”
      典仪点点头:“可以的。那乐儿随我来吧。”
      见苻乐被带上二楼装扮,杨定在一楼找了个座位,欣赏起歌舞来。
      典仪纤纤玉指替苻乐上妆,虽然宫中能人巧匠无数,可典仪的一双手还是让苻乐不由赞叹:“仪仪这一双手,实在是不得了,怎么能如此灵活呢?”
      典仪笑笑:“现在,这双手也只有此用途了。曾经,这双手也是推纸研墨,抚琴执卷的。”
      “什么?”苻乐不由睁大了眼睛,想开口询问又怕冒犯了典仪。
      “寥寥往事,不说也罢。”?替苻乐插好一根簪子,“容我冒昧,今次相见,为何乐儿脸上略带愁容,不如上次开怀呢?”
      苻乐低下头,默了好一会儿,不一会儿,豆大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典仪也不催促,只递过一张帕子:“若你想说,我就听,若不想说,就好好哭一场吧。”
      听完典仪的话,苻乐反而擦擦眼泪:“我不哭,我才不要为了想杀我的人掉眼泪!”
      听完苻乐的话,玲珑心肠的典仪已经猜到部分:“乐儿可愿听我讲一则故事?”
      苻乐吸吸鼻子,点点头。
      “从前,有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是世交,从在母亲肚子里时,他们便在认识了。出生后他们一起读书习字,一起饮酒作乐,一起闯祸受罚,一起学艺游历,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家中长辈都默认他们会在一起,就连女子自己也这样认为。”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苻乐不由感叹。
      “是吗?可是女子长辈向男子透露结亲的意愿时,被一口回绝了。”
      “啊?为什么?”苻乐不解。
      “那男子说:无关风月。”
      “那后来呢?后来他们还在一起吗?”苻乐追问。
      典仪点点头:“女子听后愣了很久,最后淡然笑笑说‘风月可待’。”。
      “看来女子是想等男子动心了,用情可真深啊。”苻乐赞叹。
      “可是她先等到的,不是风月,是一夕风雨,家中巨变,举家入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那男子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女子家中蒙难,袖手旁观?”苻乐皱眉。
      “自然不是,”典仪走到窗前,轻声说道,“抄家时女子觉得天要塌了,大牢里不见天日,她见到的第一束光,是男子背光而来,带着手上的婚书,并且承诺以后会一辈子对女子好。”
      “男子想娶她?”
      “是啊,男子家中势力强大,只要女子答应,便可借婚书之由保住女子。”
      “那女子出去了吗?”
      “没有。”
      “为什么?”苻乐不解,“活下来不好吗?”
      典仪回过头:“活下来当然好,可是女子心里清楚,男子心中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所作所为不过是念旧情。如果自己答应了,虽然可以活下去,但也会给男子和他的家族带来巨大的风险。”
      “那后来呢?女子如何了?”苻乐已经沉浸在故事里,深感无奈,可是也想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的结果不要太过凄苦。
      “后来,”典仪走到苻乐身边,笑了笑,“后来女子保住了性命,有了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归宿。男子呢,游历各国,后来也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苻乐看着典仪的笑容,却有点笑不出来:“其实我感觉,男子对女子也是有情的,不然救人的方法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要娶她呢?可是女子的选择也是为了男子,如果他们在十几岁就成亲,那就好了。”
      典仪似乎被苻乐的话逗乐了,露出了一个真正开心的笑容:“听你这么说,确实有几分道理。我想女子如果听到你的话,也会十分开心的。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很难事事如人意,太过执着的话,就会累人累己。”
      “那女子有后悔过吗?”苻乐好奇问道。
      “刚开始或许有,但后来也没有了。后来他们都过得很好,再去探究曾经的事情,没有意义了。曾经的决定,有对的,也有不对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当下的决定。”
      “当下的决定?可是我不知道当下该怎么做,好像怎么做,都会很难过。”苻乐低头。
      “那就难过。”典仪毫不犹豫地说。
      苻乐抬起头不敢相信,毕竟一般人劝人都会劝人不要难过。
      看着苻乐大大的眼里装满疑惑,典仪笑了:“人非草木,有七情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你可以难过,也可以崩溃,只是别一直沉迷,总要想办法走出来才是啊。”
      “会走出来吗?”
      “一定会的。”典仪肯定点头,“乐儿身边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一定会好起来的。”
      告别典仪,苻乐和杨定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苻乐突然开口:“谢谢你,这几天一直陪着我。”
      杨定笑笑:“公主谢可不能嘴上说说,这次要给我什么东西?”
      苻乐也忍不住笑了:“你这个人,总是这么不客气。不过上次说要给你的谢礼你还没说,这次你好好想想,尽快告诉我。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杨定站定:“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啊?”
      苻乐也停住脚步,回头:“不日,我准备向父皇申请,出发去平阳了。已经拖了这么久,也该出发了。”
      听完苻乐的话,杨定双手抱拳:“那就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苻乐也低头行礼:“借你吉言了。”
      送苻乐回府之后,杨定又回头去了多情苑,却见典仪正在自斟自酌,看见杨定也不奇怪,只招手:“快,快过来陪我喝一杯,今日我实在是高兴。”
      杨定走过去,一饮而尽后又给典仪斟了一杯:“何事如此高兴?”
      典仪笑笑:“秘密。”
      杨定也不深究,又喝了一杯,问道:“今日你同苻乐说了什么?”
      典仪抬起头:“没说什么,不过一些往事罢了。”
      杨定摇摇头,无奈道:“也不知你讲了什么往事,如今她要离开长安去平阳了。”
      “对你而言,是好事啊,”典仪站起身转了一圈,“一直困在这个伤心地的话,她很难看到其他人的。”
      杨定看着典仪:“你误会了,我对她,并不是男女之情。只不过她落到如今的地步,里面多少有我的推波助澜,见她萎靡不振,我实在良心难安。”
      典仪回过身子,指着杨定:“说谎,我认识你数十载,你从来不是这样多管闲事的人。可是如今你为了她,入朝为官,寝食难安,还敢说,没有动心吗?”
      “我那是为了家族。”
      “屁话!”典仪插着腰,实在忍无可忍地骂道:“少和我说这些屁话,你在外游历这么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开口了。”
      杨定听完,愣了一会:“她如今心里有其他人,我。”
      “你也说了是如今,往后的事谁能预料?可能以后你变心,可能以后她动心,谁说的准?”典仪走近杨定,“别想太多,听听你自己心里的声音。若是想陪她,那不管是穷山恶水,还是龙潭虎穴,都陪着她。最坏,也不过是陌路罢了。”
      “最坏,也不过是陌路。”杨定重复典仪的话,想了一会儿,笑出声来,“你还是那么聪慧,总能骂醒我。”
      杨定倒了一杯酒:“这杯酒是践行酒,不管未来如何,我一定来找你再喝一杯酒。”典仪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杨定走后,典仪脸带薄红地靠在栏杆上,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酒,
      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低沉婉转的歌声响起,似歌似叹似诗,只隐约
      听见几句歌词:不可待,朝露不可待,春华不可待,昨日不可待,
      待来日,待来日,待得来日雾满楼,且当已携手,待得来日芳香在,
      且当同相拥,待得来日雪满头,也算作白头。
      楚国。
      慕容冲的身体慢慢好转,宫里已经来人告知他最多下月便可以迎他回宫,明明是曾经做梦也想做的事情,可是他却始终难以真的开怀。他总是在梦中想起阿姐,想起曾经的秦宫,想起,那个不可说的人。
      “公子,外面风大,披上披风吧。”玉禾双手呈上披风,却没敢像以往一样直接给慕容冲披上。
      慕容冲充耳不闻,玉禾等待几息,毫不犹豫地跪下:“公子可以怪我,但是玉禾不悔。”
      慕容冲还是如平时一样,不看她,不回答,不反驳。
      “玉禾没有什么可说的,隐瞒情报是实,只求公子责罚。”
      慕容冲还是一动不动,玉禾沉默再三,终是开口:“今日收到线人情报,苻,那人已无碍,还和杨家二公子一起出入茶馆等地。”
      慕容冲微微侧头,听完沉默许久:“退下吧。”
      玉禾心头大石一落,肯开口,就证明此事有转圜的余地,她站起来转过身,便听见身后男子继续说道:“下不为例。”
      玉禾眼眶一红,用力点了一下头:“好!”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慕容冲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不由得想:那么深的伤口,她必然会疼得辗转反侧。又想到,自己遇刺时,她坐在床前陪伴的日子。
      明明不是会照顾人的人,却还是争抢着所有相关的活计,太医换药明明疼的人是自己,可她却吓得捂住双眼看都不敢看。
      如今,自己身上多了两道那么深的伤口,她是不是依然不敢直视,有没有人陪在她床边为她逗趣解闷呢?
      慕容冲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滋味。
      一方面希望她有人陪伴,受到最好的照顾。一方面又恶劣地希望她拒绝其他人的陪伴,多想想自己。虽然,自己也没给她留下多少好的回忆,可是恨,也要想起才会恨,不是吗?
      慕容冲第一次认识到,原来自己,竟是这样卑劣的人。
      慕容垂太子府。
      琅瑶给慕容垂喂完药,替慕容垂擦去嘴边的药渍,慕容垂拉住琅瑶放下的手:“我感觉近日身子越来越好,不日应该可以痊愈,多亏你的照料了。”
      “太子说的哪里,照顾您是我心甘情愿的。”
      “只是,这下毒之人一直没有找到,也令我有些寝食难安啊。”慕容垂说着,看了看琅瑶的脸色,“聪明如你,不知可有何想法。”
      琅瑶面不改色:“我不敢妄言,不过此时,必是太子身边人所为。”
      “哦?继续说。”
      “能让您中毒于无形,且不留下丝毫线索,非亲近之人不可为。”琅瑶继续说道,“请太子彻查府内之人。”
      “那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查一遍?”慕容垂盯着琅瑶,“连你也查?”
      “请太子一查。”琅瑶低下头说道。
      慕容垂把琅瑶的头抬起来,细细看着琅瑶的眼睛:“我这个人,平生最不能容忍背叛之事,若让我发现,我必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琅瑶也直直地盯着慕容垂的眼睛,并不退让。直到手下在外求见,慕容垂才放开琅瑶。
      琅瑶准备退下,慕容垂突然开口:“就按你说的办,此时,由你主理。”
      琅瑶停住脚步,答应后转身出门。
      “太子,在您卧床期间,慕容评联合太后等人已经联合那些反对您的人,把慕容泓推上了朝堂,处理部分政事。”
      “意料之中,慕容评身为太傅,这些年在朝中也是积累了一些人脉,此时把慕容泓推上去,不过是暂时之计,他等的,还是慕容冲。”慕容垂听完问道,“可有慕容冲的消息?”
      “属下无能,只在他进入燕国时查到些许线索,随后便失去了所有消息。”手下跪下抱拳。
      慕容垂让手下起来,不在意道:“毕竟是慕容评出手,身为太傅,这点手段还是有的。你们继续查,找到之后,直接处死,不用回禀。”
      “是!”
      手下领完命令准备出去,又被叫住:“上次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
      “回太子,夫人她所有信息都已查过,确实是出生边陲小镇的良家女,后父母先后病亡,为图生计后来卖艺维生。”
      慕容垂想了想:“她的父母因何病亡故?”
      “父亲是肺疾,据说是积年累积,发现后不过两天便病故了。母亲伤心过度,缠绵病榻数十日也撒手人寰了。”属下回忆道。
      “再去找”慕容垂回过头,“去找到为她双亲治病的大夫,让他描述那两人的外貌。”
      “是!”
      手下出去后,慕容垂看着床边琅瑶着急出去没拿走的药碗,看了许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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